第三章 普通的外山弟子返回砺剑山
清可鉴人的铜镜映出一张面孔。
秀长的眉勾勒出山黛之形，两颗眸子如墨点漆，似龙点睛，潜藏溪泉之澈。未脱赤子，手掌大的脸上仍带了些许稚气，只是高高扎起的马尾添了几分英气。
灵动的五官，白皙的脸上唯有一双黑色瞳孔。
黑白分明的澄澈明净。
这无疑是一张出落得极精彩的脸。
“这样精彩的人就应该有一个同样精彩的名字，从今天起，我便叫顾揽秋了。”
照镜人开口，竟是清脆如铃的少女声音。
桌几上除了一面铜镜，还放着一沓资料。
夏稚早将资料背得滚瓜烂熟，顾揽秋的人物性格，行为逻辑已然被他深切了悟。
从现在起，他要在万魔教教众的身份基础上，伪装成一个名为顾揽秋的少女。
顾揽秋，十六岁，砺剑山外山弟子。
武功平平，喜好出外游赏，时而打抱不平，故落了个侠女的称号，名气仅在砺剑山门附近流传。
因她时常在外游山赏景，好独自探幽，就算消失个三五天，也不会有人在意。
这独身在外的习惯，让她被万魔教擒获，剥下脸皮让夏稚取代。
人心不可测，风筝放久了，线绳便会断裂的风险。
虽未明言，但夏稚清楚，万魔教自有法子不让自己脱出掌控。
他自身那张普通无任何殊奇之处的脸皮，已经被鬼医销毁，此后他便只能用顾揽秋的身份。
那么，被剥了脸皮的顾揽秋本人，又在何地，是生是死呢？
如果夏稚有朝一日脱出掌控，那这个被剥下脸皮的顾揽秋，会不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呢？
终究不是自己的脸，换脸是存在破绽的！
夏稚撩开细碎的发丝，拨开发缝，赫然有一颗小小的红点。
这颗红点就是换脸者的标记，缝合脸皮的唯一要害！
“哈，一入江湖深似海。”
夏稚站起身，蓝白两色的砺剑派弟子衣衫极贴身地穿在他身上。飞扬的衣角微微卷翘，染蓝的布料被洗得发白，证明这是件穿了许久的旧衣。
长长的皮革腰带围在腰间交错两圈，勒出细柳腰形，左腰斜挂一口木鞘长剑。
“怪不得组长要我来扮演顾揽秋，原来身形确实很相似，这身衣服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想起自身还不及一米七的身高，夏稚面色带了苦笑：“真不知道是盼着长高好，还是不长高好。”
他翻手打落桌几上的资料，一沓纸张便落在地上的铜盆里。
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燃火苗，随后扔进盆子，随即有火焰升腾。
“即日起，擢升夏稚为万魔教正式教众，一应武功财物会由上级转交于你。你有两天时间熟悉资料，走出这道门，此后你便是顾揽秋。”
火焰跳跃着，异常艳丽的火红倒映入一双眼眸。
“顾揽秋……”
……
北方大地，雄山丽川此起彼伏，以为江山绝胜。其以一山称最，天下人引为冠绝群巅。
此山不绝，不秀，不奇，不险，不雄，遥望不过寻常。
山本无名，因人而得名。
人在，山便在。
派门即山名。
是为——
砺剑山！
“山里又下雨了。”
说话的人从油纸伞下伸出右手，几滴雨水便立刻落在掌心。
微凉。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足足一天，雨水伴着烟云，让这座看似平平无奇的山变得朦胧起来。
纸伞微抬，露出一张山水朦胧的脸。
当这张脸出现，在山道巡游的弟子立刻便认了出来。砺剑山女弟子稀少，顾揽秋这般相貌更显罕见，进山三年，让她被人唤作师姐。山中无对的模样和爽朗的性格，在外山弟子中颇有威望。
“是顾师姐，顾师姐回来啦！”
顾揽秋放下纸伞，露出利落干练的马尾。
“诸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我回来啦！”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山道间的一众弟子：“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值守。”
一弟子道：“师姐你没听说么……”
“听说什么？”
弟子们小声说：“最近几天，门派无故失踪了二三十个师兄弟，闹得人心惶惶。北长老特地安排了我们几人一组，结伴同行，日夜巡守。”
“可吓人了，我晚上都不敢睡觉。”
“我也好几宿没睡，早知道就去值夜了，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
顾揽秋掐着腰，拍着胸脯自信道：“放心，师姐来了，有师姐在，你们绝对出不了事。”
有人小声嘀咕：“师姐你的剑法还不如我呢…”
顾揽秋凤眸一瞪：“什么话！翅膀硬了是不是！”
“哪有哪有……”那弟子陪笑道，“对了，师姐你快去礼事堂报道，丰师姐在统计人数呢。”
“那我现在就去。”顾揽秋拍了拍腰上的剑，“等我回来和你们一起守夜。”
礼事堂矗立在半山腰，位在隘口，是上山的必经之路。堂前以石砖铺地，立有一亭一碑，亭名止戈，碑刻留武。
止戈亭既宽且阔，亭中除了石凳石桌外，更有四排石架。若有江湖人拜山，途径此亭，便要将随身剑兵解下，插入石架之中，以示止戈之意。
以往止戈亭中存有许多剑器，顾揽秋扫了一眼，架上空空如也，却是一把长剑也无。
“师弟，怎么山上没有一个江湖人？”
“是顾师姐回来啦，来坐坐坐，喝杯热茶。”
守亭弟子倒了杯茶水：“最近不是有许多师兄弟们失踪嘛，掌门未免节外生枝，索性让留客的人都下山去了。这山上没江湖人清净多了，省的我还得给这些人看管兵器。”
“是这样啊，他们走了也好，万一死在山上，咱们就不好说了。”
“那是，那是。”
顾揽秋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行啦，我就不坐了，得去找丰师姐报道去。”
“好嘞，师姐你去吧，我眯会。”
阴雨连绵，雨滴顺着屋檐流成一线。
一颗颗雨珠扣在台阶上，未尽许可地穿进门廊。
雨声更显幽静，别有寂寥暗生。
雨天让向来喧闹的礼事堂久违地安静下来，宽广的空间第一次显得近乎空旷。
阴暗的天气使堂内光线有些昏暗，一点烛火映在桌上，灼灼照亮半尺，坐在主位的人正拿着名册一页页比照。
丰藏秀揉了揉眉心，长久的用眼过度让她有些疲惫。
似她这等成长起来的入室弟子已经开始肩负起了师门重任，而本该管事的长老们却早早享受起了退休生活。
她本不用这般辛苦。
核对弟子的工作非常繁琐，该由她这名管理者分派下去，由负责庶务的弟子们加班加点。
但这件事太大，大到她只相信自己。
这件事也太重，重到她不舍得把出镜的机会让给别人。
所以她只能自己扛起来。
“外来的江湖人都下山了，丰师姐还是不得闲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窒凝，让沉闷的厅堂瞬间畅快起来。
“顾师妹回来了。”
“回来啦。”
顾揽秋一下子坐在椅子上：“丰师姐怎么就一个人干活，师弟们呢？”
丰藏秀拿起笔：“就他们？干活毛毛糙糙的，一点也不让人省心。万一出了岔子，还不得我背锅。干脆我亲自上，省的挨骂。”
她写下顾揽秋的名字，又比照名册标记了名字。
“好了，完事，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如果有事回头再喊你。”
“行，那我不打扰你干活了，走了。”
“哎，师妹。”丰藏秀嘱咐道，“最近就别出门转悠了，在山里也记得跟师兄弟们凑一伙。还有多练练剑法，别老惦记你那轻功。”
“哦。”
顾揽秋走后，礼事堂又恢复了安静。
丰藏秀翻过几页名册，忽而自语道：“顾师妹的眼睛好像更有神采了，难道是戴了美瞳？水汪汪的还挺好看，回头得问问她是在哪买的……”
秀长的眉勾勒出山黛之形，两颗眸子如墨点漆，似龙点睛，潜藏溪泉之澈。未脱赤子，手掌大的脸上仍带了些许稚气，只是高高扎起的马尾添了几分英气。
灵动的五官，白皙的脸上唯有一双黑色瞳孔。
黑白分明的澄澈明净。
这无疑是一张出落得极精彩的脸。
“这样精彩的人就应该有一个同样精彩的名字，从今天起，我便叫顾揽秋了。”
照镜人开口，竟是清脆如铃的少女声音。
桌几上除了一面铜镜，还放着一沓资料。
夏稚早将资料背得滚瓜烂熟，顾揽秋的人物性格，行为逻辑已然被他深切了悟。
从现在起，他要在万魔教教众的身份基础上，伪装成一个名为顾揽秋的少女。
顾揽秋，十六岁，砺剑山外山弟子。
武功平平，喜好出外游赏，时而打抱不平，故落了个侠女的称号，名气仅在砺剑山门附近流传。
因她时常在外游山赏景，好独自探幽，就算消失个三五天，也不会有人在意。
这独身在外的习惯，让她被万魔教擒获，剥下脸皮让夏稚取代。
人心不可测，风筝放久了，线绳便会断裂的风险。
虽未明言，但夏稚清楚，万魔教自有法子不让自己脱出掌控。
他自身那张普通无任何殊奇之处的脸皮，已经被鬼医销毁，此后他便只能用顾揽秋的身份。
那么，被剥了脸皮的顾揽秋本人，又在何地，是生是死呢？
如果夏稚有朝一日脱出掌控，那这个被剥下脸皮的顾揽秋，会不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呢？
终究不是自己的脸，换脸是存在破绽的！
夏稚撩开细碎的发丝，拨开发缝，赫然有一颗小小的红点。
这颗红点就是换脸者的标记，缝合脸皮的唯一要害！
“哈，一入江湖深似海。”
夏稚站起身，蓝白两色的砺剑派弟子衣衫极贴身地穿在他身上。飞扬的衣角微微卷翘，染蓝的布料被洗得发白，证明这是件穿了许久的旧衣。
长长的皮革腰带围在腰间交错两圈，勒出细柳腰形，左腰斜挂一口木鞘长剑。
“怪不得组长要我来扮演顾揽秋，原来身形确实很相似，这身衣服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想起自身还不及一米七的身高，夏稚面色带了苦笑：“真不知道是盼着长高好，还是不长高好。”
他翻手打落桌几上的资料，一沓纸张便落在地上的铜盆里。
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燃火苗，随后扔进盆子，随即有火焰升腾。
“即日起，擢升夏稚为万魔教正式教众，一应武功财物会由上级转交于你。你有两天时间熟悉资料，走出这道门，此后你便是顾揽秋。”
火焰跳跃着，异常艳丽的火红倒映入一双眼眸。
“顾揽秋……”
……
北方大地，雄山丽川此起彼伏，以为江山绝胜。其以一山称最，天下人引为冠绝群巅。
此山不绝，不秀，不奇，不险，不雄，遥望不过寻常。
山本无名，因人而得名。
人在，山便在。
派门即山名。
是为——
砺剑山！
“山里又下雨了。”
说话的人从油纸伞下伸出右手，几滴雨水便立刻落在掌心。
微凉。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足足一天，雨水伴着烟云，让这座看似平平无奇的山变得朦胧起来。
纸伞微抬，露出一张山水朦胧的脸。
当这张脸出现，在山道巡游的弟子立刻便认了出来。砺剑山女弟子稀少，顾揽秋这般相貌更显罕见，进山三年，让她被人唤作师姐。山中无对的模样和爽朗的性格，在外山弟子中颇有威望。
“是顾师姐，顾师姐回来啦！”
顾揽秋放下纸伞，露出利落干练的马尾。
“诸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我回来啦！”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山道间的一众弟子：“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值守。”
一弟子道：“师姐你没听说么……”
“听说什么？”
弟子们小声说：“最近几天，门派无故失踪了二三十个师兄弟，闹得人心惶惶。北长老特地安排了我们几人一组，结伴同行，日夜巡守。”
“可吓人了，我晚上都不敢睡觉。”
“我也好几宿没睡，早知道就去值夜了，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
顾揽秋掐着腰，拍着胸脯自信道：“放心，师姐来了，有师姐在，你们绝对出不了事。”
有人小声嘀咕：“师姐你的剑法还不如我呢…”
顾揽秋凤眸一瞪：“什么话！翅膀硬了是不是！”
“哪有哪有……”那弟子陪笑道，“对了，师姐你快去礼事堂报道，丰师姐在统计人数呢。”
“那我现在就去。”顾揽秋拍了拍腰上的剑，“等我回来和你们一起守夜。”
礼事堂矗立在半山腰，位在隘口，是上山的必经之路。堂前以石砖铺地，立有一亭一碑，亭名止戈，碑刻留武。
止戈亭既宽且阔，亭中除了石凳石桌外，更有四排石架。若有江湖人拜山，途径此亭，便要将随身剑兵解下，插入石架之中，以示止戈之意。
以往止戈亭中存有许多剑器，顾揽秋扫了一眼，架上空空如也，却是一把长剑也无。
“师弟，怎么山上没有一个江湖人？”
“是顾师姐回来啦，来坐坐坐，喝杯热茶。”
守亭弟子倒了杯茶水：“最近不是有许多师兄弟们失踪嘛，掌门未免节外生枝，索性让留客的人都下山去了。这山上没江湖人清净多了，省的我还得给这些人看管兵器。”
“是这样啊，他们走了也好，万一死在山上，咱们就不好说了。”
“那是，那是。”
顾揽秋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行啦，我就不坐了，得去找丰师姐报道去。”
“好嘞，师姐你去吧，我眯会。”
阴雨连绵，雨滴顺着屋檐流成一线。
一颗颗雨珠扣在台阶上，未尽许可地穿进门廊。
雨声更显幽静，别有寂寥暗生。
雨天让向来喧闹的礼事堂久违地安静下来，宽广的空间第一次显得近乎空旷。
阴暗的天气使堂内光线有些昏暗，一点烛火映在桌上，灼灼照亮半尺，坐在主位的人正拿着名册一页页比照。
丰藏秀揉了揉眉心，长久的用眼过度让她有些疲惫。
似她这等成长起来的入室弟子已经开始肩负起了师门重任，而本该管事的长老们却早早享受起了退休生活。
她本不用这般辛苦。
核对弟子的工作非常繁琐，该由她这名管理者分派下去，由负责庶务的弟子们加班加点。
但这件事太大，大到她只相信自己。
这件事也太重，重到她不舍得把出镜的机会让给别人。
所以她只能自己扛起来。
“外来的江湖人都下山了，丰师姐还是不得闲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窒凝，让沉闷的厅堂瞬间畅快起来。
“顾师妹回来了。”
“回来啦。”
顾揽秋一下子坐在椅子上：“丰师姐怎么就一个人干活，师弟们呢？”
丰藏秀拿起笔：“就他们？干活毛毛糙糙的，一点也不让人省心。万一出了岔子，还不得我背锅。干脆我亲自上，省的挨骂。”
她写下顾揽秋的名字，又比照名册标记了名字。
“好了，完事，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如果有事回头再喊你。”
“行，那我不打扰你干活了，走了。”
“哎，师妹。”丰藏秀嘱咐道，“最近就别出门转悠了，在山里也记得跟师兄弟们凑一伙。还有多练练剑法，别老惦记你那轻功。”
“哦。”
顾揽秋走后，礼事堂又恢复了安静。
丰藏秀翻过几页名册，忽而自语道：“顾师妹的眼睛好像更有神采了，难道是戴了美瞳？水汪汪的还挺好看，回头得问问她是在哪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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