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杀机近
江湖事，总是无奈。
纵然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依然有挽不回的事，救不回的人。
砺剑山上下一片肃穆，巡山的弟子愈发多起来，随处可见三五人持剑巡游，就算是夜里，火把的灼灼火光仍照得一片明澈。
顾揽秋练剑的时间越发多了。
从早到晚，她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悬空岩上。
悬空岩是一块翘出山崖的巨石，一小半截探出崖角，凌空悬挂。这块凸出的石块空间不大，最多可容纳三人站立，稍一动弹就有掉落山崖之危。
山崖近乎千米，怪石嶙峋，林木悚然，就算轻功天下第一，从崖上摔落，也必是死无全尸。
顾揽秋就在山崖之上，伸手入云的悬空岩练剑。
习武者皆知，越是危险，武功进步越大。只是生命只有一条，就算一次两次危险要不了性命，次数多了，总有失手的时候。
多少人为了追求武功进境，在险关高崖练功，最后意外坠足身死。
砺剑山的许多门人，就是因为在山中练剑，一时不慎导致死亡的例子，比比皆是。时至今日，弟子们大都少去高处，更遑论是在崖巅练武了。
顾揽秋只是认真练剑，将磨锋剑式的每一招反复使来。
她的剑开始很慢，每过一个时辰便快上一分。一天后，剑法如常，呼啸不绝。
第三天。
剑气惊虹，身姿凌云，飘飘乎如仙境天人。
有许多同门师兄弟们师姐妹，劝她不要在这处危险绝地练剑。
但她总是坚定拒绝，并振振有词地反驳。
“我的资质不高，剑法又落下几年，现在门派里出现危机，我的剑法强上一分，就有一分的作用。”
“但你要是失足坠崖，岂不是平白坏了自己性命？”
“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那我也不过如此，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众人遂不言。
……
时间一天天过去，如今已是第三天。
山中的气氛愈发凝滞，如一把引箭待发的弓。
这把弓，非是空震弦弓，便要一箭穿云。
沈炼天和他的飞龙帮众整日待在居所，闭门不出，这让在外看护的门人大为放心，但路崖远的行踪却是越发神出鬼没，时常一天都不见人。
午后，休憩时。
一道身影悄然来到顾揽秋房间，手指轻弹，门户无声开启。
那人站立屋中不动，一双眼睛横扫家具陈设，忽然目光一凝，翻手打开桌子抽屉。
抽屉中堆了些纸张，纸张中夹着一张银票。
那人拈开银票，票面上的壹百两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泛起淡淡金光。
重新将银票放回原位，那人身影闪动间，门锁依旧挂好，仿佛从不曾有人来过。
……
路崖远惬意地走在林间。
他的脚步轻盈极了，每一步都踩在杂草尖儿上，似一缕风吹拂，碧草轻轻摇动，不带任何重量。
穿越重重密林，拨开层层枝叶，他的视野终于出现了一栋木屋。
这栋木屋许久不曾有人来过，破损得不能住人，顶多能歇歇脚，屋顶堂而皇之地破了个大洞，于是连避雨也成了奢望。屋子不大，木墙勉强站立着，维持住大体框架，野草爬在墙上，许多的木板已经破损朽坏，四面漏风。
然而那扇木门却是坚强屹立，虽多了朽槁，但仍严丝合缝，隔绝内外。
几只鸟儿站在屋顶上，自在悠然地唱着歌，这种感觉，不禁让路崖远想躺在草地上小憩，美美地睡上一觉。
可他终究是个不得闲的忙碌人。
路崖远目光一扫，清楚地看到，屋前的空地，有处草地明显低矮了一块。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如风之灵气，不着凡尘，一步步踏着草叶走向木屋。
眨眼间，他已站在屋前，双手轻轻按在那扇封闭严实的木门上。
只消微微吐力，这扇门就会被打开。
又或许不需用力，只需轻轻一碰，这扇早就不堪岁月腐蚀的门便会破碎。
但路崖远始终没有用力，就连一双白皙的手掌也只是轻轻搭在门板上。
因为就在门后。
就在屋内。
陡然传出了一道将要撕裂天地的杀气。
这道杀气死死锁定路崖远，只消他稍有动作，冲天杀势便会破屋杀出。
而站在屋顶的鸟儿，仍在快乐地唱歌。
路崖远对自己的感知极有自信，因为他靠着这种与生俱来的感知直觉，躲过了不知多少次暗杀偷袭，躲过了不知多少次阴谋算计。
这种感知已不知救了他多少次，但在今天，这感觉却像失灵了，使他陷入绝境。
善游者溺……
路崖远莫名想到这句话，心中只剩苦笑。
高手决斗，一片小小的树叶，一颗小小的石子就足以改变生死胜负。如今他被有心算无心，气势被压过一头，处于下风，本就失了两成胜算。
敌人不知等了多久，一身杀气早已蓄至巅峰，一出手必然石破天惊。自己心无防备，双手又按在门板上，这便又失了两成胜算。
此消彼长，敌人至少有九成胜算。
剩下的一成，半成给天意，半成算在他自己头上。
因为他叫路崖远，因为这名字本身便代表了奇迹。
他并非只凭武功才能活到今日，才在江湖上搏出如此大的名头。更多的是他悲天悯人的胸怀气度，和随机应变的机巧智慧。
以及一点点运气。
路崖远忽然放声大笑，一身气机仍浑然无缺。
“你几次三番召集手下来此，目的就是要引起我的注意，来此探查。而你则潜踪匿形，隐匿杀气埋伏，便要行刺客之事，设此局杀我。”
路崖远的声音充满自信：“可惜啊，实在是太可惜了！一子错，满盘皆输，你千算万算，只错算了我！你以为我是孤身前来的吗？”
他的声音陡转，充满杀机：“沈炼天，你还不出手！！”
话音乍落，便见一道黑衣人影破屋冲出。
哗啦啦！！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飞无数鸟儿。
只见黑衣人手持冷剑，朝路崖远斩来。
路崖远身法急退，无数草屑纷飞，地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黑衣人冷对路崖远，那口冷剑已然点在他的胸前。
只差半寸，剑尖便能刺进心口，届时剑气冲入血肉，必死无疑。
可惜，这毫厘之差成了永远越不过的屏障。
两人一前一后，眨眼掠过数丈，可那剑锋仍差了半寸。
黑衣人目光汹汹，冷声道：“你在诈我！”
再看周围，古木森森，哪有什么沈炼天。
路崖远笑道：“好快好险好绝的一剑，这就是千里弑命剑吧，可惜差了一点。你被我一诈，气势落了五成，杀气已过巅峰，剑便慢了。否则这十拿九稳的一剑，我必死无疑。”
纵然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依然有挽不回的事，救不回的人。
砺剑山上下一片肃穆，巡山的弟子愈发多起来，随处可见三五人持剑巡游，就算是夜里，火把的灼灼火光仍照得一片明澈。
顾揽秋练剑的时间越发多了。
从早到晚，她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悬空岩上。
悬空岩是一块翘出山崖的巨石，一小半截探出崖角，凌空悬挂。这块凸出的石块空间不大，最多可容纳三人站立，稍一动弹就有掉落山崖之危。
山崖近乎千米，怪石嶙峋，林木悚然，就算轻功天下第一，从崖上摔落，也必是死无全尸。
顾揽秋就在山崖之上，伸手入云的悬空岩练剑。
习武者皆知，越是危险，武功进步越大。只是生命只有一条，就算一次两次危险要不了性命，次数多了，总有失手的时候。
多少人为了追求武功进境，在险关高崖练功，最后意外坠足身死。
砺剑山的许多门人，就是因为在山中练剑，一时不慎导致死亡的例子，比比皆是。时至今日，弟子们大都少去高处，更遑论是在崖巅练武了。
顾揽秋只是认真练剑，将磨锋剑式的每一招反复使来。
她的剑开始很慢，每过一个时辰便快上一分。一天后，剑法如常，呼啸不绝。
第三天。
剑气惊虹，身姿凌云，飘飘乎如仙境天人。
有许多同门师兄弟们师姐妹，劝她不要在这处危险绝地练剑。
但她总是坚定拒绝，并振振有词地反驳。
“我的资质不高，剑法又落下几年，现在门派里出现危机，我的剑法强上一分，就有一分的作用。”
“但你要是失足坠崖，岂不是平白坏了自己性命？”
“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那我也不过如此，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众人遂不言。
……
时间一天天过去，如今已是第三天。
山中的气氛愈发凝滞，如一把引箭待发的弓。
这把弓，非是空震弦弓，便要一箭穿云。
沈炼天和他的飞龙帮众整日待在居所，闭门不出，这让在外看护的门人大为放心，但路崖远的行踪却是越发神出鬼没，时常一天都不见人。
午后，休憩时。
一道身影悄然来到顾揽秋房间，手指轻弹，门户无声开启。
那人站立屋中不动，一双眼睛横扫家具陈设，忽然目光一凝，翻手打开桌子抽屉。
抽屉中堆了些纸张，纸张中夹着一张银票。
那人拈开银票，票面上的壹百两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泛起淡淡金光。
重新将银票放回原位，那人身影闪动间，门锁依旧挂好，仿佛从不曾有人来过。
……
路崖远惬意地走在林间。
他的脚步轻盈极了，每一步都踩在杂草尖儿上，似一缕风吹拂，碧草轻轻摇动，不带任何重量。
穿越重重密林，拨开层层枝叶，他的视野终于出现了一栋木屋。
这栋木屋许久不曾有人来过，破损得不能住人，顶多能歇歇脚，屋顶堂而皇之地破了个大洞，于是连避雨也成了奢望。屋子不大，木墙勉强站立着，维持住大体框架，野草爬在墙上，许多的木板已经破损朽坏，四面漏风。
然而那扇木门却是坚强屹立，虽多了朽槁，但仍严丝合缝，隔绝内外。
几只鸟儿站在屋顶上，自在悠然地唱着歌，这种感觉，不禁让路崖远想躺在草地上小憩，美美地睡上一觉。
可他终究是个不得闲的忙碌人。
路崖远目光一扫，清楚地看到，屋前的空地，有处草地明显低矮了一块。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如风之灵气，不着凡尘，一步步踏着草叶走向木屋。
眨眼间，他已站在屋前，双手轻轻按在那扇封闭严实的木门上。
只消微微吐力，这扇门就会被打开。
又或许不需用力，只需轻轻一碰，这扇早就不堪岁月腐蚀的门便会破碎。
但路崖远始终没有用力，就连一双白皙的手掌也只是轻轻搭在门板上。
因为就在门后。
就在屋内。
陡然传出了一道将要撕裂天地的杀气。
这道杀气死死锁定路崖远，只消他稍有动作，冲天杀势便会破屋杀出。
而站在屋顶的鸟儿，仍在快乐地唱歌。
路崖远对自己的感知极有自信，因为他靠着这种与生俱来的感知直觉，躲过了不知多少次暗杀偷袭，躲过了不知多少次阴谋算计。
这种感知已不知救了他多少次，但在今天，这感觉却像失灵了，使他陷入绝境。
善游者溺……
路崖远莫名想到这句话，心中只剩苦笑。
高手决斗，一片小小的树叶，一颗小小的石子就足以改变生死胜负。如今他被有心算无心，气势被压过一头，处于下风，本就失了两成胜算。
敌人不知等了多久，一身杀气早已蓄至巅峰，一出手必然石破天惊。自己心无防备，双手又按在门板上，这便又失了两成胜算。
此消彼长，敌人至少有九成胜算。
剩下的一成，半成给天意，半成算在他自己头上。
因为他叫路崖远，因为这名字本身便代表了奇迹。
他并非只凭武功才能活到今日，才在江湖上搏出如此大的名头。更多的是他悲天悯人的胸怀气度，和随机应变的机巧智慧。
以及一点点运气。
路崖远忽然放声大笑，一身气机仍浑然无缺。
“你几次三番召集手下来此，目的就是要引起我的注意，来此探查。而你则潜踪匿形，隐匿杀气埋伏，便要行刺客之事，设此局杀我。”
路崖远的声音充满自信：“可惜啊，实在是太可惜了！一子错，满盘皆输，你千算万算，只错算了我！你以为我是孤身前来的吗？”
他的声音陡转，充满杀机：“沈炼天，你还不出手！！”
话音乍落，便见一道黑衣人影破屋冲出。
哗啦啦！！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飞无数鸟儿。
只见黑衣人手持冷剑，朝路崖远斩来。
路崖远身法急退，无数草屑纷飞，地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黑衣人冷对路崖远，那口冷剑已然点在他的胸前。
只差半寸，剑尖便能刺进心口，届时剑气冲入血肉，必死无疑。
可惜，这毫厘之差成了永远越不过的屏障。
两人一前一后，眨眼掠过数丈，可那剑锋仍差了半寸。
黑衣人目光汹汹，冷声道：“你在诈我！”
再看周围，古木森森，哪有什么沈炼天。
路崖远笑道：“好快好险好绝的一剑，这就是千里弑命剑吧，可惜差了一点。你被我一诈，气势落了五成，杀气已过巅峰，剑便慢了。否则这十拿九稳的一剑，我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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