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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查案也逍遥

    四名嫌疑人都离场后,奎恩仍坐在原处不动,并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他转头看向森古的,只是一个眼神,后者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岛小姐,第一次参加询问感觉怎么样?您好像还认真地做了不少笔记呢。”森古和蔼地问道,和方才铁面无私的兽人役使判若两人。

    “就随便记了一些东西而已,嘿嘿~我觉得很有意思呀,还学到了不少东西。”吴岛说罢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那要不小岛小姐就跟我们说一下,这次询问以后有什么发现吧?您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官盐失窃案的犯人呢?”

    吴岛万万没想到,毕业以后还得再次面对被老师随堂提问所支配的恐惧。指不定这也会成为奎恩老板三个案件后判断是否与她继续合作的依据,于是吴岛赶紧翻了翻笔记,理顺思路后才开口。

    “首先是第一个嫌疑人秋秋。很明显他的话前后矛盾,换班的理由肯定是撒谎了,应该是关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他心理素质不佳,心思也不够缜密,应该不可能设计出如此周密的犯罪计划,即便真的参与其中,也只会是个棋子。”

    “第二个嫌疑人列夫就明显老练沉稳很多,他说的话几乎没有什么漏洞,告诉我们的情况定是有所删减,只说了没有问题的部分,对自己不利的细节肯定有所隐瞒。所以目前还不能打消对他的怀疑,他大半夜在官盐坊外的巷子里呆了三个小时的真实原因,还应该再调查一番。至于他是不是官盐失窃案的犯人还不好说。”

    “此外,在他进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他脚上的皮靴和袍子下摆都沾满了泥土,应当是在泥泞的土路上步行了一段时间。但利海城地面干燥,近几日应该没有下过雨。正是对这件事心有存疑,我才问了他那两个问题,他的回答与我的观察相吻合,若非实情,那他的心机定是深不可测。”

    “至于丽苏大婶和流浪汉两人,犯下官盐偷盗的可能性较低,不论是身体素质、精神状态或是执行能力,都不足以达到犯案的标准。如果他们不是犯案之人,那就很有可能是目击证人,说不定他们在无意之中看到关于官盐案的关键性线索。”

    吴岛一口气说完,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她抬起头偷偷观察着奎恩和森古,试图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出些蛛丝马迹,来判断自己刚才说的怎么样。

    她不知道,自己的陈述着实让森古和奎恩大吃一惊。两人本意是想让第一次参与审讯环节的吴岛多些参与感,启发引导她入门,但完全没想到她无人指点就注意到了这么多细节,对嫌疑人的判断也与他们大致相同。

    此时,对吴岛刮目相看的奎恩,才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将她作为一个可能发展的合作伙伴看待,而不仅仅是曾经的伙伴——吴启明的女儿。

    “汝之观察判断能力确属上乘,但仍需注意两点。第一,切莫小瞧人心之险,不可轻信眼前所见所闻,不论何时都需多加验证。第二,越是容易被忽略之处,越应多加留意。”

    “正如方才的疯癫流浪汉,常人都会心生嫌恶,对其嗤之以鼻,但疯癫之人的言行往往最为真实。他多次提及“软绵绵”一词,官盐坊外石板铺成的巷子为何会软?这与官盐失窃案是否有关?这些问题需要吾等继续探寻答案。”

    姜还是老的辣,经验丰富的奎恩指出了吴岛的疏漏之处。

    于是,三人顺着思路往下继续讨论着。不多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役使大人们,是我。”门外响起副坊主力突的声音。

    “请进。”

    门一开,外头站着的除了副坊主,还有气喘吁吁的丽苏大婶,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麻袋。

    “役使大人们,我把东西原封不动拿来了,你们看看,除了之前烧掉的几根,其他竹条全在这儿了!”丽苏大婶将麻袋打开,递给了森古。

    三人拿出麻袋里的竹条仔细端详,可这竹子长得都差不多,根本无法分辨出与仓库里的竹子碎屑是否一致。

    “看来只能等阿利回来鉴定了。”森古说。

    “阿利和白白姐两个人去哪儿啦?”吴岛有些奇怪,勘查现场之后就不见他们人影了。

    “呵呵,等他们回来你就知道了。到时说不定能解开很多你想知道的问题呢。”

    吴岛被森古的故作神秘吊足了胃口,顿时愈发好奇了,只得伸长脖子等着两人归来。

    时间往前倒转几个小时,刚结束现场勘察,雷白白就带着阿利出了官盐坊。

    “白白姐,我们这是去哪儿啊?”阿利快步跟在风风火火的雷白白身侧,一头雾水。

    “吃饭去。”

    “啊吃饭吗?那要不要叫上其他人呀,只有我们两个去吃吗?”

    “不用。”

    “那是要帮他们带回去吗?需不需要给副坊主他们带呢?”

    “哎哟,你真的好啰嗦!早知道就带上小岛岛了,人家比你可爱多了。”在锡土矿山里和吴岛建立起革命友谊的雷白白,此时格外想念她。

    受到嫌弃的阿利,只得将满腹疑问吞下,当个安静的小跟班。

    利海城不算太大,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走完了一大半。和他们刚到这儿时的第一印象大体一致,是座较为老旧落后的城市,经济并不发达,连个像样的商业区都没有,只有一个规模不大的、由小商铺和路边摊组成的市集。

    市集自是热闹些许,雷白白环顾一圈,带着阿利走进一家食客最多的面馆。

    面馆规模不大,也就四十平米左右,满当当地摆着七八张四人桌,放眼望去没多少空位了,雷白白和阿利在一位山猪兽人大叔旁边坐下。

    除了来来往往的商人以外,利海城很少有陌生面孔出现,明艳动人的雷白白和眉清目秀的阿利的组合沿途就收获了大波注目礼,现在更是引得店里的食客们纷纷扭头张望、窃窃私语起来。

    “两位客人要吃些什么呢?”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新客人的精灵老板娘立马热情地上前接待。

    “你们这里的招牌是什么?”雷白白不得不承认,店里的香味让她肚子咕咕直叫,此刻她只想跟其他人一样,快点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看两位眼生,是第一次来利海吧?来了利海那肯定得尝一尝我们缘来面馆的红油爆虾面和葱香蛤肉拌面了。”老板娘语气中略带自豪地介绍道。

    “行,那就一样上一碗吧。”

    长相貌美又性格爽快的雷白白不仅让老板娘心生好感,也虏获了一帮围观群众的心,比如坐在隔壁座的山猪兽人大叔,就主动和雷白白攀谈了起来。

    “大妹子是来这做生意的吗?看样子就不像是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嘿嘿。”

    “我是役使,来这里查查你们这儿前几天发生的官盐失窃案。”雷白白并无隐瞒,坦然地回答。

    山猪大叔瞪大了眼睛,很是吃惊,“哎哟妈呀,这么漂亮的大妹子还是个役使,我今天真是开了眼界啦。说起官盐失窃案,确实邪乎得很,怎么会一夜之间一百多袋官盐就不翼而飞了呢?大妹子你们查出什么了吗?”

    “还没呢,先来吃个饭,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嘛。”

    “哈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

    收起了暴脾气的雷白白完全是个社交达人,很快就和山猪大叔聊得火热,内向腼腆的阿利只得独自坐在一旁,宛若透明人。

    很快,老板娘就端来了两碗份量扎实的面条,冒着油光的海鲜浇头淋在劲道的手擀面条上,让雷白白和阿利食指大动。

    “大妹子敢不敢吃辣?敢的话加点这个油泼辣子,这是老板自己做的,又麻又香,可得劲了!”

    雷白白听从山猪大叔的建议,加了一大勺色泽诱人的油泼辣子,一边吃一边继续和他闲聊。

    “你们在这生活得久,知道的也比我们多,那你们觉着谁有可能偷盐嘛?”

    “我们也想不明白呀,怎么有人敢做这种会掉脑袋的事情呢。不过我偷偷告诉你啊大妹子,我怀疑是副坊主的妻弟干的。”山猪大叔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副坊主?力突吗?”雷白白咽下一口面条,认真地看向山猪大叔,一直没有参与谈话的阿利听到这儿,也惊愕地抬起头。

    “对呀就是他,他的妻弟是个出了名的赌棍,整天混在城西的赌坊里,前阵子好像欠了赌坊老板五千卡币呐。说不定就是他拿了力突的钥匙去偷的盐呢。”

    雷白白没有接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模样,只是点了点头。

    见雷白白没吭声,山猪大叔又自顾自地说道:“但也说不准,指不定是有人故意找坊主麻烦呢,多得是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人。”

    “坊主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坊主,山猪大叔顿时愤愤不平了起来,“你们不知道啊这个坊主,简直就是个黑心官。为了提高出盐率,各种剥削压迫盐坊的工人们。本来我们利海就地方小、劳动力少,他倒好,为了省钱不多招几个人,让工人们两班倒,累得要死要活就赚那一点卡币,你说能不招人恨吗?”

    这山猪大叔就是个嘴把不住门的话唠子,不管什么事情,只要雷白白问一嘴,他就噼里啪啦说一堆,一顿饭下来,倒是帮助雷白白和阿利了解了不少关于利海和官盐坊的事情。

    此时,阿利也明白他们这趟任务的目的所在了,就是打探各路消息来的。

    离开面馆,雷白白又带着阿利去了一间坐满女顾客的糖水铺。

    “哎哟,这个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真俊俏。”阿利就像落入盘丝洞的唐僧,在一群姐姐阿姨的包围下满脸通红。

    “你可千万别让坊主夫人瞧见了,要不肯定也要被纳入她的男宠团里了。”

    “到时坊主头上的绿帽子又得多一顶了,哈哈哈哈。”

    雷白白听到了关键词,赶紧插嘴问道:“你们说的是官盐坊的坊主吗?”

    糖水铺的麻雀老板娘端来两碗甜汤,正好听见了雷白白的问题,就也在桌边站定,参与了八卦讨论,“除了他还能有谁呀。堂堂一个坊主惧内得不行,他老婆拿钱养了一堆小白脸,他都不敢吭一声呢。”

    “我听我邻居说,那个鱼干店的伙计就跟他老婆有一腿。”

    “还有他们官盐坊的一个帅小伙,一米八大高个、有腹肌的那个,我好几次看到他跟坊主夫人眉来眼去的。“

    “啧啧,这坊主夫人真是太风流了。”

    ......

    不愧是麻雀老板娘开的店,雷白白和阿利宛若被一百只麻雀包围着,虽是得到了不少消息,但付出的代价是两人脑仁被吵得嗡嗡疼。

    第三站,雷白白则选择了一家菜摊,摊主是个年纪不小的地精奶奶。

    “阿姨,您这菜看上去很新鲜啊。”

    “呵呵呵呵,你应该叫我奶奶了,这小姑娘长得水灵,嘴巴还甜的很。”地精奶奶眉开眼笑,感觉皱纹都舒展开了不少,“我的菜向来都是最新鲜的,不然也不能在这里摆几十年的摊儿。”

    “阿姨您帮我挑个南瓜吧。”

    雷白白说罢,阿利满头问号。敢情是认真要来买菜的吗?

    “这个好,这个南瓜金得很,里面肯定又糯又甜。”地精奶奶选了个大南瓜,个头估计比雷白白两个脑袋还大。

    “行,就要这个了。”雷白白掏出了卡币递给地精奶奶,趁着她找钱的当口,装作随意地问道,“官盐坊的厨娘大婶也在您这儿买菜的吗?”

    “你说丽苏小妹呀?是的呐,她还没去官盐坊做厨娘的时候就在我这儿买菜了。”

    “丽苏大婶在官盐坊做很久了吗?”

    “做了有两三年了吧。哎,丽苏小妹也是个苦命人啊。”地精奶奶将找钱递给了雷白白,同时无限唏嘘地说,“结婚不久她男人就跟人跑了,只留她自己一人把屎把尿带大两人的孩子。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娃十来岁的时候又染上了怪病,平白无故就发冷发寒,大夏天屋里也得烧火取暖。丽苏小妹只得一边挣钱养家,一边没日没夜地照料孩子。太不容易了。”

    几分钟后,雷白白和地精奶奶结束了闲聊,便让阿利抱上大南瓜,离开了市集。

    大南瓜不仅个头大,还比想象中沉,阿利这瘦胳膊瘦腿的小高个抱得很是吃力,他哼哧哼哧地跟在雷白白身后走着,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这并不是回官盐坊的路。

    “白白姐,我们不回去吗?”阿利忍不住开口问。

    “你知道除了市集,还有什么地方是各路消息的集散地吗?”吃饱饭的雷白白心情好了不少,这次没有再嫌弃他啰嗦了。

    阿利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

    “就是这儿。”说着,雷白白停下脚步。

    阿利抬头一看,眼前这个两层小木楼的牌匾赫然写着,“尤金赌坊”。

    “我们要去这儿吗??!”

    “怎么样,跟着姐姐我查案多逍遥。不仅能逛逛吃吃,还能赌几把。走,带你去见见世面。”说完,雷白白就将抱着大南瓜的阿利拖进了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