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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不眠之夜

    钮泽力和雷白白、森古俩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略微显得有些不自在,方才摔门而出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么快又得回来。

    森古扭过头,雷白白和他对视一眼后,便微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她尽管内心充满了不乐意、不情愿,但还是接收到了森古眼神里的警告,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针对钮泽力的问讯就在浓度过高的尴尬气氛中开始了。

    “先前白白态度过于简单粗暴,我代她向你道歉。但我们都只是为了工作,查出案件真相也是你们成会长最迫切的期待,所以希望你可以暂时放下矛盾偏见,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

    森古虽是一副调和矛盾的模样,但钮泽力还是读懂了他话里话外明显的护短,有点僵硬地点了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表示赞同与友好的弧度。

    “那还麻烦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虽然双方打过不少交道,但除了知道钮泽力这个人是成会长忠心耿耿的马仔外,其他还是一无所知。

    雷白白虽然闭上了嘴,听着森古按部就班问询,可是毒辣的双眼还是微不可查地观察着这个让她十分不快的人。

    只见钮泽力脚踩一双雄鹰灰的鹿皮靴,做工精细,应该是售价不菲的手工定制鞋;身上穿着的亮黑皮套装同样品质不凡,皮面鼓起的不规则褶皱说明了皮衣内里应当是保暖的长绒毛,确保风度和温度并存;此外,他右手手腕处故意显露出来的金镶玉手环,定也是件珍贵的宝贝。

    雷白白回忆起先前见到的成会长更是富贵逼人,一身行头加起来少说也得有十万卡币。如此看来,这“主仆”二人定是在贫瘠的北境之地上经营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想到这,雷白白眼神中的鄙夷之情愈发浓郁了。

    “咳咳,我叫钮泽力,这个你们都知道了。今年32岁,是圣巫会北方分会副会长成耀的助理。平时负责北境拉贡的日常管理,还有完成一些成会长直接交办的任务。”

    看得出来钮泽力对接受这么正儿八经的问讯有些不适应,恐怕平时他才是那个向别人问话、施以威压的人,今天身份掉了个儿,心中难免别扭。

    “你的天赋法术是?”

    “我擅长的是火系法术,是北方分会唯一一个可以秒发出三个火圈的圣巫师。”说到自己引以为豪的技能,钮泽力的腰板都不自觉挺直了,面上流露出骄傲的神色。

    恐怕先前施展火球术阻拦奎恩一行人离开的人,大概率就是这个钮泽力了。秒发数个法术更是难度极高,看来他确实有些嚣张跋扈的本钱在。

    “现在请描述一下那天发现案发现场的情形。”

    “嗯...”钮泽力摸了摸下巴冒出来的青色胡渣,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昨天傍晚小‘哑炮’突然慌慌张张来找我,说冥想屋有异常...”

    “小‘哑炮’?”

    “哦,就是你们刚才见过的寒仕远,我们平时都这么叫他。”钮泽力像是没听出雷白白语气中的不快,满不在乎地对这个带有侮辱性的外号补充说明道。

    “具体是几点钟你还记的吗?”森古生怕两人又掐起架来,赶紧岔开话题。

    “应该是六点一刻左右吧,我当时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

    森古将这个时间点记下,点头示意钮泽力继续说。

    “一开始我没当回事,毕竟哪个中高阶巫师没点自己特殊的怪癖,沉浸在冥想中忘记时间也是常有的。可是后来得知,是整整两天三名巫师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出现,我才感觉事情确实有些蹊跷。”

    接下去钮泽力对发现尸体的过程以及冥想屋里情景的描述,都和寒仕远所说并无出入。

    森古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将这些情况都记录了下来,在钮泽力停止叙述后才再次发问。

    “你对这三名死者熟悉吗?”

    “不熟不熟。”在听清问题后,钮泽力不假思索地果断回答,这个举动多少显得有些异常。

    问讯经验丰富的森古自然发现了其中蹊跷,但他并未做出任何表示,也没有和同样意识到问题所在的雷白白有任何眼神交流,只是有意无意地开始转移问讯方向。

    “钮助理看上去必然是个干练负责的人,既然负责北境拉贡的管理工作,那应该对来这里修炼的巫师都有所了解吧,怎么会不熟悉呢?”

    “这,这也不是说完全不熟悉,他们的基本情况我肯定知道一些。只不过我平时工作特别忙,要处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可能经常和他们打交道嘛。”

    见自己说完话后,森古并没有表示疑义,反倒是认同似的点了点头,钮泽力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管理这么大一个北境拉贡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钮助理能受此重托肯定比其他人都会有更加灵通的消息来源,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关于三名死者的事情?不管是情感纠纷、债务问题都可以,甚至是鸡毛蒜皮的传闻都有可能对案件的侦破有所帮助。”

    森古掌握了钮泽力乐于受人吹捧的虚荣心理,通过称赞来降低他的戒备心。事实也证明这个方法切实有效,钮泽力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整个人的姿态也放松了许多。

    “1号房住的是部其吧,他来我们北境拉贡快三年了,就是个典型的闷葫芦,问他十句话也答不出几个字,更是没见过他主动和别人说话。也是因为这样,所以部其四十好几了都没讨到老婆。”

    “平日里他就好喝几口,特别喜欢收集好酒,这几年唯一一次见他和别人急赤白脸,就是因为有人碰倒了他一瓶五十年陈酿,当时要不是我们拦着,他差点施法闹出人命。”

    “住在3号房的皮里和部其截然相反,都五十岁的人了还咋咋呼呼、喜欢扎堆,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很难静下心来。据说皮里会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北境拉贡修炼,是被他家里那‘母老虎’威胁来的,说他要是两年之内再没有点长进,就要离婚。”

    “皮里有个刚成年的儿子,儿子随爹,都擅长水系法术,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据说天赋比他强一些。哦对,皮里还有个小了十岁的亲弟弟,嗜赌成性,去年因为欠地下钱庄几十万卡币被卸了一条腿,啧啧啧,这辈子算是完了。”

    “至于4号房住的是北境拉贡最年轻的女巫师米米托,哎,凶手真是心狠手辣,怎么能对一个25岁的漂亮小姑娘下毒手呢,可惜了。”

    可能是感受到森古和雷白白意味深长的眼神,钮泽力欲盖弥彰地摆摆手否认道,“我和她没什么关系啊,我是替那些喜欢她的人可惜,呵呵。”

    “米米托擅长的法术是岩石系,天赋已经接近天级丙等了,其实本来是不需要到气候这么恶劣的北境来修炼的,但是在她老家有个富家子弟觊觎她,天天堵在家门口骚扰,她实在受不了就跑到离老家最远的拉贡来了。哎,真是可惜。”

    在钮泽力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之后,森古又问了几个问题,便让他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雷白白看向森古,用嘴型无声地说道——

    “他有问题。”

    从冥想屋往回走的路上,风雪比来时更为猛烈,仿佛在叫嚣着要将一切吞噬。寂静无声的北境拉贡更像是一座鬼城,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中。

    但是奎恩、阿利和吴岛三人却没有太大的感受,他们还在思考着现场勘查留下的疑团,只是机械地跟着带路的“马仔巫师”前进着,问题还未解开,一行人便已回到了整个拉贡里唯一亮堂的楼房。

    需要接受问讯的圣巫师有二十九人、工勤人员七人,共计三十六人,这是个极大的工作量。于是一回到办公楼,奎恩就马不停蹄地带着阿利去往了三楼的另一个房间,与森古和雷白白同步开展问讯工作,争取一晚上通宵完成初步摸排。

    至于吴岛,则不得不独自承担起整理、归类、复查证物和现场痕迹的重担。

    原本安排给役使们住宿的房间条件很不错,更重要的是每一间都有一张宽敞的实木书桌。于是吴岛就近选择了一间,点燃屋内后,便果断投入到证据的海洋里。

    吴岛首先将三人带回来的实体证物按照分类顺序在书桌的一角码放整齐,再逐一进行痕迹鉴定、拍照留档及情况记录。紧接着,将现场拍摄的照片视频重新调出多次检测,确保没有遗落的线索。最后,才将从现场和证物上提取到的痕迹,如指纹、脚印、毛发等进行比对核查。

    虽说是第一次独立完成如此艰巨且专业的任务,一开始难免有些生涩与凌乱,但是慢慢理清头绪、总结规律后,不仅效率大大提高,吴岛竟还对如此繁琐枯燥的工作激发起了极大的兴趣,这段时间一直在恶补的刑侦知识也得以融会贯通。

    吴岛全身心投入其中,完全不觉时间的流逝,近四个小时都坐在书桌前不曾起身,待完成了这一系列工作后,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然僵硬。

    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让吴岛生理和心理都极为疲惫,她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做了一套刻在DNA里的眼保健操,还顺便给自己泡了一杯偷偷从人类世界带来的速溶咖啡。

    但她并不敢休息太久,不过十来分钟就坐回了桌前,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努力打起精神。

    因为现在开始才是鉴证工作最有难度也最为关键的环节——要从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证物痕迹中找出真正有用的线索,并将它们串联起来,最终才能找出凶手的破绽。

    隔壁两间房里的问讯工作也还在如火如荼开展着,这又注定会是个不眠之夜。

    “森古!”

    “白白姐!”

    “阿利!”

    “奎恩老板!”

    “你们在吗??!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吴岛在一片白茫茫中艰难地前行着,扑面而来的暴风雪仿佛要将她压倒,但她调动起全身的力气努力与之抗衡,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倒下,那恐怕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一开始她还呼喊着伙伴们的名字,可渐渐地她意识到,在呼啸的狂风中,根本不会有人能够听到她的声音,与其继续如此无谓的尝试,不如将体力节省下来。于是,她只是在求生欲地趋势下,麻木地抬腿、抬腿、抬腿,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看不到任何参照物,也失去了对路程和时间的观念,吴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又在走向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吴岛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了,大脑更是陷入一团混沌,生命仿佛随着身体的温度一点一滴被抽离,下一刻,她只觉眼前一黑,跌入了无尽的深渊......

    “喂,醒醒!醒醒啊,你这女人!快醒醒!”

    小金充满焦虑的呼喊声逐渐变得清晰,吴岛睁开眼,有些恍惚。

    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的她发现自己依然坐在实木书桌前,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哼,小爷我迟早要被你吓出心脏病,看你脸色铁青、浑身打颤,还以为你中邪了。”傲娇属性加满的小金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看到吴岛安然无事大大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叫醒我啦小泥鳅。”

    吴岛找回知觉后感觉到自己手脚十分冰凉,回头一看,壁炉里的木材已经燃尽熄灭了。不知是否受这起诡异的案件影响太深,很少做梦的她竟做了一个如此逼真的噩梦,现在回想起,似乎都还能感受到死亡威胁下的绝望。

    “我不是小泥鳅!!你礼貌吗?!!可恶的女人!我是小金龙!小!金!龙!”

    听到小金骂骂咧咧的话,吴岛轻声一笑,站起身来将壁炉重新点燃。一杯热水下肚,又烤了烤火,吴岛才觉得四肢重新灵活了起来,也终于将心头的阴霾甩去。

    微微的光亮已经透过厚重的窗帘照射进来,吴岛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清晨六点五十了。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看时间是五点零五分,估摸着应该睡着了有一个半小时吧。吴岛洗漱后拉开了窗帘,外头的雪已经停了。

    无尽的雪白让吴岛本就疲劳了一夜的双眼感到了些许刺痛,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正准备转身离开,可目光却留在了玻璃窗上。

    她定睛一看,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两步回到书桌前,急急忙忙地调出了现场的照片放大查看,随后便随意地往背包里塞进“黑色手册”和各种勘查工具,冲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