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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虞匀奚

    再者,按照他那样的出身,怕是换作旁人绝不会放弃这些机会。

    我敛眸,不过是一个小小少年郎而已,虽然我平时有些二缺,但是总的来说比他们多走了几年的路,比他们多知道些东西。不过自从有了虞匀泪的记忆,连接收感情这一方面的能力都给我削弱了很多。

    只怕是傅蝉笙本身也有意无意的在向虞匀泪表达着自身的爱意罢。

    我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刚才还想问他都和虞清怨聊了些什么,现在连这个必要都没了。

    “笃笃笃—”外面传来一记徐徐的敲门声,随后门外温如和风的声音响起:“表姐,是我。”

    我微微整理了衣衫,对门外的人应道:“进来吧。”随着又是吱呀的推门声走进一袭白锦袍的小观音,他随手关上了门径直向我走过来,走过来时连看都没看浑身散着低气压的傅蝉笙,他在我床榻前停下,随后将一封信递于我。

    我蹙眉接过,来信之人名为“虞匀奚”,下面直写两字“台启”。

    虞匀奚,我隐约记得确实有这一号人。

    似乎是德妃所出,跟我平时也算不得亲近。毕竟我从小到大也没去过几次皇宫,最多也只是见到过一些封爵封地的皇兄,再加上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再去过皇宫了,那些人我都记不住,更何况是他?

    虽然我母妃生前与德妃交好,德妃也待我不薄。但是这个皇兄,我倒是真没什么印象。

    怎么会闲的没事儿给我来什么信?我不禁有些奇怪。

    “清怨,你可知给我写这封信的人是谁?”我下意识抬眸问眼前的这个令天地失色的人儿,一瞬间还是不受控制的便被他的惊世容颜所怔愣。

    虞清怨整个人长身玉立,若飘逸淡薄云雾。他闻言,轻垂纤长的鸦睫,缓缓道:“表姐不记得也正常,三皇子自小体弱多病,几乎未见过人,一年前不知为何被圣上封为藩王,便一直在魏东。”

    我颔首,低头利索的将信封撕开,我这才发现,信封里面原来不止装着信纸,我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心里咯噔一声。每一颗圆润的玉珠上都刻着字。

    这是我和她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

    这是…这是我和孟檀的银元宝配饰。

    我像一个木偶一般僵硬的把信纸抽出来铺平。

    熟悉的字迹,让我红了眼眶。

    到最后,我的目光却死死的定格在了那一句“我辞宝鉴,远致女弟”。

    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他的面容。

    “我辞宝鉴,远致吾兄。”

    这曾是我为他所写的落笔。

    啪嗒啪嗒,我瞪大了眼睛,豆大的眼泪接踵而至的落在书信上,晕开了墨色。

    哥…

    “表姐?”虞清怨蹲下来柔声细语的唤我,我却已无闲心与他对话。

    我无言,如若一个没有魂魄的傀儡一般刚站起身来,面前就被递来一块儿帕子。我循着帕子往上看,傅蝉笙清秀的容颜上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他…”我微微蹙眉鼻子一酸,抬起泪眼看着他低喃着,却一瞬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傅蝉笙看着我,有些疑惑,但是更多的,是不再掩饰担心。

    我恨不得立即飞去魏东找他,可是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

    我怕,我怕这些只是朝露昙花,我这一碰便化作泡沫。

    星离雨散的痛,实在是痛彻心扉。

    我实在不想失而复得,得而复失。那无异于再让我生不如死。

    我的心口好像堵住了一块儿大石头,清泪簌簌而下,如断了线的风筝。

    我紧闭双眼,却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我痛哭的那一瞬间,傅蝉笙似乎用手还来覆上我的头顶。

    刹那间,我哭的更凶了。

    过去的朝朝暮暮在我脑海中闪过,都像是发生在昨天,灼热的泪混杂着血,沁入骨髓的无助恐惧。

    只有我伶仃一人。

    死了就是死了!为何如今却又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

    都已经快过了九年了,我明明马上就要忘了他!我好不容易脱离痛苦!好不容易接受他离去的事实!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又回来?!为什么?!

    难道当年让我痛苦的还不够吗?!

    我身旁的虞清怨缓缓起身,微哑的嗓音中似乎夹杂了些淡漠:“表姐与我大婚时,自然便能看见魏东王。”

    我抹了泪转头,虞清怨那双本就看不出情绪的遇见眸更加迷蒙。

    他太神秘,像是一缕抓也抓不住的云雾。我曾听说过观音千面。怕是这一缕云雾,千面不止。它幻化世间万物,谁也找不着本身。

    亦或是,世间万物便是它的本身。

    “小鱼儿,你醒啦?”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话音刚落,门就被碰的一声推开,我透过再次朦胧的泪眼看到那道蓝色身影。

    “你怎么哭了?”孟檀立即放下药向我跑来先给我一个拥抱顺了顺背才柔声问我:“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姐就是跟他来个鱼死网破也要给你撑腰。”随后她似乎是在跟他们二人说话:“你们先出去吧。”片刻后,等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我便是一刻也忍不住出声痛哭,哭的声音是压制不下来了。

    “乖宝,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我说。”她摸着我的脑袋问我。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能断断续续的对她说:“配饰…我哥…”她闻言,摸着我头的动作突然一顿,眼神中稍显错愕。我伸出手将紧握的那两个银元宝给她看。刹那间的寂静后,她也哑了声音:“人死了真的还会复生么…”

    她用那湿漉漉的杏眼看着我问:“小鱼儿什么打算?”我摇头,用颤抖的声音回答她:“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好想他。”

    但是我好怕,好怕这些都是假象,又好怕他真的出现。

    孟檀安慰了我很久很久,我才勉强能够稳住情绪。我将我大梦三生的事情和虞匀奚给我寄信的事情全部说给孟檀听。

    孟檀听我讲完这些事情之后便对我说:“虽然咱们本来都是无神论者,可是接二连三的怪事发生,又感觉再离谱的事情都能正常化。”说完,她的眉目间似乎也笼罩着哀伤,我下意识的问:“薛九玉来找你了?”

    孟檀摇头:“自从宫宴一别,我就没有再见他了。不过也是好事,不见总比见了好。现在要干的事情就是及时止损…”她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我梦见他了。”

    “我梦见我与他大婚后鹣鲽情深,共挽鹿车。我还为他生了个女儿…但是婚后没几年,他却死了。”

    “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没有见过几面,却觉得那么熟悉,跟认识了几辈子一样…说喜欢就喜欢上了。”

    她的眉眼间鲜少有郁色,像是有环绕不散的乌云。

    那实打实的悲伤。绕是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也是鲜少见过。

    我蹙着眉安慰她:“梦都是反的,我不会看着你走上这条路。”

    说实话,虽然孟檀平常看起来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大渣女,但是我知道,她如果真的开始对一个人念念不忘,就很容易不受控制的固执到底。

    我垂眸,紧紧握着她那双柔荑。

    梨花暮雨,燕子空楼。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你可知道这世间最折磨人的是什么?

    是方寸一张,满纸戏言;是青衫烟雨客,似是故人来;是人间枝头,各自乘流;是你回眸,方知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

    你看啊,看出了什么?

    云树之思,无日不荫。

    珠流璧转,流光一瞬,华表千年。

    我大婚那一日,帝赦金书,锣鼓喧天,万人空巷,声势浩大。

    鉴于我的身份特殊,所以说看似是我嫁给了虞清怨,实则是虞清怨嫁给了我。

    虞清怨按照三书六礼,鸿雁为信。凤冠霞帔,百里红妆的规格迎娶我。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太女殿下大婚乃是祎国举国上下的大事,论是谁也怠慢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