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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大婚[第三人称视角]

    农历七月十八,荷花凋零,风雪未来。黄道吉日,易嫁娶。

    “太女殿下说了,今日让我们玩儿,又不是让我们去陪她嫁过去的,你激动什么?”院子里,一个身穿青衣的清秀少女一把勾过另一个身着玄衣的俊逸少年的脖子道。

    少年和毛妞一样高,细看上去似乎还要比毛妞矮上一点,面容看起来尚还稚嫩,一双湿漉漉宛如幼鹿一般的眼睛十分好看。

    “我这不是怕太女殿下出事儿吗?”幼鹿愤慨的说,一边要挣脱她的桎梏。

    可是毛妞的力气简直比牛还大,怎么也挣脱不开,她那一双毫无神采的杏眼一眨不眨,语气安之若素,声音小却很沉稳:“太女殿下不比你这个弱鸡厉害?身上还没个二两肉。”

    “你干嘛?我快喘不过来气了…”幼鹿拼命的挣扎着,但是还是被毛妞像拖着小鸡崽儿一样拖走了。

    “啪”的一声,一只纤细的手关上了镜奁。韩孟檀看着面前身材高挑纤细,肤若凝脂的新娘一时有点回不过神。

    一对透露着疏离的羽玉眉和充斥淡然,却在抬眸中魅绝世人的狐狸眼,高挺且弧度流畅的鼻子鼻头上有一粒黑痣,还有那不厚不薄的朱唇,这样冷淡的面容却天生脸型偏柔和的圆,便给人一种视觉冲击。

    是一个很容易被人记忆的美人。

    “今后,若是有难,必定要来找我。”她酝酿了许久,最终只能对她说出这句作用不是很大的话。

    “这些废话大可不必说出来。”虞匀泪那双上了醉红妆的媚眼仍旧如往日一般看不出悲喜。韩孟檀为她盖上了朱红的盖头,等她那双纤手覆上自己的掌心,踏着那双金色莲池龙丝履同自己离去。

    上花轿之前,路程霖塞给韩孟檀一个包裹,让她给虞匀泪拿去。

    “记得给她看,别去了夫家,只会红脸,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干。落得别人说我这个母后不称职。”仗着现在四下无旁人,路程霖就隐约开始尖着嗓子,趾高气昂的毛病倒是一点也没有改。

    韩孟檀只是不屑的给了她一个白眼,随后夺过包裹就带着虞匀泪坐上了花轿。

    “诶…”路程霖刚想破口大骂,但是想了想今天是虞匀泪的大喜之日,什么话都憋回去,甩了袖便气冲冲的离去了。

    “真不晓得,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放过这个傻婆娘。”韩孟檀将包裹放在她身边,不满的抱怨着。

    “找个傻子也好,至少我斗的过,相比起那些老谋深算,两面三刀,口腹蜜剑的,已经够好了。”虞匀泪轻声道。

    自从上一次那件事情她放过她之后,路程霖虽然是傻,但是也算是识大体顾大局,有点情义,后来有所收敛,也就没让她多讨厌了。

    总归是深宫闺怨,世界上没有彻头彻尾的坏人,只不过是一群可怜的女人罢了,路程霖又何尝不知她父皇心中所爱的人是谁?

    …

    “我就说,当年你受了钉骨刑怎么还能活下来。”

    “如今看来,你的心思藏得确实深。”

    上好厢间内,傅蝉笙看着白纱后朦胧的人影,冷冷道。

    白纱后的男人传来一声嗤笑,清越磁性的声音响起:“要是想要这爱恨嗔痴的戏码继续下去,这些都是必要。再者,傅蝉笙,我保护她不比你少。”

    “若是比起心思,我们二人彼此彼此吧。”

    傅蝉笙眸光一凛,拔出佩剑直接斩开那层白纱。

    随着朦胧人影的白纱缓缓落下,一个穿着帝释青圆领直裰长袍的清秀少年落入傅蝉笙的眸中。

    华美的锦缎额饰,墨发弯曲,有三条纤细的长辫垂在肩蜿蜒而下。

    他似乎对他的这种行为极其不爽,在转头时垂在水滴凝玉一般的耳垂上,那黄金镶嵌着红宝石耳坠只是微微轻晃,端正又优雅。可是在那双桃花眸微抬在长睫半敛下,是丝毫没有掩饰的森然桀骜,身上的煞气骤然散发。

    虽然长着和秦羡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又比他多了几分邪气,不似仙人,更似摄人心魄的妖魔。

    “在她身边整整十五年,势力都蔓延到琰国了,她却仍旧什么都不知道。傅蝉笙,你比我还过分,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呵呵呵…”他说完便扬起唇角笑起来,说出的话看似散漫随意,却字字诛心。

    出奇的是,他连嗓音都和秦羡是那么的相似。

    面前的玄衣男子身姿如松,周身似乎散发出刺骨冷意,唰的一下,他泛着寒光的冷剑已经抵上了少年白皙的脖颈,少年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那双桃花眸中如坠冰窟的骤然冷意。

    “秦淮胥,我不管之后你要干什么,但是你若是敢伤到殿下一分一毫…”他的那双瑞凤眸中冷冽的戾气乍现,好看的绾唇轻启:“我就算是死,也要将你抽血扒骨。”留下这一句告诫,傅蝉笙收回冷剑头也不回的离去。

    待傅蝉笙离去,身后的秦淮胥忽然笑了。

    一点点朱红从他唇角落下,凄美却又莫名的诡谲,如同鬼魅。

    如今他活的,都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秦羡还是秦淮胥了。

    不过…虞匀泪,他怎么会让她好过,他要让虞匀泪为自己所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

    起轿后,孟檀翻身上马跟在浩荡的御林军队后面,白泽大街上爆竹声声,连袂成帷。做工精致的赫赤花轿里,虞匀泪并未坐的那么端正。

    大喜之日,她怎么也高兴不了,反倒是心中也写沉重。

    盖头绣在四方的流苏随着花轿的颠簸而晃动,晃的她有些困意。

    这几个月过的着实踏实,踏实的让她现在有些心惶。

    虞匀泪的脑子越来越昏沉,没一会儿,她竟然困得睡了过去。外面那唢呐与锣鼓喧天的亢鸣都没能阻挡的了。

    恍惚睡梦中,她穿着那一袭火红的凤冠霞帔从一处山涧的石墩上苏醒。

    她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嫁衣,不知道为什么就不由自主的穿过不远处被一片白雾笼罩的竹林,随后看见一个仙骨道风的白衣老者。她停下脚步,眯起眼睛刚想要再看的清楚一些,那老者便转过身来,褶皱布满的额头上竟然还有一只奇怪的眼睛。

    这一次虞匀泪看清之后心中诧异,那眼睛竟然还转动着打量着她。明明那老者并未张口,虞匀泪却突然听见了一个沧桑年迈的声音。

    “弑神,方得撕裂虚空,回归时间秩序。”

    马上就要到了吉时,迎亲队一干人等平安的到了神子大殿。

    她还没有品味出这句话的意思,就被一道声音给吵醒了。

    “殿下,殿下,醒醒,到了。”支画在外面唤她。虞匀泪头微点,随后慢慢转醒,当然,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刺目的红。

    天上不知何时已经飘来了一片遮天蔽日的黑云,众人的心不禁焦灼了几分。

    大婚之日下雨,旧说法说是老天爷在为新娘子哭泣,预示婚姻不幸,视为不吉。

    支画把虞匀泪扶着踩下花轿之后,便转而将人交给了媒婆。

    唢呐锣鼓声未绝,不知为何却更让她觉得凄厉难听,就像是战场上战马悲戚的嘶鸣,刀剑相拼的声音。

    “新娘跨火盆!”身旁那媒婆令人震耳欲聋的尖细高调,让她不由得蹙紧了羽玉眉。

    跨过火盆之后,虞匀泪只觉得脚底有一瞬间火烧火燎的疼。

    在高朋满座的吆喝下,她的手被媒婆交给了另一个人。

    “表姐…”虞匀泪能够看到那比她不知道要宽大多少,却看着纤白骨节分明的手,但不知为何,在虞清怨如此春风如玉的声音她却听到了些冷漠和诡谲之意。

    一身缃衣的少年刚刚进来,就在众人间寻觅着孟檀的身影,不过却被虞家同侪给拦着了去路,他也只好虚与委蛇的笑着回应。

    外面是灰蒙蒙的一片,配上神子大殿上下的火红,有些压抑。

    一切准备就绪,一身绛红官服平添几分人间烟火的虞清怨仍旧清秀不似凡间客配上一身华贵凤冠霞帔的虞匀泪,在众人眼里无疑便是檀郎谢女才子佳人,天设地造。

    “一拜天…”礼生还未将这句话喊出,就被一道凄厉的声音打断:“小心!”不知是谁的一声尖叫,高堂内开始出现此起彼伏四处逃窜的呼叫声,场面一度的混乱,有人去叫御林军,却发现外面不远处就是真正的活战场,御林军正在和身着常服混入宾客的刺客厮杀。

    虞匀泪下意识的一把扯开赫赤色的盖头,却看见挡在她面前的孟檀胸口插着一把利箭,回头蹙着眉看她,可是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对她说就像一只折翼的蝶倒在她的怀抱里。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匆忙,她顿时瞪大了那双漆黑的美眸,不可置信的唤她名字:“孟…孟檀。”

    “孟檀!”薛九玉看着胸口处汩汩流着鲜血的孟檀,立即从慌忙逃窜的人群中逆流而上,连滚带爬的跑去将她从虞匀泪的怀抱里一把抢过,他那张颜如冠玉的脸上充满无措,连抱她的双手都在颤抖,他无语伦次的叫着:“找大夫!快找大夫!”随即将她抱起来立即冲出去。

    虞匀泪愤恨的目光立即锁定在手中拿着弩的一人身上,即刻从头上取下银簪子朝那人扔去,那人身边却出现了一把剑将她的簪子挡下。

    “我要你们死!”她怒吼一声,脖子上青筋清晰可见,她又从发髻摘下来两支锋利的金钗迅速朝那两人扑去,速度快的只剩一道残影。

    虽然虞匀泪拖着繁重的嫁衣,但是与他二人交手时却依旧占着上风。“咻——”的一声,不远处又一支弩箭向她飞来,虞匀泪反应十分迅速的躲开,右手一把抓着弩箭直接还了回去,那毒箭直直插入那人脖颈的大动脉处,鲜血喷涌,此时的虞匀泪活脱脱的犹如地狱走出的罗刹,她正攥紧了手中的金钗准备大开杀戒,却被一个声音乱了心神。

    “表姐!”虞清怨唤了她一声,虞匀泪下意识看去,他被一个人挟持着就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黛色平眉轻凝,饶是那双云涧眸煞为好看,但终究也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她听的身后一声两剑相拼的声音。

    傅蝉笙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替她用佩剑挡下那致命一击。

    “停手!不然我就杀了他!”那男人将冰冷的刀刃逼近虞清怨白皙修长的脖颈威胁着。

    可是就在下一刻,一根银针直接从他的印堂处飞出,那男人什么也没来得及说,架在他脖子的匕首不甘的想深入几分,却被虞清怨一把甩开,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而那男人的身后,是穿着一身竹月色四品官服的孟槐。

    轮椅上的那男人皮肤白的有些病态,和虞匀泪的模样竟然有七分像,虽面容俊秀,但薄唇却毫无血色,如同濒死之人一般。

    他身旁的孟槐凝眉,一把将虞清怨拉到自己身后。

    “小匀泪!过来!”轮椅上的男人冲着虞匀泪的背影唤道。

    熟悉的声音仿佛一遍一遍的刺穿着她的耳膜,她瞪大了眼睛,眼泪匆匆而下。

    可是未能给孟檀报仇她又怎能善罢甘休?!虞匀泪立即平复情绪将一支金钗狠狠插入拿弩之人的脖子里,而另一支金钗毫不犹豫的捅破他的天灵盖,看着这人惨烈的死相才虚脱了一般放过他。

    傅蝉笙倒是相对轻松的解决了另一个人。

    虞匀泪立刻狼狈的跑到孟槐身边,那双没有来得及擦血的双手抓住他的衣袖,一双美目满是紧张:“她呢?孟檀呢?”

    孟槐丢下剑稳住她,声音严肃沉重:“没伤到要害。已经送去太医署了。”

    “那其他人呢?”她又问。

    “御林军死伤惨重,保住了虞家上下。”他回答。

    这里面的战况远比外面的要好得多。

    虞匀奚大拇指的停的拨弄着手中的这一串菩提,长睫敛眸,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尽力了。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虞匀泪身体一震,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刚好撞到身后的傅蝉笙,转过头,就是沾着血的一张俊美面容,那血,倒是像在他皮肤上绽开的红梅。

    顷刻间,外面下起了雨。

    虞匀泪的瞳孔微颤,目光随即落在虞匀奚身上:“你…”

    他记忆中的鱼云栖,模样相差很大。可是给她的那种感觉,却十分相似。

    虞匀奚抬眸看她,唤道:“皇妹,许久不见,没想到再见,居然就发生了这些事。”

    虞匀泪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忽然想起傅蝉笙杀死她的那一夜,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她垂下的手指动了动,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虞清怨。

    这是神子大殿,是他的地方。

    虞清怨似是没有感受到她的目光,只是轻垂着纤长的睫毛半遮那双云涧眸,縓缘唇微抿,似乎也有几分严肃,一袭绛红色官服衬得他却是有些说不出的妖冶。

    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可是与世无争的小神仙,自己为什么要怀疑他。

    心里是这么抵抗着,虞匀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怀疑他的想法。

    “殿下!支眉被挟持了!他说要殿下只身一人过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门外,被雨淋成落汤鸡的支画凝着眉神色十分紧张的看着她。

    支眉?

    虞匀泪凝眉,她刚要过去就被傅蝉笙拽了手腕。她回头看着他长睫轻颤,傅蝉笙神色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担心。

    “皇妹,慎重。”虞匀奚皱着眉提醒她,他身旁的身姿挺拔的孟槐上前一步用十分沉稳的语调对她说:“我陪你一起。”

    “没事,放心。”虞匀泪对他们绽开一个美丽的笑容,抬手将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下,将身上的厚重婚服脱下包裹着凤冠一并交给傅蝉笙,袖中还鲜少用过的匕首被她牢牢地握在手中,随后就在几人的注视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