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她为宰相我为王 » 第二十九章 回家了?

第二十九章 回家了?

    我随着支画冒雨驾马来到一处山林。

    这山林处一片深绿之意,黑压压的天空是这里充满着诡谲。

    “吁!”她在一片深林幽泉处急匆匆勒了马,我虽有些疑惑,但是还是随着她下马。

    “支画,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我紧盯着她的后脑勺问。

    突然,我听见她一记轻笑,当她再次转身时,却是另一副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我下意识就要将手中握着的匕首刺进去,却只能感觉到手脚无力瘫倒在地上。

    “小妹,你再看看我是谁?”我记忆的最后,是那张与我极其相似的面容,那女人挑着红唇,眼神如淬了剧毒一般看着我。

    …

    “妮砸!起床了!”感受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拍着我的脸颊。

    那种感觉让我有些熟悉又陌生,当我悠悠转醒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我曾多少个日思夜想渴望再见的中年女人的面孔。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腾的一下坐起身来抱住她,哭出了声音:“呜呜!妈!”

    “咦~你这个妮子,我刚换哩衣服,别给我弄脏咯!大早上哭啥?别以为你哭我就不让你上学了!”这个女人使劲用语言腌臜我,我这时候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想抱着她大哭一场。

    她现在骂我,我都是一种享受。

    三年了!这三年我想她的时候只能去她的坟前跟她说话…我怎么能不想她?!

    “小匀干嘛呢?你再不吃饭我俩就要迟到了!”不远处的餐厅里传来鱼云栖的抱怨声。我妈把已经长成大个子的我抱着站了起来,像是我小时候找她哭闹不愿穿衣服的时候一样。

    “别哭了,恁哥等着你哩,一会儿我还要去上班。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尚。”她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一边嫌弃着还一边给我擦眼泪。

    我现在觉得,竟然连看她的容颜都已经成为一种奢侈。我抽抽搭搭的下了床,硬是要拉着她粗糙的手一起去餐厅。

    家里的一切都是这么熟悉,连鱼云栖也是记忆中的模样。

    他长得高大帅气,不过看起来不是很阳光,眉眼中都有一种阴郁燥意。可是我知道,他对我有多好,对家里人又有多好。

    他死的那一年,他外出打工,一共工资就四千,妈妈两千,爸爸一千,老姐三百,我一百,自己就留了六百块。

    一瞬间,我的眼泪又绷不住了。

    “神经了?一直哭?”他冷声抱怨我:“赶快吃好不好?天天都是你比我慢。”

    “知道了。”我扁着嘴回答他,随后坐在自己上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起油条边吃边忍不住哭。

    “爸!下去开车吧。”鱼云栖向屋里喊了一声。

    老爹边系这衬衫的扣子便从屋里走出来,像一个老顽童一样扬起一个夸张的笑脸:“老子知道了!”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立即严肃了神情:“哭啥哩?”他向我走过来,粗粝的大拇指抹去我的眼泪:“恁哥恁姐欺负你了?”

    我摇头,一把将泪抹干。

    “天天看你哩样。”一道熟悉的女声从我身旁传来,我转头一看,便是手里拿着筷子扒拉饭的年轻漂亮女孩儿,老爹不好意思的笑着挠挠头。

    “姐....”我喃喃道。那女孩儿抬头看我,怪异的凝眉:“干啥?”

    我立即摇摇头,然后扒拉着饭菜,泪流不止。

    以前总嫌弃寂静冷漠的餐桌,而今的团聚,我曾等了十几年。

    别人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却是我们这些人而言可遇不可求的。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饭碗里,被我拌着米饭含进嘴里,有些咸。

    这顿饭吃的对我来说很艰难,吃完之后我就和鱼云栖一同坐车去了学校。

    那短短的一年幸福回忆,与这些场景慢慢重叠。

    我眼神呆滞的看着窗外的风景,鱼云栖在看手机,也没管我。

    我初高中的学校在市里还算是有名。

    我下车之后就和鱼云栖回头给老爸说了声再见一起进了学校。

    现在应该是春季,学校里的樱花纷飞,下着极美的绯色樱花雨,来来往往的学生朝气蓬勃,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活力。

    校园里的芳香算着已经离我有好远好远了,我合目,用心感受这里。

    因为鱼云栖是高中部的,所以后来我们俩走到大厅就要分道扬镳了。

    分离之前他停下脚步,伸出一只大手摸了摸我的头,语气中颇有些无可奈何:“还是那句话,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来高中部找我,别憋着。”

    樱花从窗户开的缝隙里吹进来,垂落在他的肩膀上,我微笑着向他点头:“好。”

    “去吧。”他收回手,对我说,随后转身就要走。

    “哥!”我下意识叫住了他。

    那时他回头,一身校服的英气少年模样,和永远留在我记忆里的模样重叠。

    我鼓起勇气,努力的向他微笑,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哥。”

    “我爱你。”

    那一刻,他似乎愣在原地,没有等到他回答我什么,我对他挥了挥手道别,就转身跑到了自己的教室里。

    我心中很苦涩,可又很开心,似乎实现了一个被留置了很久的愿望一般。

    泪水并非被囚禁于眼眶,而是被我囚禁在心里。

    我收拾了心情进班,教室里已经来了几位同学,可是孟檀的位置还空着,这个懒虫,还不知道起床了没。我这样想着,嘴角挂了一丝笑意,但是很快,这抹笑意就消失了。

    很多记忆似乎从我脑子里大量流失。

    孟檀…穿越的事情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我想起了虞清怨,傅蝉笙和秦羡。

    应该就是一场梦吧,世界上哪儿会有长的这么绝美的男生,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有神仙?这么奇怪,小说都不一定写得出来。

    我摇头轻轻笑了笑。

    我放好书包之后就趴在自己的桌子上小憩,正要合眼睡着时,却在走廊上看见一个侧颜十分熟悉的男生,那一瞬间,与我记忆中的一个身影重合。

    我猛然站起来立即追出去去看,但是却没有了那个男生的影子。

    “小鱼,干嘛呢?”我低头,是抱着书一身正气逼人的班长,她此时正抬头看我,眼睛里充满好奇。我尴尬的笑着回答:“没事儿,好像看到了一个帅哥。”

    “嗷呜~”班长一副了然的神情,然后从我身边钻进去。

    我又不甘心的出去看了看,确定没有他之后才垂头丧气的走回教室里。

    “小鱼儿?”我刚走过去,就看见了坐在位子上正在整理自己书包的孟檀:“我刚才还问恪徽你去哪里了。”

    “我刚才看到一个很熟悉的人,就过去看了一眼。”我挠了挠头对她回答。

    “你英语作业写完了没?写完了让我looklook。”孟檀抬眼又问我一句。

    什么英语作业?

    我这睡了一觉连作业是啥都忘了?

    孟檀给了我一个“你完了”的眼神,随后拿出自己的作业本又开始前后桌借了起来。

    黑板上写课程表的字迹是那么的熟悉,我却总觉得不应该这样的。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试着问正在疯狂补作业的孟檀:“孟檀,你知不知道祎朝女帝叫什么?”

    孟檀挑挑眉想了想,然后回答:“当然知道,她不是叫虞匀泪么?阿姨当时为你起名字的时候就是用她的名字给你起的。”

    “那你记不记得有一个人叫秦羡?”我看她答的上来,就又接着问。

    这时候孟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谁啊?没听说过。你又是从哪一本野史看的人?”

    没有?我不禁感到有些莫名的奇怪,于是又问:“那你可知道虞清怨?”

    她蹙眉似乎又再回忆,片刻后摇了摇头:“不知道,听都没听过。”

    我没有再问。

    果然梦就是梦,梦都是假的。那我怎么会梦到二十一岁呢?我垂眸。

    为什么那个梦那么真实。难道哥真的会死?还有妈妈?

    那几节课我都没听得进去,就连英语老师制裁我的时候,我都跟丢了魂一样。

    中午和孟檀去食堂的时候,孟檀看我一直心不在焉,就开始问我:“你怎么肥事?怎么心不在焉的?Ms.Ding吵你的时候你还是这样。”

    孟檀穿着一身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阳光落在她的身上,衬得她明媚张扬,明明与我的记忆相符,却怎么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她的话。

    我们好巧不巧的半路上碰到了孟槐和鱼云栖。

    孟槐穿着校服,他身高估计有一米八,头发微泛栗褐色,戴着眼镜正平淡的看着我们二人。

    我看着鱼云栖还是一脸淡然却夹杂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阴郁,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挣开了孟檀的手,拉着我哥就跑到食堂外面。

    “干嘛?”他凝眉问我。

    我低着头,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出口。下一刻,我攥了攥拳头,抬头面对着他,郑重其事的问:“哥,你想死么?”我问得这一句话很直白,正常人早就骂我有病,邦邦给我两拳了,可是他却沉默了很久,鱼云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语气淡然的反问:“你想杀我?”

    我当然不想杀他!我是他的至亲,又怎么会杀他。我知道他这句话是在开玩笑,可是我的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下来。

    “哥,你好像不是你了。不像是你……”我喃喃道。

    隐约间,我记得自己应该有一段关于他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是我用了好长时间都没能放下的事情。

    我蹙着眉忍着泪想要拽着他的衣袖,但是伸出的手却怎么也不敢再向前一点点。

    一瞬间,我的心里就有了答案。“你…”他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什么,我却没有再理他,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去学校的电话亭。我开门走进去,拿起电话拨打着妈妈的电话号码,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她有没有在上班?

    我等了很久,电话终于接通了,我立刻颤抖着声音问:“喂?”

    回答我的却是一道陌生的男音:“喂?!请问是元英女士的家属么?!她在路上忽然昏倒了!现在正在南丰医院…”他还没有说完,我便鬼使神差的把电话给挂了,想要再打过去,却是一阵忙音。

    2019年5月18日,母亲因为突发心脏病被送进南丰医院。

    我目光空洞的再次拨打出一个电话号码,等待接通后,语气虚浮的对他说:“爸,妈生病,晕倒了,现在在南丰医院……”

    可是那里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哦,你是鱼先生的女儿?”

    之后,父亲出轨……

    我啪的一声立即又把电话挂了,鼻子很酸,脑子里一片混沌,一瞬间,我竟然有些站不稳,像是被人给当头闷上一棍。

    我双手颤抖着又拨打出最后一个电话,这次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喂,姐…”

    电话里头的声音十分冷漠:“说。”

    嗓子里,瞬间如同吞了几千根针。

    她跟我同母异父,小时候就受尽白眼,那时候的我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儿,只知道安慰她。

    现在看来,我那些安慰于她而言,非常讽刺。

    我稳下心绪,哑着声音对她说:“姐,妈出事儿了,在南丰医院。”可是问到最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到最后一句话都没留给我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都重合了……

    我垂下眸,苦涩的扯着嘴角。眼泪却急匆匆的落下,一滴又一滴…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什么狗屁的幸福家庭?!

    都是假的!

    “啊—”我终于绷不住使劲的将手中的电话甩开,一声痛苦的悲吼,崩溃大哭起来。眼泪像是硫酸一样好像在腐蚀着它划过我的每一寸肌肤,无数个声音在告诉我,那场经历不是梦,它都是切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那一刻的温情…就连那一刻的温情也是假的…

    我声嘶力竭的哭吼着,那一刻,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撕破,不知道是不是气急攻心,我吐出一口鲜血。

    “鱼云泪!你现在被困在幻境中了!快走!再不走就迟了!”我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所有那些被我迅速遗忘的事情,却在这一刻一点一点收回我的脑子里。

    “鱼云泪!你快去!一口气跑到学校门口,谁叫你都别回头!”耳畔的声音似乎越来越真实。

    “小匀!”门外传来我哥喊我的声音,门开始被剧烈的晃动。

    我这一刻清醒了头脑。

    一切被遗忘的重要记忆都被我一一记起。

    我立刻按照虞匀泪的嘱咐扔下电话一鼓作气的撒开脚丫子从后门开门跑。

    是…这里是很美好,但是这一切还会重新上演,不然…他们就不是我的家人。

    我现在没有家人,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后边“哥”喊我的声音越来越蛊惑着我的心智。

    爸妈…哥,姐。那些美好的回忆一遍遍冲击着我的大脑,如果一直这样,多好。

    正当我不由自主的要停下脚步,这时候,虞匀泪的声音再次响起:“鱼云泪!只要你跑出去之后按照我的话登上女皇之位位列仙班!你就有可能把失去的人复活!没有生死顾虑!你可以得到想得到的一切!”

    我被这声音震的立刻清醒了神智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按照她说的话拼命的抵抗着那个声音。

    校门口离我越来越近,似乎有着刺眼的亮光,那里恍惚中似乎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背影是那么熟悉。

    “秦羡!”我下意识喊出他的名字,拼尽全力的向他奔赴而去,到最后的最后,他回头站在原地微微转头对我笑的温柔,我有些慌张,明明知道是他,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想起大梦三生中,他说的来世。

    …

    “鱼云泪…你现在把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听仔细了。”

    “秦羡死了,不是你杀了他。傅蝉笙一定有问题,虞清怨他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秦淮胥…”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后来的她什么也没说出来。

    秦淮胥?秦淮胥是谁?

    秦羡死了?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冰棺里,周围的寒冷将我包裹,我的手似乎碰到了一处柔软的皮肤,我下意识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毫无生气的秦羡。

    “秦羡…你怎么了?”我想起虞匀泪对我说的话,不禁有些慌了神。可是我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一阵缺氧的眩晕感,不行,要先出去。

    如同溺水一般的感觉让我万分难受。

    我下意识就去摸袖子里的刀,但是却发现刀不见了。我急不择路,转而又去使劲去踢棺材,可这冰棺就像是磐石一样坚不可摧,就算能踢碎我也早被闷死了。

    嘛的,谁那么缺德?!

    就在脑子缺氧到快不能思考的时候,我忽然瞥到了秦羡头上的一根看起来极为眼熟的银簪,我一瞬间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想活下去。

    天助我也,幸好埋我的是个二臂。我在心里暗骂,随后立即将那支银簪抽出来使劲的砸着冰棺。

    我不知道砸了多久,不过终于到最后这个冰棺被我砸出了一个小孔,我立刻将鼻子凑过去,贪婪的吸着得之不易的氧气。

    等着差不多补好了氧气,我一刻也没敢停歇的继续凿着冰棺。

    一点点碎冰砸的我脸上,我也没时间去顾虑这细微的疼痛。突然不知道砸住了哪个地方,整个冰棺顷刻间支离破碎,我下意识去护住了秦羡的身体,冰块儿砸在我的身上,我蹙了蹙眉,随后一块块的将它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