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论英雄
据刘全这般说起明月楼，李当年不由问道“既然老人家有这样一个安身之处，何必要在那破庙里受这屈辱？”
一路上走来，刘全也看出来李当年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狠厉，他重重叹了口气道：若是老夫一人进明月楼也就罢了，半个身子入黄土的人，没什么顾忌，但是我还带着孩子。
我做梦都希望她有一天能进入那些宗门学些本事，而进入明月楼最好的结果便是做一名清倌人。”
听到这话，小女孩紧紧抱住老人的胳膊。
李当年点头应道“小子明白。”
明月楼位于阳羡城东北面的一处河边，河上常年停泊几艘大船，也有几叶扁舟由渔夫撑竹竿在水面穿行，船上有人捡起河面上稀稀疏疏漂浮的莲灯，有的已经烧了一半，显然是被里面溅出的灯油点燃。
在阳羡地界上灯油价值也算不菲，至少在普通人家眼中是要精打细算用的东西，而在这片湖面上，莲灯浩浩荡荡如一条横跨湖面的巨大布匹。
明月楼很高，约莫有六层，在山上遥望东面，这栋最高的建筑十分显眼，昨晚从山上俯瞰山下，这栋楼好似一盏能够照亮方圆数里地界的明灯。
站在楼下，那群莺莺燕燕看到李当年三人的目光有些奇怪，她们避开三人向着各自的猎物小跑去，当然这也怪不得她们，毕竟三人的衣着在这里的确是十分突兀。
出来见刘全的是明月楼管家周生。他眼睛撇了撇刘老头，皱眉问道“你们是谁，找我作甚？”
刘全微微躬身应道“小老儿刘全，曾在街边被三娘提点，说可以在这楼里谋一件差使。”
留着一撇山羊胡的管家周生哦了一声，抛下稍等两字转身进楼。等他再出来时，神色平淡道“你与那小丫头三娘知道，你身后这小子又是谁？”
刘全正要开口，李当年抢先说道“我与他们同行一路，你不用管我。我来住店，给足银两便可以了吧。”
周生闻言立即换了一副略带温和的表情说道“那是自然，您还请柜台边选择厢房”
李当年随着那人进入楼内，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入眼便是各种姹紫嫣红的裙摆衣衫，来来去去的男子怀着少则一个，多则前后环绕着簇拥前行。巨大的毛毯自门口铺满通向二楼的环形圆梯。一束光从正中央的屋顶落下，李当年眯眼看，很高，大概是已经通向楼顶。目光所及高出有一条红缎横跨圆环，似有一重物在这红缎上。
李当年只是看了一眼，先跟随周生和刘全刘晓花走向了后院，后院是下人杂役呆的地方，原本不该让客人进来，但李当年与刘全一起，其他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刘晓花随着刘全在外漂泊多年一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如今看到后院屋子里有张可以躺下休息的木板小床，小女孩高兴地又蹦又跳。
这后院多是年纪大些的女人，她们对新面孔的到来毫无兴趣，眼睛在李当年身上瞄了几眼就转过头和好姐妹们聊着，李当年能听到她们说的内容大多围绕着楼里的事情，比如哪家公子在楼里阔绰的摆了酒席让小花魁露脸弹了一首他的诗词歌赋，能邀请小花魁出面，豪掷千金自不必说，但是小花魁竟答应弹唱了这一首新词实在是让人意外，就这一首显然是代笔之作的作品一经传唱当即引起轩然大波。只听那尚留有些风韵的女子一脸痴迷吟道“今夜夜寒觉夜长，沈吟久坐坐北堂。冰合丼泉月入闺，金缸青凝朝悲啼。金缸灭，啼转多。掩妾泪，听君歌，歌有声，妾有情。情声合，两无违。“诗自此便收尾，叫人觉得余韵未尽。当时那些对诗词有些研究的公子哥儿等待许久再无下文当即就嚷着这词真好，怎么就没个尾巴将这股文气给收了。如今总觉遗憾。买这词的公子显然没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当时就不要脸的说了一句“留有余味让大家填上最后两句，佳作偶得，怎能被在下一人写尽。”
于是这才有了最近河上花灯男子放花灯，女子找花灯，看看那些情声合，两无违后会有怎样石破天惊的话写出来。
李当年只当是听着觉得有趣，随着刘老头与小花一起来到茅屋内，小花黑漆漆的脸经过一捧清水洗净后显得十分稚嫩，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老头临着空闲时间和李当年交流提及李当年的来意，李当年只是一笔带过，游历江湖，刘全识趣的没有刨根问底。
李当年好奇询问“老先生，您在楼里讨什么生计？”
老头难得一笑，从腰间小心翼翼取出一方麻布包裹，拆开后是一块长形老旧惊堂木，只见他手拿木板虚空一按，吸气沉声道“说江湖，听江湖，你且听小老儿说那千年前离山剑宗之祸，那一夜九门尽出来到离山，而与离山剑宗达成契约枯守百年画地为牢的青丘娘娘也在这一天等来所思故人之子，她以九尾之身向皓月一拜，离山剑宗万剑悲鸣，宗主马中原仗剑而立，与来敌厮杀，最终陨于小青峰之巅。青丘娘娘于大势已去之时自断一尾，将离山八百弟子护下逃出生天。自此离山再无剑宗。三十年后，中州朝廷新皇登基改号元喜年，离山之上突然开遍梨花。有一人自原离山破败门庭内残壁之下取出一支梨花，自称离山后人，以手中梨花昭示天下，开宗立派，名为梨山剑宗。当年围攻离山的九大势力并为将其放入眼中，只当笑谈。只是不久便纷纷派出门内客卿上山，只是这悄无声息的一战，九门七十二人，尽数横尸离山废弃剑冢。说来也是稀奇，这手拿梨花之人正是当年青丘娘娘所等后人。“
李当年听的有趣正等待下文，那老人家沉默良久，直到小花笑嘻嘻的说“爷爷说不下去了，这一段可是说了无数遍，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老人有些郁闷道“这事可是一辈辈传下来的，都是有史料记载，若我瞎编出个爽快故事总是不好，但说也奇怪了，既然那个梨花剑神都再立梨山剑宗，为何那九大势力没有再出手。而他也只是杀了几位客卿就再无任何行动。”
李当年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他后来死了。”
老人家沉默了下来，然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千年前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但蝼蚁尚苟且偷生，英雄最不济应该落个隐姓埋名吧。“
一路上走来，刘全也看出来李当年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狠厉，他重重叹了口气道：若是老夫一人进明月楼也就罢了，半个身子入黄土的人，没什么顾忌，但是我还带着孩子。
我做梦都希望她有一天能进入那些宗门学些本事，而进入明月楼最好的结果便是做一名清倌人。”
听到这话，小女孩紧紧抱住老人的胳膊。
李当年点头应道“小子明白。”
明月楼位于阳羡城东北面的一处河边，河上常年停泊几艘大船，也有几叶扁舟由渔夫撑竹竿在水面穿行，船上有人捡起河面上稀稀疏疏漂浮的莲灯，有的已经烧了一半，显然是被里面溅出的灯油点燃。
在阳羡地界上灯油价值也算不菲，至少在普通人家眼中是要精打细算用的东西，而在这片湖面上，莲灯浩浩荡荡如一条横跨湖面的巨大布匹。
明月楼很高，约莫有六层，在山上遥望东面，这栋最高的建筑十分显眼，昨晚从山上俯瞰山下，这栋楼好似一盏能够照亮方圆数里地界的明灯。
站在楼下，那群莺莺燕燕看到李当年三人的目光有些奇怪，她们避开三人向着各自的猎物小跑去，当然这也怪不得她们，毕竟三人的衣着在这里的确是十分突兀。
出来见刘全的是明月楼管家周生。他眼睛撇了撇刘老头，皱眉问道“你们是谁，找我作甚？”
刘全微微躬身应道“小老儿刘全，曾在街边被三娘提点，说可以在这楼里谋一件差使。”
留着一撇山羊胡的管家周生哦了一声，抛下稍等两字转身进楼。等他再出来时，神色平淡道“你与那小丫头三娘知道，你身后这小子又是谁？”
刘全正要开口，李当年抢先说道“我与他们同行一路，你不用管我。我来住店，给足银两便可以了吧。”
周生闻言立即换了一副略带温和的表情说道“那是自然，您还请柜台边选择厢房”
李当年随着那人进入楼内，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入眼便是各种姹紫嫣红的裙摆衣衫，来来去去的男子怀着少则一个，多则前后环绕着簇拥前行。巨大的毛毯自门口铺满通向二楼的环形圆梯。一束光从正中央的屋顶落下，李当年眯眼看，很高，大概是已经通向楼顶。目光所及高出有一条红缎横跨圆环，似有一重物在这红缎上。
李当年只是看了一眼，先跟随周生和刘全刘晓花走向了后院，后院是下人杂役呆的地方，原本不该让客人进来，但李当年与刘全一起，其他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刘晓花随着刘全在外漂泊多年一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如今看到后院屋子里有张可以躺下休息的木板小床，小女孩高兴地又蹦又跳。
这后院多是年纪大些的女人，她们对新面孔的到来毫无兴趣，眼睛在李当年身上瞄了几眼就转过头和好姐妹们聊着，李当年能听到她们说的内容大多围绕着楼里的事情，比如哪家公子在楼里阔绰的摆了酒席让小花魁露脸弹了一首他的诗词歌赋，能邀请小花魁出面，豪掷千金自不必说，但是小花魁竟答应弹唱了这一首新词实在是让人意外，就这一首显然是代笔之作的作品一经传唱当即引起轩然大波。只听那尚留有些风韵的女子一脸痴迷吟道“今夜夜寒觉夜长，沈吟久坐坐北堂。冰合丼泉月入闺，金缸青凝朝悲啼。金缸灭，啼转多。掩妾泪，听君歌，歌有声，妾有情。情声合，两无违。“诗自此便收尾，叫人觉得余韵未尽。当时那些对诗词有些研究的公子哥儿等待许久再无下文当即就嚷着这词真好，怎么就没个尾巴将这股文气给收了。如今总觉遗憾。买这词的公子显然没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当时就不要脸的说了一句“留有余味让大家填上最后两句，佳作偶得，怎能被在下一人写尽。”
于是这才有了最近河上花灯男子放花灯，女子找花灯，看看那些情声合，两无违后会有怎样石破天惊的话写出来。
李当年只当是听着觉得有趣，随着刘老头与小花一起来到茅屋内，小花黑漆漆的脸经过一捧清水洗净后显得十分稚嫩，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老头临着空闲时间和李当年交流提及李当年的来意，李当年只是一笔带过，游历江湖，刘全识趣的没有刨根问底。
李当年好奇询问“老先生，您在楼里讨什么生计？”
老头难得一笑，从腰间小心翼翼取出一方麻布包裹，拆开后是一块长形老旧惊堂木，只见他手拿木板虚空一按，吸气沉声道“说江湖，听江湖，你且听小老儿说那千年前离山剑宗之祸，那一夜九门尽出来到离山，而与离山剑宗达成契约枯守百年画地为牢的青丘娘娘也在这一天等来所思故人之子，她以九尾之身向皓月一拜，离山剑宗万剑悲鸣，宗主马中原仗剑而立，与来敌厮杀，最终陨于小青峰之巅。青丘娘娘于大势已去之时自断一尾，将离山八百弟子护下逃出生天。自此离山再无剑宗。三十年后，中州朝廷新皇登基改号元喜年，离山之上突然开遍梨花。有一人自原离山破败门庭内残壁之下取出一支梨花，自称离山后人，以手中梨花昭示天下，开宗立派，名为梨山剑宗。当年围攻离山的九大势力并为将其放入眼中，只当笑谈。只是不久便纷纷派出门内客卿上山，只是这悄无声息的一战，九门七十二人，尽数横尸离山废弃剑冢。说来也是稀奇，这手拿梨花之人正是当年青丘娘娘所等后人。“
李当年听的有趣正等待下文，那老人家沉默良久，直到小花笑嘻嘻的说“爷爷说不下去了，这一段可是说了无数遍，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老人有些郁闷道“这事可是一辈辈传下来的，都是有史料记载，若我瞎编出个爽快故事总是不好，但说也奇怪了，既然那个梨花剑神都再立梨山剑宗，为何那九大势力没有再出手。而他也只是杀了几位客卿就再无任何行动。”
李当年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他后来死了。”
老人家沉默了下来，然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千年前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但蝼蚁尚苟且偷生，英雄最不济应该落个隐姓埋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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