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狼王陛下，众位王公大臣都已到齐了。”侍卫对灰狼王沃尔夫低语。
“好，那就开始吧。”沃尔夫身着雍容华贵的燕尾服，裁剪得体的版型将他粗壮结实的肌肉线条展露无余。手腕的位置各别了两枚金袖扣，脖子上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若不是两颗标志性的獠牙出卖了他，那精致高雅的样子几与人类贵族并无二异。沃尔夫举起酒杯向列坐的臣子们示意宴会的开始，臣子们也纷纷举杯回应。
啜下一口酒后，沃尔夫缓缓开口了。
“今天这个宴会，正如本王先前所说，乃是为了欢迎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相信众位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位贵客到底是谁。”沃尔夫毛发茂密的狼爪熟练地握着高脚杯，轻轻摇了起来，“这位客人对于各位来说，是一位久违的熟人。就算没见过，多半也有所耳闻。希兰，你最博闻强识了，你来说说，这位客人是谁。”
“这...”狼巫希兰沃克眯起了眼，揣摩着狼王这听上去不甚友善的语气，斟酌着用词说道，“陛下折煞老身了，臣所会的，不过是巫书上的那一点死知识，哪里能及陛下千一之英明与眼界。恕臣愚昧，臣只知，只要是陛下您所请来的，必是贵客，只是这具体身份嘛...老臣不敢妄加揣测。”
“行了，”沃尔夫摆摆手，“别掉书袋了。实话告诉你们，今天这位‘贵客’并没有到场。”
“啊？”臣子们面面相觑，不知灰狼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他已经在来城堡的路上了。”沃尔夫突然狞笑起来，“我得到了确凿的消息。我亲爱的表弟，在北方极寒冻土躲了将近十年的白狼沃丁，准备来会一会我这个表哥了。不出半月，就要动身。”
宴席上顿时鸦雀无声。臣子们一听到沃丁的名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各个面色惨白，低头不语。沃尔夫威严地扫视了一遍群臣，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恶灵骑士格拉海德身上。
“海德，在座的你资历最浅，本王想也许你还不认识这位已经被王族除名的异类，就简单和你说说吧。也以防，你们中有人已经忘了这段过往。十年前，这位从小就被赶出王室的白皮肤怪胎在成年夜突然闯回城堡，趁我狼族大军在外与迷雾森林部落的人族交战，乘虚而入大开杀戒，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手刃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和继母，也就是本王的亲舅舅和继舅母希律大公夫妇，此外，他还一口气生屠了他的继弟妹等一干血亲，扬言是为了自己还有他的生母报仇。这个孽畜连宫里的老侍卫也不放过，简直灭绝人性。”
灰狼王眼露凶光，语气却很平静。恶灵骑士默默听着，眼中的绿光幽幽亮着。
沃尔夫继续说道，“可惜当时我们没有抓到他，让他跑了，该死。最后有狼崽子看到他的时候，只知道是往北面跑去了。本以为他要去那无人之地以死谢罪，或是用自己的余生赎罪。本王念在他至少算我的半个手足，不忍心赶尽杀绝。但没想到，十年了，他竟然要回来了。他竟然还有脸回来。我们狼王家族，没有这样的畜生！”说罢，灰狼王稍一用力，便握碎了高脚杯。
臣子们纷纷伏地请求灰狼王息怒，侍女哆嗦着给沃尔夫被玻璃碎渣扎伤的手掌包扎。沃尔夫嫌侍女笨手笨脚，一把将绷带扯了过来，从王座上起身给自己包扎。
“起来吧，”沃尔夫来回踱步，又恢复了平静的语气，“本王今天把你们都叫来，当然不是为了迁怒于你们。而是想听听众位对于这个亡命之徒突然决定要回狼堡的想法。”
一位将领率先回答道，“大王，依末将看，沃丁必定来者不善，虽说他绝非是您的对手，但我们还是不可大意轻敌。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掌握沃丁大本营的具体位置、总兵力如何，以及他准备带多少兵力来。我们好相应部署作战计划。”
沃尔夫点点头，“嗯，你说的不错。从明日起你和副将便开始有针对性地训练本王的精锐亲兵。要知道，沃丁手下的那些狼崽子都和原始野兽一样残暴。他们虽没有我们的武器和装备，却异常凶悍。关于作战计划，本王心中已有个大概，但关于具体的细节，需要再和你斟酌拟定。”
“随时听从您的召唤。”将领低头抱拳。
“另外，我还需要一个能一定程度上麻痹沃丁的角色。”沃尔夫从果盘上摘了一颗葡萄下来，置于掌中玩弄，意味深长地看着狼巫。“希兰，等宴会结束了，你留下来和我讨论这个人选。其他人在三日内等我的号令，当然，也可以自荐。”
“呃，好的大王，”希兰沃克飞快地将祭祀巫女们的名字在心里过了一遍。
“那么，众位大臣现在开始就餐吧。今晚好好饱餐一顿，接下来可有的忙了。在解决掉沃丁那个刺头以后，本王再请大家痛痛快快地吃一回庆功宴。”
沃尔夫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座中的恶灵骑士格拉海德等其他臣子都和沃尔夫空中碰杯后才缓缓地把自己的那杯酒吞了下去。就狼族内讧一事，还轮不到他格拉海德自荐，因为他的技能在于反骑人类神职。而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有丝毫参与狼族自治的意愿。恶灵骑士的内心一直残存着一个声音，微弱但持续提醒着自己，与狼族的格格不入。
“首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杀你哥哥马丁的人，不会是马戏团团长埃尔弗莱登。”草棚中，老乞丐的这句话让昆丁一怔。
“怎么，你不要告诉我你连他都没怀疑过。那我真是看错人了。”老乞丐冷笑一声诘问昆丁。
“不，不...我是有怀疑过那个狐假虎威的恶棍，只是不知道老人家您也认识他，以及为何能如此确定不是他？”
“哼，亏你也知道他是狐假虎威。那不就结了，很简单的道理。他不过是一条狗，就算他手里真沾了血，执行的也不过是上头的意志。另外，我并不认识他，只是十年前，他就已经是那个人的小弟，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那个人？那人是谁？”昆丁顿时紧张了起来，
老乞丐一字一顿地说了一个名字。
“不可能！”昆丁几乎立刻跳了起来，“怎么会是他呢？！”
老乞丐沉沉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必须要告诉你十年前发生过的一些事。”
“十年前你还是个孩子，肯定对部族内乱一事只有个非常模糊的概念。何况我经历过的事，可以说是个被封印的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些内情，知道的人，可能现在也死得差不多了。”老乞丐阴森森的一句话，让昆丁寒毛直竖。
“天暝150年的长老换届选举前夕，当时的人们本来都以为新任长老必定由实际领导人路易出任。老长老本来在天暝146年时就要传位给副长老路易了，但因为当时路易长子珀西斯玛特骑士的一个重大工作失误，才又延后了一届。”
“但诡异的是，好像有什么非自然力量在阻止路易一样，天暝150年的换届选举又出了事。选举前一晚，原本只是开示会一个普通学者的希兰沃克突然拿出了路易的女儿梅琳娜伊芙是邪恶女巫的所谓证据，并把后者打入死牢。并且还罗列了一个清单，历数路易的各种罪行，除了教子无方和包庇纵容外，还包括什么残害手足，遗弃子女...但墙倒众人推，昔日和蔼可亲，施教、为政一方的准长老路易，和女儿梅琳娜一样，都变成了过街老鼠，一夜间双双沦为阶下囚。”
“这，这和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快别说这些不相干的事了！”昆丁越听越不明白了。
老乞丐不搭理昆丁，继续自说自话，“但其实，包括我在内，还有光明骑士团众人，都不相信这些充满疑点的罪名。我呢，是因为我妻子生产时就是梅琳娜给接的生，母女平安。说她是个害人的邪恶女巫，我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而光明骑士团最先就是路易和他妻子共同组建的，自然也不会背叛自己的老团长。但我们还是没能阻止希兰振臂一呼就让那些无知无畏恩将仇报的村民们把路易父女强行扭送入狱。是那个人耍的好一手调虎离山之计啊。那天晚上是一个月圆之夜，光明骑士团的大多数神职都去迎战狼人了，路易身边可用之人本就寥寥无几；而希兰的背后，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精锐军团，作战能力不亚于光明骑士团。”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老头！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了！”昆丁逐渐不耐烦起来，忍不住开始摇老乞丐的肩膀。
老乞丐剜了昆丁一眼，用长长的鸟爪钳制住昆丁的手，
“年轻人，有点耐心。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难道你忘了，希兰沃克作为代理长老，他在任的时间短到可以忽略不计吗。”
昆丁愣住了，大脑一时间一片空白。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那个人不是来接管这个叫夜鹰的军团，而是从黑洗白，由暗及明。既然他可以让一个人两个人含冤入狱，那么十个人一百个人也不在话下。”
“你，你是说，团长头上的人，和杀死我哥哥的人，都是他？”昆丁感到四肢发软，声音变得颤抖而沙哑。“那，那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一切？”
“仇恨。因为同样的仇恨。”老乞丐轻轻揭下脸上的半片面具，昆丁眼前一黑，差点叫出声来。
“妮子，怎么不走了？”莱耶斯见在前面领路的潘多突然停了下来，刚开口问完又后悔了，“哎，你瞧我，真是人老了，出发前你才和我说过不要随便说话免得惊扰了猎物，我又忘了。”
潘多眼露嗔怪但嘴角上扬，瞥了瞥这位老大哥，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算你走运，这次不是猎物，不然咱俩今天都得挨饿！”她轻轻一嗅，说道，“我闻到了曼陀罗的味道。”
“曼陀罗...那不是专门治狼毒的药草吗？你还知道这个呢？”
“这有什么，我们赏金猎人遇到的魔物形形色色，在猎人学校里的第一课就是用如何用曼陀罗的花汁自救。”
潘多左右张望，又往前走了数步，从一簇杂草中揪下一株开得正盛的嫩黄色花朵给莱耶斯看，“运气不错，这些看上去都很鲜嫩呢。”
莱耶斯嗅了嗅，点点头说道，“这花在莫塞斯山上漫山遍野的，我带你去我那儿采个够，至少够你用上小半年的了。”
“真的？！”潘多听了立刻喜出望外，但忽然又变了脸色将莱耶斯手里的曼陀罗一把夺了过来，说道，“哼，你别蒙我，打量我是个孩子好欺负。我救了你，你居然还想拐我？我才不会跟你去呢。你自己哪来的就回哪去。”
“这，这，妮子，你误会我了，”莱耶斯猝不及防，哭笑不得，“我是真的想帮你啊！大叔我一无所有，正发愁拿什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我能帮的忙，反倒让你误会了，我这，我这真说不清了！而且你力气这么大，谁拐谁还不好说呢。这么着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将我捆了，咱俩一起找来时的路，到了以后要是没有成片的曼陀罗，你把我卖了当奴隶，成不？”
潘多听了噗嗤一笑，“好啊，那就这样，我们明天就出发。反正我是不会心软也不会手软的，到时候把你五花大绑你可别后悔。”
莱耶斯哈哈大笑，“我理解你还放心不下，毕竟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陌生人。不过我也有言在先，等到时你发现我没有骗你，可要给我立刻松绑和道歉。”
“一言为定！”
“好，那就开始吧。”沃尔夫身着雍容华贵的燕尾服，裁剪得体的版型将他粗壮结实的肌肉线条展露无余。手腕的位置各别了两枚金袖扣，脖子上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若不是两颗标志性的獠牙出卖了他，那精致高雅的样子几与人类贵族并无二异。沃尔夫举起酒杯向列坐的臣子们示意宴会的开始，臣子们也纷纷举杯回应。
啜下一口酒后，沃尔夫缓缓开口了。
“今天这个宴会，正如本王先前所说，乃是为了欢迎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相信众位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位贵客到底是谁。”沃尔夫毛发茂密的狼爪熟练地握着高脚杯，轻轻摇了起来，“这位客人对于各位来说，是一位久违的熟人。就算没见过，多半也有所耳闻。希兰，你最博闻强识了，你来说说，这位客人是谁。”
“这...”狼巫希兰沃克眯起了眼，揣摩着狼王这听上去不甚友善的语气，斟酌着用词说道，“陛下折煞老身了，臣所会的，不过是巫书上的那一点死知识，哪里能及陛下千一之英明与眼界。恕臣愚昧，臣只知，只要是陛下您所请来的，必是贵客，只是这具体身份嘛...老臣不敢妄加揣测。”
“行了，”沃尔夫摆摆手，“别掉书袋了。实话告诉你们，今天这位‘贵客’并没有到场。”
“啊？”臣子们面面相觑，不知灰狼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他已经在来城堡的路上了。”沃尔夫突然狞笑起来，“我得到了确凿的消息。我亲爱的表弟，在北方极寒冻土躲了将近十年的白狼沃丁，准备来会一会我这个表哥了。不出半月，就要动身。”
宴席上顿时鸦雀无声。臣子们一听到沃丁的名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各个面色惨白，低头不语。沃尔夫威严地扫视了一遍群臣，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恶灵骑士格拉海德身上。
“海德，在座的你资历最浅，本王想也许你还不认识这位已经被王族除名的异类，就简单和你说说吧。也以防，你们中有人已经忘了这段过往。十年前，这位从小就被赶出王室的白皮肤怪胎在成年夜突然闯回城堡，趁我狼族大军在外与迷雾森林部落的人族交战，乘虚而入大开杀戒，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手刃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和继母，也就是本王的亲舅舅和继舅母希律大公夫妇，此外，他还一口气生屠了他的继弟妹等一干血亲，扬言是为了自己还有他的生母报仇。这个孽畜连宫里的老侍卫也不放过，简直灭绝人性。”
灰狼王眼露凶光，语气却很平静。恶灵骑士默默听着，眼中的绿光幽幽亮着。
沃尔夫继续说道，“可惜当时我们没有抓到他，让他跑了，该死。最后有狼崽子看到他的时候，只知道是往北面跑去了。本以为他要去那无人之地以死谢罪，或是用自己的余生赎罪。本王念在他至少算我的半个手足，不忍心赶尽杀绝。但没想到，十年了，他竟然要回来了。他竟然还有脸回来。我们狼王家族，没有这样的畜生！”说罢，灰狼王稍一用力，便握碎了高脚杯。
臣子们纷纷伏地请求灰狼王息怒，侍女哆嗦着给沃尔夫被玻璃碎渣扎伤的手掌包扎。沃尔夫嫌侍女笨手笨脚，一把将绷带扯了过来，从王座上起身给自己包扎。
“起来吧，”沃尔夫来回踱步，又恢复了平静的语气，“本王今天把你们都叫来，当然不是为了迁怒于你们。而是想听听众位对于这个亡命之徒突然决定要回狼堡的想法。”
一位将领率先回答道，“大王，依末将看，沃丁必定来者不善，虽说他绝非是您的对手，但我们还是不可大意轻敌。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掌握沃丁大本营的具体位置、总兵力如何，以及他准备带多少兵力来。我们好相应部署作战计划。”
沃尔夫点点头，“嗯，你说的不错。从明日起你和副将便开始有针对性地训练本王的精锐亲兵。要知道，沃丁手下的那些狼崽子都和原始野兽一样残暴。他们虽没有我们的武器和装备，却异常凶悍。关于作战计划，本王心中已有个大概，但关于具体的细节，需要再和你斟酌拟定。”
“随时听从您的召唤。”将领低头抱拳。
“另外，我还需要一个能一定程度上麻痹沃丁的角色。”沃尔夫从果盘上摘了一颗葡萄下来，置于掌中玩弄，意味深长地看着狼巫。“希兰，等宴会结束了，你留下来和我讨论这个人选。其他人在三日内等我的号令，当然，也可以自荐。”
“呃，好的大王，”希兰沃克飞快地将祭祀巫女们的名字在心里过了一遍。
“那么，众位大臣现在开始就餐吧。今晚好好饱餐一顿，接下来可有的忙了。在解决掉沃丁那个刺头以后，本王再请大家痛痛快快地吃一回庆功宴。”
沃尔夫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座中的恶灵骑士格拉海德等其他臣子都和沃尔夫空中碰杯后才缓缓地把自己的那杯酒吞了下去。就狼族内讧一事，还轮不到他格拉海德自荐，因为他的技能在于反骑人类神职。而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有丝毫参与狼族自治的意愿。恶灵骑士的内心一直残存着一个声音，微弱但持续提醒着自己，与狼族的格格不入。
“首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杀你哥哥马丁的人，不会是马戏团团长埃尔弗莱登。”草棚中，老乞丐的这句话让昆丁一怔。
“怎么，你不要告诉我你连他都没怀疑过。那我真是看错人了。”老乞丐冷笑一声诘问昆丁。
“不，不...我是有怀疑过那个狐假虎威的恶棍，只是不知道老人家您也认识他，以及为何能如此确定不是他？”
“哼，亏你也知道他是狐假虎威。那不就结了，很简单的道理。他不过是一条狗，就算他手里真沾了血，执行的也不过是上头的意志。另外，我并不认识他，只是十年前，他就已经是那个人的小弟，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那个人？那人是谁？”昆丁顿时紧张了起来，
老乞丐一字一顿地说了一个名字。
“不可能！”昆丁几乎立刻跳了起来，“怎么会是他呢？！”
老乞丐沉沉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必须要告诉你十年前发生过的一些事。”
“十年前你还是个孩子，肯定对部族内乱一事只有个非常模糊的概念。何况我经历过的事，可以说是个被封印的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些内情，知道的人，可能现在也死得差不多了。”老乞丐阴森森的一句话，让昆丁寒毛直竖。
“天暝150年的长老换届选举前夕，当时的人们本来都以为新任长老必定由实际领导人路易出任。老长老本来在天暝146年时就要传位给副长老路易了，但因为当时路易长子珀西斯玛特骑士的一个重大工作失误，才又延后了一届。”
“但诡异的是，好像有什么非自然力量在阻止路易一样，天暝150年的换届选举又出了事。选举前一晚，原本只是开示会一个普通学者的希兰沃克突然拿出了路易的女儿梅琳娜伊芙是邪恶女巫的所谓证据，并把后者打入死牢。并且还罗列了一个清单，历数路易的各种罪行，除了教子无方和包庇纵容外，还包括什么残害手足，遗弃子女...但墙倒众人推，昔日和蔼可亲，施教、为政一方的准长老路易，和女儿梅琳娜一样，都变成了过街老鼠，一夜间双双沦为阶下囚。”
“这，这和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快别说这些不相干的事了！”昆丁越听越不明白了。
老乞丐不搭理昆丁，继续自说自话，“但其实，包括我在内，还有光明骑士团众人，都不相信这些充满疑点的罪名。我呢，是因为我妻子生产时就是梅琳娜给接的生，母女平安。说她是个害人的邪恶女巫，我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而光明骑士团最先就是路易和他妻子共同组建的，自然也不会背叛自己的老团长。但我们还是没能阻止希兰振臂一呼就让那些无知无畏恩将仇报的村民们把路易父女强行扭送入狱。是那个人耍的好一手调虎离山之计啊。那天晚上是一个月圆之夜，光明骑士团的大多数神职都去迎战狼人了，路易身边可用之人本就寥寥无几；而希兰的背后，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精锐军团，作战能力不亚于光明骑士团。”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老头！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了！”昆丁逐渐不耐烦起来，忍不住开始摇老乞丐的肩膀。
老乞丐剜了昆丁一眼，用长长的鸟爪钳制住昆丁的手，
“年轻人，有点耐心。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难道你忘了，希兰沃克作为代理长老，他在任的时间短到可以忽略不计吗。”
昆丁愣住了，大脑一时间一片空白。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那个人不是来接管这个叫夜鹰的军团，而是从黑洗白，由暗及明。既然他可以让一个人两个人含冤入狱，那么十个人一百个人也不在话下。”
“你，你是说，团长头上的人，和杀死我哥哥的人，都是他？”昆丁感到四肢发软，声音变得颤抖而沙哑。“那，那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一切？”
“仇恨。因为同样的仇恨。”老乞丐轻轻揭下脸上的半片面具，昆丁眼前一黑，差点叫出声来。
“妮子，怎么不走了？”莱耶斯见在前面领路的潘多突然停了下来，刚开口问完又后悔了，“哎，你瞧我，真是人老了，出发前你才和我说过不要随便说话免得惊扰了猎物，我又忘了。”
潘多眼露嗔怪但嘴角上扬，瞥了瞥这位老大哥，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算你走运，这次不是猎物，不然咱俩今天都得挨饿！”她轻轻一嗅，说道，“我闻到了曼陀罗的味道。”
“曼陀罗...那不是专门治狼毒的药草吗？你还知道这个呢？”
“这有什么，我们赏金猎人遇到的魔物形形色色，在猎人学校里的第一课就是用如何用曼陀罗的花汁自救。”
潘多左右张望，又往前走了数步，从一簇杂草中揪下一株开得正盛的嫩黄色花朵给莱耶斯看，“运气不错，这些看上去都很鲜嫩呢。”
莱耶斯嗅了嗅，点点头说道，“这花在莫塞斯山上漫山遍野的，我带你去我那儿采个够，至少够你用上小半年的了。”
“真的？！”潘多听了立刻喜出望外，但忽然又变了脸色将莱耶斯手里的曼陀罗一把夺了过来，说道，“哼，你别蒙我，打量我是个孩子好欺负。我救了你，你居然还想拐我？我才不会跟你去呢。你自己哪来的就回哪去。”
“这，这，妮子，你误会我了，”莱耶斯猝不及防，哭笑不得，“我是真的想帮你啊！大叔我一无所有，正发愁拿什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我能帮的忙，反倒让你误会了，我这，我这真说不清了！而且你力气这么大，谁拐谁还不好说呢。这么着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将我捆了，咱俩一起找来时的路，到了以后要是没有成片的曼陀罗，你把我卖了当奴隶，成不？”
潘多听了噗嗤一笑，“好啊，那就这样，我们明天就出发。反正我是不会心软也不会手软的，到时候把你五花大绑你可别后悔。”
莱耶斯哈哈大笑，“我理解你还放心不下，毕竟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陌生人。不过我也有言在先，等到时你发现我没有骗你，可要给我立刻松绑和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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