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不如使过
镇守太监官邸后即是后宅，但这官邸与后宅也不如何的金碧辉煌，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甚至还文气清幽。伴伴说，官不修衙，是个老规矩。不过这个三进的院子，内中妆饰精致，假山园林，水池荷花，春光明媚。进到太监主卧，就开始变得奢华了，地上摆着珊瑚树，桌上摆着玉镇纸，就连蚊帐的钩子，都是纯金的。刘伴伴看着胖太监，这厮汗又出来了。
但除此之外，却也没有太多的发现。芳官和刘伴伴对视一眼，寻得师父耳语了两句，师父悄悄出门了。胖太监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来在快速寻找对策，想要出门安排接风宴席，却被伴伴拉着手，说叫下面人去就行了，皇弟面前不可失礼。我看又有文章，也就对着这胖太监东问西问，不让他有反应时间，毕竟我还是好奇儿童么。
一个时辰左右，师父回转，刘伴伴叫左右退下，说皇帝有几句话交代。胖太监无奈，于是关上门，只剩我等数人，连锦衣卫都有意回避。刘伴伴开始拿捏了起来，叫我大开眼界。
“杂家出门前，皇爷有交代。说中都是朕的家乡，事体重大，去看看那老杨太监，可有胡作非为，给朕奏上来”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诈他的。可这老杨一向捧的是魏宗贤的臭脚，地位还不如老刘，毕竟在中枢更亲近。现在老魏倒台了，还在洗牌，估计这会儿也刚搭上新的天线，地位未牢靠，消息还闭塞呢。而老刘宫中三十年，辈分高，又是司礼监批复奏折出来的，牌面上完全压制。
胖太监噗通跪在地上：
“刘公公还请多帮兄弟美言，这些年老杨我兢兢业业，忠于职守，可不敢有丝毫懈怠啊”
这老杨拿起袖子搽汗，却挡着我们几个的角度，看似在和老刘使什么眼色，做什么手势。
老刘却不为所动，指着地上的珊瑚树道：
“我看未必呢，您这日子，过得比宫里的那些老祖宗还要舒坦呢”
“都是些个，都是些场面上不好推脱的，您看俺这不好好收着，等您来了送去充公吗”
“那你那五进大宅，两间别院，三个太太，都等我送去充公吗？”
说着，刘伴伴从袖子里拿起一座小金佛
“啧啧……，还真是虔诚啊，你那大太太卧室里，还拜着金佛呢”
那老杨双眼一凸，鼻翼一阵抖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如白纸瘫在地上。
我转身看着师父，还得是您啊，飞檐走壁去去就来，连人家床头物都拿到了。
话说微服私访、突然袭击、民间调查这些简单粗暴的方法，对待贪观污立，哪个时代都有效啊，毕竟欺上不瞒下亦是观场行情。只是我好奇的是查出来的结果，太监还能讨老婆？
芳官说，宫内做奴才，宫外买大院，收养子，讨老婆，贴上胡子扮相公，发达太监们的老套路了。我问老刘也会这样吗，芳官说老刘是个知识分子，有理想有抱负，像个文人不像太监。
她和我交底说，懿安皇后的意思，如果当地太监实在不像话，可以快马汇报她和皇帝，赶紧换人。那，能换成老刘吗？芳官说，怎能呢，老刘一身官司，赎罪着呢。不过可以在宫中老人中选个靠谱的，不经曹大伴这些人的手。正说着，远远传来噗通一声轻响，我耳目过人，赶紧拿起手中的青霄剑，院子前白影一晃，师父已经追出去了。
不是外敌，却是那无法脱身的杨太监上吊了，师父赶去得早，还有一口气，给救回来了。我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芳官却锁紧眉头，说不好，如果死了，有证据也说不清了，殿下总有逼迫之嫌。
于是，老杨太监又被提溜过来了。刘伴伴脸色阴青：
“老杨你够绝的啊。不过，你死了，也赖不到杂家。这些个贪赃枉法的证据都还在呢”
“不敢，万万不敢，我比不上老哥，大字识不得几个，十二岁进宫，从洒扫奴役做起，一路逢迎，好不容易拜上了干爹，才寻得这外放的美差。我以为出人头地了，意气风发，却不想这观场黑暗，人人笑脸逢迎，使着钱，捧着你，却是要惯着你的人，养叼你的嘴，待你习惯了这锦衣玉食，就知道钱的好，就知道拿人钱财要与人消灾。我这手一松，也就身不由己走到了今天。都是罪有应得，我想一死了之罢了，没想牵连什么人。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可不敢再被送回宫里。那些人的手段，哥哥您是晓得的，乱棒打死，还算是好的了”
此刻的杨公公，一身素衣，满头苍白，似乎两个时辰不见，老了许多，他微微颤颤从怀里掏出一张书信。
“这是我写的出首自告，哥哥您看，都说得明白，都与旁人无干”
刘伴伴浏览了几眼，递给我，我并不细看，只看到几页书信的最后，有杨太监的血手印。
我突然有了主意，赶紧咳了两声，抢过话头来：
“小子此次，是为祈福祖先，佑护皇陵。若是一来就造杀孽，总归不好。依我看来，杨伴伴也是真心悔改，刘伴伴不如慈悲为怀，替他先行遮掩，予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我看，这镇守太监你还是继续坐着吧，叫刘伴伴与芳官姐姐，替你宫里说上几句好话。今后你遣散那些爪牙，好生做自己的差事，凡事有不明白的，都与刘伴伴商量商量。你那自首书，我就帮你收着，你那些贪赃枉法的钱财，都交给刘伴伴，替你做些善事吧。今后为了坐这个位置，该你去打点花费的，刘伴伴也会留给你的，若是再有些礼尚往来的，该收的你也尽管收着无妨。大家风平浪静，小子我也才能安心祈福”
杨太监目瞪口呆，一幅看到了鬼的神情，不敢相信这番话是从一个七岁小孩口中说出来的。
马上又赶紧醒悟，告了一声罪，从这卧室枕头下的床板里寻出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一本账簿，跪着用膝盖走路，膝行到我面前毕恭毕敬递上：
“奴婢谢过殿下宽宏大量，今后定当唯殿下马首是从，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我拿过一看，里面写着某日收某人八千两办某事，某日贪污一万两之类的，尽是大数字。看时日有七八年之久，最后一页写的是前几日的结余，我靠！竟然有，一百多万两！这魏宗贤宝藏也才两百万啊，而你只是个副式长级的人物。看来敛财全靠能力，贪腐不怕观小啊！
于是，我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两百万富翁。
但除此之外，却也没有太多的发现。芳官和刘伴伴对视一眼，寻得师父耳语了两句，师父悄悄出门了。胖太监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来在快速寻找对策，想要出门安排接风宴席，却被伴伴拉着手，说叫下面人去就行了，皇弟面前不可失礼。我看又有文章，也就对着这胖太监东问西问，不让他有反应时间，毕竟我还是好奇儿童么。
一个时辰左右，师父回转，刘伴伴叫左右退下，说皇帝有几句话交代。胖太监无奈，于是关上门，只剩我等数人，连锦衣卫都有意回避。刘伴伴开始拿捏了起来，叫我大开眼界。
“杂家出门前，皇爷有交代。说中都是朕的家乡，事体重大，去看看那老杨太监，可有胡作非为，给朕奏上来”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诈他的。可这老杨一向捧的是魏宗贤的臭脚，地位还不如老刘，毕竟在中枢更亲近。现在老魏倒台了，还在洗牌，估计这会儿也刚搭上新的天线，地位未牢靠，消息还闭塞呢。而老刘宫中三十年，辈分高，又是司礼监批复奏折出来的，牌面上完全压制。
胖太监噗通跪在地上：
“刘公公还请多帮兄弟美言，这些年老杨我兢兢业业，忠于职守，可不敢有丝毫懈怠啊”
这老杨拿起袖子搽汗，却挡着我们几个的角度，看似在和老刘使什么眼色，做什么手势。
老刘却不为所动，指着地上的珊瑚树道：
“我看未必呢，您这日子，过得比宫里的那些老祖宗还要舒坦呢”
“都是些个，都是些场面上不好推脱的，您看俺这不好好收着，等您来了送去充公吗”
“那你那五进大宅，两间别院，三个太太，都等我送去充公吗？”
说着，刘伴伴从袖子里拿起一座小金佛
“啧啧……，还真是虔诚啊，你那大太太卧室里，还拜着金佛呢”
那老杨双眼一凸，鼻翼一阵抖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如白纸瘫在地上。
我转身看着师父，还得是您啊，飞檐走壁去去就来，连人家床头物都拿到了。
话说微服私访、突然袭击、民间调查这些简单粗暴的方法，对待贪观污立，哪个时代都有效啊，毕竟欺上不瞒下亦是观场行情。只是我好奇的是查出来的结果，太监还能讨老婆？
芳官说，宫内做奴才，宫外买大院，收养子，讨老婆，贴上胡子扮相公，发达太监们的老套路了。我问老刘也会这样吗，芳官说老刘是个知识分子，有理想有抱负，像个文人不像太监。
她和我交底说，懿安皇后的意思，如果当地太监实在不像话，可以快马汇报她和皇帝，赶紧换人。那，能换成老刘吗？芳官说，怎能呢，老刘一身官司，赎罪着呢。不过可以在宫中老人中选个靠谱的，不经曹大伴这些人的手。正说着，远远传来噗通一声轻响，我耳目过人，赶紧拿起手中的青霄剑，院子前白影一晃，师父已经追出去了。
不是外敌，却是那无法脱身的杨太监上吊了，师父赶去得早，还有一口气，给救回来了。我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芳官却锁紧眉头，说不好，如果死了，有证据也说不清了，殿下总有逼迫之嫌。
于是，老杨太监又被提溜过来了。刘伴伴脸色阴青：
“老杨你够绝的啊。不过，你死了，也赖不到杂家。这些个贪赃枉法的证据都还在呢”
“不敢，万万不敢，我比不上老哥，大字识不得几个，十二岁进宫，从洒扫奴役做起，一路逢迎，好不容易拜上了干爹，才寻得这外放的美差。我以为出人头地了，意气风发，却不想这观场黑暗，人人笑脸逢迎，使着钱，捧着你，却是要惯着你的人，养叼你的嘴，待你习惯了这锦衣玉食，就知道钱的好，就知道拿人钱财要与人消灾。我这手一松，也就身不由己走到了今天。都是罪有应得，我想一死了之罢了，没想牵连什么人。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可不敢再被送回宫里。那些人的手段，哥哥您是晓得的，乱棒打死，还算是好的了”
此刻的杨公公，一身素衣，满头苍白，似乎两个时辰不见，老了许多，他微微颤颤从怀里掏出一张书信。
“这是我写的出首自告，哥哥您看，都说得明白，都与旁人无干”
刘伴伴浏览了几眼，递给我，我并不细看，只看到几页书信的最后，有杨太监的血手印。
我突然有了主意，赶紧咳了两声，抢过话头来：
“小子此次，是为祈福祖先，佑护皇陵。若是一来就造杀孽，总归不好。依我看来，杨伴伴也是真心悔改，刘伴伴不如慈悲为怀，替他先行遮掩，予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我看，这镇守太监你还是继续坐着吧，叫刘伴伴与芳官姐姐，替你宫里说上几句好话。今后你遣散那些爪牙，好生做自己的差事，凡事有不明白的，都与刘伴伴商量商量。你那自首书，我就帮你收着，你那些贪赃枉法的钱财，都交给刘伴伴，替你做些善事吧。今后为了坐这个位置，该你去打点花费的，刘伴伴也会留给你的，若是再有些礼尚往来的，该收的你也尽管收着无妨。大家风平浪静，小子我也才能安心祈福”
杨太监目瞪口呆，一幅看到了鬼的神情，不敢相信这番话是从一个七岁小孩口中说出来的。
马上又赶紧醒悟，告了一声罪，从这卧室枕头下的床板里寻出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一本账簿，跪着用膝盖走路，膝行到我面前毕恭毕敬递上：
“奴婢谢过殿下宽宏大量，今后定当唯殿下马首是从，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我拿过一看，里面写着某日收某人八千两办某事，某日贪污一万两之类的，尽是大数字。看时日有七八年之久，最后一页写的是前几日的结余，我靠！竟然有，一百多万两！这魏宗贤宝藏也才两百万啊，而你只是个副式长级的人物。看来敛财全靠能力，贪腐不怕观小啊！
于是，我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两百万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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