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想来点茶吗？你确定？”爸爸问。

    “我真的没事。”我回答道，背对着门。

    “我没想吓你。”他笑着，但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他看上去很疲惫，仿佛昨天走了以后再没有睡过。衣着凌乱，好像没有换过一样，不过身上的黑裤子和外套不是昨天去酒吧时穿的那套。

    对于一个疲惫的人来说，他的动作真够快的。在我的尖叫就要破喉而出之时，他穿过房间，一只手迅速钳住我的嘴，把尖叫声堵在里面，因此我只发出呜咽声，像被卡住喉咙一般。

    等我停止了挣扎，他就马上放开了我。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我这才看清楚是他。

    现在他仿佛在揣摩着什么，然后自己点了点头。

    “坐吧。”他说，将两个杯子放到水壶旁。

    我坐下来。

    他不紧不慢地给我沏茶。眼睛不时扫视我一番。对于一个平常十分健谈的人，此时的沉默在我们中间可怕地蔓延开。

    “有些事，我很好奇。”他终于开口了。

    “比如说？”

    “第一，你为什么起床？”

    我耸耸肩，“因为睡不着。”

    他摸动着手里的茶，似乎还要问别的事情，然而又微微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下楼？”

    “我在找塞巴斯蒂安。”

    他似乎在考虑我的回答，接着又点点头。

    “第三，我开灯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提问，他试图自己找到答案。

    “我不知道。你吓着我了。”我一五一十地回答。不过这可能和我的梦有关—梦里，灯光让我眩晕，我看不清到底是谁，之后……

    “把你刚刚想的说出来。”他说，我吓了一跳。

    “上周我做了噩梦，梦里一盏灯对着我照，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非常害怕。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个。”我匆忙解释道。听到自己回答问题的声音，我惊讶不已，关于噩梦，我对其他人说的都是我不记得。

    “你昏过去了，没错吧？”

    我点头。

    “不过，虽然刚刚受了惊吓，不管原因多么愚蠢，你的乐握值可是一点也没有降低。”

    “确实没有。”

    我的乐握仍然停留在稳定的5.1。

    “有意思。”他说。停顿片刻，他的脸上又挂起了惯常的笑容。“上床睡觉去吧，凯拉。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你得休息好。”

    我奔上楼，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困惑不已，茶放在桌上没有动。怎么回事？我几乎感觉自己在接受审讯。我把本不打算说出来的想法也一并说了出来，好像是被迫的一样。我甚至差占就要告诉他我

    梦到手指被砸碎了。

    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我没有说。我心里有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不知为何，他知道我有所保留。虽然他脸上还是挂着微笑，但是他对此十分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