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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诗仙真迹识侠义

    绿竹帮内,大堂上已聚满了人,个个都腰边或背上携有武器,守在门口的几人,每人都手持一根竹棍,却是绿竹棒弟子,中堂内有一男子,身着黑衣,嘴边留有一小撮胡须,大约二十几岁样子,也是手持一根竹棍,只是棍子上多了几道记号,此人便是绿竹棒的大弟子,名叫袁宇。

    袁宇此时正忙着接待从各方赶来的绿林豪杰。这时突然进来一人,对袁宇道:“大师兄,外面有两个没有请帖的人,是放他们进来还是……”袁宇横手拦住,道:“待我去看看。”

    门外,两个男子打扮的人站着,其中一人牵着一匹黑马,正是韩林儿和柒媗,只是柒媗为了避免麻烦,换上了男子的衣物,他们两人听说颍州有个绿竹帮,正在举办比武大会,想着这种集会,各路的江湖人士必定会汇聚一堂,到时韩林儿打听父亲下落即可容易许多。只可惜他们两人并无请帖,于是便被拦在了外面。

    柒媗道:“韩大哥,我们不远万里到此,人家却将我等拒之门外,如何是好?”韩林儿眉头紧皱,道:“现下若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们走之便罢。”柒媗叹了口气,便倚靠在黑马旁,这匹黑马经过这些天与两人的相处,早已对他们没了戒心,也是十分顺从。

    正这时,袁宇从门内走了出来,一旁的弟子小声在他耳边说道:“那两人便是了。”袁宇微微一笑,向着二人走了过来,韩林儿一眼就猜中,此人身处高位,定可助他俩进去,便连忙抱拳,袁宇回礼道:“两位小兄弟,此次前来绿竹帮所为何事啊?”柒媗忙答道:“我听说绿竹帮举办了场比武大会,便想来凑凑热闹。”韩林儿陪笑道:“小弟这兄弟刚入江湖,没怎么见过世面,又不幸并未取得请帖,便贸然前来,实在是十分抱歉,对了,小弟名叫韩林儿,一旁的是我兄弟商七。”

    袁宇仔细打量了韩林儿,见他样子虽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说话却如此谦恭,想来必然是老师教导得好,但见他背后那把大剑,想来不是什么善茬,只是他一旁的柒媗,看着清秀得很,和女人没什么两样,要是穿的不是男人的衣服,他第一眼还真把她当成女人了。袁宇道:“我名叫袁宇,是程老帮主的关门大弟子,这里我说了算,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

    韩林儿道:“能否请袁大哥出个面,让我们两人进去?”

    袁宇笑道:“这还不简单?”转身对守门的弟子说道:“让他们两人进去。”那守门的弟子叫了句是,便放两人进去了,袁宇在后面看着他们进去,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此时大堂里面已站满了人,堂中摆着一个大台子,正对正门的方向,坐着几人,正是老帮主程真和其他两位长老,程真身旁站着一个女子,服侍着他,看来只有十六七岁。堂下站的许多人,各拿兵器,左右挥舞着,蓄势待发,有时发生口角,便怒目相对,只等之后台上决胜负。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程真站立了起来,用竹棍敲击了一下地面,这一声犹如钟声长鸣,堂中人都纷纷安静了下来,一齐看向程真。

    程真清了清嗓子,道:“各位英雄好汉,绿林豪杰,今日大家能如约前来,实在是老夫之幸,更是我绿竹帮之幸,相信各位收到的请帖上,内容已然明了,此次比武大会,并未是争夺个孰高孰低,也非是为了这宝器秘籍而来,今日大家来此,定是所为同一件事,元朝官吏残忍至极,元朝君主荒淫无度、治理无能,百姓苦不堪言,在场的各位不是一帮、一派之主,便是名带于身的英雄豪杰,我们如此些好汉聚在一起,便是为这起义一事而来,但起义还需有个盟主,老夫自知年事已高,无力去做这盟主,便摆下这比武擂台,由此来决出盟主之位。有意者可自行上台,接受挑战。”

    说罢,便有一人跃上台来,手拿红缨枪,此人名叫杨浩,是南阳火云门的门主,众人见他站在台上,几乎都认识他,知道他的一套火云枪法刚猛有力,纷纷惧怕上台,这时又有一人跃上台来,此人手拿长剑,身着道袍,来人名叫白人清,乃是平顶山玄武观的道长,他自创的玄武剑法,可功可守。

    如此两人互相抱拳敬礼,又回位,此时程真一声喊道:“开始。”两人便打斗在一起,杨浩一出招便是以枪尖猛戳,白人清挥舞长剑一一格挡,台下众人有的说杨浩枪法厉害,有的说白人清防守得当。

    两人打了不一会儿,杨浩一招赤云蔽日,枪尖挑起长剑,枪身一崩,一缠,长剑便飞了出去,枪尖直抵白人清喉颈,白人清自知技不如人,便下了台。杨浩见白人清下台,便叫道:“还有谁?”

    这时又上来一人,手拿鱼叉,道:“我余某人来会会你这火云枪法。”此人名叫余波,人送外号浪叉渔夫,江湖上名气不大,所以他上台,也没什么人认识他,只有一些江湖见识稍微多一些的人才认出来。杨浩正眼瞧了瞧,道:“比武就比武,咱兵器能不能正式点?拿个鱼叉来,你这是看不起谁?”余波道:“这鱼叉就是我宇某人的惯用兵器,没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

    下面一人道:“杨兄弟先别发怒,这鱼叉可还是枪的祖宗,怎么来说,也算是正式的兵器罢。”杨浩看向那人,只见那人衣着华丽,手拿折扇,身旁还站着两个壮汉,一看便知是哪家公子,此人便是颍州城陆员外的嫡长子,名叫陆阕,平时不喜欢念书考功名,就喜欢研究武功兵法。

    杨浩见陆阕,心生怒意,但却不得发泄,只好再来看向余波,道:“既然如此,那边请教了。”

    先是杨浩发起进攻,余波一直用鱼叉防御,两兵器撞在一起,乒乒作响,每到枪尖戳到余波身旁时,大家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但余波却面带喜悦,仿佛游刃有余,这时杨浩还想用方才击败白人清的招式,一枪戳出,正这时,余波因为鱼叉是两尖头,所以一下卡主杨浩的枪头,向后一拉,杨浩猛捏住枪身,这才没让余波夺去,杨浩双手齐握,将枪又夺了回来,余波松开叉头,回转一身,单手拿叉,叉头由下至上直击杨浩额头,杨浩忙回枪拦住,余波单臂伸直,直将叉推向杨浩,杨浩只好双手拿枪格住,但未曾想过余波气力极大,自己被逼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脚跟,杨浩枪身一转,余波忙向后躲闪,两人又打斗了几个回合,显然余波的枪法更胜一筹,杨浩最终败下阵来。

    如此连打了好几阵,现在站在台上的,只剩下陆阕,他嘲讽道:“你们已经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了么?”这时台下一个少年叫道:“我来和你试试。”此人正是崔闻,陆阕笑道:“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你也配和我打么?”崔闻不服气,道:“配不配也只有打过之后才知道。”说罢,就走上了台。

    陆阕看了看崔闻,道:“你什么兵器都不拿,就敢上台来比试?”崔闻这才意识到自己连一把称手的兵器也没有,陆阕哈哈大笑,笑完便叫人拿了柄剑来,崔闻接过剑,道:“我叫崔闻,我没学过什么武功,只是方才见几位大叔打斗很是精彩,便想着也来试试。”

    陆阕不知他是真不会武功还是假不会,便放了一颗心眼。

    这陆阕使的是一柄长剑,这剑的剑尖两旁开了口,一道一道的圆弧整齐排列,这剑要是看在人身上,不得割下一块肉下来。

    崔闻见陆阕不使招,道:“要打你就快打,别磨蹭。”陆阕这才被崔闻激怒了,一柄长剑刺过来,崔闻一剑从下至上画出一道圆弧,挡住了这一剑,众人一见此招式,都纷纷议论起来,说着这不正是最开始时,白人清道长的玄武剑法么,怎么被他给学过去了,台下的白人清也是十分纳闷,自己的独创剑法为何会被一个孩子学过去。

    陆阕见崔闻一招便激得满堂议论,心想风头不能被夺了去,转而又是一剑,连着劈砍了十几次,都纷纷被崔闻用玄武剑法挡了下来,白人清这下站不住了,指着崔闻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把老夫的剑法给偷学了过去的?”崔闻一听,便停下来,道:“白道长,真是不好意思,晚辈方才见您老人家的剑法用来十分厉害,便想着我能否一用,便依葫芦画瓢,使了出来。”

    这时有人在白人清旁边小声说道:“白道长,什么时候收了个这么小的徒弟啊?”白人清气得脸都红了,心想这小子就算再天才,也没有在自己只使了一次就学会的道理,定是什么时候自己练剑的时候被偷学过去的,白人清一巴掌拍到那人脸上,骂道:“胡说八道,我才没有收这样的弟子。”那人捂住被打的脸,连忙道:“是是是,您老说得对。”

    正这时,陆阕见有机可乘,便一剑又刺来,此时崔闻正看着白人清,不料陆阕刺来一剑,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剑尖已到胸前,崔闻忙收剑格挡,却被陆阕一脚踢倒,崔闻坐倒在地上,陆阕用剑指着他,道:“你输了。”崔闻没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突然,确实很不甘心。

    台下的韩林儿喊道:“陆大哥这可有失偏颇了,这位崔兄弟虽然方才被你击倒,但是却不是输在武功上,而是输在品德上。”陆阕一听,心中不悦,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评论品德。”韩林儿道:“方才众人都在看向白前辈,却未关注你,而你趁着崔兄弟道歉时,突然出手,这才将他击倒,这不是崔兄弟在自降品德上输你一筹么?”陆阕这才听懂韩林儿的意思,心里十分气愤,但又一想,抑制住怒火,道:“你方才说我武功没胜过他,那你就能胜过我么?”

    韩林儿道:“我不愿争斗,论品德,我输你,论武功,我也输你,所以没有什么好比的。”陆阕道:“废话怎地那么多,有本事的就上来,没本事的就给我蹲在下面别放屁,不要告诉我你背后背的那把剑是摆设,我看你是胆小如鼠,想必你的师父也是无名小卒罢,哈哈哈。”说完大笑起来。

    韩林儿脸上毫无变化,一脚点地,便飞升了上来,众人都感叹其轻功了得。

    陆阕道:“不错嘛,还有胆子上来。”

    韩林儿抱拳敬礼,这时陆阕突发进攻,一剑刺来,韩林儿向下一蹲,这剑便刺空,待到陆阕反手又劈来时,韩林儿连看都不看一眼,向一旁走了一步,那招便又打空,仿佛知道他会怎么出招一样,陆阕心想这都是凑巧被他躲过,便又使了几招,都被韩林儿一两个动作躲开,便道:“真是胆小如鼠,只会躲躲闪闪。”

    说完韩林儿一脚越过陆阕,将崔闻扶起,道:“崔兄弟,你先下去罢,此人我来摆平。”崔闻点了点头,便下去了。

    陆阕见韩林儿并未认真与自己比试,又是一番嘲讽,韩林儿却如木头一样,完全不管不顾,只是躲闪陆阕的招式,这时陆阕急了,招招都带着杀意,众人见他出招凶猛,定是要夺人命,都在为韩林儿担心。只见韩林儿出手拿捏住陆阕的手,顺手一带,便将陆阕手中的剑夺了过来,陆阕见剑不在手,都不知什么时候被夺去的,气得连出两拳,都被韩林儿双手一拂,打到自己身上,疼得自己忙捂住胸口,道:“你这使的是什么邪门武功?怎地如此诡异。”韩林儿道:“不过是简单的挪移之法,何谈武功一说。”

    台下众人都未看清韩林儿的手法,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有台前的程真识得这武功。

    台下几人站不住,都跳上台来,扶起陆阕,纷纷走向韩林儿,势要合力打败他,这时程真竹棍一点,道:“公平比武。”这几人才下台来。

    正在韩林儿准备下台时,一人叫住他,此人正是张万仞,他问道:“你是铁剑派的人?”韩林儿道:“回前辈,正是,前辈可有什么指教?”张万仞已怒发冲冠,大笑道:“哈哈哈!孙老贼,找不到你,倒找到你的徒孙了,天助我也。”又问道:“你可知孙未平在何处?”韩林儿道:“晚辈不知。”张万仞又问道:“那你们铁剑派现在在何处?”韩林儿还是不知。

    张万仞这时就十分不解了,身为铁剑派弟子,却不是铁剑派在哪,这说来不是搞笑的么。于是又问道:“你的师父是谁?”

    韩林儿记得北辰道人写了,不能透露他的身份,于是不再言语,张万仞见状,气道:“好,看来不逼你说,你是不会乖乖说了,我不欺负小辈,你只要在我刀下接过三招,三招之后我便不再过问,如若不然,那便只好请你跟我走一趟了。”

    其实张万仞方才和袁宇在一起,因为没有请帖,所以只好花钱贿赂袁宇,便先让崔闻几人进来,待到事情处理完了,这才进来,全然不知崔闻上去比武和韩林儿方才的武功。

    韩林儿不解,但见矛盾一时无法化解,只好拱手道:“晚辈不知什么事惹怒了前辈,但前辈要指点几招,晚辈当然感谢万分。”张万仞笑道:“好,算你有种,待会儿可别接一招就认输了。”

    众人给张万仞让出了一条路,张万仞上了台,就在张万仞出招之时,忽然从门外奔进一名绿竹帮弟子,神情慌张异常,对程真说道:“大事不好了,帮主,帮外约五百米处已被官兵包围了,看阵势是想围剿我们。”

    陈真听后脸色只有稍许变化,轻声道:“好,你先下去罢。”顺了顺自己的胡须,又对众人道:“有一个好消息传来,帮外有一群朋友,或许会干扰我等,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拜会如何?”众人听后都兴奋异常,当头的伯马庄主郭明亮喊道:“走!咱们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说着提着九节鞭便领着一帮人出了大堂,后面的人也纷纷请战,张万仞心中暗想:“这一干人马,就算是不将官兵歼灭,也能让他们掉层皮。”又想着这人数甚众,去的又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自己也没必要参战,便又将视线转到韩林儿身上。

    韩林儿不懂此时是什么情况,便问道:“敢问前辈,这帮外可是什么情况?”张万仞道:“不过是一群官兵来送死罢了,行了,你也不用拖延时间,赶快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解决。”韩林儿见道理也说不得,只好架好姿势。

    这时,一旁的程真走了过来,扶住张万仞道:“好了侠士,这其中必然有误会,就算是真有,这私人恩怨也不可拿到台上来。”其实程真此时心中想是韩林儿武功高强,张万仞必然不敌,也免得让他一个前辈出丑,心里好受一些。张万仞看了眼程真,知道自己既然为客,必然得遵照主人的意思,便放下柴刀,说了句:“此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再让我遇见你,非得把你的嘴撬开不可。”说完便下台去了。

    韩林儿对着程真鞠了一躬,道:“多谢老帮主相助,替晚辈挡下麻烦。”程真扶起韩林儿,笑道:“哈哈哈,小子,看来你是贵人多忘事,早就不记得老夫了啊。”韩林儿不解,问道:“敢问老帮主,晚辈是在何处见过您么?晚辈实在记不起了。”程真又笑道:“遥想十二年前的咸阳城里,一个少年为护母亲,独自阻挡两大恶人,这位少年又是谁?”韩林儿想了想,又看了看程真的样子,突然记起,连忙叫道:“啊!原来当年那个老爷爷是您!晚辈见过程老帮主。”说着连忙跪下,程真慢慢将其扶起,又拍了怕韩林儿的肩膀,笑道:“没想到当年的小不点,已经长成了一个英俊健硕的小伙子了,竟还入了铁剑派,岁月变迁,时不我待啊,说起来,老夫与铁剑派的创派始祖还蛮有渊源的。”

    韩林儿道:“当年要不是您的一股真气,晚辈就不会站在此处了。”程真问道:“哦?这是为何?”韩林儿回道:“那时……”一说到这又会谈起北辰道人,便住了嘴。

    程真看向韩林儿,也知道韩林儿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过问,道:“罢了,你且在堂内等着,看好这些官兵是如何有来无回的罢。”说完便走了出去。

    韩林儿这才想起台下,有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便下了台,走到了柒媗身边,道:“可有事否?”柒媗道:“想不到韩大哥还有时间想起小弟我啊。”韩林儿忙道歉,这才将柒媗哄好,便道:“外面现在正打仗着,我们不必掺和,在这大堂内等着便是。”柒媗点点头,跟着韩林儿找了个地方坐下。

    帮外迅速燃起火光,原是绿竹帮周围的竹林被点燃,刀剑相碰,摩擦出的声音不绝于耳,忽听一声号角,不一会儿惨叫声响彻竹林,绿竹帮外的人,不知是敌伤还是我伤,却见帮外奔进一人,正是方才带头的郭明亮,又见他身中数箭,伤口中流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衣物,他颤微微地靠在门外,说道:“狗官兵放暗箭偷袭,我们死伤惨重,请帮主加派人马,不然就快顶不住了。”程真见状也吃了一惊,忙对身旁的程青说道:“青青,快通知帮中众弟子,全体出动,务必将死伤者全部抬回来!”程青听过要求后,就开始着手召集弟子了。

    韩林儿听有死伤者,心中不免慌乱,想到自己如果此刻不去帮忙,定会有更多死伤者,却又无奈于身旁的限制,左思右想后,还是下定决心,走到程青面前,说道:“请让我也来帮忙。”程青见身前多了个男子,抬头一看是韩林儿,正好双目对视,顿时羞红了脸,将脸侧到一边去,回道:“公子要是想要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公子请随我来罢。”

    一边的柒媗看着韩林儿在与程青谈话,又见程青的表现,显然是十分害羞,一想是韩林儿在乘机调息程青,便走了过来,问道:“韩大哥,你这是在做甚么?怎的把程姑娘说得脸这般红?”程青一听,连忙捂住脸,韩林儿见是柒媗来,忙笑道:“我打算帮忙来着的,商兄弟你先在内堂避一避,不久我便回来。”说着就和程青走了出去。

    路上,程青问道:“韩公子,你那兄弟可长得真是清秀啊。”韩林儿陪笑道:“我这兄弟从小保养得好。”程青又道:“那我和他比,谁更好看?”韩林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说道:“男女有别,不可一概而论。”程青道:“那韩公子,你是否记得我?”韩林儿左思右想,没有想起来,只好问道:“难道我们以前在何处见过?”程青听完,眼角旁像是有泪水流出,于是忙用手背擦干,韩林儿不知发生了何事,忙问道:“怎么了?”程青只是说着“没什么”。

    两人召集了所有弟子,其中也包括了袁宇,所有人一起冲向打斗点。

    此时大堂里只剩下张万仞和崔闻,崔闻问道:“张叔叔,这外面已经打起来了,我们不用去帮忙么?”张万仞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我们无关,不必理会。”崔闻方才见韩林儿也跟着出去了,之前还未向他道过谢,便想着也出去,又说道:“张叔叔,我想去见识见识。”说完便跑向门口,张万仞连忙拦住,说道:“不行,外面现在很危险,我必须护你周全。”

    崔闻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张叔叔你也和我一起去,你武功高强,定能护我周全。”张万仞不让,还是拦在崔闻面前,崔闻只好呆在原地。

    此时火光更加强烈,外围的绿竹已化作焦炭,而兵器相交的声音却从未停息,其中还伴着不绝的哀嚎。韩林儿和绿竹帮众弟子出帮后遇到了不少官兵,还有许多伤员与死者,大多都死相惨烈,只有少部分为死绝,还在苦苦挣扎求救,程青在看到的第一眼便呕吐了出来,韩林儿忙运气为她调理体内已乱的气,这才使程青舒缓过来。确认过死者后,他们便分派了部分弟子带着伤员回去,剩下的人继续搜寻,前面带头的先杀官兵,后面的人紧跟着,如此经过了半个时辰,绿竹帮内已躺着众多伤者,而官兵也因死伤惨重暂时撤去。

    大堂内顿时充满着伤者的哭怨与对官兵的痛骂声。

    这一站中,已确认的是,神拳门的尹破及众多其他帮派的弟子战死,杨浩冲锋在前,受伤最重,全身被扎了许多支箭,身上的衣物也已被完全染红,而最先回来的郭明亮,已在之前回来后,又冲到前线,此时已被俘虏,失踪的只有陆阕和随行的几人。

    众人都在商议,此次大会为何会遭到官兵的攻击,此时有一人道:“我想定是那陆少爷报的信,这才招来了官兵。”刚一说完,就有许多人赞同,一致认为是陆阕给官兵报信,这才招致此次的危机,只有韩林儿心中想的不一样,他心想:“陆阕和随从一直都在,只有出门应敌时,是最后出门的,所以他们应该是没有时间报信的,而失踪的原因,定是因为随从身上带着钱财,贿赂了官兵,这才放了他们走的,真正报信的,另有其人。”

    韩林儿并不知为何这群人会如此痛恨元朝,便问道:“请问各位前辈,为何前辈们如此痛恨元朝?”众人被眼前的少年给问住了,这时程真出来说道:“孩子,这里的好汉们,都是与当朝的君主有过节的,不是被元朝逼得家破人亡,就是忍受不了元朝的腐败统治,况且我等身为汉人,虽生在元朝,但大家都心向前朝,那时毕竟还是汉人的天下,而至于我们为何起义,孩子,你还是生得太晚了,早在泰定二年,河南息州赵丑厮、郭菩萨的起义,提出‘弥勒佛当有天下’的口号,到了顺帝至元三年,又有广东朱光卿、聂秀卿的起义,称是‘定光佛出世’,同年又有河南棒胡的起义,棒胡烧香聚众,起义者举弥勒佛小旗,至元四年,彭和尚、周子旺在袁州起义,起义农民五千余人,这些只是些许示例,而造成这些的元凶,便是元朝君主和元朝的腐败制度,现在又有丞相伯颜等人提出的五姓诛杀令,同时又重申汉人不得执兵器,不得执寸铁,并且下令北人殴打南人不许还报等。这些禁令的实施,更激发了反抗的火焰,孩子,现在你懂了么?”

    众人在厅中听得也都热血沸腾,又激起了一阵怒骂,韩林儿这才从程真的话中反应过来,忙点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其中竟有如此多的缘由,可那些起义的人呢?他们成功了么?”程真回道:“哎,可惜老天不开眼,那些起义军无一不是被镇压,领头人更是遭受酷刑而死。”

    天已入夜,大家一时只好留在帮中,此时突然火光冲天,号角声又重响于竹林中。

    一负责放哨的弟子冲了进来,对程真说道:“不好了帮主,那些官兵卷土重来了。”其实程真听到号角声,就已知官兵重来,无奈此时众人已无相抗之能,只能在帮中静候。

    程真道:“众英雄好汉,此地不宜久留,请迅速离去。袁宇,你带领本帮所有弟子,从后山的下路,将这些英雄送出去,如果有人阻拦,格杀无论。”袁宇道了个“是”后,便与众弟子,将那些受伤的人用绿竹和绸布所制的担架抬起,未受伤或受伤不重的人则步行出帮。

    韩林儿寻思着:“难道就这么走了么?”

    众人走到一半,忽发现队伍中少了两人,一查竟发现正是程真和程青,却问袁宇情况,袁宇道:“帮主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自行去阻挡官兵了,恐怕此时已是凶多吉少了。”众人无不骇然,都没想到,此次起义的发起人竟会舍己为人,更是对其敬佩万分。

    此时韩林儿突然奔出,直向绿竹帮,速度之快,几乎无人察觉。不一会儿便已奔至帮外,却见帮外一大群官兵,个个手拿弯刀,身着铠甲,只听帮内不断有怒吼声响起。

    韩林儿使起轻功,飞到竹枝上,一脚点在竹叶上,飞快地跳上了房顶,揭开瓦片,却见堂内两人,一人手持竹棍,一人手拿长鞭,两人在四方敌人的进攻中,自行围成圈,将那些官兵抵抗在圈外,正是程真和程青,程真的棍法十分精妙,每有刀刃呼过,竹棍便能将其破开,反过来还能打一棍,而程青却差了许多,虽能勉强抗着进攻,但显然十分耗费气力,眼见就要支撑不住,这时又一弯刀劈来,已然来不及躲闪,却见顶上瓦片掉落,一人跃了下来,左手就只一挥,那人手中的弯刀却似是通灵般,自行飞到了他手上,又一掌将其推开,直飞出数米远。这人正是韩林儿。

    官兵们见韩林儿从上面飞了下来,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散开来,程青见来人是韩林儿,当场差点哭了出来,程真见韩林儿忽现,忙道:“孩子,你又回来做甚?”韩林儿道:“我是来帮忙的。”程真道:“孩子,你不该死在这儿,赶快走罢。”韩林儿道:“不,程老帮主,方才晚辈有难时,前辈慷慨相助,已然对晚辈有恩,晚辈不想忘恩负义,便请让晚辈尽此微薄之力罢。”程真大笑道:“好,好,是条汉子,好!孩子,我们一起将他们全歼如何?”韩林儿答道:“再好也没有了。”

    三人打了一阵,而官兵的数量却不见少,三人中,程真由于年老体衰,气力已然跟不上,而程青为女儿身,固然体力没有男子好,早已体力不支,几近昏迷,唯有修习过上乘内功的韩林儿,还气力有余。眼见众官兵欲将三人围住,却听见帮外一群人叫喊着“杀”声,已然先行进来一人,此人面相极为恐怖,实有那凶神恶煞之象,只见其一进入,便抄起一对双手,以手化爪,冲进官兵群中,凡被其爪所伤,无一不是顷刻倒地,血流成河,而此人却似是在享受,舔了一口手上的鲜血,继续进行着杀戮,又从门外进来许多人,个个手拿兵刃,不过半个时辰,堂内的官兵就已被杀得四散奔逃,这时厅外又进来一干人马,为首的人上前一鞠躬,对程真道:“在下西域明教芝麻李,见贵帮有难,特来相助,此番见过程老帮主。”程真笑颜迎了上去,道:“原来是明教李教主,久闻大名,此次敝帮内事告急,能幸得贵教相助,这才化险为夷,老夫替绿竹帮上下多谢李教主。”说着一躬身,却被芝麻李抬住,道:“程老前辈这说的什么话,大家同为抗元复汉的忠义之士,本就应互帮互助,何况您是前辈,在下可受不起啊。”

    程真这才站直身,但在方才的战斗中,还是受了两处伤,此时那伤口已淌满鲜血,韩林儿先将程青安置好后,便来察看程真的伤势,还在只是外伤,未曾伤及脏腑,但程真本来就年老,血虚气弱,这次出血更是使程真体质更加虚弱,韩林儿这才为其输送内功,替其回复元气。

    芝麻李见韩林儿内功精纯,十分惊奇,问道:“小兄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于谁?”韩林儿道:“多谢前辈相助,晚辈韩林儿,师承于铁剑派。”其实韩林儿是故意不说北辰道人,于是将师承说是铁剑派,这也使得芝麻李无法再问,芝麻李知他故意隐瞒师承不说,必然有其原因,便不再深究,拍了拍韩林儿的肩,笑道:“好一个俊儿,功夫不坏。”转眼又见到韩林儿背后的那把剑,道:“韩少侠,可否让我观摩你的佩剑?”韩林儿便将北辰剑取下,递给了芝麻李,芝麻李拿过,仔细端详了片刻,又用手抚摸了良久,突然双眼紧瞪,忙问道:“敢问程老,可否记得‘轩辕陨落熔玄铁,夏禹残削铸北辰’这句话?”程真一惊,道:“你是说六十年前的那位?”芝麻李点了点头,道:“正是,我师父曾和我讲过,六十年前武林中曾出现过三个绝顶高手,其中一人背挎着一把大剑,此剑便名为‘北辰剑’,而韩少侠的配剑,正是这北辰剑。”

    程真听完,忙看向韩林儿,问道:“北辰道人是你什么人?”韩林儿心想:“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便道:“北辰道人是我师祖。”程真又问道:“你这把剑又是从何而来?”韩林儿沉默不语,程真见韩林儿闭口不说,只好让芝麻李将剑还给韩林儿,道:“孩子,老夫不是在追究甚么,你也不用太紧张。”韩林儿这才送了口气。

    程真站起身来,对韩林儿道:“孩子,老夫能否请你做一件事?”韩林儿回道:“程老帮主但说无妨,只要是晚辈能办到的,必将竭尽所能。”程真道:“那便请韩公子去往襄阳一趟,寻找一个名叫布王三的汉子,他们正筹划组建一支起义军,希望公子寻到他,劝说他与我等的起义军结盟,襄阳的地理位置很重要,若是能夺下,便能为我等的起义创造良机。”韩林儿心想:“当前父亲的下落无从得知,到处打探也不妨是一个好决定。”便道:“谨遵程老帮主指示,晚辈这便前去。”

    芝麻李道:“这官兵仓皇逃窜,想必四周百里之内已不见他们踪影。”随手丢了个袋子给韩林儿,韩林儿接过,芝麻李道:“这些盘缠你先拿着用,东西收拾好了便出发罢。”韩林儿点了点头,走出门外,一眼便看见门外的黑马还被栓着,却也不似收到惊吓,便骑着马直奔向西。

    行至半路,忽想到公孙柒媗,寻思着:“希望公孙姑娘能平安无事,想必有绿竹帮护着,不会有什么危险,等完事后再接她回家。”如此想着,天已逐渐昏暗,韩林儿只好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夜晚的月亮,从窗外照进室内,韩林儿想起日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又担心起柒媗来,一想起她是自下山以来,认识的第一个同龄人,不由得产生亲切感,但这种感觉又不像是对亲人一般的,又想到之后所办之事,不知自己是否能完成,便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无奈只好穿上衣物,小步在叫野外踱着,忽见树林中有两个黑影,身法极快,韩林儿微感好奇,便运起轻功跟了上去。

    跟了片刻,两人停了下来,似是在讨论事情,韩林儿轻点避于一木之后,以内功增强听力,仔细听着二人的对话。

    “我在此把风,你快去准备迎接八仙,要是有所怠慢,唯你是问!”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

    一人停在原地,另一人加速跑开,韩林儿对此略感好奇,便跟随那人。

    哪知那人竟一直往深处走,随着时间的推移,韩林儿已深入林中深处,却见一火光越来越亮,火光旁隐约坐着八个人,临近才能一睹真颜。

    那八人服饰各不相同,有男有女,男的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而女的也是,这八人此时正盘膝练功,越靠近他们,越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韩林儿知道这是八位高手,便放慢了脚步,最终跃上一棵树上,静观其变。

    “恭迎八仙大临,请随小人上客栈休息。”

    那八人顷刻间便站起,随那人正走出,韩林儿准备跃下跟随,不料却惊到书上的鸟儿,鸟儿们四处飞散,引起那八人的注意,只是一瞬,八人同时站到韩林儿身边,八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韩林儿。

    其中一个人老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韩林儿见行事败露,又知他们既然行事如此隐秘,必然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忙运起神行百变,直窜而出,八人同时一惊,这才知眼前的少年武功实是厉害,也运起轻功追赶,但神行百变毕竟是最上乘的轻功之一,不过片刻便已将其中七人甩在身后许多,只有一人能够勉强追赶。

    韩林儿见客栈就在眼前,此地也不宜久留,便从窗外跃进客房,忙着收拾行李。

    客栈的门被踢开,八仙果然寻到客栈,一脚一个踢开每扇门,意欲将韩林儿找到。韩林儿一听便知,这八人定是来寻自己的,跃出客栈,坐上黑马,飞快奔出,才刚上马,那小二便大喊:“仙长们,那小子在这儿!”八仙齐从客栈走出,望向到远处的韩林儿,一齐施展轻功,追赶韩林儿。八仙毕竟是武功高强,不过片刻便与韩林儿拉近了距离,其中一个较年老的人,一跃而上,取下后背的道情筒,向前一掷,正中黑马的后臀,一阵震动之后,韩林儿也随之飞出,好在他身法极好,飞落时正好又直立在地上,拱手道:“前辈们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那老头道:“要问就去问阎王罢!”一掌已击出,速度极快,只一瞬就已击中韩林儿肩头,却感一股强劲的内力在吸引自己,那打在韩林儿身上的气力,犹如石沉大海,力气瞬间被卸去,想要抽掌回收,却是不能,无奈又是一掌,拍到韩林儿左臂,另一掌也被吸了过去,忽感自身内力如泉涌般崩出,全流向了韩林儿。

    其余七人全都惊道:“吸星大法!”其实这并非是吸星大法,而是另一种更为高强的武功,名为“北冥神功”,但韩林儿并未专门修习过,而是在乾元逍遥诀中就已领悟。

    老头此时击中韩林儿的左臂,那前臂上的孔最穴,正是北冥神功第一层中,手太阴肺经中的郄穴,也正是通过这孔最穴,如同有强大吸力的缝隙般,将老头的内力吸走,不过片刻,那老头只感气力逐渐消逝,身体疲劳无力,已然瘫倒,嘴中还道:“黄毛小二练妖法,怎生得如此恶毒。”说完便昏厥不醒,一个手拿铁拐的中年人赶忙上前,韩林儿向后一跃,相隔数米,那中年人扶起老头,口中喊道:“老爷子,你还中么?”一探查他的脉象,竟是内力枯竭,体力不支才昏过去的,连忙从腰间的葫芦中取出一颗丹药,喂进老头口中,起身以铁拐指向韩林儿,道:“兄弟姐妹们,此人伤了老爷子,咱们今日必要将其正法,让他知道八仙教不是好惹的!”说着剩下六人围住韩林儿,七人都施展起步法,甚是诡异,拿铁拐的道:“小子,可别怪我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今日是你有错在先,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好好品尝这‘八仙宴’罢。”

    只见几人围在韩林儿周围,各人走各自的步伐,从七个方向分别变换,形成一个圆圈,韩林儿仔细观察这阵法,突然一个玉箫击向韩林儿,韩林儿连忙躲开,刚一站定,从背后又飞出一个玉板,正打向韩林儿背心,却被他背后的北辰剑挡下,发出“当”的一声,又是一阵躲避,韩林儿已看透这阵法,乃是以八卦相位为基,再以身法相辅,一人出手完另一人便又击出,普通人在这阵法中根本站不住片刻,就会被打得满身伤痕,内力用尽,但此时只有七人,其中的震木之象却无人弥补,韩林儿正好找到这个缺口,从正东穿了出去。

    几人见韩林儿已不在圈中,都四散开来,只听韩林儿道了句:“韩某今日伤前辈在先,定是不该,但晚辈此时并无时间与各位纠缠,先行失陪,来日定当登门谢罪。”说完身形一斜,出指连点,其中唯一的女人被定身,又道:“想要解开她的穴,须用灸法连灸左脚的悬钟穴三天,否则七日之后必然毙命。”说完便消失在长夜中。

    拿铁拐的人对着拿桃木剑的人道:“钟大哥请为何小妹疗伤,我们几人继续去追。”说完领着剩下四人追了上去。

    临近江边,韩林儿从林中穿出,在江岸上四处寻着,见岸边的一座茅草房点亮着灯,一旁的木桩上还系着一个小舟,韩林儿忙敲门,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走了出来,问道:“有什么事?”韩林儿忙道:“敢问大叔,可否借晚辈木舟一用?”那人摇了摇手,道:“不可能,这个是我吃饭的伙计,岂能就这样借给你?”韩林儿想了想,自己身上的银两已不剩多少,只能取出自己身上值钱的物事作抵押,于是将腰间的玉佩取下,交给了渔夫,道:“这是我师父赠与我的,我将它抵押在你这儿,待我将船交还之后再给我便是了。”渔夫拿过,上下大量了一下,见这玉佩成色不错,便欣然收下,道:“船你拿去用罢。”说完便关门进屋去了。

    韩林儿一跃上舟,此时却从林中飞出一支黑镖,正中韩林儿右腿,韩林儿登时单膝跪在舟上,来人是拿玉板之人,他轻功最好,故在最前面追来,叫道:“小子,赶快下船,乖乖接受惩罚,不然有你好受的。”说着缓步走向韩林儿,韩林儿只好卸下北辰剑,以剑身作桨,猛击江水,弹起的水花飞散在空中,甚是猛烈,不过片刻已驶出数十米,那人赶忙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眼见那人距离自己越发远去,韩林儿这才安心,经过一夜的追逐战,韩林儿早已身心俱疲,此时右腿又收了伤,好在这镖上并未喂毒,韩林儿抽出镖后点过止血,这才躺下睡去。

    次日晨,小舟已驶入三峡中,早晨山上的鸟儿相继鸣叫,韩林儿逐渐从朦胧中醒来,眼一睁开,便见四周山色秀美,山上树木郁郁葱葱,载舟江水也是清澈见底,水中鱼儿相互嬉戏,实有“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选自柳宗元《小石潭记》)”之境。见此幽清之景,韩林儿处其中,只感心旷神怡,想着要是能一辈子住这儿该多好。

    如此仙境中,韩林儿却忽感到腿部一阵刺痛,正是昨晚的飞镖所伤,也不知此处是什么地方,左思右想,便在舟上盘膝而坐,恢复气力。

    忽听后方一人咏道:“际晓投巴峡,馀春忆帝京。晴江一女浣,朝日众鸡鸣。水国舟中市,山桥树杪行。登高万井出,眺迥二流明。人作殊方语,莺为故国声。赖多山水趣,稍解别离情。(选自王维《晓行巴峡》)”韩林儿虽不大懂诗歌,但听此诗,心中却油然生出一丝敬仰,连道:“好诗好诗!”

    只见后方舟中站着一人,此人褒衣博带,一身碧袍与风景十分相衬,手拿一小扇,面相十分清秀。他见到前舟的韩林儿,道:“哦?这位兄弟也懂这首诗么?”韩林儿摇头道:“不大懂,只是觉着此诗能直触心中。”那书生点头道:“嗯,是这个意思。”韩林儿问道:“敢问兄台,这首诗是你所创么?”那书生摇头道:“非也,小生岂能作出如此脍炙人口的诗?此诗乃唐代大诗人王维所作。”韩林儿却从未听说过,只是随和道:“哦,原来如此。”又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那书生应道:“小生姓丹名青生,一介读书人罢了。”韩林儿道:“在下韩林儿。”丹青生回道:“好,韩兄弟,小生这厢有礼了。”

    丹青生移船相近,道:“韩兄弟,小生见你生面孔,应当不是这里人罢?”韩林儿答道:“没错,我从颍州来,欲往襄阳去,说来惭愧,在下虽有意,却也不知该如何行去,迷途到此,却不知何地。”丹青生道:“原来如此,韩兄弟原来是迷路了,那也无事,此处乃三峡之一的巫峡的外峡,韩兄弟若是想去襄阳,小生可指点迷津。”韩林儿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感谢丹兄。”

    两人的小舟越飘越远,而水流却越来越急,此时已到了“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韩林儿叹道:“如此奇景,在下乃生平第一次见。”丹青生笑道:“巫峡乃三峡中最为出名一峡,古有郦道元《水经注》记载,‘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杜甫《秋兴八首》‘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

    水愈湍急,舟行愈快,忽闻一声猿叫,两人定睛一看,是一只苍猿倒挂在悬崖边,显然是无力上去,丹青生看了一眼韩林儿,道:“韩兄,这该如何?”韩林儿心中一动,寻思着:“这小猿为何会在那儿?”却见一旁稍大的苍猿正在奋力啼叫,双手乱伸,一看便知是小猿的母亲,韩林儿于心不忍,当下便运起传移术,一招“移形换影”,从船中已跃上山脊,又一翻身,半空中使出轻功“纵云梯”,左右脚互踏,随后伸手抓住岸上凸起的石块,一掌隔空打出,力道却极为柔和,如棉云般将小猿托起,使的正是武当派的“柔云掌”功夫,方才的轻功也是收录于武当秘籍中。

    这一掌直将小猿送到崖上,母猿顺势将其接住,对韩林儿叫了几声,便带着小猿离去了。

    现下只有韩林儿还抓在山崖上,而木舟已渐行渐远,早不见了丹青生的身影,韩林儿低头见涛涛江水,自己水性也不好,倘若是掉了下去,就是武功再高,也都只能沉入江底。

    正这时,一个绿色的身影吸引了韩林儿的注意,那人竟在江上奔跑,轻盈似箭,后面还用绳子拉有一舟,这一人一舟,竟在这波涛汹涌的江面上,逆流而行,此人正是丹青生,他喊道:“韩兄弟,快下来!”韩林儿随即跃下山崖,又在空中翻转一圈,落到船上时却不激起半点波浪,丹青生见韩林儿已上了船,也随之跃上,抱拳道:“韩兄弟轻功卓绝,可谓当世少有,又是侠义心肠,丹某心中十分佩服,只可惜我功夫不高,无法同时拉动两舟,未能保住韩兄的船,十分抱歉。”说着低下了头。

    韩林儿忙扶起,道:“这个不打紧,那些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和丹兄弟你的轻功比起来可差得紧,我只道人不胜天,却见你逆天而行,托舟回流,实在让我情难以堪啊。”

    其实韩林儿这些轻功也实是如丹青生所说,每个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轻功身法,但丹青生的轻功更也不差。

    丹青生道:“我见韩兄方才所示的功夫,那可都是厉害啊,单就那一下翻上山崖的功夫,我就没见过,见来也甚是奇妙。”韩林儿笑道:“这些不足挂齿,在下能否询问你的师承?”只因为韩在看过丹的武功后,透析了其中奥妙,反复推演却不知该如何使出,想着能问出师承,好之后再拜访学习。

    丹青生笑道:“要问小生的师承不难,只需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便告知于你。”韩林儿忙问:“什么事?你且说来便是。”丹青生笑笑,道:“不急,这件事情我还没想好,以后自然有用,你答应不答应?”韩林儿心想:“我见此人不像祸世之辈,提出的要求该是不会过分,答应便是。”便道:“我答应你了。”丹青生背过手去,从腰间取出一支笔,又走进船篷中,将纸平铺在桌上,蘸了墨水,写了起来,韩林儿凑近看了看,不懂为何丹青生会突然写起字来。

    不过片刻,便写满一张纸,丹青生立即拿出摊开,韩林儿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前出塞》杜甫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韩林儿看着这些字,却仿佛看到眼前有个人影,在不听跳动,身形一直在变换,时而伸腿,时而收脚,便如一套武功,虽字形不如书法家,但显然是有所改动才至如此。

    韩林儿道:“原来如此,还有这种写法,这世物可真是奇妙啊!”丹青生道:“这套轻功身法名为‘蜻蜓点水’,乃是借水的张力,以助人能站立。”韩林儿称奇,道:“这功夫可太过奇特了。”丹青生笑道:“要说奇,怕是没有哪个功夫能有韩兄弟,你的功夫奇了。”两人相视一笑,突然韩林儿脸露痛苦之样,丹青生忙看了过去,才见韩林儿右腿上有个裂口正在流血,原来是方才那阵施展功夫,伤动了卫气,此时那伤口已血流不止,丹青生忙跑进船篷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道:“快,我这儿有一些止血的膏药,我来给你敷上。”韩林儿看到丹青生那焦急的眼神,心中不忍,道:“不必麻烦了,给我自己来敷罢。”丹青生也不好回绝,只好将膏药给了韩林儿,韩林儿敷过了药,又被丹青生强制裹上了绸带,这血才算是止住了。

    丹青生问道:“韩兄,这伤不像是刚才所伤啊,却又是为何?”韩林儿摇了摇头,当下便将昨晚的事情告知了丹青生,丹听完后,道:“那真是辛苦韩兄了,韩兄不必为伤挂怀,此药乃是我从云南药王处求来,有止血生肉的奇效,不出五日便能痊愈。”

    说完丹青生又回到船篷中,开始寻找起东西来,找了许久,从中拿出一段布帛,道:“韩兄弟,小生将此赠与你。”韩林儿接过后,问道:“这是什么?”丹青生道:“可以说是传家宝了罢。”韩林儿听完,忙道:“传家宝?这我可不能收。”说着忙还给丹青生,丹青生将韩林儿的手推回后,道:“先别急着拒绝,你且将其打开看看如何?”韩林儿一脸不解,小心地将布帛铺开,正是李白的《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HD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