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父信渐知云雾里
城南主道朱雀街遍布商贩酒楼，繁荣无比，哪怕是冬末寒冷的傍晚，街上也熙熙攘攘，柳怀桑走在人群中望着天空，没想到出酒楼时还日头高照，现在就已经天黑了。
在弯腰扶起一名举着糖葫芦、因沉浸于与同伴的嬉闹而不小心滑倒的小朋友后，猛然间抬头，柳怀桑看见面前一袭青衣——
“哟，谈完啦？”来者正是尉迟雅儿。
“谈完了，苏俭说明天就可以去报道了。”柳怀桑对尉迟雅儿的到来很是惊讶，“尉迟姑娘这么快就醒酒了？”
听了柳怀桑的疑问，尉迟雅儿白玉般精致的脸蛋上浮起一抹淡红，随后恼道：“谁说我喝多了，本来就没多，何来醒酒一说！”
“好好好，没多没多。”柳怀桑挠了挠头，无奈地笑道。
“哼。”尉迟雅儿故作生气，转身扭头向前走去，“走吧。”
“走？去哪？”柳怀桑不解。
“回府啊。”
“尉迟姑娘，不必了，我可以在外面的客栈住的。”
“哦，你有钱吗？”
“……”
于是，兜兜转转，一文钱难倒一棵柳树的柳怀桑还是回到了齐府。
刚一进府，面前就走来一位中年男子，他身着华装，两鬓斑白，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皱纹，此时他正一脸笑容张开双臂：
“来，怀桑，让大爷抱抱！”
“啊？”柳怀桑脚步一顿，一时间不知所措。
身旁的尉迟雅儿则用胳膊肘顶了顶他：“这位是咱们南陈皇帝，陈灵翼，看样子你好像应该叫他陈大爷或者陈叔叔。”
柳怀桑此时的大脑受到极大的雷击，眼前这人居然是当今圣上？那我是应该跪下来磕头还是跟他抱一抱？
还没等柳怀桑想出应对之法，陈灵翼就已经熊抱上来：
“大侄子，这么些年在外，让你受委屈了。”
“呃……”柳怀桑两臂似抬非抬，不知应该挣脱还是顺势抱住眼前皇帝的后背——似乎按常理来讲，怎么做都是杀头的死罪吧？
好在陈灵翼很快就松开了怀抱，随后两双布满老茧、强有力的大手按在柳怀桑的双肩之上：“侄儿啊，我们老一辈人糊涂，让你在黄沙郡流落那么多年，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整天贪图享乐，实在对不住你啊！”
柳怀桑不知所措、一头雾水，刚刚沉浸在可以加入护卫队报答齐府的喜悦中还未走出，现在当今南陈皇帝又亲自来到自己面前自称大爷，还说着一些对不起的话，饶是柳怀桑这样机敏聪慧，也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唉……”一声忧苦的叹息声从陈灵翼身后传来，柳怀桑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崔涯和齐破军、刘克己三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院中，齐破军双手拢袖，看着他们叔侄二人似乎陷入了回忆，刘克己则仍是一丝不苟地警惕着周围的一切不和谐的动静，而崔涯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唉声连连，嘴里一直嘟囔着“造孽啊……造孽啊……”
柳怀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几位大人带到了一间大厅中，领头人是陈灵翼、崔涯、齐破军、刘克己，随行的有齐阵之、尉迟雅儿、玉髓八个人坐在大厅中围成了一圈，陈灵翼居首位缓缓开口道：“大侄子，你和我们说句实话，你来到承安郡，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灵翼此话一出，在场的晚辈们一脸愕然——柳怀桑不是被人从黄沙郡追杀到承安郡的吗？
“全玄武洲的人都知道，南陈黄沙郡是穷凶极恶之地，那里的四方联合，连我这南陈皇帝的话都不一定能听，下面的人则更加猖狂了，在黄沙郡没点手段是活不下来的，更何况……”陈灵翼眯了眯眼睛，空气间突然弥漫着危险的味道，“你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武功再高强，能在黄沙郡和北陈的刺客的追杀下跑个几千里来到承安城？”
陈灵翼话音刚落，柳怀桑心头一震，随即释然，毕竟对方是皇帝，自己没权没势的一个少年，能有什么事情是真正能瞒住对方的？
于是柳怀桑微微拱手，缓缓开口道：“回皇上的话，我确实不是被追杀而来到承安郡的，又或者说，我是为了来到承安郡才故意被追杀的。”
此言一出，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惊讶，其中反应最大的就是尉迟雅儿：“难不成你一直在骗我？”
“尉迟姑娘，我何来骗你一说啊。”闻言，柳怀桑苦笑道，“你也从来没正经问过我为什么来这里啊。”
“哦，好像是哦。”尉迟雅儿挠了挠头，心想自己好像确实没有正经地问过柳怀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自己所认为的那些理由只不过是刚见面的时候自己瞎猜的，“哎呀，我不管，那你也应该和我说一声嘛，我们可是好朋友！”
“大侄儿，不妨和我们说说，你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陈灵翼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回皇上的话。”柳怀桑解释道，“其实我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父亲才来到这里的，我的母亲自我小时候便离开人世，我甚至已经记不清她的样貌，而我的父亲在我稍微长大一些后，将我托付给了一位友人，便从此销声匿迹。我一直在父亲那位友人的照顾下长大，直到去年，他向我透露了我父亲消失前曾去往承安郡，因此我才来到这里，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心想能找到一些与家父有关的线索。”
“不是为了天地合一诀吗……那你被追杀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的话，因为从黄沙郡来到承安郡需要通关文牒，而我没钱买过路的文牒，所以只好去了四方联合总部偷了几个文牒……”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明显有些绷不住了——敢情你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就因为一个三两银子就能买到的通关文牒，去了号称全玄武洲十大险地之一的四方联合总部？！但随后众人又有些释然——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三两银子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对于平民百姓，尤其是生活在十颗铜钱就能换人性命的黄沙郡的孩子来说，得到三两银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可真是三步虎，彪啊……”玉髓听后没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
陈灵翼听了柳怀桑这“彪出天际”的做法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喃喃道：“对不住啊，对不住啊……”
陈灵翼和崔涯双双陷入沉思，大厅内一时间静可闻针，少刻，齐破军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怀桑，有件事，我们应该告诉你。”
未等柳怀桑接话，齐破军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
“我想你可能很疑惑，堂堂齐府，为什么会收留你这样的流浪子，明明我们都互不相识，却给予你了一定的信任。”
“那是因为，你的父亲是我和圣上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南陈的大柱国、征西大将军，曾经武林上人称‘风鬼’的柳青海。”齐破军字字有力地说出了许多名讳——这些名讳的主人都是柳怀桑一直寻找的父亲，“然而，他在十几年前突然失踪了。我们几兄弟有个约定，那就是每隔三年便会往某处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寄一封密信。可是就在九年前……”
在弯腰扶起一名举着糖葫芦、因沉浸于与同伴的嬉闹而不小心滑倒的小朋友后，猛然间抬头，柳怀桑看见面前一袭青衣——
“哟，谈完啦？”来者正是尉迟雅儿。
“谈完了，苏俭说明天就可以去报道了。”柳怀桑对尉迟雅儿的到来很是惊讶，“尉迟姑娘这么快就醒酒了？”
听了柳怀桑的疑问，尉迟雅儿白玉般精致的脸蛋上浮起一抹淡红，随后恼道：“谁说我喝多了，本来就没多，何来醒酒一说！”
“好好好，没多没多。”柳怀桑挠了挠头，无奈地笑道。
“哼。”尉迟雅儿故作生气，转身扭头向前走去，“走吧。”
“走？去哪？”柳怀桑不解。
“回府啊。”
“尉迟姑娘，不必了，我可以在外面的客栈住的。”
“哦，你有钱吗？”
“……”
于是，兜兜转转，一文钱难倒一棵柳树的柳怀桑还是回到了齐府。
刚一进府，面前就走来一位中年男子，他身着华装，两鬓斑白，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皱纹，此时他正一脸笑容张开双臂：
“来，怀桑，让大爷抱抱！”
“啊？”柳怀桑脚步一顿，一时间不知所措。
身旁的尉迟雅儿则用胳膊肘顶了顶他：“这位是咱们南陈皇帝，陈灵翼，看样子你好像应该叫他陈大爷或者陈叔叔。”
柳怀桑此时的大脑受到极大的雷击，眼前这人居然是当今圣上？那我是应该跪下来磕头还是跟他抱一抱？
还没等柳怀桑想出应对之法，陈灵翼就已经熊抱上来：
“大侄子，这么些年在外，让你受委屈了。”
“呃……”柳怀桑两臂似抬非抬，不知应该挣脱还是顺势抱住眼前皇帝的后背——似乎按常理来讲，怎么做都是杀头的死罪吧？
好在陈灵翼很快就松开了怀抱，随后两双布满老茧、强有力的大手按在柳怀桑的双肩之上：“侄儿啊，我们老一辈人糊涂，让你在黄沙郡流落那么多年，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整天贪图享乐，实在对不住你啊！”
柳怀桑不知所措、一头雾水，刚刚沉浸在可以加入护卫队报答齐府的喜悦中还未走出，现在当今南陈皇帝又亲自来到自己面前自称大爷，还说着一些对不起的话，饶是柳怀桑这样机敏聪慧，也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唉……”一声忧苦的叹息声从陈灵翼身后传来，柳怀桑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崔涯和齐破军、刘克己三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院中，齐破军双手拢袖，看着他们叔侄二人似乎陷入了回忆，刘克己则仍是一丝不苟地警惕着周围的一切不和谐的动静，而崔涯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唉声连连，嘴里一直嘟囔着“造孽啊……造孽啊……”
柳怀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几位大人带到了一间大厅中，领头人是陈灵翼、崔涯、齐破军、刘克己，随行的有齐阵之、尉迟雅儿、玉髓八个人坐在大厅中围成了一圈，陈灵翼居首位缓缓开口道：“大侄子，你和我们说句实话，你来到承安郡，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灵翼此话一出，在场的晚辈们一脸愕然——柳怀桑不是被人从黄沙郡追杀到承安郡的吗？
“全玄武洲的人都知道，南陈黄沙郡是穷凶极恶之地，那里的四方联合，连我这南陈皇帝的话都不一定能听，下面的人则更加猖狂了，在黄沙郡没点手段是活不下来的，更何况……”陈灵翼眯了眯眼睛，空气间突然弥漫着危险的味道，“你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武功再高强，能在黄沙郡和北陈的刺客的追杀下跑个几千里来到承安城？”
陈灵翼话音刚落，柳怀桑心头一震，随即释然，毕竟对方是皇帝，自己没权没势的一个少年，能有什么事情是真正能瞒住对方的？
于是柳怀桑微微拱手，缓缓开口道：“回皇上的话，我确实不是被追杀而来到承安郡的，又或者说，我是为了来到承安郡才故意被追杀的。”
此言一出，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惊讶，其中反应最大的就是尉迟雅儿：“难不成你一直在骗我？”
“尉迟姑娘，我何来骗你一说啊。”闻言，柳怀桑苦笑道，“你也从来没正经问过我为什么来这里啊。”
“哦，好像是哦。”尉迟雅儿挠了挠头，心想自己好像确实没有正经地问过柳怀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自己所认为的那些理由只不过是刚见面的时候自己瞎猜的，“哎呀，我不管，那你也应该和我说一声嘛，我们可是好朋友！”
“大侄儿，不妨和我们说说，你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陈灵翼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回皇上的话。”柳怀桑解释道，“其实我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父亲才来到这里的，我的母亲自我小时候便离开人世，我甚至已经记不清她的样貌，而我的父亲在我稍微长大一些后，将我托付给了一位友人，便从此销声匿迹。我一直在父亲那位友人的照顾下长大，直到去年，他向我透露了我父亲消失前曾去往承安郡，因此我才来到这里，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心想能找到一些与家父有关的线索。”
“不是为了天地合一诀吗……那你被追杀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的话，因为从黄沙郡来到承安郡需要通关文牒，而我没钱买过路的文牒，所以只好去了四方联合总部偷了几个文牒……”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明显有些绷不住了——敢情你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就因为一个三两银子就能买到的通关文牒，去了号称全玄武洲十大险地之一的四方联合总部？！但随后众人又有些释然——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三两银子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对于平民百姓，尤其是生活在十颗铜钱就能换人性命的黄沙郡的孩子来说，得到三两银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可真是三步虎，彪啊……”玉髓听后没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
陈灵翼听了柳怀桑这“彪出天际”的做法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喃喃道：“对不住啊，对不住啊……”
陈灵翼和崔涯双双陷入沉思，大厅内一时间静可闻针，少刻，齐破军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怀桑，有件事，我们应该告诉你。”
未等柳怀桑接话，齐破军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
“我想你可能很疑惑，堂堂齐府，为什么会收留你这样的流浪子，明明我们都互不相识，却给予你了一定的信任。”
“那是因为，你的父亲是我和圣上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南陈的大柱国、征西大将军，曾经武林上人称‘风鬼’的柳青海。”齐破军字字有力地说出了许多名讳——这些名讳的主人都是柳怀桑一直寻找的父亲，“然而，他在十几年前突然失踪了。我们几兄弟有个约定，那就是每隔三年便会往某处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寄一封密信。可是就在九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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