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扩散
随着柳二有条不紊述说着情况，众人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两天前柳二闲时没事便约了一群三流九教的狐朋狗友在玄武大街的高升酒楼吃酒。
男人嘛，喝了点酒都喜欢无边无际的吹牛扯事。
其中一个在星凌城内外讨生活的倒爷随口说起了一件令人啧啧称奇的鬼神怪事。
这事也就发生在几天前，如今星凌城南郊一带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柳二暗暗摇头。
鬼神之事，对他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皇室护卫来说挺哧之以鼻的。但对很多普通老百姓却是又害怕又好奇。
因此但凡某个地方发生件涉及鬼神的事——有些难分真假，另一些则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真假——却依然能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得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这倒爷所说星凌城的南郊有一座牛角山，山下有户姓马的人家。马当家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心底却很精明。他早些年的时候在通往帝都的驿道边上开了一个茶寮。
尽管相对星凌城大大小小的茶楼酒馆，马家的茶寮环境简陋得不值一提。然而那些冒着炎炎夏日或凌凌冬风辛苦往来的旅人们对此并不在意，相反他们对这个能供旅人们歇脚休息润口解渴的小茶寮很是赞赏。
只是前些时候这间深受过路人欢迎的小茶寮忽然毫无征兆地关了门。路过的旅人们在失望之余一问才知道原来马当家突然病倒了。
也不知怎的，前些天马当家一觉醒来就开始高烧不退，烧得那一个叫满脸通红，乍一看就像大醉的酒鬼一般。
如果马当家仅仅是发烧倒也好办，更要命的是他觉得自己像被人一直掐着脖子般呼吸困难。
看着丈夫像条离了水的鱼，怎么也呼吸不到足够的空气，他家婆娘急得跳脚，连忙请了好几个邻近的游乡大夫来给丈夫看病。
游乡大夫们有先有后都赶了过来，马当家也逐一喝了他们的方子，结果病情不仅没见好转甚至比之前还要更严重些。
马大娘子这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邻居们好心的提醒下，她只好找了附近一位有名的问米仙姑，询问丈夫的病是否是鬼神之事。
那问米仙姑在马家吃饱喝足后随即开坛作法，一阵眼花缭乱的做法仪式后，她信誓旦旦的告诉了马大娘子一件奇事。
她说马当家之所以出现现在的怪状并不是得了病，而是因为前些时候老马晚上出来放水，因为懒惰就没有走到自家茅厕而是随便在路边的一棵树下解决了事。
恰巧一个夜游神正好路过，她家老马那泡尿不巧就全部淋到了夜游神身上。
夜游神大怒之下便掐着老马的脖子不放。所以马当家并不是什么高烧也不是什么呼吸不上来，而是被夜游神掐着脖子憋红了脸。
问米仙姑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满足的夜游神的心愿，它就会放过他。
马大娘子深信不疑，连忙按着仙姑的要求向夜游神焚香祷告，捐六畜、献金钱……
本以为这事就此了结，哪想隔天后不仅马当家没见好，连马大娘子也跟着发起了高烧，呼吸困难起来。
马当家的大儿子束手无策，只好再去请问米仙姑。
之前的问米仙姑再次应邀而来，吃饱喝足后又是一顿开坛做法。她说马家夫妇的情况其实并不严重，两人之所以出现同样的症状，只是因为马大娘子为人太过于吝啬。
夜游神明明要求至少供奉三两银子三个猪头和九沓黄纸才肯放过马当家的。结果马大娘子银子只给了二两，猪头更是一个，甚至连黄纸香烛都不肯多烧一张一支。
这下彻底惹怒了夜游神，不仅没放过她丈夫，甚至连她也被掐起了脖子。
老马的大儿子听了脸皮火辣辣的。只是世人讲究孝道，他嘴上没说，心里埋怨着母亲，只好着手准备新一轮捐献给夜游神的礼物。
当然，这次捐献的数量肯定不是之前的要求。
可惜还没等他准备好，老马就一命呜呼咽了气……
现在老马家一家六口人——老马夫妇、他们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夫妇还有一个小孙女——只剩下了小孙女和一个常年呆在星凌城不回家的小儿子。其他人都依次出现老马的症状，然后咽了气……
听着柳二说完，一厅的人满脸的复杂，心都七上八下地吊着，不约而同地朝左厅望去。
顾莹深深地呼了几口气，提声问道：“这夜游神大概是什么意思？”
众人不由一阵恍惚，俱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白泉对此习以为常，朗声答道：“姑娘，夜游神其实就是孤魂野鬼。因为老百姓们不敢直接说它们是鬼魂，便反过来称它们为神。只不过这种所谓的神只在夜里出来游荡罢了。”
一边的顾海恭敬地拱了拱手，出声道：“六姑娘，白泉姑娘说得没错，星凌城这边老百姓口中的夜游神其实就是些孤魂野鬼。”
顾莹点点头，她哦了一声坐立不安道：“这哪是什么孤魂野鬼妖魔鬼怪作乱，分明是发生了传染病，嗯，就是时疫。”
“只是可怜了这一大家子。”
星辰阁里的所有人早已有所察觉，然而听到顾莹这么确切一说，心还是重重地往下一沉。
“那牛角山在什么地方，距离帝都星凌城远吗？”顾莹又问道。
众人不由纷纷望向白泉。
白泉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道：“你们老看奴婢作什么？”
“奴婢和姑娘都是不久前刚从西部边陲回来的，这什么牛角山还是羊角山听都没听过。”
咳……咳……咳……
众人一时忘了这遭，尴尬得狂咳嗽。
柳二瞄了几眼颜五，得到示意后才恭声道：“顾六姑娘，属下去过好些次这牛角山。它距这帝都星凌城并不远，估摸六七十里路。而马家的茶寮，其实早些时候属下也曾进去喝过茶。它……”
柳二犹豫了一下，说道：“它就座落在麦香驿路上。”
虽然对柳二自称属下有些奇怪，但顾莹没想那么多，她疑惑道：“麦香驿路？这又是哪？”
外面好几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就是帝都通向盈灵平原的三条主要驿路之一。”
顾莹心更沉重了些。她问道：“这么说这条驿路也通向西南的几个行省了？”
颜泽叹了口气，“如果不走星澜大运河的话，帝都来往西南各省的旅客几乎都是走这条驿路。”
“封锁帝都吧。”
顾莹的声音冷清地响起。
“很不幸，看起来凌云省的疫症九成已经扩散到了星凌城。”
两天前柳二闲时没事便约了一群三流九教的狐朋狗友在玄武大街的高升酒楼吃酒。
男人嘛，喝了点酒都喜欢无边无际的吹牛扯事。
其中一个在星凌城内外讨生活的倒爷随口说起了一件令人啧啧称奇的鬼神怪事。
这事也就发生在几天前，如今星凌城南郊一带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柳二暗暗摇头。
鬼神之事，对他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皇室护卫来说挺哧之以鼻的。但对很多普通老百姓却是又害怕又好奇。
因此但凡某个地方发生件涉及鬼神的事——有些难分真假，另一些则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真假——却依然能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得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这倒爷所说星凌城的南郊有一座牛角山，山下有户姓马的人家。马当家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心底却很精明。他早些年的时候在通往帝都的驿道边上开了一个茶寮。
尽管相对星凌城大大小小的茶楼酒馆，马家的茶寮环境简陋得不值一提。然而那些冒着炎炎夏日或凌凌冬风辛苦往来的旅人们对此并不在意，相反他们对这个能供旅人们歇脚休息润口解渴的小茶寮很是赞赏。
只是前些时候这间深受过路人欢迎的小茶寮忽然毫无征兆地关了门。路过的旅人们在失望之余一问才知道原来马当家突然病倒了。
也不知怎的，前些天马当家一觉醒来就开始高烧不退，烧得那一个叫满脸通红，乍一看就像大醉的酒鬼一般。
如果马当家仅仅是发烧倒也好办，更要命的是他觉得自己像被人一直掐着脖子般呼吸困难。
看着丈夫像条离了水的鱼，怎么也呼吸不到足够的空气，他家婆娘急得跳脚，连忙请了好几个邻近的游乡大夫来给丈夫看病。
游乡大夫们有先有后都赶了过来，马当家也逐一喝了他们的方子，结果病情不仅没见好转甚至比之前还要更严重些。
马大娘子这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邻居们好心的提醒下，她只好找了附近一位有名的问米仙姑，询问丈夫的病是否是鬼神之事。
那问米仙姑在马家吃饱喝足后随即开坛作法，一阵眼花缭乱的做法仪式后，她信誓旦旦的告诉了马大娘子一件奇事。
她说马当家之所以出现现在的怪状并不是得了病，而是因为前些时候老马晚上出来放水，因为懒惰就没有走到自家茅厕而是随便在路边的一棵树下解决了事。
恰巧一个夜游神正好路过，她家老马那泡尿不巧就全部淋到了夜游神身上。
夜游神大怒之下便掐着老马的脖子不放。所以马当家并不是什么高烧也不是什么呼吸不上来，而是被夜游神掐着脖子憋红了脸。
问米仙姑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满足的夜游神的心愿，它就会放过他。
马大娘子深信不疑，连忙按着仙姑的要求向夜游神焚香祷告，捐六畜、献金钱……
本以为这事就此了结，哪想隔天后不仅马当家没见好，连马大娘子也跟着发起了高烧，呼吸困难起来。
马当家的大儿子束手无策，只好再去请问米仙姑。
之前的问米仙姑再次应邀而来，吃饱喝足后又是一顿开坛做法。她说马家夫妇的情况其实并不严重，两人之所以出现同样的症状，只是因为马大娘子为人太过于吝啬。
夜游神明明要求至少供奉三两银子三个猪头和九沓黄纸才肯放过马当家的。结果马大娘子银子只给了二两，猪头更是一个，甚至连黄纸香烛都不肯多烧一张一支。
这下彻底惹怒了夜游神，不仅没放过她丈夫，甚至连她也被掐起了脖子。
老马的大儿子听了脸皮火辣辣的。只是世人讲究孝道，他嘴上没说，心里埋怨着母亲，只好着手准备新一轮捐献给夜游神的礼物。
当然，这次捐献的数量肯定不是之前的要求。
可惜还没等他准备好，老马就一命呜呼咽了气……
现在老马家一家六口人——老马夫妇、他们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夫妇还有一个小孙女——只剩下了小孙女和一个常年呆在星凌城不回家的小儿子。其他人都依次出现老马的症状，然后咽了气……
听着柳二说完，一厅的人满脸的复杂，心都七上八下地吊着，不约而同地朝左厅望去。
顾莹深深地呼了几口气，提声问道：“这夜游神大概是什么意思？”
众人不由一阵恍惚，俱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白泉对此习以为常，朗声答道：“姑娘，夜游神其实就是孤魂野鬼。因为老百姓们不敢直接说它们是鬼魂，便反过来称它们为神。只不过这种所谓的神只在夜里出来游荡罢了。”
一边的顾海恭敬地拱了拱手，出声道：“六姑娘，白泉姑娘说得没错，星凌城这边老百姓口中的夜游神其实就是些孤魂野鬼。”
顾莹点点头，她哦了一声坐立不安道：“这哪是什么孤魂野鬼妖魔鬼怪作乱，分明是发生了传染病，嗯，就是时疫。”
“只是可怜了这一大家子。”
星辰阁里的所有人早已有所察觉，然而听到顾莹这么确切一说，心还是重重地往下一沉。
“那牛角山在什么地方，距离帝都星凌城远吗？”顾莹又问道。
众人不由纷纷望向白泉。
白泉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道：“你们老看奴婢作什么？”
“奴婢和姑娘都是不久前刚从西部边陲回来的，这什么牛角山还是羊角山听都没听过。”
咳……咳……咳……
众人一时忘了这遭，尴尬得狂咳嗽。
柳二瞄了几眼颜五，得到示意后才恭声道：“顾六姑娘，属下去过好些次这牛角山。它距这帝都星凌城并不远，估摸六七十里路。而马家的茶寮，其实早些时候属下也曾进去喝过茶。它……”
柳二犹豫了一下，说道：“它就座落在麦香驿路上。”
虽然对柳二自称属下有些奇怪，但顾莹没想那么多，她疑惑道：“麦香驿路？这又是哪？”
外面好几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就是帝都通向盈灵平原的三条主要驿路之一。”
顾莹心更沉重了些。她问道：“这么说这条驿路也通向西南的几个行省了？”
颜泽叹了口气，“如果不走星澜大运河的话，帝都来往西南各省的旅客几乎都是走这条驿路。”
“封锁帝都吧。”
顾莹的声音冷清地响起。
“很不幸，看起来凌云省的疫症九成已经扩散到了星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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