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遗策
屠岸贾只觉头疼欲裂，仿佛长时间溺在水中，逐渐缺氧一般，他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白净的小姑娘面孔，然后便是这间雕梁画栋，精致典雅的的房间。再看向身旁那坐在床边，一脸好奇之色的朵思麻宣，脑海中瞬间闪现出晕倒前的种种画面，有国师，有夏征舒，有刘衍，甚至还有光着屁股的赵朔...
“你醒了？”
身旁那仿若无事发生的少女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屠岸贾当即一脸古怪的看着朵思麻宣，难道我醒得不够明显吗？
“刚刚醒。”屠岸贾答道。
“......”
对于这个好像有些天然呆滞的朵思麻宣，屠岸贾也是有些头疼。
当年年仅十一岁的他还在巴蜀之地的山中修行时，一次外出采药，忽然在山下闻到一股恶臭，待寻到发出恶臭的源头，才发现小小的朵思麻宣正坐在两具已经腐烂的尸体旁，两眼呆滞，见到他上前来，也毫无所动。
屠岸贾就地将两具尸体埋葬好后，已是累得满头冒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好一会儿，他才想起身旁还有一个小女孩，便走上前来，蹲在小女孩身旁，“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家住哪里呀？”
朵思麻宣不为所动。
离这里最近的有人居住的地方至少也有几百里，朵思麻宣又不说话，这可让屠岸贾犯了难，蹲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屠岸贾已是热得口干舌燥。
“跟给...咳咳，跟哥哥回家好不好？哥哥家里很凉快哦”
朵思麻宣依然目不转睛。
“完了，这姑娘不会是聋子吧？”屠岸贾自言自语。
“我才不是聋子！我叫朵思麻宣！”
......
屠岸贾那不靠谱的师傅在他八岁的时候将他从屠岸府接走带到这山上，教了他一年的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后，就杳无音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屠岸贾便一个人在这只有鸟粪却不见人影的地方生活了三年，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搞得面黄肌瘦。如今见到同龄人，也是有些惊喜。此后屠岸贾便带着朵思麻宣回到山上，两人便一起又在山上生活了好些年。
然而朵思麻宣呆归呆，武道天赋却高得离谱，屠岸贾的师傅在山中留有许多典籍，屠岸贾便专门挑了一些非亲传不能透露的绝学出来，自己学了以后，教给朵思麻宣。其中尤其又以射击之术，屠岸贾及为注重，以至于那几年朵思麻宣射杀的小动物让屠岸贾吃得都长胖了许多。
后来屠岸贾出山，因得知他还有个随时可能要他命的师兄，便将朵思麻宣留在了巴蜀之地，自己只身一人前往中原。果不其然，那年他被国师击杀，然后遇到了夷皋。
“这是哪？”收回思绪，屠岸贾向朵思麻宣问道。
“这是楚国王宫，你被你师兄用雷劈昏，都睡了十多天了！”朵思麻宣抱怨道，仿佛对国师差点杀了他的事情漠不关心，反而对他睡了几天屁事没干而耿耿于怀。
屠岸贾扶额轻叹，“去去去，去吧熊旅叫来。”
“熊旅去周国去了。”
“...他去周国干嘛？”屠岸贾听到这话，瞬间惊醒。
“我怎么知道？”朵思麻宣毫不在意。
屠岸贾沉吟片刻，“坏了...”
......
熊旅回到楚国王宫已是半夜，屠岸贾早已在殿内等候。
刚一进门，熊旅就看到屠岸贾坐在案几旁边，手中拿着一直茶杯。“国师呢？还有赵朔是怎么回事？”才一见面，熊旅就迫不及待的问了一直积郁在心里一系列问题。
屠岸贾思绪被打断，轻轻放下茶杯，他看了熊旅一眼，才开口道“你的顾虑我明白，你大可放心，从今往后国师不会再亲自干预这天下的王朝更替”
熊旅知道屠岸贾不会无的放矢，但现在却有些摸不准他的路数，而且他大老远从周国回来，不是听屠岸贾说这些的。
与王孙满的对话，让他感到焦头烂额，又对国师消失的事情忧心匆匆，与屠岸贾布局数年，功亏一篑。想了想，他突然面色发狠，“周国不灭，国师不死，大不了寡人立刻发兵灭了周朝！咱再给国师设个局，寡人就不信杀不死他！”
屠岸贾闻言，抬头撇了他一眼。熊旅不愧是雄才大略的楚王，一力破万法，大力出奇迹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没用的，要杀死他，你楚国也将实力大损。”屠岸贾轻叹一声，国师的强大已近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国师说漏嘴了，我也是用法阵将他困住的时候才知道，他早已将周国气运转移至晋国，你要想杀死他，只有先灭了晋国。”屠岸贾说完，转头盯着一脸疑惑的熊旅。
“我也是醒来才想清楚，二十年前赵盾为何能以大夫之位，盟主各野心勃勃的诸侯，为何夷皋梦到国师后，他这么怕死的人，竟然敢打一统天下的主意，为何齐国、宋国的国君会死于乱...这一切都是国师暗中在推动。他所图谋的，便是为自己创造一个不可撼动的卵巢。如今灭周，只会引来诸侯联军的讨伐，却无法伤到国师的根基。”
赵盾当年以卿大夫的身份会盟诸国，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根据鲁文公六年载，赵盾作为夷皋的全权代表，与齐昭公、宋成公、鲁文公、卫成公、陈共公、郑穆公、许僖公、曹共公在郑国的地盘——扈地结盟，史记载为扈之盟。
赵盾向诸侯们介绍一番晋国的新君，当时夷皋刚刚继位，因年幼并没有参加，一切都是赵盾在打理。赵盾在会盟中行使的是完全只有霸主才能够拥有的权柄。尽管史官用心良苦把作为臣子的赵盾放在各个诸侯之后，以此来标明贵贱。然而事与愿违，执政赵盾以臣子的身份会盟诸侯，确实是开了先河，一时风光无两，驰名国际。
可身为臣子，国家又才经历对外战争和内乱，为何还能够让众多心思各异诸侯臣服？
而后先后叛乱弑君的宋国和齐国两位国君，在没有得到周王室的认可下擅自继位，这本来也是说不过去的。即便当时的周王室实力孱弱，地位尽失，可在那之前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国君是在得到周王室认可前继位的，这是只有诸侯才知道的秘辛，自周幽王以后，诸侯想要传位于非法定继承人，便必须要先得到居于周王室的国师的认可。
熊旅说归说，如今周王室虽只是诸侯的吉祥物，可晋国却是实打实的，连续称霸中原数十年而不衰的巨擘，这是史上绝无仅有的。
正如屠岸贾所说，如果非要杀国师，那么在杀死国师之前，楚国先要面对的，将是实力不弱与楚国的晋国，就算楚国真的灭了晋国，先不谈剩下的实力有没有能力对付国师，即便没有国师，野心勃勃的诸侯也不会放过实力大减的楚国这块肥肉。
熊旅一下便犯了难。
“难道你就让我如此草草收兵？”
屠岸贾看出了他的窘迫，开口道：“你想要称霸中原，大可以明面上于诸侯争锋，我刚刚也说了，国师不会再干预世俗王朝的更替。”
“为什么？”
“你知道我跟国师消失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屠岸贾问道。没等熊旅开口，他又接着开口，“他邀请我下一盘棋，一盘以天下为棋盘，以亿万生灵为棋子的棋局，我和他皆不入世间...可我拒绝了他。今日转念一想，不是我们强行抽走了他的气运，而是他借我们的手，剥离了气运对他的束缚，如今我已经被他强行拉进棋局，并且已经输了一子了。”
熊旅脸色惊疑不定，片刻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忙开口，“赵朔呢？赵朔为什么没有死？他偷袭国师，也抽走了国师身上的三成的气运。”
“我叫你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赵朔是个关键……”，好一会儿，屠岸贾再度开口：“如今时代变了，我也没想到这世上会出现赵朔这样的人，赵朔此人...国师是一个很自负的人，他绝对不会找人合作”，“我一直都小觑了赵朔，他一定有什么办法屏蔽国师，同朝为官十数年，我竟然也对他毫无察觉。”
“赵朔有多强？”
“赵朔与我、与国师，都在一个层次，至于孰强孰弱，到了这个境界，瞬息万变之间，稍有机会，谁都能杀死谁”。
熊旅闻言也是一惊，这其中竟然还涉及这么多秘密，“赵朔数十年前就开始藏拙，他到底想干嘛？”
屠岸贾起身走到窗前，眼中倒映着静静匍匐在夜色里的楚国王宫，“...找到他就知道了”
......
“儿啊！过来，爹爹干了胜仗，从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的武器上给你扣下来的宝珠，哈哈哈，喜不喜欢？”屠岸贾蹲在地上，一把抱起已经七岁的程勃，一脸亲昵，他拿出一块用线绳穿好的蓝色宝石，挂在程勃脖子上。
一年前发生了许多事，屠岸贾回到晋国，便找到程婴，说自己膝下无子，要认他的儿子程勃为干儿子。程勃从小在屠岸府长大，屠岸贾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程勃也是关爱有加。听到屠岸贾要收其为义子，程婴虽然不解，却欣然答应，屠岸贾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屠岸成。
不久后，楚国和桃园，秘密派遣大量高手散布诸国，寻找赵朔的下落，终于在月余前，在吴国发现了赵朔身影。
赵朔好像有意在等屠岸贾，两人见面后，便没有任何楚国和桃园的高手知道消失的两人都发生了什么，最终屠岸贾负伤来到楚国。而熊旅也在之后力排众议，恢复陈国国家地位，派人前往晋国迎接陈国后裔陈午，扶持其继承陈国君位，约束陈国永远附庸于楚国。
“干爹，你受伤了？”程勃躺在屠岸贾的怀里，把玩着屠岸贾给他的宝石，听到屠岸贾轻咳一声，当即抬头问道。
“哈哈哈，儿子你也会关心你爹了啊？”屠岸贾捏了一把程勃的脸蛋，“嗯、长胖了！你放心，爹没事儿！”
“干爹不怕!我爹说他是全国最厉害的大夫。有他在，你一定不会有事儿的！”程勃脆生生道。
“尽瞎说！”一旁站候的程婴闻言，一脸窘迫，急忙抬头呵斥了一句。
屠岸贾见状，哈哈笑了一声，“你爹说的没错啊！刚刚已经找他看过了，以后就他给我调养。”
“哼哼哼”，程勃见自己亲爹得到肯定，一脸自豪，“干爹你放心，等我以后给你报仇，我带兵灭了他全家哈哈哈！”
一旁的程婴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程勃，程勃也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便赶紧往屠岸贾怀里缩了缩。
屠岸贾放下程勃，站起身来，瞪了程婴一眼，“看什么看？看你给我儿子吓的！”
程勃见有人给他出头，他抱着屠岸贾的腿，从屠岸贾身后伸出脑袋，“就是就是！”
程勃对程婴做了个鬼脸，又仰头看着屠岸贾，一脸抱怨的道：“干爹，你什么时候让我去打仗啊？”。
“哈哈哈！等勃儿长大了，爹就让你去打仗怎么样？”
“可我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呀？”
“哈哈哈！来，把爹给你削的木剑拿来，爹爹先教你如何杀敌，等你什么时候能打得过爹爹了，爹爹就让你去打仗怎么样？”屠岸贾双手叉腰，一脸宠溺的看着程勃。
“好噢！好噢！”
.....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白净的小姑娘面孔，然后便是这间雕梁画栋，精致典雅的的房间。再看向身旁那坐在床边，一脸好奇之色的朵思麻宣，脑海中瞬间闪现出晕倒前的种种画面，有国师，有夏征舒，有刘衍，甚至还有光着屁股的赵朔...
“你醒了？”
身旁那仿若无事发生的少女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屠岸贾当即一脸古怪的看着朵思麻宣，难道我醒得不够明显吗？
“刚刚醒。”屠岸贾答道。
“......”
对于这个好像有些天然呆滞的朵思麻宣，屠岸贾也是有些头疼。
当年年仅十一岁的他还在巴蜀之地的山中修行时，一次外出采药，忽然在山下闻到一股恶臭，待寻到发出恶臭的源头，才发现小小的朵思麻宣正坐在两具已经腐烂的尸体旁，两眼呆滞，见到他上前来，也毫无所动。
屠岸贾就地将两具尸体埋葬好后，已是累得满头冒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好一会儿，他才想起身旁还有一个小女孩，便走上前来，蹲在小女孩身旁，“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家住哪里呀？”
朵思麻宣不为所动。
离这里最近的有人居住的地方至少也有几百里，朵思麻宣又不说话，这可让屠岸贾犯了难，蹲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屠岸贾已是热得口干舌燥。
“跟给...咳咳，跟哥哥回家好不好？哥哥家里很凉快哦”
朵思麻宣依然目不转睛。
“完了，这姑娘不会是聋子吧？”屠岸贾自言自语。
“我才不是聋子！我叫朵思麻宣！”
......
屠岸贾那不靠谱的师傅在他八岁的时候将他从屠岸府接走带到这山上，教了他一年的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后，就杳无音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屠岸贾便一个人在这只有鸟粪却不见人影的地方生活了三年，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搞得面黄肌瘦。如今见到同龄人，也是有些惊喜。此后屠岸贾便带着朵思麻宣回到山上，两人便一起又在山上生活了好些年。
然而朵思麻宣呆归呆，武道天赋却高得离谱，屠岸贾的师傅在山中留有许多典籍，屠岸贾便专门挑了一些非亲传不能透露的绝学出来，自己学了以后，教给朵思麻宣。其中尤其又以射击之术，屠岸贾及为注重，以至于那几年朵思麻宣射杀的小动物让屠岸贾吃得都长胖了许多。
后来屠岸贾出山，因得知他还有个随时可能要他命的师兄，便将朵思麻宣留在了巴蜀之地，自己只身一人前往中原。果不其然，那年他被国师击杀，然后遇到了夷皋。
“这是哪？”收回思绪，屠岸贾向朵思麻宣问道。
“这是楚国王宫，你被你师兄用雷劈昏，都睡了十多天了！”朵思麻宣抱怨道，仿佛对国师差点杀了他的事情漠不关心，反而对他睡了几天屁事没干而耿耿于怀。
屠岸贾扶额轻叹，“去去去，去吧熊旅叫来。”
“熊旅去周国去了。”
“...他去周国干嘛？”屠岸贾听到这话，瞬间惊醒。
“我怎么知道？”朵思麻宣毫不在意。
屠岸贾沉吟片刻，“坏了...”
......
熊旅回到楚国王宫已是半夜，屠岸贾早已在殿内等候。
刚一进门，熊旅就看到屠岸贾坐在案几旁边，手中拿着一直茶杯。“国师呢？还有赵朔是怎么回事？”才一见面，熊旅就迫不及待的问了一直积郁在心里一系列问题。
屠岸贾思绪被打断，轻轻放下茶杯，他看了熊旅一眼，才开口道“你的顾虑我明白，你大可放心，从今往后国师不会再亲自干预这天下的王朝更替”
熊旅知道屠岸贾不会无的放矢，但现在却有些摸不准他的路数，而且他大老远从周国回来，不是听屠岸贾说这些的。
与王孙满的对话，让他感到焦头烂额，又对国师消失的事情忧心匆匆，与屠岸贾布局数年，功亏一篑。想了想，他突然面色发狠，“周国不灭，国师不死，大不了寡人立刻发兵灭了周朝！咱再给国师设个局，寡人就不信杀不死他！”
屠岸贾闻言，抬头撇了他一眼。熊旅不愧是雄才大略的楚王，一力破万法，大力出奇迹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没用的，要杀死他，你楚国也将实力大损。”屠岸贾轻叹一声，国师的强大已近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国师说漏嘴了，我也是用法阵将他困住的时候才知道，他早已将周国气运转移至晋国，你要想杀死他，只有先灭了晋国。”屠岸贾说完，转头盯着一脸疑惑的熊旅。
“我也是醒来才想清楚，二十年前赵盾为何能以大夫之位，盟主各野心勃勃的诸侯，为何夷皋梦到国师后，他这么怕死的人，竟然敢打一统天下的主意，为何齐国、宋国的国君会死于乱...这一切都是国师暗中在推动。他所图谋的，便是为自己创造一个不可撼动的卵巢。如今灭周，只会引来诸侯联军的讨伐，却无法伤到国师的根基。”
赵盾当年以卿大夫的身份会盟诸国，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根据鲁文公六年载，赵盾作为夷皋的全权代表，与齐昭公、宋成公、鲁文公、卫成公、陈共公、郑穆公、许僖公、曹共公在郑国的地盘——扈地结盟，史记载为扈之盟。
赵盾向诸侯们介绍一番晋国的新君，当时夷皋刚刚继位，因年幼并没有参加，一切都是赵盾在打理。赵盾在会盟中行使的是完全只有霸主才能够拥有的权柄。尽管史官用心良苦把作为臣子的赵盾放在各个诸侯之后，以此来标明贵贱。然而事与愿违，执政赵盾以臣子的身份会盟诸侯，确实是开了先河，一时风光无两，驰名国际。
可身为臣子，国家又才经历对外战争和内乱，为何还能够让众多心思各异诸侯臣服？
而后先后叛乱弑君的宋国和齐国两位国君，在没有得到周王室的认可下擅自继位，这本来也是说不过去的。即便当时的周王室实力孱弱，地位尽失，可在那之前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国君是在得到周王室认可前继位的，这是只有诸侯才知道的秘辛，自周幽王以后，诸侯想要传位于非法定继承人，便必须要先得到居于周王室的国师的认可。
熊旅说归说，如今周王室虽只是诸侯的吉祥物，可晋国却是实打实的，连续称霸中原数十年而不衰的巨擘，这是史上绝无仅有的。
正如屠岸贾所说，如果非要杀国师，那么在杀死国师之前，楚国先要面对的，将是实力不弱与楚国的晋国，就算楚国真的灭了晋国，先不谈剩下的实力有没有能力对付国师，即便没有国师，野心勃勃的诸侯也不会放过实力大减的楚国这块肥肉。
熊旅一下便犯了难。
“难道你就让我如此草草收兵？”
屠岸贾看出了他的窘迫，开口道：“你想要称霸中原，大可以明面上于诸侯争锋，我刚刚也说了，国师不会再干预世俗王朝的更替。”
“为什么？”
“你知道我跟国师消失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屠岸贾问道。没等熊旅开口，他又接着开口，“他邀请我下一盘棋，一盘以天下为棋盘，以亿万生灵为棋子的棋局，我和他皆不入世间...可我拒绝了他。今日转念一想，不是我们强行抽走了他的气运，而是他借我们的手，剥离了气运对他的束缚，如今我已经被他强行拉进棋局，并且已经输了一子了。”
熊旅脸色惊疑不定，片刻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忙开口，“赵朔呢？赵朔为什么没有死？他偷袭国师，也抽走了国师身上的三成的气运。”
“我叫你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赵朔是个关键……”，好一会儿，屠岸贾再度开口：“如今时代变了，我也没想到这世上会出现赵朔这样的人，赵朔此人...国师是一个很自负的人，他绝对不会找人合作”，“我一直都小觑了赵朔，他一定有什么办法屏蔽国师，同朝为官十数年，我竟然也对他毫无察觉。”
“赵朔有多强？”
“赵朔与我、与国师，都在一个层次，至于孰强孰弱，到了这个境界，瞬息万变之间，稍有机会，谁都能杀死谁”。
熊旅闻言也是一惊，这其中竟然还涉及这么多秘密，“赵朔数十年前就开始藏拙，他到底想干嘛？”
屠岸贾起身走到窗前，眼中倒映着静静匍匐在夜色里的楚国王宫，“...找到他就知道了”
......
“儿啊！过来，爹爹干了胜仗，从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的武器上给你扣下来的宝珠，哈哈哈，喜不喜欢？”屠岸贾蹲在地上，一把抱起已经七岁的程勃，一脸亲昵，他拿出一块用线绳穿好的蓝色宝石，挂在程勃脖子上。
一年前发生了许多事，屠岸贾回到晋国，便找到程婴，说自己膝下无子，要认他的儿子程勃为干儿子。程勃从小在屠岸府长大，屠岸贾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程勃也是关爱有加。听到屠岸贾要收其为义子，程婴虽然不解，却欣然答应，屠岸贾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屠岸成。
不久后，楚国和桃园，秘密派遣大量高手散布诸国，寻找赵朔的下落，终于在月余前，在吴国发现了赵朔身影。
赵朔好像有意在等屠岸贾，两人见面后，便没有任何楚国和桃园的高手知道消失的两人都发生了什么，最终屠岸贾负伤来到楚国。而熊旅也在之后力排众议，恢复陈国国家地位，派人前往晋国迎接陈国后裔陈午，扶持其继承陈国君位，约束陈国永远附庸于楚国。
“干爹，你受伤了？”程勃躺在屠岸贾的怀里，把玩着屠岸贾给他的宝石，听到屠岸贾轻咳一声，当即抬头问道。
“哈哈哈，儿子你也会关心你爹了啊？”屠岸贾捏了一把程勃的脸蛋，“嗯、长胖了！你放心，爹没事儿！”
“干爹不怕!我爹说他是全国最厉害的大夫。有他在，你一定不会有事儿的！”程勃脆生生道。
“尽瞎说！”一旁站候的程婴闻言，一脸窘迫，急忙抬头呵斥了一句。
屠岸贾见状，哈哈笑了一声，“你爹说的没错啊！刚刚已经找他看过了，以后就他给我调养。”
“哼哼哼”，程勃见自己亲爹得到肯定，一脸自豪，“干爹你放心，等我以后给你报仇，我带兵灭了他全家哈哈哈！”
一旁的程婴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程勃，程勃也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便赶紧往屠岸贾怀里缩了缩。
屠岸贾放下程勃，站起身来，瞪了程婴一眼，“看什么看？看你给我儿子吓的！”
程勃见有人给他出头，他抱着屠岸贾的腿，从屠岸贾身后伸出脑袋，“就是就是！”
程勃对程婴做了个鬼脸，又仰头看着屠岸贾，一脸抱怨的道：“干爹，你什么时候让我去打仗啊？”。
“哈哈哈！等勃儿长大了，爹就让你去打仗怎么样？”
“可我什么时候才算长大呀？”
“哈哈哈！来，把爹给你削的木剑拿来，爹爹先教你如何杀敌，等你什么时候能打得过爹爹了，爹爹就让你去打仗怎么样？”屠岸贾双手叉腰，一脸宠溺的看着程勃。
“好噢！好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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