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春风
‘唰！’
门刚打开，一把长剑便直指程勃咽喉。程勃当即举起双手，随着长剑慢慢退回屋内，那人抬脚将房门关闭，一脸冷漠的盯着程勃。
要是以前，程勃自然不惧，可如今除了一身健壮的体魄和还算灵敏的反应，他对眼前这把长剑可以说是无可奈何。要是普通草莽他还能应付，可当他看清眼前这个人时，却瞬间放下了抵抗的念头，因为这人是纪子！
一路从越国万里迢迢追杀他到燕国的女人，之一！
见到纪子拔剑相向，程勃眼珠一转，旋即缓缓闭上双眼，此刻竟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你杀了我把!”程勃仰头平静说道。
“杀了你？”纪子冷笑一声，“杀了你未免也太便宜你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听到纪子的话，程勃缓缓睁开双眼，先是悄悄撇了眼纪子身后，旋即又闭眼一脸生无可恋的缓缓向前走了两步。
纪子手中那把剑是贴着程勃喉咙的，此刻见程勃向前，纪子却是一惊。她的确是想要杀了程勃，可却不应该是现在，也不应该是这里。于是也赶紧后退两步，然后厉呵道：“你再敢往前半步我就杀了你！”
“你...应该这么做，我也应该死！”见纪子后退，程勃眼角的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依然仰着头，面含深情，“曾经，我有一个爱得深沉的人，可她却不知道我爱她...我们在一起行了很远的路，却很少说话，所以我只能在远处悄悄的看她。直到我犯了一个大错，我自知无颜再面对她，于是我选择伤害另外一个女人。如今我快要死了，我才敢对她说那三个字......”
说到这里，程勃将已经满含泪水的脸转过来，一双眼睛看向纪子，也满怀深情。
“我爱你！纪子！”
“我知道现在和你说这些，只会让你更加厌恶我，这一路走来，我多次想要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爱意，可每次鼓足勇气，内心深处总会害怕要是我说出那句话，以后连在远处看你的资格都没有了！所以我才要走这么远的路，也看了你一路。如今我们快要走出燕国了，出了燕国，便是异族，所以我才会在蓟京等你。我时常在想，要是这辈子要是不能和你在一起，那还不如死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也莫过于此，其实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纪子！”说到这里，程勃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将头仰起大约四十五度角，仿佛在害怕此刻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掉下来，失了体面。
‘哐啷！’
伴随着一声铜剑落地的声音而传来的，是一道微弱的，满怀不可置信的哽噎声，“真的吗？”
听到这个声音，程勃眼珠一突，好在此刻他头是仰起来的，纪子无法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只是一瞬间的失神，程勃当即心一狠，忽然双手捧起纪子那吹弹可破的面颊，对着那双红唇狠狠的印了上去。
良久，程勃才松口，双手依然捧着纪子的脸颊，两人的嘴间那道透明丝线久久不断。
轻轻将纪子眼角的泪水抚去，程勃缓声开口：“纪子，你就站在我面前，可我已经在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了！”
纪子一双杏眼死死的盯着程勃，双手紧紧的抓着程勃的衣角，使劲的摇头，“我不走，我就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纪子躺在程勃床上，嘴角含笑。再真开眼，想要看看这阴差阳错错过这么多美好时光的意中人。可她手往身旁一摸，便顿时惊坐起来...
程勃呢？
程勃又跑了！
......
“纪子你跑哪儿去了？一晚上没见到你，我块担心死了！”
刚推开客栈的门，见到开门的是纪子，王语嫣顿时将手中长剑放在桌子上，又急忙跑过去拉着纪子的手。只顾着担忧，却没注意到纪子此刻失落的神情。
“昨晚上去找你那负心人，走得累了就在城北客站睡着了，没有跟你说，让你担心了。”纪子回过神来，摸着王语嫣的头，轻声安抚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这都到燕国了，人还是没找到，再走可就出中原地界了！”王语嫣没注意到纪子的不自然，在一旁跺脚哀叹道。
“找！不管那禽兽逃到哪里，我都要帮你找到他！”纪子咬牙切齿。
“纪子你也别这么说他，其实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可能是我们这样把他吓着了！他又不会武功，他要是真的出了中原，遇到危险怎么办......”王语嫣在一旁小声嘀咕。
纪子闻言，奇怪的看了王语嫣一眼，却出奇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数落她..
......
“哎哟~”
与中原的梅雨不同，下完后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燕地的雨下完后，往常尘土飞扬的景色荡然无存，目光所及之处，黄褐色的大地零散分布着一些绿得油亮的植株，也别有一番景色。程勃骑在马背上，伸手扶住后腰，面露苦相。
“哟！公子这是怎么了？昨天在客栈你可不这样啊。”燕素素也骑马跟在一旁，见程勃一路都是如此，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程勃昨天趁纪子累得睡死过去后，便半夜偷偷跑出客栈，前来城墙脚与燕素素会和。昨天白日畅谈，两人一见如故，程勃决定帮这个被囚禁在燕国的异族质子逃离燕国。
“唉！这老毛病又犯了，每到阴雨时节，就腰酸背痛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听到燕素素的嘲笑，程勃收回撑在腰上的手掌，开口解释。
“听说晋国有一个叫士会的大夫，跟你一样有这毛病，他也尤其擅长治这怪症，听说连国君的狗生病了都会找他去医，等回国后父亲将我赎回自由身，我陪你一起去拜访一下怎么样？”燕素素收起笑容，一脸正经的说道。
士会圣手之名，天下皆知！
程勃没有理会她的笑话，转而开口道：“你不是说只要出蓟京，便会有人来追你吗？我们这快要出燕国边界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啊？”
“燕国经营江湖数十年，朝廷高手中众多，有人跟来你也察觉不到！”
程勃不在意，燕素素好像也不在意，她又道：“倒是你，一个武功都不会的家伙，竟然敢只身闯荡异族，也不怕被路边的豺狼吃了！”
程勃听到这话，当即笑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怎能被世俗困于一偶？吃人的豺狼我倒是没遇到过，但是吃人精气的妖精倒是遇到不少。”
程勃说完，一脸戏谑的看着燕素素，燕素素好像没反应过来程勃更深层的意思，反而将程勃的第一句话挂在嘴边，陷入思索。
然而，正当两人说笑之际，一道仿佛自两人心底响起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青衣身影，缓缓浮现在她们面前。
“好一个洒脱少年，明知是妖，却还敢与之为伍！”
两人闻言一惊，这说什么来什么，当即循声望去。
“拓跋藏女！”
待看清这人的容貌，燕素素顿时双眼微眯，不自觉的将那人的名字念了出来，好像对这个人很是忌惮。
“鬼姬，好久不见！你这是要去哪啊？”
那中年人显然是来阻止两人出境的，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略带笑意，就好像朋友之间的叙旧一样。旋即他又看向程勃，“这位小友，那可是妖啊！你也敢上？”
也是一个老不正经！
程勃闻言嘴角一抽，旋即从他嘴里蹦出来一句话，说完程勃自己都想抽自己两嘴巴子。
“在下行走江湖数十载，也算是见多识广，有时候吧，种族也不要卡得这么死。”
燕素素：“……”
拓拔藏女：“……”
“咳咳……”
程勃轻咳一声，也意识到自己说这个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不过这个好像也不多。正如他所说的，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来时就孑然一身。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行走，要是做决定的时候还瞻前顾后，还要顾及阵营，那也没必要做那行走江湖之人。
“小友，你可知你面前这人的真实身份？”
拓拔藏女反应过来，旋即意味深长的笑问道。
燕素素抬头向远处看了看，旋即又扭过头来看向程勃。忌惮是真的，可逃离燕国，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被追击的情况，只是拓跋藏女会突然出现让她感到有些意外。倒是现在听到拓拔藏女的问话，她也有些好奇这个思路古怪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只见程勃答道：“她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不管是利用我也好还是单纯只是想找个伴也好，其实我更看中的是和她在一起！”程勃说完，一脸痴情的转头看向燕素素。
其实程勃最后一句本来想说其实我更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可事到如今，程勃也意识到了燕素素身份肯定不一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未可知，说这句话只会让两人觉得他狂妄。
程勃深知既然选择了站队，就必须一条道走到黑的道理，犹豫不决，必然会惹得两方不喜。而显然在三人中，自己无疑是最弱势的，所以程勃临时改口，一方面是表明立场，另一方面是要加深燕素素对自己的印象，就算不能加深燕素素的印象，也要给她放个烟雾弹；而最后一个目的，则是向拓跋藏女发送一个信号，如果燕素素在接下来还不可知的斗争中败了，那他就是被燕素素以美色诱惑的！从而为自己多谋取一丝生存的机会。
这就是江湖！
从燕素素找到程勃开始，他就意识到这个之前素未谋面的人让自己帮忙逃离燕国，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算计。只是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干爹在背后操作还是那不显山不露水的亲爹，或者是綦毋张说的那自己至今还素未谋面的，本该早已战死沙场的亲爹赵朔，所以他毅然答应燕素素的请求。他也想知道背后到底有什么谋划，又是谁在谋划他。
三人各怀鬼胎，燕素素听到程勃的话，也是有些意外，倒是拓跋藏女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没有管程勃的话，他自顾地说道：“她是鬼方族圣女，鬼方素命，九境大宗师！”
“那又...”程勃本想说那又如何，可话还没说出来，才反应过来拓跋藏女说这话的分量，旋即扭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燕素素，仿佛是见鬼一般！
天下武道，分一到九境，一境为武道入门，可破十甲，八境又称大宗师，可开宗立派。当初的楚国王叔熊缺、陈国司马夏征舒、以及御龙氏刘衍，就属于八境之列。而九境则是超然世外，天下九境强者凤毛麟角，整个江湖也只出现过一次。当年那人在江湖上的第一次出手，就被天下武人奉为九境至尊。其实也没人知道他有多强，只是公认最强为九境，天下人便将他归为第九境。
以前天下可没有什么境界的说法，十年前，江湖上横空出现一个武道至强者，他划分天下九境，自此天下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皆以他划分的境界来归类武者。其实千年以来，也曾有江湖奇人为武道划分过境界，可无不是有始无终，不被认可。
当年那人只身一人杀穿燕国，燕国最强十二常侍皆不可敌，最后逼得燕公不得不认可并首先在燕国大内和所控制的江湖势力实行该境界划分方式。众所周知，天下朝堂莫向周，而天下江湖尽尊燕，自从当年提弥明在江湖昙花一现，人们才见识到燕国武力巅峰的冰山一角，自此江湖上便再也没有人敢称尊道主，而燕国也从那时起成为江湖武人的圣地。
那人打破了江湖人心中的圣地，至此江湖再不是任何国家的附庸工具。
而鬼方一族，源属生活在燕国西北部的狄族之中的一只，夏、商朝时期曾多次发生过中原大规模讨伐鬼方族的战争。如今的鬼方一族算是狄族中的特例，与其说它是一个国家，不如说它是一个宗教，一个庞大到即便中原改朝换代，也要被诸国列为禁忌的宗教。
这玩笑开大了！程勃一脸惶恐，看了看昨天翻云覆雨，此刻正看着自己嘴角含笑的燕素素，旋即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猛地扭头看向拓跋藏女，“你你你...你又是谁？”
“我？”看到这个年轻人吃瘪，拓跋藏女也是有些想笑，“我是燕国国师。”
程勃这个年纪的人对国师这个词其实并不敏感，可能让九境的鬼方素命忌惮的人，至少也是另外一个九境。他此刻才明白，这绝对不是干爹屠岸贾和亲爹程婴的谋划，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强！也不可能是那个綦毋张所说的本该早已在死在战场上的亲爹赵朔，要是他有这么强，当年赵家也不可能被灭门！
......
自己到底卷进了一个怎样的庞大漩涡之中？
门刚打开，一把长剑便直指程勃咽喉。程勃当即举起双手，随着长剑慢慢退回屋内，那人抬脚将房门关闭，一脸冷漠的盯着程勃。
要是以前，程勃自然不惧，可如今除了一身健壮的体魄和还算灵敏的反应，他对眼前这把长剑可以说是无可奈何。要是普通草莽他还能应付，可当他看清眼前这个人时，却瞬间放下了抵抗的念头，因为这人是纪子！
一路从越国万里迢迢追杀他到燕国的女人，之一！
见到纪子拔剑相向，程勃眼珠一转，旋即缓缓闭上双眼，此刻竟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你杀了我把!”程勃仰头平静说道。
“杀了你？”纪子冷笑一声，“杀了你未免也太便宜你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听到纪子的话，程勃缓缓睁开双眼，先是悄悄撇了眼纪子身后，旋即又闭眼一脸生无可恋的缓缓向前走了两步。
纪子手中那把剑是贴着程勃喉咙的，此刻见程勃向前，纪子却是一惊。她的确是想要杀了程勃，可却不应该是现在，也不应该是这里。于是也赶紧后退两步，然后厉呵道：“你再敢往前半步我就杀了你！”
“你...应该这么做，我也应该死！”见纪子后退，程勃眼角的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依然仰着头，面含深情，“曾经，我有一个爱得深沉的人，可她却不知道我爱她...我们在一起行了很远的路，却很少说话，所以我只能在远处悄悄的看她。直到我犯了一个大错，我自知无颜再面对她，于是我选择伤害另外一个女人。如今我快要死了，我才敢对她说那三个字......”
说到这里，程勃将已经满含泪水的脸转过来，一双眼睛看向纪子，也满怀深情。
“我爱你！纪子！”
“我知道现在和你说这些，只会让你更加厌恶我，这一路走来，我多次想要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爱意，可每次鼓足勇气，内心深处总会害怕要是我说出那句话，以后连在远处看你的资格都没有了！所以我才要走这么远的路，也看了你一路。如今我们快要走出燕国了，出了燕国，便是异族，所以我才会在蓟京等你。我时常在想，要是这辈子要是不能和你在一起，那还不如死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也莫过于此，其实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纪子！”说到这里，程勃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将头仰起大约四十五度角，仿佛在害怕此刻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掉下来，失了体面。
‘哐啷！’
伴随着一声铜剑落地的声音而传来的，是一道微弱的，满怀不可置信的哽噎声，“真的吗？”
听到这个声音，程勃眼珠一突，好在此刻他头是仰起来的，纪子无法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只是一瞬间的失神，程勃当即心一狠，忽然双手捧起纪子那吹弹可破的面颊，对着那双红唇狠狠的印了上去。
良久，程勃才松口，双手依然捧着纪子的脸颊，两人的嘴间那道透明丝线久久不断。
轻轻将纪子眼角的泪水抚去，程勃缓声开口：“纪子，你就站在我面前，可我已经在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了！”
纪子一双杏眼死死的盯着程勃，双手紧紧的抓着程勃的衣角，使劲的摇头，“我不走，我就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纪子躺在程勃床上，嘴角含笑。再真开眼，想要看看这阴差阳错错过这么多美好时光的意中人。可她手往身旁一摸，便顿时惊坐起来...
程勃呢？
程勃又跑了！
......
“纪子你跑哪儿去了？一晚上没见到你，我块担心死了！”
刚推开客栈的门，见到开门的是纪子，王语嫣顿时将手中长剑放在桌子上，又急忙跑过去拉着纪子的手。只顾着担忧，却没注意到纪子此刻失落的神情。
“昨晚上去找你那负心人，走得累了就在城北客站睡着了，没有跟你说，让你担心了。”纪子回过神来，摸着王语嫣的头，轻声安抚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这都到燕国了，人还是没找到，再走可就出中原地界了！”王语嫣没注意到纪子的不自然，在一旁跺脚哀叹道。
“找！不管那禽兽逃到哪里，我都要帮你找到他！”纪子咬牙切齿。
“纪子你也别这么说他，其实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可能是我们这样把他吓着了！他又不会武功，他要是真的出了中原，遇到危险怎么办......”王语嫣在一旁小声嘀咕。
纪子闻言，奇怪的看了王语嫣一眼，却出奇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数落她..
......
“哎哟~”
与中原的梅雨不同，下完后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燕地的雨下完后，往常尘土飞扬的景色荡然无存，目光所及之处，黄褐色的大地零散分布着一些绿得油亮的植株，也别有一番景色。程勃骑在马背上，伸手扶住后腰，面露苦相。
“哟！公子这是怎么了？昨天在客栈你可不这样啊。”燕素素也骑马跟在一旁，见程勃一路都是如此，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程勃昨天趁纪子累得睡死过去后，便半夜偷偷跑出客栈，前来城墙脚与燕素素会和。昨天白日畅谈，两人一见如故，程勃决定帮这个被囚禁在燕国的异族质子逃离燕国。
“唉！这老毛病又犯了，每到阴雨时节，就腰酸背痛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听到燕素素的嘲笑，程勃收回撑在腰上的手掌，开口解释。
“听说晋国有一个叫士会的大夫，跟你一样有这毛病，他也尤其擅长治这怪症，听说连国君的狗生病了都会找他去医，等回国后父亲将我赎回自由身，我陪你一起去拜访一下怎么样？”燕素素收起笑容，一脸正经的说道。
士会圣手之名，天下皆知！
程勃没有理会她的笑话，转而开口道：“你不是说只要出蓟京，便会有人来追你吗？我们这快要出燕国边界了，怎么还不见人影啊？”
“燕国经营江湖数十年，朝廷高手中众多，有人跟来你也察觉不到！”
程勃不在意，燕素素好像也不在意，她又道：“倒是你，一个武功都不会的家伙，竟然敢只身闯荡异族，也不怕被路边的豺狼吃了！”
程勃听到这话，当即笑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怎能被世俗困于一偶？吃人的豺狼我倒是没遇到过，但是吃人精气的妖精倒是遇到不少。”
程勃说完，一脸戏谑的看着燕素素，燕素素好像没反应过来程勃更深层的意思，反而将程勃的第一句话挂在嘴边，陷入思索。
然而，正当两人说笑之际，一道仿佛自两人心底响起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青衣身影，缓缓浮现在她们面前。
“好一个洒脱少年，明知是妖，却还敢与之为伍！”
两人闻言一惊，这说什么来什么，当即循声望去。
“拓跋藏女！”
待看清这人的容貌，燕素素顿时双眼微眯，不自觉的将那人的名字念了出来，好像对这个人很是忌惮。
“鬼姬，好久不见！你这是要去哪啊？”
那中年人显然是来阻止两人出境的，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略带笑意，就好像朋友之间的叙旧一样。旋即他又看向程勃，“这位小友，那可是妖啊！你也敢上？”
也是一个老不正经！
程勃闻言嘴角一抽，旋即从他嘴里蹦出来一句话，说完程勃自己都想抽自己两嘴巴子。
“在下行走江湖数十载，也算是见多识广，有时候吧，种族也不要卡得这么死。”
燕素素：“……”
拓拔藏女：“……”
“咳咳……”
程勃轻咳一声，也意识到自己说这个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不过这个好像也不多。正如他所说的，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来时就孑然一身。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行走，要是做决定的时候还瞻前顾后，还要顾及阵营，那也没必要做那行走江湖之人。
“小友，你可知你面前这人的真实身份？”
拓拔藏女反应过来，旋即意味深长的笑问道。
燕素素抬头向远处看了看，旋即又扭过头来看向程勃。忌惮是真的，可逃离燕国，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被追击的情况，只是拓跋藏女会突然出现让她感到有些意外。倒是现在听到拓拔藏女的问话，她也有些好奇这个思路古怪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只见程勃答道：“她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不管是利用我也好还是单纯只是想找个伴也好，其实我更看中的是和她在一起！”程勃说完，一脸痴情的转头看向燕素素。
其实程勃最后一句本来想说其实我更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可事到如今，程勃也意识到了燕素素身份肯定不一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未可知，说这句话只会让两人觉得他狂妄。
程勃深知既然选择了站队，就必须一条道走到黑的道理，犹豫不决，必然会惹得两方不喜。而显然在三人中，自己无疑是最弱势的，所以程勃临时改口，一方面是表明立场，另一方面是要加深燕素素对自己的印象，就算不能加深燕素素的印象，也要给她放个烟雾弹；而最后一个目的，则是向拓跋藏女发送一个信号，如果燕素素在接下来还不可知的斗争中败了，那他就是被燕素素以美色诱惑的！从而为自己多谋取一丝生存的机会。
这就是江湖！
从燕素素找到程勃开始，他就意识到这个之前素未谋面的人让自己帮忙逃离燕国，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算计。只是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干爹在背后操作还是那不显山不露水的亲爹，或者是綦毋张说的那自己至今还素未谋面的，本该早已战死沙场的亲爹赵朔，所以他毅然答应燕素素的请求。他也想知道背后到底有什么谋划，又是谁在谋划他。
三人各怀鬼胎，燕素素听到程勃的话，也是有些意外，倒是拓跋藏女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没有管程勃的话，他自顾地说道：“她是鬼方族圣女，鬼方素命，九境大宗师！”
“那又...”程勃本想说那又如何，可话还没说出来，才反应过来拓跋藏女说这话的分量，旋即扭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燕素素，仿佛是见鬼一般！
天下武道，分一到九境，一境为武道入门，可破十甲，八境又称大宗师，可开宗立派。当初的楚国王叔熊缺、陈国司马夏征舒、以及御龙氏刘衍，就属于八境之列。而九境则是超然世外，天下九境强者凤毛麟角，整个江湖也只出现过一次。当年那人在江湖上的第一次出手，就被天下武人奉为九境至尊。其实也没人知道他有多强，只是公认最强为九境，天下人便将他归为第九境。
以前天下可没有什么境界的说法，十年前，江湖上横空出现一个武道至强者，他划分天下九境，自此天下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皆以他划分的境界来归类武者。其实千年以来，也曾有江湖奇人为武道划分过境界，可无不是有始无终，不被认可。
当年那人只身一人杀穿燕国，燕国最强十二常侍皆不可敌，最后逼得燕公不得不认可并首先在燕国大内和所控制的江湖势力实行该境界划分方式。众所周知，天下朝堂莫向周，而天下江湖尽尊燕，自从当年提弥明在江湖昙花一现，人们才见识到燕国武力巅峰的冰山一角，自此江湖上便再也没有人敢称尊道主，而燕国也从那时起成为江湖武人的圣地。
那人打破了江湖人心中的圣地，至此江湖再不是任何国家的附庸工具。
而鬼方一族，源属生活在燕国西北部的狄族之中的一只，夏、商朝时期曾多次发生过中原大规模讨伐鬼方族的战争。如今的鬼方一族算是狄族中的特例，与其说它是一个国家，不如说它是一个宗教，一个庞大到即便中原改朝换代，也要被诸国列为禁忌的宗教。
这玩笑开大了！程勃一脸惶恐，看了看昨天翻云覆雨，此刻正看着自己嘴角含笑的燕素素，旋即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猛地扭头看向拓跋藏女，“你你你...你又是谁？”
“我？”看到这个年轻人吃瘪，拓跋藏女也是有些想笑，“我是燕国国师。”
程勃这个年纪的人对国师这个词其实并不敏感，可能让九境的鬼方素命忌惮的人，至少也是另外一个九境。他此刻才明白，这绝对不是干爹屠岸贾和亲爹程婴的谋划，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强！也不可能是那个綦毋张所说的本该早已在死在战场上的亲爹赵朔，要是他有这么强，当年赵家也不可能被灭门！
......
自己到底卷进了一个怎样的庞大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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