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秦宫风云（二）
大殿正中，宣太后与嬴稷共列于席，王后叶阳坐在二人身侧，只见宣太后挥手示意，鼓乐骤停。
但见她微微一笑，环视整个大殿，就像一个王者，眼中是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气度。
“诸位请坐！”她说道，声音稳重，却铿锵有力。
“秦人尚俭，新城君夺楚地虽是大功一件，我原也不想大肆操办。可王上说了，今日的秦国早已不是当年，有了战功就要重奖，就要肆意张扬，那是每个有功秦人应得的礼遇。作为我们的功臣，新城君是否该说上几句？”
闻言，便见一四十上下、面容黝黑的精装男子站了出来，“不过是几座城池而已，芈戎以为实在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待芈戎将这天下打下来献给太后、王上，太后再奖励芈戎不迟！大家说是也不是？”
宣太后白了芈戎一眼，颇有几分宠溺，“就知道贫！”
这样说着，整个大殿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大家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语，顿时乱作一团。
宣太后再次抬手，止住众人的喧哗，她的视线最终在王姬身上定格，再次开口道，“此宴除了庆贺新城君夺城之喜，亦有恭迎贵客之意。先有齐国王后到访秦地，后有贤臣孟尝君为秦谋事，足可见齐国与秦修好之诚意，我与王上谨代表秦国，敬齐国王后一杯！”
宣太后当先举起了酒杯，嬴稷与叶阳随后，接着便是整个大殿、秦国权臣共同举起铜爵，眨眼间，王姬已置于众人的视线之下。
王姬万万没有料到她会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如此轻易的暴露人前，她原是想安静地待在秦国，待了却与田地之间的繁杂琐事，便安静地退隐，她从未想过到了秦国也会同在齐国时一样，被置于风口浪尖。
然而仔细想想，虽意料之外，到底情理之中。就算她如何否认，她也是以“齐国王后”身份到此，他们口口声声称呼的不就是这个身份么，她的“目的”由此也不难猜出来，对于秦人来说，她这个“齐人”到底算一根倒刺。
手臂忽然传来轻微的触感，王姬侧目，便听赢芾低声提醒，“别愣了！母后与王上在向你敬酒！”
王姬连忙回神，顺势高举铜爵，解释道，“王姬虽得我王厚爱，但尚未嫁入齐国，王后一说为时尚早。王姬因私事入秦，实属偶然，与我王并无干系，唐突之处，还请秦王和秦太后体察。”话毕，以袖掩面，一饮而尽。
王姬这番话解释得不可谓不清楚，至于秦人信不信，王姬已无暇顾及。
果然，待陪王姬饮罢，宣太后的脸上尽是意味不明的笑，她仔细地咀嚼着王姬的说辞，淡淡地重复着，“我王？”
王姬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竟将田地作如此称呼，想来在田地身边太久，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
未等众人说话，宣太后已话锋一转，她面向叶阳，“王后，王姬姑娘一席话，你如何看？我记得你曾说过，一日为楚，终身为楚的。”虽面色和蔼，语气却已逐渐转冷。
当众人的视线聚集在那个安静地坐于嬴稷身侧的女子身上时，只见她面容一僵。她的脸色越发难看，闻听宣太后所言，更是抿紧了双唇，一言不发。
不清楚叶阳在秦国曾发生过怎样的过往，不过清楚地是，这些过往似乎并不令人愉快。
气氛极静，一时针落可闻。王姬只见宣太后眼中危险的气息越发浓重，而殿中众人包括嬴稷在内都没有为叶阳解围的打算，一瞬间，王姬忽然明白了宣太后的用意。
她就是要让叶阳难堪，她为难的不只是楚国公主，而是以楚国公主为代表的所有楚人！她在向自己这个“齐人”表示，秦楚盟好早已作古，秦国愿与齐国平分天下！
想至此处，王姬不禁暗暗感叹，叶阳到底是聪明的，她深知此次此刻，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索性闭口不言。
“太后！”王姬出声道，如今整个大殿上，能解围的，也只有她这个“齐人”，“王姬曾听过一句话，叫‘嫁乞随乞，嫁叟随叟’，王后曾是楚国公主，如今是秦国王后，想来应与王姬入齐一般，早已入乡随俗，成了秦人。”
“但愿如此！”宣太后回道，她终是没有再深究，是态度和善地看着王姬，“王姬姑娘初到秦地，可曾好好看看秦国，自觉比之齐国如何？”她说这话时是骄傲的，就像在说自己长大成人的孩子一般，她是真把秦国当成了家。
王姬老实回道，“早闻秦国富庶繁华，咸阳城更是大商云集，王姬来得匆忙，尚未来得及前往一观。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深入秦地，长一长见识。”
宣太后便笑了起来，“来日方长，王姬姑娘入秦不易，可好好在秦国待上一阵，再回齐国不迟！”
话毕，又把视线落回朝臣身上，“秦宴向来随性，不拘小节，如今难得同聚，大家随意畅饮便是！”
鼓乐再起，殿中顿时热闹起来，王姬长舒一口气，偷偷看向叶阳，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之际，她冲自己微微点头示意。
王姬也微微一笑，点头回应。
秦国食物粗犷，不比齐国精致，王姬至今尚未习惯，草草吃了些，便放下了箸。抬头望去，却发现宣太后与秦王早已离去了，眼下整个殿中倒真成了大臣们觥筹交错的社交场地，尽是推杯换盏之声。
赢芾已不知去向，王姬又不识得旁人，便只得原地等待。殿中闷热，王姬四下望了望，见无人注意到自己，径自走出殿外。
如今已至申时，天气清凉了下来，清风拂面，连日头也隐入云层，让人顿觉神清气爽。王姬擦了一把额边的汗水，待放下衣袖，两个人的身影忽然映入王姬眼中，树荫下，两人言笑晏晏，好不欢快。
原来向寿与魏灵也是熟悉的么？虽听不到两人所言，光是看两人的神态，也知他们二人关系不错，如此说来，白起不就危险了？
“王姬姑娘！”身后，忽然响起女子的声音，像叮咚地泉水，干净清脆。
未等王姬转身，那女子已行至王姬面前，温婉浅笑，“方才大殿之中，多谢王姬姑娘解围。”
来人正是秦国王后，叶阳。
王姬连连摆手，“王后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王后无须放在心上。”
叶阳笑了笑，那笑容却是说不出的苦涩，她仰望苍穹，长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有泪水滑入鬓角，再无踪迹。“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楚国势颓、自从秦楚交恶以后，这样的事在咸阳宫总是屡见不鲜，即便不是太后，也有旁人，这么久以来，只有姑娘肯站出来为叶阳说话。”
王姬觉得诧异，“怎会如此？秦太后过去也是楚人，与王后也算同宗同源，又怎会故意刁难？”
提及此处，叶阳的笑容顿时流露出一丝嘲讽之意，“道不同罢了！叶阳乃楚人，便是嫁到秦国，依然是楚人，与太后不同，叶阳乃真正的王族公主，出嫁前叶阳曾立誓，终我一生，永不叛楚。”
王姬瞬间了然，叶阳身在秦地心在楚，与宣太后的忠秦之心截然相反，难怪会不招宣太后待见了。
身处异地，仍能秉承初心，为国尽忠，王姬敬佩这样的人。不像自己的委曲求全，叶阳显然是宁死不屈的，然而过刚易折，她以后的日子怕会更加不好过。
“王姬姑娘看那二人多时，可是识得那二人？”不给王姬怜悯的时间，叶阳已瞬间换了话题。这个世界，有太崇高之人，他们为了心中信仰抛头颅、洒热血，那是该当敬仰之事，从来无须怜悯。
王姬不再多想，见她看向魏灵和向寿所在的方向，便点头道，“有过一面之缘，王后也识得他们？”
“魏灵是太后侄女，自小便颇得太后喜欢，出入宫中如若自家，向寿乃王上至交好友，也常入宫中，小君自然识得。”
王姬点了点头，见那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忍不住替白起多问了一句，“他二人看样子似乎很要好。”
叶阳没有否认，“他们本为旧识，又都到了适婚之龄，身份相当，自小君入咸阳以来，已多次听闻太后和王上提及有意为二人做媒一事。莫非王姬姑娘与他们有些渊源，这才如此关注二人？”
王姬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好奇罢了，还要多谢王后为王姬解惑。”
说话间，忽闻殿中喧哗声大起，凝神细听，似有吵闹声传来，王姬与叶阳互相看了一眼，已转身往殿中而去。
入得殿内，拨开人群，果然见两个男子公然在殿中扭打起来，其中一人，正是赢芾。但见他脸上青紫，此刻正被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男子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即便如此，他仍扯着嗓子喊道，“公子悝！今日之辱，我赢芾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如数奉还！”
公子悝？便是嬴稷与赢芾的亲弟弟高陵君了。
听闻赢芾所言，嬴悝也甚是不满，“不过为了个齐国女人，你竟连兄弟情分都不顾了，嬴悝今日便是要打醒你！”
“她是赢芾的红颜知己，你出言辱她，便是辱我！”
齐国女人？红颜知己？王姬微微蹙眉，隐隐觉得说得是自己，似乎也全然不是。
但见她微微一笑，环视整个大殿，就像一个王者，眼中是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气度。
“诸位请坐！”她说道，声音稳重，却铿锵有力。
“秦人尚俭，新城君夺楚地虽是大功一件，我原也不想大肆操办。可王上说了，今日的秦国早已不是当年，有了战功就要重奖，就要肆意张扬，那是每个有功秦人应得的礼遇。作为我们的功臣，新城君是否该说上几句？”
闻言，便见一四十上下、面容黝黑的精装男子站了出来，“不过是几座城池而已，芈戎以为实在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待芈戎将这天下打下来献给太后、王上，太后再奖励芈戎不迟！大家说是也不是？”
宣太后白了芈戎一眼，颇有几分宠溺，“就知道贫！”
这样说着，整个大殿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大家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语，顿时乱作一团。
宣太后再次抬手，止住众人的喧哗，她的视线最终在王姬身上定格，再次开口道，“此宴除了庆贺新城君夺城之喜，亦有恭迎贵客之意。先有齐国王后到访秦地，后有贤臣孟尝君为秦谋事，足可见齐国与秦修好之诚意，我与王上谨代表秦国，敬齐国王后一杯！”
宣太后当先举起了酒杯，嬴稷与叶阳随后，接着便是整个大殿、秦国权臣共同举起铜爵，眨眼间，王姬已置于众人的视线之下。
王姬万万没有料到她会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如此轻易的暴露人前，她原是想安静地待在秦国，待了却与田地之间的繁杂琐事，便安静地退隐，她从未想过到了秦国也会同在齐国时一样，被置于风口浪尖。
然而仔细想想，虽意料之外，到底情理之中。就算她如何否认，她也是以“齐国王后”身份到此，他们口口声声称呼的不就是这个身份么，她的“目的”由此也不难猜出来，对于秦人来说，她这个“齐人”到底算一根倒刺。
手臂忽然传来轻微的触感，王姬侧目，便听赢芾低声提醒，“别愣了！母后与王上在向你敬酒！”
王姬连忙回神，顺势高举铜爵，解释道，“王姬虽得我王厚爱，但尚未嫁入齐国，王后一说为时尚早。王姬因私事入秦，实属偶然，与我王并无干系，唐突之处，还请秦王和秦太后体察。”话毕，以袖掩面，一饮而尽。
王姬这番话解释得不可谓不清楚，至于秦人信不信，王姬已无暇顾及。
果然，待陪王姬饮罢，宣太后的脸上尽是意味不明的笑，她仔细地咀嚼着王姬的说辞，淡淡地重复着，“我王？”
王姬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竟将田地作如此称呼，想来在田地身边太久，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
未等众人说话，宣太后已话锋一转，她面向叶阳，“王后，王姬姑娘一席话，你如何看？我记得你曾说过，一日为楚，终身为楚的。”虽面色和蔼，语气却已逐渐转冷。
当众人的视线聚集在那个安静地坐于嬴稷身侧的女子身上时，只见她面容一僵。她的脸色越发难看，闻听宣太后所言，更是抿紧了双唇，一言不发。
不清楚叶阳在秦国曾发生过怎样的过往，不过清楚地是，这些过往似乎并不令人愉快。
气氛极静，一时针落可闻。王姬只见宣太后眼中危险的气息越发浓重，而殿中众人包括嬴稷在内都没有为叶阳解围的打算，一瞬间，王姬忽然明白了宣太后的用意。
她就是要让叶阳难堪，她为难的不只是楚国公主，而是以楚国公主为代表的所有楚人！她在向自己这个“齐人”表示，秦楚盟好早已作古，秦国愿与齐国平分天下！
想至此处，王姬不禁暗暗感叹，叶阳到底是聪明的，她深知此次此刻，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索性闭口不言。
“太后！”王姬出声道，如今整个大殿上，能解围的，也只有她这个“齐人”，“王姬曾听过一句话，叫‘嫁乞随乞，嫁叟随叟’，王后曾是楚国公主，如今是秦国王后，想来应与王姬入齐一般，早已入乡随俗，成了秦人。”
“但愿如此！”宣太后回道，她终是没有再深究，是态度和善地看着王姬，“王姬姑娘初到秦地，可曾好好看看秦国，自觉比之齐国如何？”她说这话时是骄傲的，就像在说自己长大成人的孩子一般，她是真把秦国当成了家。
王姬老实回道，“早闻秦国富庶繁华，咸阳城更是大商云集，王姬来得匆忙，尚未来得及前往一观。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深入秦地，长一长见识。”
宣太后便笑了起来，“来日方长，王姬姑娘入秦不易，可好好在秦国待上一阵，再回齐国不迟！”
话毕，又把视线落回朝臣身上，“秦宴向来随性，不拘小节，如今难得同聚，大家随意畅饮便是！”
鼓乐再起，殿中顿时热闹起来，王姬长舒一口气，偷偷看向叶阳，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之际，她冲自己微微点头示意。
王姬也微微一笑，点头回应。
秦国食物粗犷，不比齐国精致，王姬至今尚未习惯，草草吃了些，便放下了箸。抬头望去，却发现宣太后与秦王早已离去了，眼下整个殿中倒真成了大臣们觥筹交错的社交场地，尽是推杯换盏之声。
赢芾已不知去向，王姬又不识得旁人，便只得原地等待。殿中闷热，王姬四下望了望，见无人注意到自己，径自走出殿外。
如今已至申时，天气清凉了下来，清风拂面，连日头也隐入云层，让人顿觉神清气爽。王姬擦了一把额边的汗水，待放下衣袖，两个人的身影忽然映入王姬眼中，树荫下，两人言笑晏晏，好不欢快。
原来向寿与魏灵也是熟悉的么？虽听不到两人所言，光是看两人的神态，也知他们二人关系不错，如此说来，白起不就危险了？
“王姬姑娘！”身后，忽然响起女子的声音，像叮咚地泉水，干净清脆。
未等王姬转身，那女子已行至王姬面前，温婉浅笑，“方才大殿之中，多谢王姬姑娘解围。”
来人正是秦国王后，叶阳。
王姬连连摆手，“王后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王后无须放在心上。”
叶阳笑了笑，那笑容却是说不出的苦涩，她仰望苍穹，长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有泪水滑入鬓角，再无踪迹。“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楚国势颓、自从秦楚交恶以后，这样的事在咸阳宫总是屡见不鲜，即便不是太后，也有旁人，这么久以来，只有姑娘肯站出来为叶阳说话。”
王姬觉得诧异，“怎会如此？秦太后过去也是楚人，与王后也算同宗同源，又怎会故意刁难？”
提及此处，叶阳的笑容顿时流露出一丝嘲讽之意，“道不同罢了！叶阳乃楚人，便是嫁到秦国，依然是楚人，与太后不同，叶阳乃真正的王族公主，出嫁前叶阳曾立誓，终我一生，永不叛楚。”
王姬瞬间了然，叶阳身在秦地心在楚，与宣太后的忠秦之心截然相反，难怪会不招宣太后待见了。
身处异地，仍能秉承初心，为国尽忠，王姬敬佩这样的人。不像自己的委曲求全，叶阳显然是宁死不屈的，然而过刚易折，她以后的日子怕会更加不好过。
“王姬姑娘看那二人多时，可是识得那二人？”不给王姬怜悯的时间，叶阳已瞬间换了话题。这个世界，有太崇高之人，他们为了心中信仰抛头颅、洒热血，那是该当敬仰之事，从来无须怜悯。
王姬不再多想，见她看向魏灵和向寿所在的方向，便点头道，“有过一面之缘，王后也识得他们？”
“魏灵是太后侄女，自小便颇得太后喜欢，出入宫中如若自家，向寿乃王上至交好友，也常入宫中，小君自然识得。”
王姬点了点头，见那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忍不住替白起多问了一句，“他二人看样子似乎很要好。”
叶阳没有否认，“他们本为旧识，又都到了适婚之龄，身份相当，自小君入咸阳以来，已多次听闻太后和王上提及有意为二人做媒一事。莫非王姬姑娘与他们有些渊源，这才如此关注二人？”
王姬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好奇罢了，还要多谢王后为王姬解惑。”
说话间，忽闻殿中喧哗声大起，凝神细听，似有吵闹声传来，王姬与叶阳互相看了一眼，已转身往殿中而去。
入得殿内，拨开人群，果然见两个男子公然在殿中扭打起来，其中一人，正是赢芾。但见他脸上青紫，此刻正被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男子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即便如此，他仍扯着嗓子喊道，“公子悝！今日之辱，我赢芾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如数奉还！”
公子悝？便是嬴稷与赢芾的亲弟弟高陵君了。
听闻赢芾所言，嬴悝也甚是不满，“不过为了个齐国女人，你竟连兄弟情分都不顾了，嬴悝今日便是要打醒你！”
“她是赢芾的红颜知己，你出言辱她，便是辱我！”
齐国女人？红颜知己？王姬微微蹙眉，隐隐觉得说得是自己，似乎也全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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