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执意相随
“王稽，匡将军之意，是要你在齐王未发现之前，尽快回到秦国。”白起说道。
王稽平息了自己的情绪，退出了白起的怀抱，她仰头看着他明澈的双眸，扯动嘴角，“你知道，我不会这般回去的，是也不是？”
白起点了点头，诚实道，“王稽向来有情有义，白起知道你不会随我回秦。我已同丞相和司马将军告了长假，你在临淄一日，白起便在此处一日。”
“白起……”王稽秀眉紧蹙，欲加劝解。
她的身上长满了刺，她的周边处处都是陷阱，他却跑过来抱住她，如傻瓜一般。他的好意，她终归心领，可她不能也没有资格将白起留在身边。
嘴唇忽然被按住，王稽仰头，便对上白起明朗的笑意，“你该知道我的，我固执地很，认定的事，便会坚持下去，任是何人也无法劝我回头。”
“王稽，别赶我走！”
王稽的心剧烈地颤抖着，劝他回去的话，也再难说出一句，心中有两个声音再争吵着，一刻也不曾停歇。
“白起乃秦国战将，如今却陪你困守在险象环生的临淄，若有万一，你心中何安？”
“他不远千里，特意为寻你而来，你当真要辜负他的好意？”
“他已有了发妻，却在临淄与你日夜相伴，你们都将如何自处？莫非，你要毁人姻缘不成？”
“他把你当成挚友，以白起的义气，他既然执意留在此处，你以为他会听你所言，乖乖回到秦国么？”
“……”
留白起在临淄的声音终究占了上风，王稽重重点头，“你可以留下，但务必答应我一件事，你绝不可暴露在田地和田文面前。他们在秦国有眼线，想必早已知道你与我的过去，尤其是田地，他若知你来到临淄，绝不会放过你。”
白起欣然点头，郑重道，“王稽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我知道你对齐国、对齐王、对孟尝君的怨怼，亦知你绝不会让此事无端结束，然无论如何，你务必保全自己，万不可为了复仇而赔上自己的性命。”
“你记得，你若死了，白起，绝不独活。”
王稽笑着别开头去，泪水禁不住潸然而落。
这个寡言的男人啊，仅此一句，便已让王稽知悉了他的心意。他们注定没有夫妻名分，可在彼此的心中，却是实实在在的夫妻，他们二人之间，没有任何人介入的余地。
诚然是有愧于魏宁的，然心之所向，终归无法逆转。
“好，我答应你。”
撇开追踪的人容易，然太久消失在那些人的视线中，总归要引人怀疑，白起交代道，“城南有一家药铺，名为回春堂，回春堂的医者与匡章将军有些交情，自匡将军回府后，也都是他过来诊治的。”
“王稽若想入府探望，不妨扮作医者药童，如此，便可不引人怀疑。”
王稽点了点头，“好。”
临别之际，白起深深地看了王稽一眼，眼中的担忧已显而易见，“保重！”话至嘴边，不过只剩下这两个字，于王稽而言，却已胜过万语千言。
“白起大哥对姐姐情深至此，为了姐姐，甚至孤身入临淄，姐姐明明也对白起大哥情深义重，如何未能互执双手，相携终老？”身后，田单的声音已然响起。
王稽的事，未曾对田单隐瞒，是以田单也清楚她与白起的过往。
王稽未曾回头，只沿着路，缓缓前行。想到过往与白起的点滴，想到今日白起的话，王稽竟再无当年的悲伤沉重，而是莫名的释然。
“便是不能与其偕老，又有何不可？谁说相爱便要相守了？若各自安好，若彼此牵挂，便足够了。”
“姐姐莫不是打算……”
王稽回眸浅笑，“世事多变，王稽已无打算，唯有随遇而安。”
为防万一，王稽与田单是捡着清净地地方走的，回到齐家古寓时，已是日暮了。深冬时节，齐国气候虽不比秦国，到底也是寒冷的，王稽便围着火盆，一边烤着手，一边喝着酒。
坐在王稽对面的田单是不善饮酒的，见王稽分外安静，他只得没话找话，“若事情了了，姐姐便会回到秦国么？”
这显然是废话！
王稽只觉好笑，摇晃着壶中的酒，笑回道，“倘若真有了的一日，自然是要回秦国的。”
“莫提我了，说说你，我记得当年你由秦返齐，魏宁是随你同往的，可见对你也是一番深情，我见你对她也颇有好感，为何没能娶她，而是放她回秦？”
提到魏宁，田单目光闪烁了一下，拿过王稽手中的酒壶，他咕咚咕咚狂饮了几口，辣酒入喉，呛得他直咳嗽，以致于他弯着腰，几乎咳出泪来。
王稽忙起身，拍着他的后背，待他气息平顺，这才道，“酒适宜慢品，便是浇愁，也该是循序渐进的，哪有你这般喝得如此生猛的。”
“不是我要她随我来齐国的，是她偷偷扮作我的随从跟着我一起离开咸阳的，我也是直到函谷关外，才发现她。”这却是回答王稽方才的疑问了。
似乎是个漫长的故事，正好佐酒，王稽坐回原位，将壶中的酒倒入爵中。
“初时，我对她并无他意，我欣赏的是姐姐这般沉稳睿智的，而不是她那般活泼机灵的，她的话很多，似乎片刻都不愿停歇，久而久之，总归是厌烦的。”
沉稳睿智？听到这四个字，王稽瞬间的错愕。
她着实不是沉稳的性子，她也曾冲动过，也曾轻佻过，只是岁月与身边的浮冰将她打磨成这般模样，毕竟说多，错多。
“魏宁未曾经历诸事，自然是天真无邪的。”王稽回应道。
田单轻轻点头，眼中是雾蒙蒙的，“她在齐国愈久，我便愈发习惯，虽未曾想过将来，也总归将她当做家人。姐姐是知道的，田单是庶出，平时虽帮父亲打点生意，却并不讨家族待见，魏宁能真心待我，田单是感激的。”
王稽自然知道，当年不就是因为她的出言相助，田单便一直感激至今么？田单着实孤独了太久，王稽也一直希望，他能早日找到可陪伴他之人。
田单继续道，“后来，秦国的大庶长魏冉遣人寻她，来人说，田单不过一介布衣商人，她却是秦国权贵千金，让田单不要妄想，田单一怒之下，便允了来人将魏宁接回去。”
“姐姐可知，待田单怒气全消，待我意识到魏宁当真已返回秦国时，我便后悔了。四周静得厉害，我的心也空得可怕，我这才知晓，对魏宁，我早已情根深种。”
“我想见她，想去找她，却得知她已嫁给了白起。姐姐，若我能早日动身，也许便能成全两对有情人了吧！”
就着酒壶，猛灌了一口齐酒，齐酒软绵清冽，与秦酒全然不同，却并不过瘾，王稽索性又灌了几口。
放下酒壶，王稽望着远处，轻声道，“或许会成全一对，却终归不能成全我与白起。”
没有魏宁，还有王宁、李宁、赵宁，不管是哪家女子，都比她这个“齐国未来王后”、“秦王谋士”要好得多。
何况人生没有假设，发生的，便是发生了，任何人也变不得。
“忘了魏宁吧，再寻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子，你年纪不小，也该成家了。”
“姐姐呢？”比起自己，田单更担心王稽，“姐姐可也打算忘记白起大哥，另觅良人？”
王稽没有回应，她起身走到石屋入口，视野里是一片苍茫的黑色，唯有的天边的繁星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就像她萧瑟的命运，她苍茫的人生。
黑暗中，一个身影快步走近，走到王稽面前，拱手对屋中的田单道，“家主交代的事，属下已办妥，接下来如何，请家主示下。”
“已找到与姐姐样貌体型相似之人了？”田单匆匆迎了出来，在得到对面之人肯定的回应后，便将视线转移到王稽身上，“姐姐，接下来要如何？”
“让那女子带着面纱，前往薛城，并在临淄散布消息，便说在薛城已出现齐国未来王后的身影。另外，加派人手，务必保护那女子安全，田文歹毒，与我又素有仇怨，若他当真将那女子当成了我而杀了她，便是我的罪过了。”
“按照姐姐说的去做。”田单对来人交代道。
“唯！”那身影回了一句，转眼又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就仿佛从未来过。
“薛城乃孟尝君封地，姐姐将那肖似姐姐的女子安插在薛城，是想要嫁祸孟尝君，引王上与孟尝君生疑？”
王稽点头，“正是如此。”
王稽可以不顾田文屡次害自己，可麻衣便是因他而死，今日他又出尔反尔，为了取得田地信任，将自己诈死一事说出，害了匡章，这般小人，王稽断不能再由着他。
函谷关外，因匡章阻拦，她未能杀他，此番归齐，她定要让他好看，她要让他知道，她王稽，从不是好相与之人！由不得他随意搓圆捏扁！
王稽平息了自己的情绪，退出了白起的怀抱，她仰头看着他明澈的双眸，扯动嘴角，“你知道，我不会这般回去的，是也不是？”
白起点了点头，诚实道，“王稽向来有情有义，白起知道你不会随我回秦。我已同丞相和司马将军告了长假，你在临淄一日，白起便在此处一日。”
“白起……”王稽秀眉紧蹙，欲加劝解。
她的身上长满了刺，她的周边处处都是陷阱，他却跑过来抱住她，如傻瓜一般。他的好意，她终归心领，可她不能也没有资格将白起留在身边。
嘴唇忽然被按住，王稽仰头，便对上白起明朗的笑意，“你该知道我的，我固执地很，认定的事，便会坚持下去，任是何人也无法劝我回头。”
“王稽，别赶我走！”
王稽的心剧烈地颤抖着，劝他回去的话，也再难说出一句，心中有两个声音再争吵着，一刻也不曾停歇。
“白起乃秦国战将，如今却陪你困守在险象环生的临淄，若有万一，你心中何安？”
“他不远千里，特意为寻你而来，你当真要辜负他的好意？”
“他已有了发妻，却在临淄与你日夜相伴，你们都将如何自处？莫非，你要毁人姻缘不成？”
“他把你当成挚友，以白起的义气，他既然执意留在此处，你以为他会听你所言，乖乖回到秦国么？”
“……”
留白起在临淄的声音终究占了上风，王稽重重点头，“你可以留下，但务必答应我一件事，你绝不可暴露在田地和田文面前。他们在秦国有眼线，想必早已知道你与我的过去，尤其是田地，他若知你来到临淄，绝不会放过你。”
白起欣然点头，郑重道，“王稽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我知道你对齐国、对齐王、对孟尝君的怨怼，亦知你绝不会让此事无端结束，然无论如何，你务必保全自己，万不可为了复仇而赔上自己的性命。”
“你记得，你若死了，白起，绝不独活。”
王稽笑着别开头去，泪水禁不住潸然而落。
这个寡言的男人啊，仅此一句，便已让王稽知悉了他的心意。他们注定没有夫妻名分，可在彼此的心中，却是实实在在的夫妻，他们二人之间，没有任何人介入的余地。
诚然是有愧于魏宁的，然心之所向，终归无法逆转。
“好，我答应你。”
撇开追踪的人容易，然太久消失在那些人的视线中，总归要引人怀疑，白起交代道，“城南有一家药铺，名为回春堂，回春堂的医者与匡章将军有些交情，自匡将军回府后，也都是他过来诊治的。”
“王稽若想入府探望，不妨扮作医者药童，如此，便可不引人怀疑。”
王稽点了点头，“好。”
临别之际，白起深深地看了王稽一眼，眼中的担忧已显而易见，“保重！”话至嘴边，不过只剩下这两个字，于王稽而言，却已胜过万语千言。
“白起大哥对姐姐情深至此，为了姐姐，甚至孤身入临淄，姐姐明明也对白起大哥情深义重，如何未能互执双手，相携终老？”身后，田单的声音已然响起。
王稽的事，未曾对田单隐瞒，是以田单也清楚她与白起的过往。
王稽未曾回头，只沿着路，缓缓前行。想到过往与白起的点滴，想到今日白起的话，王稽竟再无当年的悲伤沉重，而是莫名的释然。
“便是不能与其偕老，又有何不可？谁说相爱便要相守了？若各自安好，若彼此牵挂，便足够了。”
“姐姐莫不是打算……”
王稽回眸浅笑，“世事多变，王稽已无打算，唯有随遇而安。”
为防万一，王稽与田单是捡着清净地地方走的，回到齐家古寓时，已是日暮了。深冬时节，齐国气候虽不比秦国，到底也是寒冷的，王稽便围着火盆，一边烤着手，一边喝着酒。
坐在王稽对面的田单是不善饮酒的，见王稽分外安静，他只得没话找话，“若事情了了，姐姐便会回到秦国么？”
这显然是废话！
王稽只觉好笑，摇晃着壶中的酒，笑回道，“倘若真有了的一日，自然是要回秦国的。”
“莫提我了，说说你，我记得当年你由秦返齐，魏宁是随你同往的，可见对你也是一番深情，我见你对她也颇有好感，为何没能娶她，而是放她回秦？”
提到魏宁，田单目光闪烁了一下，拿过王稽手中的酒壶，他咕咚咕咚狂饮了几口，辣酒入喉，呛得他直咳嗽，以致于他弯着腰，几乎咳出泪来。
王稽忙起身，拍着他的后背，待他气息平顺，这才道，“酒适宜慢品，便是浇愁，也该是循序渐进的，哪有你这般喝得如此生猛的。”
“不是我要她随我来齐国的，是她偷偷扮作我的随从跟着我一起离开咸阳的，我也是直到函谷关外，才发现她。”这却是回答王稽方才的疑问了。
似乎是个漫长的故事，正好佐酒，王稽坐回原位，将壶中的酒倒入爵中。
“初时，我对她并无他意，我欣赏的是姐姐这般沉稳睿智的，而不是她那般活泼机灵的，她的话很多，似乎片刻都不愿停歇，久而久之，总归是厌烦的。”
沉稳睿智？听到这四个字，王稽瞬间的错愕。
她着实不是沉稳的性子，她也曾冲动过，也曾轻佻过，只是岁月与身边的浮冰将她打磨成这般模样，毕竟说多，错多。
“魏宁未曾经历诸事，自然是天真无邪的。”王稽回应道。
田单轻轻点头，眼中是雾蒙蒙的，“她在齐国愈久，我便愈发习惯，虽未曾想过将来，也总归将她当做家人。姐姐是知道的，田单是庶出，平时虽帮父亲打点生意，却并不讨家族待见，魏宁能真心待我，田单是感激的。”
王稽自然知道，当年不就是因为她的出言相助，田单便一直感激至今么？田单着实孤独了太久，王稽也一直希望，他能早日找到可陪伴他之人。
田单继续道，“后来，秦国的大庶长魏冉遣人寻她，来人说，田单不过一介布衣商人，她却是秦国权贵千金，让田单不要妄想，田单一怒之下，便允了来人将魏宁接回去。”
“姐姐可知，待田单怒气全消，待我意识到魏宁当真已返回秦国时，我便后悔了。四周静得厉害，我的心也空得可怕，我这才知晓，对魏宁，我早已情根深种。”
“我想见她，想去找她，却得知她已嫁给了白起。姐姐，若我能早日动身，也许便能成全两对有情人了吧！”
就着酒壶，猛灌了一口齐酒，齐酒软绵清冽，与秦酒全然不同，却并不过瘾，王稽索性又灌了几口。
放下酒壶，王稽望着远处，轻声道，“或许会成全一对，却终归不能成全我与白起。”
没有魏宁，还有王宁、李宁、赵宁，不管是哪家女子，都比她这个“齐国未来王后”、“秦王谋士”要好得多。
何况人生没有假设，发生的，便是发生了，任何人也变不得。
“忘了魏宁吧，再寻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子，你年纪不小，也该成家了。”
“姐姐呢？”比起自己，田单更担心王稽，“姐姐可也打算忘记白起大哥，另觅良人？”
王稽没有回应，她起身走到石屋入口，视野里是一片苍茫的黑色，唯有的天边的繁星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就像她萧瑟的命运，她苍茫的人生。
黑暗中，一个身影快步走近，走到王稽面前，拱手对屋中的田单道，“家主交代的事，属下已办妥，接下来如何，请家主示下。”
“已找到与姐姐样貌体型相似之人了？”田单匆匆迎了出来，在得到对面之人肯定的回应后，便将视线转移到王稽身上，“姐姐，接下来要如何？”
“让那女子带着面纱，前往薛城，并在临淄散布消息，便说在薛城已出现齐国未来王后的身影。另外，加派人手，务必保护那女子安全，田文歹毒，与我又素有仇怨，若他当真将那女子当成了我而杀了她，便是我的罪过了。”
“按照姐姐说的去做。”田单对来人交代道。
“唯！”那身影回了一句，转眼又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就仿佛从未来过。
“薛城乃孟尝君封地，姐姐将那肖似姐姐的女子安插在薛城，是想要嫁祸孟尝君，引王上与孟尝君生疑？”
王稽点头，“正是如此。”
王稽可以不顾田文屡次害自己，可麻衣便是因他而死，今日他又出尔反尔，为了取得田地信任，将自己诈死一事说出，害了匡章，这般小人，王稽断不能再由着他。
函谷关外，因匡章阻拦，她未能杀他，此番归齐，她定要让他好看，她要让他知道，她王稽，从不是好相与之人！由不得他随意搓圆捏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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