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醉人谋 » 第183章 :魏冉刁难

第183章 :魏冉刁难

    王稽无法,只能留在泾阳君府等候,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来赢芾。她心下焦虑,思索一番,便毅然离开了泾阳君府。

    “先生欲去往何处?”眼见王稽驱马,去并不是回宅子的方向,田甲禁不住出声问道。

    “魏冉府!”

    “先生!”田甲慌忙牵住缰绳,拦住了王稽的去路,“魏冉乃白起将军岳父,他又知先生真身,先生这般前去是否唐突?”

    王稽高坐于马上,俯视着下方的田甲,坦然回应,“唐突,但不妨一去。”扯过马缰,夹住马腹,随着一声“驾”,骏马遂狂奔而起。

    魏冉虽称病,势力已然占据着整个秦国,咸阳的风吹草动更是瞒不过他的耳朵,此时找他正是合宜。至于魏冉如何想,王稽倒不以为意,毕竟魏冉不仅知道她的身份,更知道她与白起的过去,当年是他生生掐断了她与白起的姻缘,他亦知道他们姻缘虽断,情分尚存,正因为知道,她担心白起也就合情合理。

    王稽设想的虽好,可魏冉府的大门从不是为她王稽敞开的。对于她的到来,魏冉只遣人回了两个字,“不见。”字数虽少,倒是将他的蔑视表现得淋漓尽致。

    白起未归,王稽自不能被这般打发回去,便对来人道,“劳烦家老转告,便说王稽会一直等在这里,直到魏冉将军肯见王稽为止。”

    魏冉对王稽的厌恶,王稽是清楚的,她也做好了一直守在魏冉府外的打算,没想到,仅过了一炷香,魏冉便已大步而出,神色严厉。

    “老夫知道先生来敝府的目的,老夫只有一句想提醒先生,白起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那都是我魏白两家的事,已与先生毫无干系,望先生好自为之,莫在自作多情,凭白惹天下人耻笑。”

    “老夫已出来见了先生,敝府也无招待先生之意,先生请回吧!”话毕,一甩衣袖,已是一副“好走不送”的驱客之态。

    这么多年以来,魏冉从来是不曾给予王稽好脸色的,王稽也习惯了。仔细端详着魏冉的神色,王稽只觉他巴不得她赶紧走的样子,分明有异,白起被抓,他脸上并无焦急,也很不寻常,何况她不过区区小吏,向来眼高于顶的魏冉却亲自出府驱逐,同样颇为蹊跷。

    种种迹象交织在一起,让王稽不得浮想联翩。他越是着急,王稽便越是安稳,她回道,“魏冉将军且慢,王稽疑问未解,今日若不知白起下落,王稽是不会走的。”

    “王稽虽与白起无缘,到底还是挚友,作为挚友,王稽关心白起也是理所应当,魏冉将军手眼通天,想来早已知道白起情况了。”

    原本转身欲离开的魏冉因为王稽这句话就此顿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王稽,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他嗤笑一声,回道,“想来先生是忘记昔日老夫对先生说的话了,老夫并不介意再次提醒先生。”

    “你可知白起是何人?你可清楚自己又是何人?你可知何为云,何为泥?挚友?可笑!如今的白起,乃是秦国大良造,你不过是王上身前一条四处咬人的狗而已,还请先生看清自己!”

    “若不是因为你曾与白起有过过去,老夫今日便叫人乱棒将你打死在这里,老夫一直想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老夫的棍棒硬!”说至此处,魏冉的眼中已带着一丝杀意。

    王稽看得出,魏冉的耐心快消耗殆尽了,王稽亦知,再如此僵持,对自己当真没有半点好处。连嬴稷都被他握于掌中,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她不过小小谒者,她的性命在魏冉面前,不值一提。

    可是,不管魏冉出何等辱人之言,王稽都不能走。

    “父亲!”

    正在王稽挺直了脊梁,准备与魏冉再行理论之时,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其中一个声音,恰是王稽朝思暮想的,欣喜地向魏冉府中看去,便见白起与魏宁已疾步走来。

    他没事!再见到的白起那一刻,王稽心中悬着的大石终是砰然落地。难怪魏冉不惜亲自出府,又如此急于赶走她,原来白起便在这里。

    两人走到府外,魏宁站在了魏冉身旁,而白起却挡在了王稽面前,与魏冉正面相对。

    “王稽是云,白起为泥,王稽愿将白起当作挚友,已是白起高攀,还请父亲慎言,父亲若再如此出言诋毁于王稽,便不要怪白起对父亲不敬了。”显然,魏冉方才对王稽说的话,皆被白起听了去。

    此时此刻,除了白起的背影,王稽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听见白起的铮铮之言,带着显而易见的袒护,带着不惜与魏冉撕破脸的决然,就像他为她出头的每一次。

    就在白起话音落下之时,魏宁的声音已然响起,“父亲是知道先生身份的,如何能这般辱没于她?此事是父亲有错在先,父亲当向先生道歉。”

    魏冉向来脾气火爆,如今这一个两个都胳膊肘向外拐,魏冉哪里肯认?“老夫所言无错,为何道歉?白起,你可是忘了你的身份,要为了这个女人与老夫为敌?宁儿也是,你可知此女意欲何为?她是要介入你与白起之间,破坏你二人姻缘!”

    魏冉言之凿凿,白起与魏宁却都不以为意,他们皆看着魏冉,神情中尽是不赞同。

    王稽默默地站在原地,她原是不在意魏冉说了什么的,可白起与魏宁同时为她说话,竟让王稽顿时生出了些许莫名的委屈,便是这种委屈,也带着一种甜蜜。

    她冲魏宁感激的笑了笑,又伸出手拉了一把白起,示意他不必与魏冉僵持,然后她闪身到白起面前,对魏冉道,“将军不必道歉,原是王稽唐突登门,该是王稽道歉才是。王稽是为白起安危而来,如今既知白起无恙,王稽便告辞了。”

    话毕,拱手抱拳,转身离去。

    她与魏冉,注定水火,多留无益。虽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左右白起无事,该知道的,她总会知道。

    就在王稽与田甲牵马离去之时,白起也追了上来,“我送你回去。”他说道,顺手牵过了王稽的马。

    白起虽不会看人眼色,王稽却是清楚的,魏冉注视之下,王稽哪里敢让白起为难,忙道,“魏冉将军看着呢!你这般随我离去,回去该如何对他交代?你放心,有田甲陪着我呢!你一路辛劳,既然无恙,也该回去好好休息。”

    白起的回应极为痛快,“有何可交代的?大不了与他摊牌便是了,左右这一日,我已等了多时。”

    王稽叹气道,“你不再是当年的小卒,而是权大势大的大良造了,你又是魏冉的女婿,如今却这般随我离开,你就当真不怕得罪了他,让他削了你的爵,将了你的职么?”

    白起双目坦荡,无惧无畏,“白起以军功立爵,非以人情上任,若当真因此而被削职,便当是白起不适合这官场罢!”

    “你受辱在先,未能让魏冉将军向你道歉本是白起无能,白起又怎舍得让你独自黯然离去?”

    “我不在乎的!”王稽回应着。

    “我在乎!”白起脱口而出。

    “你总是有许多顾虑,你比我聪明,那些顾虑也许终我一生都无法理解,可我尊重你的顾虑,我可以不向世人告知你我的关系,但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受人欺负而无所作为。”

    “只要我在,任何人都休想欺负你。”

    深冬时节,漫天飞雪,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王稽的心却是一片滚烫。嬴悝的攻讦、魏冉的中伤在这一刹那似已灰飞烟灭,她由着白起护送,由着自己任性地对白起笑着,直到泪眼朦胧。

    一路上,从白起的缓缓叙述中,王稽已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他并不是被嬴悝抓走的,准确的说,他是被嬴悝“请”走的,嬴悝说,他已找到证人,证明粮草被烧一事是受白起指使,嬴悝恐白起逃脱,这才未征得宣太后及嬴稷同意,而私自将白起带走,众目睽睽之下,白起恐公然与嬴悝对峙会引得百姓猜疑,造成人心不稳,同时也为了自证清白,这才随了他去。

    “荒唐!你是秦军统帅,又占领了桓地,立了大功,你为何会遣人烧了粮草?”王稽的眉头已皱成了“川”果真木秀于林,必引有心人栽赃陷害,看来白起的出现,已让有些人心生忌惮了。

    “白起也是如是想,这才随高陵君离去的。却不想,他在王上面前,说白起有心给新相难堪,也说白起有通敌之嫌。”

    火烧粮草,事关重大,谁都有可为的理由,谁都有通敌的嫌疑,嬴悝既然指认白起,为他再找个理由着实不是难事。

    她原以为此事已然过去,却不想又被挖出提起,还扯到了白起身上,看来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真相。

    “白起可知何人为证?”王稽又问道。

    白起点头,眼中犹有困惑,“是李文。他过去在向寿手下,不服白起原也正常,后来几次征伐,我二人之间已彼此信任,这次,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构陷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