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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木剑与少年

    刘一看着黑衣人,手中握紧木剑,微微渗出的汗渍暴露了他紧张的内心,他长舒一口气,目光丝毫不敢从黑衣人身上离开。

    反观黑衣人就是显得比较轻松,没有刘一那般慌张,可是眼神却是在不停躲闪,很少落在刘一身上,好像在别处寻找什么。

    “倒是有趣!”赵构在一边正看着好戏,不知何人一句,有失风情。于是他定睛一看,果然是拓跋睥睨这个搅浑水的家伙。

    而拓跋睥睨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他春风满面的神情来看,必然从那处潭水得到了什么,才会让他这般意气风发。

    赵构看了一眼拓跋睥睨,实在不想招惹他,又看见他洋洋自喜的模样,心情实在好不起来。可拓跋睥睨显然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主,便是看见赵构对自己没有好脸色,那是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更加高兴,忍不住要到赵构面前炫耀。

    便笑着和赵构打起招呼:“赵兄可知发生了什么事,这小兄弟也是赵兄先前带来的人,若赵兄不方便出手,我愿意代赵兄护着小兄弟。”

    赵构冷笑一声,也不想搭理他,但又瞧不惯他这嘴脸,便道:“那就有劳拓跋兄了。”

    拓跋睥睨当场哈哈大笑,也不理赵构,带着那位身背巨剑的男子走向一边,找了一处绝佳的观看地点。

    赵构身边老者闪过杀机,面露不快,问赵构:”殿下,这拓跋睥睨如此嚣张,不如……”

    “哼!”赵构冷哼一声,骂道:“蠢,拓跋睥睨好大喜功,嚣张跋扈,未来做了圣王朝皇帝才是我们之幸,这般匹夫,杀了,又有何用?现在朝廷营党结私,边境将领也是各自站队,杀一个无用的太子,和圣王朝开战,得不偿失,我劝你最好把这个想法及时扼杀,跟在我身边,说话是很需要注意的,下次不会再跟你花口舌解释,你自己好自为之。”

    老者浑身颤抖,嘴上连连喊着赎罪,向赵构保证以后不会再徒生非分之想,为赵构横生枝节。

    赵构自然不信这老奴的话,他只是有事无事敲打一番,自己不是他的主子,他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坐在那大殿之上的人,这人,只是派来监视和考察自己的,别看他有时候说话不动脑子,要是赵构真要他去杀了那拓跋睥睨,他也不敢,反倒会给自己记上一笔,他喜欢演戏,赵构自然愿意和他演。

    此时被赵构叫做范叔的黑衣人盯着刘一,他自然明白刘一想要干什么,也知道,刘一绝不是鸡蛋碰石头,自取其辱,当他在刘一面前刺伤那少女时,就注定和刘一沾染了洗不清的因果。他已经明显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地方,护佑这些普通人的存在向他施加的压力。

    “前辈,儒圣一脉莫不是沦落到这番地步,需以大欺小来证明自己吗?”范叔朝着气息传来的方向问去。

    在场众人都有些不明所以,除了范叔,好像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儒圣一脉?”赵构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呢喃道:“居然和这群人牵扯上关系,也怪不得三方势力要联手进入,范裘果然知道些什么,那么他和家师的交易就更有意思了。”

    此人名叫范裘,虽是赵构所带来的,但却不是离国之人,而是他找上齐舜,换来这次进入的机会。所以赵构对于此人了解也只是一二,如今连儒圣一脉都扯了出来,赵构已经需要开始思考脱身之道了。

    在范裘问出这句话过来好久,范裘面色不断变化,好像在隔空和什么人交涉一般,最终高声道:“晚辈遵前辈意,只是希望前辈不要食言。”

    说罢,范裘散开全身气场,强大的威压一时间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而刘一更是一时间站不稳脚,而同时,天空降下另外一道更加强大的压迫感,一瞬间涌入范裘身上,这时,所有人都惊讶的发现,范裘的气场一点一点地弱了下去,到最后,竟同刘一一般,感受不到一点儿气的存在。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赵构笑了起来,此刘一大凶之人,竟有如此多的人要护他,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压中宝了。很显然,要是刘一和全盛的范裘打起来,恐怕范裘都不用动手,气的反弹,就能给刘一耗死,所以这是有人和范裘达成了什么交易,强行让范裘和刘一平等地完成这场闹剧。那么,这意味着,刘一是儒圣一脉的人吗?赵构开始好奇这件事。

    而就在这一瞬间,刘一蓄力已久,也不管范裘准没准备好,当即一个大跨步,三步并二,向范裘袭来,主打的就是一个偷袭。

    范裘毕竟是有着强者的风范,虽然修为被限制,但也是丝毫不慌,甚至连剑也不用,面对冲过来的刘一,一个侧身躲过,然后反手就是一拳,从小腹打去,一发力,这沉重的一拳直接让刘一倒飞出去,喉咙一甜,险些一口鲜血喷出。

    可以看出来,即使将修为压制,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和指导的刘一,在面对范裘,只使用蛮力,对方便是一些小小的技巧,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只能说单方面暴打。

    刘一用木剑撑着自己站起来,直勾勾盯着范裘,想着要从哪个方向攻下。刘一自然是没有受过任何训练,所以他知道自己只会动用蛮力,去做一些极为简单的攻击动作,比如劈,砍,刺。但正因为这样,这些动作在行家眼中,就跟慢动作无异,只需稍微注意,就可以轻松躲闪,所以他必须以奇制胜。

    刘一没有任何优势,无论哪个角度,都是全面碾压,赵构在一边也看得清楚,想要出奇制胜,范裘也不是不动脑子的蠢货,看似轻描淡写,松散至极,实则其周身布防,故意露出破绽,看似托大,倒也能进退自如,一旦稍显颓势,便是摧枯拉朽。

    刘一再次握紧木剑,这次没有选择直冲上去,而是从侧面包抄上去,想借此来迷惑范裘,让他不知道自己会从哪个角度攻上来。谁知,范裘连看都不看刘一,任由刘一从侧面再度挥剑。

    刘一稍感疑惑,但也不想放过这机会,力度再次加大几分,俯身,腰盘下方,从侧方向上挥剑,朝着范裘右侧腰部斩去。

    就当刘一以为得手之时,范裘一个扭身,抬手凌厉,瞄住刘一未能防备的后背,横着一掌劈下,刘一一咬牙,也不管不顾,不去回防,或者躲闪,以伤换伤,但显然这是错误决定。那一掌比刘一剑刃更快,先一步落到刘一身上,他一个吃痛,手中剑的轨迹也偏离了原本的轨迹,被简单一个侧身躲去。

    刘一趴在地上,这两次攻击没有任何成效,反倒连挨两下,而范裘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仍然站在原地,看起来风轻云淡。刘一此时在地上,来不及他思考,范裘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乘胜追击,对着地上的刘一一脚踩来。

    脚上带有的锐利的破风声,刘一哪敢多想,也不顾地上尘土,当即翻滚,才堪堪躲过这一击,看着范裘那一脚在土地上踩出一个不浅的坑,刘一一阵后怕,要是中了那一脚,怕是提前结束了这场比试。

    他也顾不上休息,抓住剑把,不死心朝范裘门面挥去。如此质朴的一击,范裘自然没放到眼中,一个下腰,一个勾拳,刘一登时失了平衡,被掀翻在地。

    一旁的众人都深感无趣,这街头儿童斗殴般地打法,能胜范裘,显然无异于痴人说梦。

    “闲翁戏稚童。”一旁的叹息声吸引了赵构的注意力,原来是白子春带着慧丘小和尚也来此地观摩。

    赵构对白子春有些兴趣,问道:“按白兄的意思,刘一岂不是输定了。”

    白子春不正面回答,而是绕起来弯子:“老翁终究经验丰富,若只是规矩之中的变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但要知道,顽童之变,不可以寻常之法琢磨。”

    “无非出奇制胜,范裘不蠢,恐怕很难做到犯这般低等错误。”

    白子春看向赵构,一脸笑意,神秘兮兮地说道:“非也,其奇乃运势所致,天时地利缺一不可,刘小兄弟有此奇运?倒不如说是以长制胜,更为贴切。”

    赵构愕然,的确,刘一这大凶之体,便已经占尽劣态,在此加持下,恐怕反而是范裘奇招更多,刘一只能用最普通的一招一式,最为稳妥,不然只怕适得其反。

    白子春也不多说,点到为止,一切都是刘一自己的命,他人终究只是旁观者,说再多也没用。

    再看刘一,短短一刻钟里,他组织了不下二十次进攻,都被范裘轻松化解,反制,甚至于好几次差点儿伤及要害。刘一已是满身伤痕,呼吸也乱了方寸,对眼前的景物都有一点儿看不清楚,脑袋也迷糊起来。而范裘呢,几乎和一开始没有区别,呼吸平稳,面色淡然,甚至灰尘,都没沾染,负手而立,施加于刘一无形之压力。

    可刘一也不是白白挨打,也有了一些发现,仔细观察,所有人都发现,范裘从始至终都没有挪动,并不是他不想追击刘一,因为当刘一倒在他脚下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攻击,可一旦离开范围,便放弃了追上去,反正就是不离开原位。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也成了刘一的突破口,他换了只手握剑,再次调整呼吸,这次根据范裘的这一缺口,他决定,上去随意砍上一剑,不管打没打中,挥剑后便后退,离开范裘的攻击范围。定好这一战术,他立刻付诸行动,一个滑步,当时砍去,这随意一击对于范裘而言,简直是毫无压力,轻松躲过后,当即做出反攻,可这次不同,刘一见攻击未中,也没有像之前一样调整方向继续追击,而是当机立断,立刻向着远离范裘的方向离开,致使范裘这一击算是落空,第一次,刘一在范裘手下走过一招。

    范裘轻笑一声,心说这小子终于不一根筋,倒是学聪明了,可这些伎俩对范裘根本没用。正当刘一打算一鼓作气,范裘也一改往常,不再一昧躲闪,而是面对挥下的剑刃,一把拽住。

    刘一暗道一声不好,当即便要抽剑离开,可范裘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个重拳狠狠捶到了刘一肚子上。

    “哇——”刘一一口血没憋住,当即吐了出来,范裘也不给他周旋的余地,对着跪在地上的刘一又是一脚,立时将刘一抽飞出去。

    范裘拿住刘一的木剑,冷笑一声,对着躺在地上的刘一扔了过去。

    刘一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的景物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他几度想要闭上眼睛,来放弃这场争斗。

    为什么?

    刘一躺在地上,看着头顶上的夜空,只有一些不那么明亮的星星闪烁。

    为什么?

    他又一次问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他遇到那个少女,可他不认识她啊!可为什么,心在痛。

    对啊。

    这么多年,刘一都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倒也无妨,可为什么就慌了手脚。

    刘一掩面大笑,所有人都不明白他的想法,奇怪他为什么快输了,还能笑出来,可他们不知道,这是刘一第一次大笑,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这么喜悦,这一次,他没有听别人说,自己该怎么做,他没有害怕,面对恐惧,无能为力。

    虽然他很狼狈,但刘一真的很高兴。

    ”哈哈哈,你到底是谁。”刘一笑着说,然后摸过木剑,强撑着,站了起来。

    “我们一定在哪见过。”

    刘一想着,然后左手持剑,摆好架势,一时间气势如虹,好像身上受到的伤,都是假的,不存在一样,他就那么站着。

    “你要告诉我。”

    刘一踏步向前,激起尘土。

    “全部,全部。”

    他张开最大的步伐,调动全身的力气,忍住剧痛,瞬间,就跨越他和范裘的距离。

    “你要告诉我。”

    然后挥剑,顺势劈下,范裘下意识去躲,又伸手去拦。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可刘一握剑的手却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范裘暗道一声不好,果然,刘一的右手呈拳状,裹挟着凌厉的拳风,直冲范裘的胸膛而来,范裘已经下意识去避开那剑,又分手去拦。此时只有一只手在情急之下,匆忙护住胸膛,可也晚了一步。

    “你的名字!”

    刘一睁大双眼,怒喝一声,那右拳宛若游龙归海,掀起惊涛骇浪,直指范裘,巨大的力道使范裘一时间失去了平衡,毕竟二人如今修为同等,刘一全力一击,范裘全部接下,说纹丝不动,那是不可能的,当时范裘受了这一击,脚下没站稳,一连退了数步,才算完事,再看刘一,彻底不省人事。

    但在场之人都明白,这是刘一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