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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女夭

    二月初三,这日的请安突然地取消了。有些嫔妃甚是欢喜,想到自己不用再去请安,心中快活;有些嫔妃,却不免担忧是否是发生什么事了。

    文嫔不免替皇后担心,对着同路的文嫔说道:“贤嫔娘娘,皇后娘娘今日突然免了我们的请安,怕是出了什么事吧?”

    贤嫔也是不知,只说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康柔公主又病了,皇后娘娘又在忙着照顾呢!”

    贤嫔的话倒还是真的说中了,康柔公主自除夕时晕倒了后,病情总是突发,皇后只得日日看着公主,也顾不得其他什么事了。皇帝便下旨,让纯妃代理六宫事,也免了众人的请安,这便让有些人生了嫉妒。

    西宁宫的殿内,希嘉很是不喜,一旁就坐了柏常在一个人,柏常在名楼默,倒是个商人家的姑娘,只识得几个字,便起了这名字。虽然家里就是个商贩,但也是挺有着想法。对着希嘉说道:“娘娘,您何苦这么生气,伤身子。”

    希嘉愤愤道:“本宫怎能不气,皇后照顾康柔公主忙不过来,陛下让纯妃来代理六宫!之前陛下给贤嫔晋封的时候说了要晋她为贵妃,如今更是让她来代理六宫,这叫本宫怎么能忍!”

    希嘉接着又说:“这还好,纯妃本就比本宫资历高,家世高,本宫还能忍。但是陛下竟然让思嫔与贤嫔共同协理六宫,将本宫至于何处?!”

    “娘娘,您别气坏了。”柏常在关切道。希嘉说道:“还是本宫太轻敌,本来一直将瑾嫔当作敌人,却忘了思嫔盛宠不衰,贤嫔身怀龙裔,险些将她们两个给忘了。”

    希嘉眼神一定,气定神闲地说道:“纯妃位分高、家世重,不可动他;思嫔有宠无子,还不足为虑;贤嫔处也已安排妥当,不用忧心。倒是杨贵人……”

    柏常在犯难道:“杨贵人的父亲是都水使者,陛下最为忧心江南水患,恐怕也不能动她。”

    希嘉却笑言:“这有何难?谋害皇嗣的罪名,杨清华一个五品,陛下就算庇护杨氏,也不能避得了太后的威压,还有何家。何家也不会罢休的。”

    柏常在奸笑:“娘娘英明。”

    希嘉舒畅地端了茶杯,喝了口,说道:“本宫就坐看两虎相争。”柏常在纠错道:“娘娘错了。”希嘉不解,便问缘由。柏常在又说:“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尚坤宫院里椿树上依旧还有着残余的白雪,风轻刮着,吹到了小宫女的脸上。敦和公主拉着母后冰冷的手,站在门口,望着屋内。屋内,一堆宫女太监手忙脚乱的,都是为了屋内的康柔公主。

    敦和看了眼憔悴的母亲,她一直在祈祷,祈祷苍天救下自己这个大女儿。此时蔡太医从里面出来,对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公主殿下的情况不容乐观呐!”皇后僵硬的表情终于有了反应,说道:“蔡和道,你定要治好公主,若是治好了温颜,本宫定会谢你。”

    蔡和道答应道:“微臣定当尽心竭力。”皇后道:“好。”说罢,蔡和道又转至屋中。

    敦和望着母后,那急切的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自己与姐姐是双胞胎,是母后拼死生下的。可是自己没有任何病症,而姐姐,却落了先天症状,也是可怜。所以母后对康柔无微不至,极尽关怀,还是让敦和有些嫉妒。

    突然里面有了骚动,皇后以为出了什么事,便往屋里走去,只听众人叫道:“公主殿下!”

    皇后便是怔在那里,突然一句“大公主薨了”,使皇后忽然倒下,芜倩还未反应过来,见到皇后倒下,急忙过去扶起皇后,叫道:“娘娘!娘娘!快,太医!”

    皇帝听闻康柔薨逝,皇后晕倒,倒是痛心疾首,又听闻皇后闭门谢客,不再理会宫事。便下旨将大公主康柔追封为柔惜公主,又命纯妃主理六宫,惠嫔与思嫔共同协理六宫。

    这一举动,倒是让前朝议论纷纷,也让太后有所不满,深感纯妃与李家的威胁。

    夜间的圭璇宫,很是安静。灯稍稍地亮着,无事可做,特别地无聊,月如想像在王府时那般,每逢几日便悄咪咪地出去,去看夜间京城街市的灯火热闹,很是开心。当初还是王爷的皇帝也会带上些银两,带着她吃遍街巷……回不去了。自己如今入宫,已为后妃,再也踏不出这紫禁城墙了,后悔为何来到这个鬼地方,帮了瑾嫔,警醒了惠嫔,倒更觉自己恰似在收买人心了。

    想起当年自己入宫见姑母所说的一句:“自己要与心爱之人相爱一生,也定不会踏入这诡谲深宫一步”。现在想来,都是少年无知的空话罢了。想起那日先帝驾崩,皇后带着自己与众嫔妃入宫去见完太后与皇帝之后,曾去景昭宫看过姑母。告诉她等先帝丧仪之后,自己也要入宫了,如姑母那般。自己曾说永不踏入宫苑一步。可是如今,自己却步步都徘徊于这宫闱之中,真是好大的讽刺啊!

    月如想到这些,便是惋惜。自己还是败在了现实面前。幼时那些言语都成了遥不可及的,一生都不能再实现了。

    此时外头的小太监传唤了一声“陛下驾到”,随之便是馨儿的声音:“娘娘,陛下来了。”

    月如很快反应了来,霎时那些伤感的思绪全部如浮云般被馨儿这句“风”吹散了,连忙笑脸盈盈地走到门前,话语中流露出惊喜与兴奋之感:“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淡淡一句:“起来吧。”

    便连扶也不扶,看也不看地走了进去,月如很是疑惑,倒也只能跟着进去了。

    待皇帝坐下,对着月如说道:“月如,朕好些天没见你了,你,想着朕吗?”

    月如听出了皇帝的关心,便无所顾虑,故作气愤道:“陛下这些日子,不是留在皇后娘娘那里,就是在嘉隆宫处理政务到深夜,臣妾还想反问一句,陛下想着臣妾吗?”

    皇帝笑而不怒,依旧惯着月如,还唤着她的闺名:“月如”。

    月如却不太喜道:“陛下唤着臣妾的闺名:月如,月如,臣妾听着好是别扭。”

    皇帝反问:“朕如此唤你,你还听着别扭,那你还要我如何?”

    月如说道:“听闻民间父母唤子女,若是单字,便唤子女单字后加一‘儿’音。臣妾月如之名为家父所取,不如陛下取之‘如’字,唤臣妾‘如儿’吧。”

    皇帝顺着月如的心意,说道:“好啊!如儿,听着顺口,朕就唤你如儿,如何?”

    月如淡淡轻笑:“甚好。”月如又说道:“陛下,康柔公主刚刚薨逝,陛下也该去看看皇后娘娘。”

    皇帝黯然道:“皇后痛心疾首,关在尚坤宫不见人,朕想去安慰皇后也是有心无力啊。皇后既然想独自静静,朕也不会强人所难,朕已下旨,追封公主为柔惜公主。”

    月如惊讶,又转为安慰:“陛下,皇后娘娘不想见您,或许也是自责,没有照看好陛下的孩子,自觉无颜面对陛下。”

    皇帝听完,说道:“也许吧。”皇帝说完,对着月如说道:“好了,朕今夜来你宫中过夜,不要想那些别的事情了。”

    月如欣然,说道:“陛下圣驾突临,臣妾未来得及准备,不过幸好臣妾宫里还有些陛下爱喝的西湖龙井,立刻去为陛下泡。”

    皇帝挺是欣喜,打趣道:“你倒是还记得朕的喜好。莫不是日日夜夜心里念着朕?”

    月如满口不承认,依旧嘴硬:“陛下莫擅自揣测。臣妾是臣子,只有陛下念臣妾的,没有臣妾念着陛下的份儿。”

    皇帝笑而不语。月如等到了馨儿将茶端来,便用着居中的三只纤细手指轻轻地推到皇帝面前,含蓄道:“陛下请用茶。”

    皇帝瞟了她一眼,不禁轻笑,端起杯子,对着月如敬茶,月如一边从容端起茶杯回礼,一边假装道:“臣妾可受不起陛下的敬的茶。”

    皇帝不以为然:“怎么受不起了?朕说你受得起你便受得起。”

    月如不语,便于皇帝聊起:“臣妾听闻陛下最近常去定安宫看望瑚太嫔,还准备给瑚太嫔拟个徽号。”

    皇帝瞬间神情严肃:“你怎知道?”

    月如见皇帝不高兴了,便收敛笑意:“近来宫中都在那儿传,说陛下还因此与礼部尚书来大人僵持了好久。”

    皇帝气愤道:“说到来睢林朕便不悦,当初先帝驾崩,来睢林便与黄仁泽、马氏一族勾连,欲尊封马氏为嫡母皇太后。后来事情不成,朕将马雍和贬职,一家老小跟随离京,这来睢林倒也渐渐安分了。如今朕要给瑚太嫔拟徽号,他却又阻止,真叫朕气愤!”

    皇帝还是年少随性,心高气傲,我行我素,还是月如年纪小心思细,对着皇帝解释:“陛下若是真要给瑚太嫔娘娘拟徽号,也不可如此明显。免得引起太后不满,搞得母后不宁,让天下人指责陛下不孝,只想养母而苦了生母。”

    皇帝恍然彻悟:“也是还是你心细,不然朕也是意气用事,忘了根本。如儿,你真是朕的解语花。”

    夜色下的紫禁城,三宫六院在深沉的黑色天空下绽放着独属于自己的光华。一宫一殿一窗前,一对眷侣坐在能见着窗外的小桌前,喝着西湖的纯粹绿叶,笑谈往事浮尘,一片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