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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故园

    月如领了旨意,封了纯妃,成了新朝第一位妃,琛玲和馨儿都为自己的主子开心。

    馨儿为了主子开心,随口道:“小主多年无宠,位分还是压了希嘉小主一头,如今荣封妃位,也是陛下对小主的恩典,想来陛下还是记得小主的。”

    月如不以为然道:“我的位分在王府本就是比希嘉高的,且如今父亲做了丞相,陛下总得看在父亲的面子和我的资历,妃位也是情理之中。”

    馨儿不这样认为,还是我行我素:“小主糊涂了,陛下对小主虽不是青梅竹马的那种,但好歹也有昔年宫里的交情,并且小主王府侧妃的位子还是陛下当年亲自去老主子那儿求的呢。”

    月如不予理会,她心里清楚,皇帝当年不过是与自己相处过一段日子,亲自去求自己为侧妃也是有自己的算盘,虽然可能是真的有些情愫,但利用的成分也是多的,从求了自己做侧妃却少予恩宠这点方可见,所以如今自己也不妄求皇帝的宠爱,安分度日便好。

    备好了轿撵,收拾完了东西,月如最后望了一眼“韵香阁”三个字,自己五年的光阴,都耗在了这座王府、这间阁子,如今将要分别,也是不舍的。且后宅的争斗是终不及后宫的阴暗,她自己也不知将面临着什么。从轿撵踏入皇城的那一刻起,她们的一生终将被囚禁在这座四面红墙包围着的皇宫之中,非死不得出。

    轿撵缓缓地停在了一座宫门前,月如被琛玲搀扶着下了轿撵,望向了门口匾额上书下的“圭璇门”三个字,不禁有些疑惑略带欣喜,这宫名可是“圭璇”,圭是玉器,璇又是美玉,这般名字,自己当年也听说过,这圭璇宫,是东西六宫中最尊贵的宫殿,尚坤宫是皇后所居,不入六宫之列,想来也是皇帝看重自己。

    月如入了院内,一排列着的宫人齐跪下参见,月如也不适应,只道:“都起来吧。”

    月如进了屋里,看着陈设,不免惊到,不过良久,便也适应来了。月如让馨儿负责将东西通通迁入圭璇宫。此时天,也已阴沉,冬天的夜,总是来得快,月如闲来无事,也就早早歇下了。

    次日清晨时分,月如早起,才知陆欢被封了答应,也迁进了圭璇宫。此外,还有位贵人也被赐住于此。

    琛玲和馨儿伺候着月如化了浓淡适宜的妆容,配了适中的首饰,换上了送来的吉服,与陆欢一齐,向尚坤宫去。

    月如拒了步辇,与陆欢一同步行而去。圭璇宫的位置在西六宫的方位,离尚坤宫算是最近,通往尚坤宫的路唯有这一条长廊,六宫的嫔妃基本都已到了,月如和陆欢算是晚了。

    月如进到尚坤宫内院的时候,希嘉也不忘调侃道:“纯妃姐姐真是慢啊,我们姐妹几个都到了,也就姐姐最迟了。”

    月如看向希嘉,也不留情面地反驳:“惠嫔妹妹此言差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纵使妹妹来得早,只要皇后娘娘不出来,来得早又有何用?不过是干显摆罢了。”

    希嘉不再多言,此时,尚坤宫的掌事芜倩姑姑殿内探出来道:“皇后娘娘请各位小主入内。”

    众妃听见,便都随着芜倩入了内,进了殿中,与昨日并无他样,只是中间的凤位空着,也不见皇后在此。芜倩等诸妃都入了殿中,方才道:“皇后娘娘正在梳洗装扮,还请各位小主先自便。”

    众人也不作声,便各自坐了。不过会儿,皇后便从后面的帷幔出来,众人向了皇后请安后,希嘉也忍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道:“既已向皇后娘娘请安过了,臣妾便告辞了。”

    皇后温声问候道:“怎么,妹妹昨晚没睡好吗?”

    希嘉回答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无碍,只是冬夜寒冷,臣妾怕冷,但身在嫔位,炭火不足,一夜冷得难眠,又不得不起早来向皇后娘娘请安,想先行回去补觉。”

    皇后并未顺着希嘉的话,看了眼堂下妃嫔,又将目光落到希嘉身上,对其道:“妹妹此言差矣。这宫中的炭火数目,皆是按照这位分大小而定,若妹妹这宫里的银丝炭都不够妹妹用的,那位分比妹妹低的姐妹们又该如何过日子?宫中那些宫人们又该如何过日子?”

    希嘉并不反驳,有些怨气道:“是,臣妾不比皇后娘娘,一日的炭火份例是足足十斤,用的还都是金丝炭火,不像臣妾,昨日只照着规矩,送来了五斤银丝炭,还给臣妾用完了。”

    皇后又反问道:“哦?妹妹的意思,是怪规矩刻薄,还是羡慕本宫?或是妒忌本宫啊?”

    希嘉哑口无言,只能搪塞:“臣妾失言,娘娘恕罪。臣妾撑不起精神,先行告退了。”皇后见希嘉走了,便让众人跪安退下了。

    月如与陆欢出了尚坤门,便听见后面有人在叫她:“纯妃姐姐。纯妃姐姐。”月如认得这个声音,便向后看去,确实是雾辰。

    雾辰与往日大不相同,穿着浅蓝色的吉服,头饰是漂亮的点翠,眉似远山,从畀秀丽,唇色淡然,不艳不娇,只是清丽淡雅,如清冷孤傲的白梅般绽于白雪之中。

    月如细细打量后,又夸奖了句:“雾辰,你穿这件,确实好看。”

    雾辰却不以为然:“这件吉服虽然不错,但穿着有些沉重,总是喜欢不起来。”

    月如解释道:“自然,吉服不似一般襦服长袍,自然略显沉重。不过,与朝服相比,却是班门弄斧了。”

    雾辰直言:“姐姐所说其实我都明白,无需再多言。不过想问问姐姐与陆妹妹可否有空,与我同去御花园赏雪。”

    月如答道:“也好。”

    月如与陆欢便随着雾辰向御花园去。宫中昨夜下了大雪,虽然今早停了,不过基本整个京城都笼罩着一片雪白,御花园自然也是,正是冬季,御花园也无别的花,只有红梅、白梅。绿梅是难寻之物,便也没有,不过虽只有没,但等熬过了腊月,基本大大小小的花朵都要开放了。

    月如与雾辰、陆欢坐于长春亭闲聊,虽然有些寒冷,但几人披着大氅,握着手炉,也可暖和些。

    雾辰欣赏着长春亭外的白梅,正是此时,安兰、凌霜和芸汐也在御花园中闲逛,见到了长春亭中的三人,行礼道:“臣妾见过纯妃娘娘、思嫔娘娘。”

    月如招呼几人坐下,又道:“大家都是王府时的姐妹,彼此相处得也融洽,并无多少过节,都不必拘束。”

    此时又传来一个声音:“纯妃可真会发号施令,也不知管事的是皇后娘娘,还是纯妃姐姐啊?”

    月如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便见希嘉、菡萏、瑶芳和棠棣几人向长春亭走来。

    希嘉上了亭子,故作玄虚道:“哎呀!看来是本宫来晚了,都没有本宫的位子了,看来本宫来得可真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安兰老实巴交,起身道:“这样站着也苦了娘娘,臣妾站着无妨,便让臣妾将位子让出来给娘娘坐吧。”

    希嘉对安兰毫不理会,又瞥向了一旁的陆欢道:“陆答应身为答应,还不如柏常在、江常在和金常在,又是当年陛下在王府时无意间看上的婢女,柏常在、江常在她们都站着,你坐着也不是规矩,还是陆答应你让位子给本宫吧。”

    月如正欲说话,又话塞口中,难以吐露,便不再多言,陆欢是个小心的人,也不反驳,浅浅起身,站在了一旁。

    希嘉坐下之后,顺手摸了摸手心的手炉,道:“几位妹妹在说些什么呢?不妨说给本宫听听。”

    安兰率先道:“方才纯妃娘娘警醒臣妾等顾好本分,好生相处,臣妾等受教于纯妃娘娘。”

    希嘉不屑道:“纯妃姐姐不过是妃子,又不是皇后娘娘,不过是位分高咱们些,难不成你们还真听她的不成?”

    芸汐也是老实安分,不生事端之人,连忙好声提醒道:“惠嫔娘娘,这样可是以下犯上,且纯妃娘娘在此,这样岂不是驳了娘娘的面子。”

    希嘉的话有些挑衅,看向月如道:“纯妃姐姐,妹妹只是实话实说,况且姐姐又不是有陛下旨意协理六宫,也不必靠着位分摆架子。”

    月如心中有些想笑,但表面严肃,不留情面道:“惠嫔,你是嫔位之首,言行更应慎重,若是在此以下犯上,本宫就不得不责罚你了。”

    希嘉听闻,略收敛了些,片刻又问道:“不知诸位姐妹是否听闻过先帝的废后马氏与庶人苏氏。”

    安兰一惊,又再一次确认道:“姐姐所说者可是先帝在时因谋反而被满门抄斩的苏墨之妹苏氏?”

    希嘉波澜不惊:“正是。”

    芸汐有些惊诧,道:“娘娘,此事臣妾曾听过,说是在先帝贞武八年苏墨密调温山大营十万山穆军谋反,一路势如破竹直逼京城,先帝无能反击,便先将当年宫中嫔妃皇子公主托付于禁军统领武卞章,自己死守皇城,那场谋反之中,先帝的弟弟平郡王护驾身亡,不过最终依旧平叛了。先帝抄斩苏氏九族,连着佳贵妃自戕,先帝以罪人之名不予其葬入皇陵,不予追封,不立神牌。不过,最离奇的便是,当年先帝如此怨恨苏氏一族,却心慈留了苏墨妻苏夫人和其三子一命,也是奇怪。”

    月如直言:“这倒也不奇怪,先帝这样做,无非是不想让人非议他的刻薄,这般做法,虽可让人称颂自己,但实在后患过大。”

    “是呀!”希嘉又接着道,“这苏家三子如今都是弱冠之子,还都身兼要职,保不齐哪天谋反起来,为父报仇也是有的。大禹的心胸气度可不是人人皆具的。”

    安兰急忙劝阻:“姐姐打住,此时乃前朝旧事,又是宫中大忌,姐姐可切勿再多言。”

    希嘉自己明白,这事确实说不得,便说笑自己不过一时兴起,让安兰无须多想,接着向亭外天空望了望,又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本宫就先走了。”

    “恭送惠嫔娘娘。”说罢,柏常在、江常在与金常在也巴巴地跟了上去,月如看向希嘉的背影,步子有些跋扈之色,走路也是张扬,又看见她上了步辇,慢悠悠地坐下,看着放松,但背脊依旧挺直着,还是大家闺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