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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中州之行

    衡华君身边的云岐来报,后日出发去洵武盟参加较武大会,还提醒我,上次的余公子是贺盟主的外甥,此次较武大会时间提前了两月有余,恐怕是来者不善,而我却只关心洵武盟在中州,这么远恐怕是要用驭舟术前去,我要见识到传说中的驭舟术了!

    到了那日,我早早赶往渡口,只见渡口停了一艘大船,岸边早站了十多个奴仆,赵盈濯师姐也到了,听说这次会带十个弟子前去,师傅说的对,跟着衡华君的确能增长见识,平日里见师兄师姐们驭舟都是只能坐两人的小舟,这次竟是这么大一艘船,这么大的船飞在天上是什么样子啊,还能看到地面吗?地面上的人能看到我们吗?我兴奋的想着,赵师姐见了问我:“清音,你高兴什么呢?”我当然不能说实话,免得被师姐笑话,便说:“我从没去过中州,因而有些兴奋”“是啊,你这样的官家小姐,若非投身了灵台阁,恐怕是没机会去这么远的地方呢,中州风物与杭州大有不同,去了你好好玩”师姐笑着说,“好”我答应着,心思却早飞到船上去了。

    弟子们都到齐了,衡华君也到了,大家陆续上船,我还不安的等待着大船起飞,谁知船竟推开水波驶了出去,开了半个时辰也不见起飞,难道我们不驭舟,就是坐船走水路?想到这儿我真是又羞又窘,衡华君淡淡的开口:“清音,用心做茶”“哦”我答应着,又问:“衡华君,我们怎么不驭舟前去啊?”“师妹,你不懂驭舟术”赵师姐道,“这驭舟术十分耗费灵力,去不了太远的地方,灵力支撑不了的”顿了顿又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师妹你今天这么兴奋是以为咱们要驭舟啊”我登时红了脸道:“师姐你胡说,我才没以为呢”旁边的弟子们闻言都笑起来,连衡华君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船开了一日,傍晚在越州靠了岸,我们一行人下船到客栈投宿,衡华君许弟子和侍从们可以随意游玩。我和师兄师姐们一同在街上闲逛,师姐们要去吃蜜糕喝姜蜜水,师兄们不喜甜便和我们分开了。正吃着,师姐突然碰了碰我的胳膊说:“清音,那边有个公子看你呢”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坐在街边的馄饨摊上正望向我,看到我看过去,目光也不避讳,馄饨摊主来问他吃什么,他也不理,只挥挥手让人别来打扰,平日我见多了这样的目光,总是有些讨嫌,但他的目光我却不嫌烦,他瞧着有三十岁了,气质成熟沉稳,不显轻佻。等我和两位师姐从甜食铺子里走出来,他才走过来拱手道:“三位姑娘,我家开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铺子,卖些脂粉头油、钗环首饰,不知三位能否赏脸光顾啊?”赵师姐道:“不必麻烦”,一旁的苏浅苏师姐却道:“师姐,横竖咱们也是买些脂粉头油、钗环首饰的,去瞧瞧也无妨”又低声说:“师姐你怕什么,这位公子瞧着就是位普通商人,咱们还打不过他吗?”说罢便拉扯着我和赵师姐跟那人走了。

    走了片刻,那公子说:“到了”,我们抬头看去,哪是什么不大不小的铺子,足有四层,唤作月扬阁,我们踏进去,只见店内闲逛的姑娘公子们也都是衣着华丽、气质不凡、非富即贵,见我们进来,店内的奴婢小厮们都行礼道二公子好,那公子道:“姑娘们随意逛逛”,又对我说:“姑娘瞧上什么,我送你”,我道:“不必,我买得起”那公子低头一笑又道:“在下黄汝安,敢问姑娘芳名?”我想了想道:“我叫林星言”女子闺名哪能随便叫外男知晓,自然是要编个假的糊弄他,我话音未落就听得苏师姐喊道:“清音清音,你看这个多好看”我一怔,看到黄公子正含笑看着我,忙尴尬的别过头去,黄公子道:“清音,你叫林清音吗?”我赶忙道:“是是是,我叫林清音”黄公子又道:“瞧你打扮像是浮玉山上的弟子”我没说话,他又道:“我若写信给浮玉山上的林清音姑娘,你可能收到吗?”我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公子说什么胡话,谁要收你的信”,黄公子笑道:“我将我家新到的图样与你寄去,姑娘帮我在山上揽揽生意,这支镯子就送与姑娘做谢礼吧”,那镯子实在好看,白色微透的镯子上有一抹墨色,那墨色像极了一叶扁舟,船上还站着一位穿蓑衣戴斗笠的渔夫撑着竹竿,糯种的翡翠本不十分名贵,但此时却像氤氲着的雾气,浑然一副水墨画,真是前所未见,我心中喜欢便问:“这镯子多少钱,我买”黄公子道:“八十五两”“只八十五两,你别是给我算便宜了吧”我道,黄公子笑笑摇摇头,我也不在推辞,交了钱拿了镯子。

    此时已经入夜,街上已经人烟稀少,我们辞了黄公子回客栈去了。回去的路上苏师姐道:“清音,那个黄公子不会是瞧上你了吧”我道:“师姐别胡说,他就是个奸商,想揽我们灵台阁的生意呢,他也不想想,咱们门派有自己的产业,怎么就跑到百十里地外找他做生意了”苏师姐道:“是啊,人家又不是傻子,不过是借着做生意之名要给你写信罢了”我道:“苏师姐怎么酸溜溜的”苏师姐道:“你这样的官家小姐自然是瞧不上商人了”“我瞧不上,那苏师姐是瞧上了”我揶揄到,苏师姐到大方的说:“怎的,英俊多金又会讨好姑娘,我怎么不能瞧上了”,闻言我和赵师姐都笑起来。

    次日清晨,在客栈用完早饭,我们一行人又上了船,登船的时候苏师姐还在往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大约还想着黄公子能来送上一程呢。

    船又行驶了几日,在睦州靠了岸,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却没有登船,衡华君让侍从们带上浮玉山带来的礼品,又叫我跟着,一同去拜访故人。我们在巷子里七拐八绕的走了许久,我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衡华君道:“不是告诉你要去拜访故人吗?只是多年不见,我有些不认得路了”,闻言我噗的笑出声来,边笑边道:“你这故人可真真是故旧了”,衡华君道:“我与十三郎时常书信往来,真正的挚友并不需时常见面”,我道:“好好,你都不认识自己朋友的家门了你还有道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的身份,你的朋友也该是非富即贵,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小巷子里呢?”,衡华君道:“朋友重在交心,与家世何干?更何况十三郎家中有漆园,也不是贫苦之人,并非只有制置使府邸那样的豪门大院才算得富贵”,正说着,就见一处小门,门上挂着“松涛小筑”字样的牌匾,衡华君道:“去叩门吧”,我上前扣了门,有小厮开门道:“几位是?”,我道:“我们是你家主人的故友,特来拜访”,小厮探头向我身后的衡华君望了一眼道:“可是林公子?”,衡华君道:“正是”,小厮立刻恭敬道:“林公子快请进”。我们进了门,门虽小,院子却不小,其间植有苍松翠柏,屋前屋后都有竹林,曲径蜿蜒,还有小池塘,实在是雅致,正说着,只见一位年轻公子从不远处急匆匆走来,“清至兄”“十三郎”二人互相拱手施礼,那人称衡华君为清至兄,原来衡华君字清至啊,怪不得观渡亭中那绿绮姑娘称衡华君为阿至哥哥,“清至兄,今日怎么带了个小徒弟来”方公子问道,衡华君道:“清音煮得一手好茶”,原来是叫我煮茶来了,我心道,在家都没给我父母煮过两回,公事便罢了,如今私下里也叫我来伺候,竟把我当成个丫鬟了,方公子道:“你都说好,那定是极好的”说完又低低的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清音”,而后轻笑了一下,他是觉得我和衡华君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清字吗?

    方公子将我们引到一处雅室,我在一旁的小案上煮茶,方公子道:“清至兄,我最近新谱了一曲,你听听”,说罢,身边的侍从已捧来一个木盒,方公子十分爱惜的双手从盒子里取出一支紫竹萧,又拿着萧在屋里走了一圈,最终选了一处屋外有竹的窗子站定,吹奏起来,那箫声低沉悠扬,正是“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一曲奏吧,方公子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年华空自感飘零,拥春酲,对谁醒。天阔云间,无处觅箫声”,我道:“方公子是有什么烦忧吗?”,方公子闻言苦笑道:“如今世道艰难,贪官酷吏横行,百姓们的日子不好过啊,我空有大志向,却不知该对谁说”,我道:“你与衡华君是至交好友,如今他来了,自然是对他说了”,“他……”方公子看了看衡华君道:“他也未必能理解我”,我道:“那方公子的志向是什么呢?与百姓有关,与贪官酷吏有关,又不被世人理解”,我突然睁大眼睛道:“你想造反!”,衡华君猛地拍桌子道:“住嘴!”,我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赶忙捂住了嘴,方公子却笑道:“清音姑娘可听说过花石纲?”,我点头道:“嗯,就是专门为官家搜集奇花异石的”,方公子道:“是啊,那些官兵一旦听说谁家有精巧别致的花木石块,就强行闯入进去,用黄封条一贴,算是进贡皇帝的东西,要百姓认真保管,如果有半点损坏,就要被派个“大不敬”的罪名,抓进监牢里去,有的人家被征的花木高大,搬运起来不方便,官兵们就直接将房屋院墙毁掉,那些被征了花石的人家,往往被闹得倾家荡产,甚至卖儿卖女,四处逃难,我家的漆园也时常被这些人随意掠夺”,我道:“我也听说过,但不知他们的行径竟如此恶劣”,方公子道:“清音姑娘,若是你,你该当如何?”,“我!”若是我家产被掠夺,房倒屋塌,亲人离散,我该如何呢?这时,一直在旁边不发一语的衡华君道:“我们习音律本是为了抒发胸臆,你我故友相见本是乐事,若因一曲萧而惹出愁肠倒是不值得”,这话摆明了衡华君并不想讨论政事,方公子只好笑道:“是是,清至兄说的是,我还有一首新曲正适合此情此景,月白,去将我的凤澜拿来”一旁唤作月白的侍从收起紫竹萧,转身去了内室,方公子又道:“我新得了一把箜篌,形似凤凰,因此取名凤澜,音色十分好听”,正说着箜篌就取来了,方公子又立刻全情投入的弹奏起来,的确是一首欢快些的曲子,听着直叫人犹如置身竹林中,右手舞剑,左手持酒,穿林打叶,好不畅快,一曲奏吧,方公子又道:“清至兄,你今日必须与我一同作一新曲,若作不出,便不许走”,而我心里还在想方公子的问题。

    到了晚上,方公子不许衡华君回去,衡华君便在此留宿,我独自回了客栈,第二日才一同上了船,向中州方向驶去。

    船开了几日。我看到师兄师姐们在船头画着一些图案,似乎是阵法,便问道:“你们这是在画什么?”,赵师姐道:“是驭舟术的阵法”,“驭舟术?”我惊讶道,“不是不用驭舟术吗?”,另外一个师兄答道:“有水路走水路,没水路当然要驭舟了”。阵法不算简单,画了足有半个时辰,船也行至了一处无人的水面,几个师兄师姐一齐向阵法注入灵力,只见一阵淡蓝色的光芒从阵法中升起,颜色越来越盛,光芒也越来越盛,逐渐笼罩了整艘船,光芒托着船一边向前一边升高,呈斜线逐渐升起,这时,几个结伴在山中游猎的年轻人看到了我们,高声喊道:“仙人仙人,快看,是仙人”,另一个人又道:“还有仙女呢,有仙女”,船越飞越高,竟飞到了云上面,四周都是白色的云海,偶尔有稀薄之处,还能看到山川河流,我贪看,险些让风吹下船去,还好衡华君拉住了我:“你这丫头倒胆大”,我笑笑。船飞了约有两个时辰,在一处无人的荒山落了地,我道:“怎么才飞了两个时辰就下来了?”师兄道:“师妹不出力却还嫌飞的不够久呢”另一个师兄说:“也就是我们几个,换了别人都飞不了两个时辰呢,再者,这都到中州了,你还想飞到哪儿去”,“到中州了!”我道,“这不就是荒郊野地吗?哪里就到洵武盟了”,赵师姐道:“洵武盟总部在城中,我们为了不惊扰百姓,都是将船停在无人的郊外,再步行入城”。

    又走了许久,这才入了城,投了客栈,后日才是较武大会,衡华君许大家明日在城内好好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