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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洵武盟较武大会

    次日清晨,我和两位师姐在街上闲逛,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竟是那日观渡厅雅集上与我搭话的姑娘,她也看见了我,向我跑过来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没想到这就碰上了”又向两位师姐施了一礼道:“两位师姐好”,两位师姐也还了一礼,我道:“上次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你就急匆匆的跑了,我都不知道你如何称呼呢”,那姑娘道:“我叫柳梦滢,你呢?”“我叫陈清音”我答道,“清音,我带你逛逛吧,上次我去了你的地盘,这次你可是到我的地盘上来了呢”梦滢亲昵的挽着我的胳膊道,两位师姐见状道:“既是故人相见,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与柳姑娘好好玩儿吧”说罢便告辞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梦滢道,我问:“什么人啊”,“见了你就知道了”说罢梦滢就拉着我朝一个方向走去,走了不久,就看到一处巍峨的建筑,森然伫立在那里,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上书三个大字:洵武盟。

    我们进了大门,又向深处走去,走着走着,梦滢向一位公子挥挥手道:“若琛师兄”,那位若琛师兄向我们走过来,我施了一礼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若琛师兄瞧出了我的窘境道:“我姓严”,“严师兄”我道,严师兄又道:“这位师妹瞧着眼生,不是我们洵武盟的吧”“我是梦滢的朋友,我从浮玉山来”我答道,严师兄道:“哦,浮玉山,原来是灵台阁的师妹,此次是来参加较武大会的吧”,“正是”我答道,梦滢道:“严师兄,这就是我与你说起的观渡厅雅集上遇见的那位姑娘,她叫陈清音”,严师兄拱手道:“陈师妹好”,又转头对梦滢说:“梦滢,陈师妹远道而来,你好好招待,我先失陪了”,说罢就离去了,“哎”梦滢似乎不想让严师兄离开,又转头对我道:“我们盟有一位余淑润师姐,人人都喜欢她,可我觉得你比她漂亮多了”,这丫头话锋转的也太快了,怎么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我疑惑道:“怎么了,你跟她有仇啊?”“仇……倒也算不上”梦滢道,“只不过是……严师兄也喜欢她罢了”说罢低头叹了口气,瞧我还是一头雾水,便又道:“我以为严师兄瞧见了你,就瞧不上余淑润了”,我这才明白梦滢的用意,气恼道:“你在观渡亭同我说话,今日又拉我来此,就是为了这个?”梦滢见我生气忙道:“清音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没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你漂亮,我要是像你这么漂亮,说不定……说不定……”我道:“可你的严师兄并没多瞧我一眼啊”,“空有美貌的草包,还想让别人多瞧你一眼”一道带着讽刺的清冷女声传来,我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一个容貌艳丽非常,又着一身红衣的女子向我们走来,梦滢低低的道:“这就是余淑润”,我道:“余姑娘如此自负不也是仗着自己貌美吗?”余淑润仿佛不可置信的瞥了我一眼轻笑道:“谁人不知美貌是我最不值一提的优点”闻言我也笑了:“如此狂傲之人我也是头一回见,那你值得一提的又是什么呢?”余淑润高傲的转过头去望着远方,她身边的婢子忙不迭道:“我们姑娘最擅舞,早有一舞动天下的美誉,你是哪里来的草包,竟连这也不知”“我道什么样的人连身边的下人都约束不好,任由着吠叫,原来是个以歌舞供人取乐的伶人”堂堂制置使嫡女,岂能叫一个奴婢羞辱了去,我还击道,余淑润听闻脸色骤变道:“你敢拿我与伶人相较”“不不不,你比伶人强多了”我道,“青楼的舞姬都没一舞动天下,姑娘做到了,岂非姑娘比伶人还厉害”“你……”余淑润气的说不话来,大约平时大家都捧着她,没人对她说过这样不留情面的话,我接着道:“我们做嫡女的向来不肯跳个舞唱个曲儿的取悦别人,姑娘以后还是别把什么一舞动天下挂在嘴边儿了,免得叫人笑掉了大牙”说罢我便转身离开了,梦滢见状也赶紧跟了上来小声道:“你可真厉害”,过了一会儿又道:“没想到赢了余淑润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这张嘴”,我闻言停下脚步瞪了她一眼道:“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梦滢连忙挽住我的胳膊道:“好清音,现在我们有共同讨厌的人,那我们就是朋友啦”说罢又拉着我向洵武盟外走去。

    将我送到客栈门外,梦滢道:“观渡亭找你麻烦的那个余公子你可还记得吗,余淑润就是他亲姐姐”,“姐姐?”我道,“她都这么大年纪啦?”梦滢一愣旋即笑了出来道:“我想提醒你小心些,你还有心笑人家年纪大”,又道:“不过她是年纪不小了,今年十九了”“十九了!那她可许了人家吗?”我问,梦滢答道:“还没,人家心高气傲的,还说要嫁给世上最好的男人呢”,“世上最好的男人?”我道,“她也不瞧瞧自己怎的就能配上世上最好的男人了”,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这世上最好的男人该是什么样子啊,“哎,玩笑归玩笑,明天你可千万要小心,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可别再去招惹他们姐弟了”梦滢道,我嘴上胡乱答应道:“嗯,知道了”,心思却早不知在哪儿了。

    用完晚饭,大家在厅中喝茶闲聊。我问苏师姐:“苏师姐,你说世上最好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啊?”苏师姐想了想答道:“我觉得……黄公子就不错”,我道:“他怎么不错了,大街上就搭讪陌生姑娘,还不错呢”,苏师姐道:“你懂什么,黄公子成熟沉稳,不像那几个愣头青”,说罢朝几位师兄那边撇了一眼,我又问赵师姐:“赵师姐觉得呢?”赵师姐想了想道:“我觉得齐师兄就不错”,“齐师兄,齐书屿大师兄吗?”我问,赵师姐点点头,我道:“他有什么好的,整天板着脸,忙忙碌碌的,除了骂我都没好好跟我说过一句话”赵师姐道:“齐师兄在老阁主任时就统管阁内事务,阁中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他的能力是万里挑一”,“你们几个姑娘说什么悄悄话呢?”正说着陈师兄的声音传来,我道:“陈师兄,你说这世上最好的女子该是什么样的?”,陈师兄想了想道:“要漂亮,还要……身材好”,师兄们闻言都笑起来,陈师兄又道:“要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要温柔,还要有趣……”,见他还要说,江师兄打断他道:“得了得了,你这要求还真不少”,陈师兄道:“怎么了,白日梦还做不得?”大家又是一片笑声,衡华君虽默默不语,见状脸上也带了笑意。

    次日凌晨,洵武盟派马车来接,我们坐着马车行至城外不远处一座深山中,又在贴着崖壁的路上左拐右拐行了许久,才到了山巅处,这一路上地势虽险,却不颠簸,能在这么高的山上修出一条平坦的路来也是不易,下了马车只见一处诺大的平台,应是洵武盟的较武场了。今日是团队赛,每个门派派出一支队伍,逐对较量,最终得出头名,灵台阁不擅攻击,这种比赛向来是不下场的,只是来观赛,我们一行人坐在观赛席上,各门派的门主们坐在中心的高台上。“你看,那就是灵台阁的草包们,女子便罢了,男子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整天不是吹箫就是弹琴,娘们唧唧的”嘲讽的声音从隔壁洵武盟的席位传来,“你们说什么”陈师兄呵斥到,我们和洵武盟的弟子都站了起来,“你们说什么”那个嘲讽的声音捏着嗓子学陈师兄说话,“瞧瞧瞧瞧,骂人都不会吗”,“你……”陈师兄闻言直接跨过围栏朝对方打去,其他师兄也都跟了过去,瞬间就和对方打成一团,只是动动拳脚倒还行,只是对方见拳脚上不分上下,就亮出枪来,瞧着都得有一丈有余,眼见师兄们要落败,我和两位师姐也都将自己的灵器亮了出来,我和赵师姐是琴,苏师姐是筝,这时一阵婉转连绵的琴声传来,那声音悦耳至极、如鸣佩环,不知过了多久,琴声停止,众人才从琴音中缓过来,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刚才不知不觉就将全部精神投入到曲中,若有人偷袭,那岂不是毫无防备,刚想调息一番却发现,众人都被卸了灵力,任如何催动都无法使用灵力,顿时一股冷汗顺着脊背流了下来,原来不知不觉中,身家性命都被别人握在了手里,回过神来,大家都向高台上的衡华君望去。高台上的几位门主虽较为警醒,察觉到不对早早关闭了耳识,到瞧见在场众人大多都被控制了心智又卸去灵力也是心中惊骇,都觉得小瞧了这位年轻阁主,贺盟主开口道:“贤侄将众人的灵力都卸去了,我这较武大会还如何进行啊?”,衡华君道:“无妨,只消一刻便可恢复灵力了”,贺盟主又开口道:“原来只能使人一刻钟失去灵力啊”,衡华君淡淡一笑道:“是啊,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罢了,叫贺盟主见笑了”,但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一刻钟已经不短了,足够要人性命了,而且是上百人的性命,贺盟主本想为难灵台阁一番,为他的外甥、外甥女出气,才安排弟子出言招惹,如今却要思虑一番了。

    出了这件事,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思比武了,头名还是毫无悬念的落在了洵武盟头上,但大家都知道,灵台阁才是隐形赢家。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十分高兴,觉得扬眉吐气了一回,可衡华君却冷着脸不发一言,大家也不敢大声说话,到了客栈门口,衡华君道:“你跪在这里,子时才许起来”,我闻言不解道:“为何叫我跪?”,衡华君道:“无需多言”,我气道:“处罚一个奴婢尚且需要缘由……”,话音未落就觉背上有如压了一座大山,我支撑不住,被压的跪了下来,衡华君道:“你既不服管教,那就自行挣脱了这千钧咒再起来吧”,说罢便进入了客栈,师兄师姐们好言安慰我一番也各自回了房间,街上人来人往,不乏有个各门派的弟子,大家都对我指指点点,那千钧咒压的我上身快贴到地上了,我努力想跪的直一点,却也是没有力气,只得任由自己狼狈的袒露在众人面前,任人鞭挞我的自尊心,我不断的用灵力与千钧咒对抗,奈何我平日最不喜修炼,那可怜的一点灵力很快用竭了,我又羞又愤,又累又困,直至次日凌晨,街上已经渐渐有了行人,我还被压的动弹不得。

    大约辰时,洵武盟的马车来接,那车夫好奇的看了我好几眼,衡华君从客栈中走出来,抬手为我解了咒,又道:“随我去赴会”,什么,我心中大惊,我跪了一夜,此时正是疲惫至极,这也便罢了,我头发凌乱,周身都是汗臭味,如何能出去见人,衡华君见我不应又道:“怎么,你还想继续跪”,不行,无论如何我是不想再跪了,我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马车。我头发实在凌乱,让人难以忍受,我思来想去,心一横,从乾坤袋中取出木梳,簪子一拔,头发瞬间披散开,自顾自的梳起头发来,衡华君看了我一眼,便别过头去,过了一会儿道:“怎么不问问我究竟是为何罚你”,我道:“你不过就是想要一个对你唯命是从的弟子罢了,为什么,重要吗?”,衡华君闻言不再说话,我心下后悔,逞什么口舌之快,差一点就知道原因了吧,怎么总是嘴在脑子前面。

    今日是个人赛,强者如云,比昨天有看头些,只是我肚子饿的咕咕叫,有点煞风景,我瞧衡华君也没什么吩咐我的,便独自出来找些吃食。正走着就见余淑润一袭红衣款款而来,她道:“听说你昨日被罚跪在街上整整一夜,滋味如何?”我道:“难不成我被罚与你有关”,余淑润笑道:“怎么,衡华君罚你竟连个明目都不给,你在你们灵台阁这么卑微啊”,我气恼,原来真是因为她,道:“那又如何,反正我骂了你,你听见了,也记住了,更会日日夜夜想起,我便是受罚也值了”,“你……”不等她说什么,我便离开了。走了没多久,就被一个男子拦住了去路,仔细一看,原来是那日见过的严若琛师兄,我施一礼道:“严师兄”,严师兄看起来怒气冲冲道:“你为什么针对淑润,是不是因为柳梦滢?”我闻言心中气愤道:“是她先出言骂我,关梦滢什么事?”,严师兄又道:“真是如此便罢了,若叫我知道是柳梦滢教唆你,我饶不了她”,我更是气急道:“什么饶不了,你一个男子竟说饶不了一个女子,还是因为另一个女子,你也不瞧瞧你在那余淑润心里值几斤几两”,“你懂什么”严师兄道,“淑润就因为漂亮又擅舞,自小就被身边的女孩子们嫉妒排挤,她天生就漂亮她有什么错,她习舞吃了多少苦才有今日之成就,她没偷没抢得来的,你们怎么就瞧不上她,你当她天生就高傲不可容人吗?还不是因为人们总是伤她,她才只好如此”,我闻言愣住了,严师兄又道:“算了,我与你计较什么,横竖过了今日你就走了”,说罢便气冲冲离开了,我还在原地愣着,我想起梦滢与我初见时说的话:“她们就是嫉妒你漂亮”“她们就是嫉妒你可以在衡华君身边”,我与她的经历何其相似,原来不知不觉我竟变成了我讨厌的那一类人,我又想起衡华君的话:“容貌太盛对于女子并非好事”,原来他说的话我从未真正听懂,也许是一时间思绪万千,也许是晚饭早饭都没用,饥饿难耐,我竟晕了过去。醒来时,就见梦滢关切的望着我,严师兄像是做错事似的立在一旁,叫我醒了,梦滢高兴到:“你醒啦,太好了,刚才我给你喂了些参汤”又道:“听说你因为与余淑润争执被罚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给你找麻烦了”,严师兄也赶忙道:“梦滢都跟我说了,是淑润先骂你是没脑子的草包,我知道你们灵台阁最听不得别人这样骂了,我替她跟你道歉,对不起”,我笑道:“你替她,她可让你替吗?”“我……”严师兄低下头,“好了,我没事,我得赶紧回去了,一会儿衡华君找不到我又要生气了”我对梦滢和严师兄道,与他们告辞后,我便匆匆往较武场走去,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看见余淑润在心事重重的来回踱步,看见我过来,又挺了挺脊背道:“你不是晕倒了吗,这么快就醒了?”,我想她大约是觉得我因她受罚晕倒,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吧,便道:“严若琛师兄是懂你的人”说罢,施了一礼便离去了,离去之前我看到她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我的话。

    大会结束,回去的马车上,衡华君道:“我瞧你似乎是释怀了什么事情”,我嗯了一声,衡华君又道:“仙门中习舞之人众多,其中不乏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这样说,属实是开罪了不少人,我罚了你,众人念在你年纪小,日后也不好再与你为难,我若不罚,难免叫人猜测,我是否也认同你所说”,我心中惊骇,当时只是一时口快,倒没想这么多,但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软:“说到底,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名声罢了”,衡华君闻言不做声,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你少年得意,恣意狂悖,将来有你的苦头受”。

    回到客栈,用晚饭时,赵师姐悄悄问我被罚的原因,我与她说了原委,赵师姐惊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又看看衡华君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才压低了声音道:“老阁主夫人,衡华君的母亲最擅舞”,我听了也是一惊,赵师姐又道:“你呀,你跟在衡华君身边一举一动都代表了他的态度,代表着灵台阁的态度,你以后万不可如此莽撞行事,一言一行都需细细思量才是”,顿了顿又道:“你开罪了余氏姐弟,若不是衡华君展现了令人心生忌惮的实力,你以为会这么好收场”。

    入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边想到严师兄的话,一边又想到赵师姐的话,我从小自视甚高,殊不知我才是最浅薄无知的那个,不仅浅薄,还愚蠢刻薄,我气恼的捶了一下枕头,又是思虑万千,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