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过蒲州囊中羞涩 顺德镖广揽英豪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话说康裕，自从当夜别了富县，一路南行，平安无事，原本想着是直投华阴县，等到史家村再说。
却等行到蒲城县，康裕自个儿只得落了脚，走脱不成。
要说为何？
常言道，天下事皆可做，只怕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莫要说他喜爱大手大脚，也自当是晓得量入为出的道理，请那些个人吃吃喝喝，也多是为了活人好使唤而已。
一路行来，他也只是吃饱喝足，绝不贪图口腹之欲，可是现如今，盘缠路费也早已经是使得七七八八。
看着除了几贯宝钞和些散碎金银之外的行囊，走在繁华大街之上，康裕是暗自叹气，他算过，若是要靠这些个东西，恐怕走不到半道儿上便是得被饿死。
或者学那梁山好汉的勾当，一路打家劫舍，朝着史家村而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是这个世道唯一的规矩，也是生存下去的手段，无关善恶道德。
但是恃强凌弱，去用强大的力量，从穷苦农民，或者是守法行商手中掠夺资财；在看到宋徽宗，高俅或者是富可敌国的王公贵族时，选择卑躬屈膝，甚至不敢生出一点儿贪念。
这种双重标准，是否又有问题？
但是这些，都是宋江等人的行径，他们对弱者张牙舞爪，对强者奴颜媚骨。
这些品性，让康裕感到厌恶，今天自己如果从无辜行商兜里掏走最后一枚铜板，或者是从穷苦的农民家地板下，撬走最后一袋种粮，那么自己活得，连监狱里最烂的烂人都看不起。
而且，一枚铜板，或者是一袋粮食，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唯有一大笔财富，才能够解决自己当下的问题。
恰巧，在水浒传当中，的确是有一大笔唾手可得的财富——生辰纲。
它们足足有十万贯之多，如果凭着自己的先知先觉，得到了它们，那么自己这后半辈子，便是衣食无忧了。
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当下来钱，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就想在这蒲城县找个行当，赚点儿银钱再往南边走，可这世道想要找个赚钱活计可是难如登天。
一连三日，不说体面些的不要，那些个招苦工的，一看他脸面上刺着金文，就是十分嫌弃。
却就在他坐在茶摊上暗自苦恼，可在这时，听到俩个茶客在一边闲谝。
“哎，老赵，我听说城里的德顺镖行王大掌柜，又是再遍洒英雄帖，广招镖师啦？”问话的，是个瘦脸儿。
所问对象，便是靠着门梁的茶博士。
“咋了，王掌柜就是缺人也不要你，武艺不精，我劝你还是别去。”他鄙视的看着瘦脸，可后者浑不在意。
“嘿，瞧你话说的，有钱也得有命花，”他一捋袖子，“老赵你平时消息最灵通，你说，这德顺前些日子刚招了人手，怎么这次又要招？”
茶博士一听，连连冷笑俩声。
“为甚找，自然是东家开的价钱大，他们走镖的人手不够喽。”
“你这是打什么哑谜，我不是问你这个，”瘦脸一摆手，“我是说，光他家原先的镖头就有七八个，镖师几十，趟子手、杂役无算，好大家业，怎地就缺人手？”
这茶博士听完，一捻细须。
“你不晓得，这德顺行三个月走了五趟镖，都是往京兆府去，没一回成事，只有个把人丁回来！”
“呀，这是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原来在华州少华山盘踞了伙剪径强贼，为首头目有三个，喽喽有千人往过，打家劫舍，是他们共掠了德顺家的五趟镖。”
茶博士恐吓道。
而瘦脸则是满脸惊悚道：“这是那里钻出来的强人，这么的势力广大？！”
“哼，何止如此？”
这茶博士一咧嘴，“俩州府衙开了赏钱三千贯要拿那山上头目，可也是泥牛入海，奈何不得。反正你呀，莫要掺和浑水便是！”
这听得瘦脸不光害怕，连和康裕旁听的几人，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又是佩服这茶博士门路宽广。
后者见众人眼光，自是享受十分不说。
却此时坐困愁城的康裕，立马便是心中一动，所谓艺高人胆大，他自诩有本事，正是别人不敢去的，才能有钱赚。
而这京兆府便是十三朝古都的西（长）安，从这蒲城要到他那方是要路过华州华阴县。
要自己投了镖局，又有钱财，还搭个顺风车，可不是好事一件？
心中有了计较，他便是说干就干，当即结了账，左右打听到了这顺德镖局的地址，便是牵着马朝着地方投去。
不多时，到了地方。
放眼打量，只见这镖局是黑漆大门，生铁狮子两旁立，好不威风，好不气派。
门外有白墙，银生生，不染半点尘，往里瞅，门内有照壁，上书一个“武”，驻足抬头细端详，有黑底匾额金漆字，上书遒劲：“顺德镖局”。
“好字，好字！”
康裕赞叹。
他可非是一般丘八，文武皆通，笔墨信手，却只见这字是筋骨毕现，意透三分，灼灼煌煌，正正当当。
他正在叹赏，忽然从那门内传来说话音。
“是何人在外喧哗？”
出来个独眼老院公，穿着一身皂色直缀，他一见，连忙便是抱拳。
“老丈有礼了，小子是打北边来的江湖行人，今日见了贵局匾额上金漆大字遒劲，不免有些击节赞叹，放浪形骸。”
“此匾额乃是我家王大掌柜手书，外乡人来我局也常有赞叹，这倒不是什么稀奇。”这老院公用手一指康裕，笑道：“却是来我门上多是求保的大家豪绅，独你这年轻人提梃牵骥，面刺金文，来我这里，倒甚是古怪。”
“老丈眼光毒辣，小子来此所为何事，怕是老丈已经心知肚明，何必在此奚落小可？”
康裕稽首礼拜道：“还望阿公莫要嫌弃我这刺金之人，引荐门内一二，拔济拔济。”
老院公呵呵一笑。
“英雄不问出处，我顺德镖局四散英雄帖，广招贤良，来者不拒，但是想要吃这碗饭，没个真本事可不行。”
“小子来此，自然有十分把握。”
“那好，你且跟我进来。”
却康裕将马儿绑在拴马桩上，只是提了一杆铁棍，便是随着这院公朝着镖局里头走，等转过照壁，就见铺开一条直通正屋的大道，俩边摆着十八般兵器，至于说地上，则是清一水的石砖地板。
只见正有几个汉子在远处演武比拼，老院公没有停，他自然没有多看，二人直接来到正屋，就见里面有小杂役候着。
老头对方其耳语几句，后者便是转入后堂。
不久，杂役领着个面有醉眼惺忪的大汉走出，就见其实一生黑肉，赤脚蹬着俩条毛腿，满头黄黑色的乱毛，赤红的虬髯，却他也是个面有金文的，说不得也从过厢禁军之流。
“管事，便是此人。”
旁边引路的杂役，朝着康裕一指，而此时这铁塔似的大汉，则是眼睛冲着后者一瞪！
……
话说康裕，自从当夜别了富县，一路南行，平安无事，原本想着是直投华阴县，等到史家村再说。
却等行到蒲城县，康裕自个儿只得落了脚，走脱不成。
要说为何？
常言道，天下事皆可做，只怕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莫要说他喜爱大手大脚，也自当是晓得量入为出的道理，请那些个人吃吃喝喝，也多是为了活人好使唤而已。
一路行来，他也只是吃饱喝足，绝不贪图口腹之欲，可是现如今，盘缠路费也早已经是使得七七八八。
看着除了几贯宝钞和些散碎金银之外的行囊，走在繁华大街之上，康裕是暗自叹气，他算过，若是要靠这些个东西，恐怕走不到半道儿上便是得被饿死。
或者学那梁山好汉的勾当，一路打家劫舍，朝着史家村而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是这个世道唯一的规矩，也是生存下去的手段，无关善恶道德。
但是恃强凌弱，去用强大的力量，从穷苦农民，或者是守法行商手中掠夺资财；在看到宋徽宗，高俅或者是富可敌国的王公贵族时，选择卑躬屈膝，甚至不敢生出一点儿贪念。
这种双重标准，是否又有问题？
但是这些，都是宋江等人的行径，他们对弱者张牙舞爪，对强者奴颜媚骨。
这些品性，让康裕感到厌恶，今天自己如果从无辜行商兜里掏走最后一枚铜板，或者是从穷苦的农民家地板下，撬走最后一袋种粮，那么自己活得，连监狱里最烂的烂人都看不起。
而且，一枚铜板，或者是一袋粮食，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唯有一大笔财富，才能够解决自己当下的问题。
恰巧，在水浒传当中，的确是有一大笔唾手可得的财富——生辰纲。
它们足足有十万贯之多，如果凭着自己的先知先觉，得到了它们，那么自己这后半辈子，便是衣食无忧了。
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当下来钱，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就想在这蒲城县找个行当，赚点儿银钱再往南边走，可这世道想要找个赚钱活计可是难如登天。
一连三日，不说体面些的不要，那些个招苦工的，一看他脸面上刺着金文，就是十分嫌弃。
却就在他坐在茶摊上暗自苦恼，可在这时，听到俩个茶客在一边闲谝。
“哎，老赵，我听说城里的德顺镖行王大掌柜，又是再遍洒英雄帖，广招镖师啦？”问话的，是个瘦脸儿。
所问对象，便是靠着门梁的茶博士。
“咋了，王掌柜就是缺人也不要你，武艺不精，我劝你还是别去。”他鄙视的看着瘦脸，可后者浑不在意。
“嘿，瞧你话说的，有钱也得有命花，”他一捋袖子，“老赵你平时消息最灵通，你说，这德顺前些日子刚招了人手，怎么这次又要招？”
茶博士一听，连连冷笑俩声。
“为甚找，自然是东家开的价钱大，他们走镖的人手不够喽。”
“你这是打什么哑谜，我不是问你这个，”瘦脸一摆手，“我是说，光他家原先的镖头就有七八个，镖师几十，趟子手、杂役无算，好大家业，怎地就缺人手？”
这茶博士听完，一捻细须。
“你不晓得，这德顺行三个月走了五趟镖，都是往京兆府去，没一回成事，只有个把人丁回来！”
“呀，这是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原来在华州少华山盘踞了伙剪径强贼，为首头目有三个，喽喽有千人往过，打家劫舍，是他们共掠了德顺家的五趟镖。”
茶博士恐吓道。
而瘦脸则是满脸惊悚道：“这是那里钻出来的强人，这么的势力广大？！”
“哼，何止如此？”
这茶博士一咧嘴，“俩州府衙开了赏钱三千贯要拿那山上头目，可也是泥牛入海，奈何不得。反正你呀，莫要掺和浑水便是！”
这听得瘦脸不光害怕，连和康裕旁听的几人，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又是佩服这茶博士门路宽广。
后者见众人眼光，自是享受十分不说。
却此时坐困愁城的康裕，立马便是心中一动，所谓艺高人胆大，他自诩有本事，正是别人不敢去的，才能有钱赚。
而这京兆府便是十三朝古都的西（长）安，从这蒲城要到他那方是要路过华州华阴县。
要自己投了镖局，又有钱财，还搭个顺风车，可不是好事一件？
心中有了计较，他便是说干就干，当即结了账，左右打听到了这顺德镖局的地址，便是牵着马朝着地方投去。
不多时，到了地方。
放眼打量，只见这镖局是黑漆大门，生铁狮子两旁立，好不威风，好不气派。
门外有白墙，银生生，不染半点尘，往里瞅，门内有照壁，上书一个“武”，驻足抬头细端详，有黑底匾额金漆字，上书遒劲：“顺德镖局”。
“好字，好字！”
康裕赞叹。
他可非是一般丘八，文武皆通，笔墨信手，却只见这字是筋骨毕现，意透三分，灼灼煌煌，正正当当。
他正在叹赏，忽然从那门内传来说话音。
“是何人在外喧哗？”
出来个独眼老院公，穿着一身皂色直缀，他一见，连忙便是抱拳。
“老丈有礼了，小子是打北边来的江湖行人，今日见了贵局匾额上金漆大字遒劲，不免有些击节赞叹，放浪形骸。”
“此匾额乃是我家王大掌柜手书，外乡人来我局也常有赞叹，这倒不是什么稀奇。”这老院公用手一指康裕，笑道：“却是来我门上多是求保的大家豪绅，独你这年轻人提梃牵骥，面刺金文，来我这里，倒甚是古怪。”
“老丈眼光毒辣，小子来此所为何事，怕是老丈已经心知肚明，何必在此奚落小可？”
康裕稽首礼拜道：“还望阿公莫要嫌弃我这刺金之人，引荐门内一二，拔济拔济。”
老院公呵呵一笑。
“英雄不问出处，我顺德镖局四散英雄帖，广招贤良，来者不拒，但是想要吃这碗饭，没个真本事可不行。”
“小子来此，自然有十分把握。”
“那好，你且跟我进来。”
却康裕将马儿绑在拴马桩上，只是提了一杆铁棍，便是随着这院公朝着镖局里头走，等转过照壁，就见铺开一条直通正屋的大道，俩边摆着十八般兵器，至于说地上，则是清一水的石砖地板。
只见正有几个汉子在远处演武比拼，老院公没有停，他自然没有多看，二人直接来到正屋，就见里面有小杂役候着。
老头对方其耳语几句，后者便是转入后堂。
不久，杂役领着个面有醉眼惺忪的大汉走出，就见其实一生黑肉，赤脚蹬着俩条毛腿，满头黄黑色的乱毛，赤红的虬髯，却他也是个面有金文的，说不得也从过厢禁军之流。
“管事，便是此人。”
旁边引路的杂役，朝着康裕一指，而此时这铁塔似的大汉，则是眼睛冲着后者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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