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医女难自医忆初心3
师弟们连忙拦住了他，孟芝指着主簿的鼻子骂：“这种事我们没遇到十七八，也遇到四五六了，一点点赏银而已，你们这些官老爷都不肯给，你们有良心吗？！你们的父母都是我们救的！你们还是人吗？！”
主簿心里惭愧，又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指着骂，又羞又恼，面皮涨成了猪肝色，但还是不松口：“真是惭愧，我家县令确实没回来…………”
他迟疑的说道：“要不各位小大夫再等等？”
常月抿紧了唇：“不用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等不起，因为不止沛县有瘟疫，其他县也有，他们在沛县多耗一日，就可能有人已经因为瘟疫而死去。
孟芝被主簿气红了眼，常月却是神色如常的去收拾包裹，她找到了师兄的包裹，想把骨灰盒也放进去，打开包裹时发现了一个钱袋子和一封带着药酒香的信封。
常月颤抖着手指打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张薄薄的信纸。
吾妹观信，切莫伤怀，命数天定，非人力所能及。吾妹自幼能力卓绝，为兄甚是放心，唯有县衙赏银一事吾心有忐忑，望吾妹不要与之消磨时间，为兄所攒积蓄悉数赠予吾妹，望吾妹珍重。
兄，安南绝笔。
常月抿紧了唇，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的包裹，包裹里除了那个钱袋，就还剩几件洗的发白的旧衣裳，这时候她才无比清楚的感受到，那个笑起来温柔宽容的师兄，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常月抱着那几件发白的衣裳，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他们离开了沛县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瘟疫肆虐的县镇，常月带领着师弟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诊治，等朝廷指派下来的医师和钱粮赶到后，他们协助医师们诊治瘟疫，速度快了不少，瘟疫终于在次年三月被全面扼制，赶来协助地方的京官给他们写了很长的感念信，还给他们包了一份厚厚的赏银。
那位身着红袍的年轻官员长得俊美，跟他们说话也没什么官老爷的架子，他笑着说：“多谢各位大夫的鼎力相助，各位不如多留几日，也好让在下设宴好生款待各位聊表心意。”
常月因为对方太好看了，所以不太好意思跟他对视，她看着那官员的肩膀，脸上还是冷冷清清的表情，一口回绝了那位官员：“多谢大人的好意，我等还要回去复命，没法多留了。”
常月走后，那年轻官员摸了摸自己的脸，迟疑又有些委屈的问左右随从：“那孩子为何不与本官直视？本官这么不招孩子待见？”
左右随从：“………………”
这他们哪能知道啊。
瘟疫结束了，常月他们难得悠闲的坐在牛车上说说笑笑，师弟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说想吃师娘做的糕点，一会儿又说想念街角的蒸饼和茶汤，孟芝吵闹着，说回去要一口气吃掉十个芝麻胡饼，他推了推常月的肩膀：“师姐，你想吃什么？”
常月抱着师兄的骨灰盒，看着路边盛放的桃花树，想起了师兄说过的桃花酒。
师父因为他们年龄小，喝酒也只是叫上师兄一人，从来不给他们喝一口，但是师兄总会偷偷的给她藏一小杯底的酒，让她解馋。
那酒入口清凉甘甜，带着桃花的香气和丝丝缕缕的酒香，常月很想念那个味道。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县城门口，却被守门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拦住他们的差役是熟人，前街武婶子家的儿子，时常去师父的医馆里给他娘抓药，常月出示了路引：“差役大哥，我们是济世医馆的弟子。”
孟芝以为是他们离家太久，所以邻里都不记得了，于是说道：“差役大哥，我还给你抓过药呢，你忘了？”
差役看了他们一眼：“没忘，拦的就是你们。”
此话一出，常月他们的脸色顿时变了，孟芝的性子急，眼看到了家门口还不让进，他语气也不好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凭什么阻拦我们进城？”
“不是我阻拦你们”差役面色复杂的指了指旁边贴的告示，说道：“是整个县的人阻止你们。”
常月快步走过去一看，那竟是一张联名状。
差役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刺得她双耳生疼：“你们在瘟疫爆发的地方呆了那么久，百姓们害怕你们身上沾着瘟疫，所以一起去县衙递交了联名状，不许你们进城。”
青天白日，阳光温暖又明亮，但是常月却眼前发黑，全身都觉得冷，就像是坠入了无底的寒潭里一般。
孟芝愤怒的声音时远时近的传来，她心跳如鼓，表情却冷静木然到了极点，常月拉住了孟芝，看着高大的差役，语气平静的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进去？”
周围已经有不少乡亲认出了他们，纷纷绕远了走开，差役面色复杂的看着他们，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了”常月抿了抿唇：“那劳烦差役跑一趟，告诉济世医馆的顾大夫，他的弟子回来了。”
常月学着师兄的举止，行礼道：“多谢了。”
差役不自在的点了点头，跟人交班后就去通知了顾大夫。
常月他们蹲在路边，路过的行人看他们的眼神带着惊恐和嫌弃，孟芝像是一只被惹怒的小狗，跳起来就像跟人对骂，那些行人更加惊恐了，孟芝则是更加的愤怒，常月则是抱着师兄的骨灰盒坐在路边，目光冷冰冰的看着某处发呆，她看着路边长着的嫩黄色小花，她不明白这朵小花为什么会在这里长着，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拦在城外。
“常月！孟芝！”记忆里的苍老声音突然响起，已到耄耋之年的老者携着夫人快步走出了城门，声音颤抖的让人心碎：“陈柯、北岸、守家、摘星、宵路……安南呢？我的安南呢？怎么还差一个？”
有乡亲想要拦住他们，却被早已白发的师娘拿着拐杖赶走，他们颤颤巍巍的走出城门，直奔他们而来。
常月他们眼眶一酸，哭着喊道：“师父！师娘！”
主簿心里惭愧，又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指着骂，又羞又恼，面皮涨成了猪肝色，但还是不松口：“真是惭愧，我家县令确实没回来…………”
他迟疑的说道：“要不各位小大夫再等等？”
常月抿紧了唇：“不用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等不起，因为不止沛县有瘟疫，其他县也有，他们在沛县多耗一日，就可能有人已经因为瘟疫而死去。
孟芝被主簿气红了眼，常月却是神色如常的去收拾包裹，她找到了师兄的包裹，想把骨灰盒也放进去，打开包裹时发现了一个钱袋子和一封带着药酒香的信封。
常月颤抖着手指打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张薄薄的信纸。
吾妹观信，切莫伤怀，命数天定，非人力所能及。吾妹自幼能力卓绝，为兄甚是放心，唯有县衙赏银一事吾心有忐忑，望吾妹不要与之消磨时间，为兄所攒积蓄悉数赠予吾妹，望吾妹珍重。
兄，安南绝笔。
常月抿紧了唇，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的包裹，包裹里除了那个钱袋，就还剩几件洗的发白的旧衣裳，这时候她才无比清楚的感受到，那个笑起来温柔宽容的师兄，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常月抱着那几件发白的衣裳，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他们离开了沛县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瘟疫肆虐的县镇，常月带领着师弟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诊治，等朝廷指派下来的医师和钱粮赶到后，他们协助医师们诊治瘟疫，速度快了不少，瘟疫终于在次年三月被全面扼制，赶来协助地方的京官给他们写了很长的感念信，还给他们包了一份厚厚的赏银。
那位身着红袍的年轻官员长得俊美，跟他们说话也没什么官老爷的架子，他笑着说：“多谢各位大夫的鼎力相助，各位不如多留几日，也好让在下设宴好生款待各位聊表心意。”
常月因为对方太好看了，所以不太好意思跟他对视，她看着那官员的肩膀，脸上还是冷冷清清的表情，一口回绝了那位官员：“多谢大人的好意，我等还要回去复命，没法多留了。”
常月走后，那年轻官员摸了摸自己的脸，迟疑又有些委屈的问左右随从：“那孩子为何不与本官直视？本官这么不招孩子待见？”
左右随从：“………………”
这他们哪能知道啊。
瘟疫结束了，常月他们难得悠闲的坐在牛车上说说笑笑，师弟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说想吃师娘做的糕点，一会儿又说想念街角的蒸饼和茶汤，孟芝吵闹着，说回去要一口气吃掉十个芝麻胡饼，他推了推常月的肩膀：“师姐，你想吃什么？”
常月抱着师兄的骨灰盒，看着路边盛放的桃花树，想起了师兄说过的桃花酒。
师父因为他们年龄小，喝酒也只是叫上师兄一人，从来不给他们喝一口，但是师兄总会偷偷的给她藏一小杯底的酒，让她解馋。
那酒入口清凉甘甜，带着桃花的香气和丝丝缕缕的酒香，常月很想念那个味道。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县城门口，却被守门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拦住他们的差役是熟人，前街武婶子家的儿子，时常去师父的医馆里给他娘抓药，常月出示了路引：“差役大哥，我们是济世医馆的弟子。”
孟芝以为是他们离家太久，所以邻里都不记得了，于是说道：“差役大哥，我还给你抓过药呢，你忘了？”
差役看了他们一眼：“没忘，拦的就是你们。”
此话一出，常月他们的脸色顿时变了，孟芝的性子急，眼看到了家门口还不让进，他语气也不好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凭什么阻拦我们进城？”
“不是我阻拦你们”差役面色复杂的指了指旁边贴的告示，说道：“是整个县的人阻止你们。”
常月快步走过去一看，那竟是一张联名状。
差役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刺得她双耳生疼：“你们在瘟疫爆发的地方呆了那么久，百姓们害怕你们身上沾着瘟疫，所以一起去县衙递交了联名状，不许你们进城。”
青天白日，阳光温暖又明亮，但是常月却眼前发黑，全身都觉得冷，就像是坠入了无底的寒潭里一般。
孟芝愤怒的声音时远时近的传来，她心跳如鼓，表情却冷静木然到了极点，常月拉住了孟芝，看着高大的差役，语气平静的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进去？”
周围已经有不少乡亲认出了他们，纷纷绕远了走开，差役面色复杂的看着他们，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了”常月抿了抿唇：“那劳烦差役跑一趟，告诉济世医馆的顾大夫，他的弟子回来了。”
常月学着师兄的举止，行礼道：“多谢了。”
差役不自在的点了点头，跟人交班后就去通知了顾大夫。
常月他们蹲在路边，路过的行人看他们的眼神带着惊恐和嫌弃，孟芝像是一只被惹怒的小狗，跳起来就像跟人对骂，那些行人更加惊恐了，孟芝则是更加的愤怒，常月则是抱着师兄的骨灰盒坐在路边，目光冷冰冰的看着某处发呆，她看着路边长着的嫩黄色小花，她不明白这朵小花为什么会在这里长着，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拦在城外。
“常月！孟芝！”记忆里的苍老声音突然响起，已到耄耋之年的老者携着夫人快步走出了城门，声音颤抖的让人心碎：“陈柯、北岸、守家、摘星、宵路……安南呢？我的安南呢？怎么还差一个？”
有乡亲想要拦住他们，却被早已白发的师娘拿着拐杖赶走，他们颤颤巍巍的走出城门，直奔他们而来。
常月他们眼眶一酸，哭着喊道：“师父！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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