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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你好吗?我很好!

    今天还是我讲,我的名字叫红。

    当满月变成月牙儿,我们那被朱珠称作傻叉佳人在楼那边的友好宿舍又相聚在大草坪。这次不仅多了一个编外大牛,还有虽然跟我们同届也跟我们一起军训而且因此泡上了大美女兮兮、但其实是研究生而不是我们是本科生的苏卓。

    这个苏卓,一点也不避讳追过我而且还是兮兮的前任。他倚老卖老,摆出一副久经沙场看破红尘的样子跟我们凑在一起,其实是对朱珠发生了兴趣,而且他跟王春、大卫、ZH都是校田径队的,因此他理所当然地跟着他们意图接近朱珠。但没人在意他,我和兮兮也不觉得别扭,因为我们的心都在ZH身上。

    直到今天我都想不明白,那时候我们为什么总是要组团约会。

    20年后重回校园的我走在紫荆树下,走在大榕树下……触景生情,我有点想哭,眼睛却很干涩,挤也挤不出眼泪,反而让悲伤显得有些矫情。

    紫色的花瓣雨,绿色的大草坪,红砖绿瓦的小楼,灰白格子的图书馆……每处都有我熟悉的身影,每处都曾经发生过难忘的故事。

    我走累了,在中区草坪上坐下来,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学生,我觉得自己一定是他们眼中一个眼神慈祥而忧伤的老太婆。

    我很想告诉他们:象牙塔里无论发生什么,都比外面的腥风血雨美丽。但是他们那纯洁的眼睛和干净的脸庞让我实在于心不忍。

    在我身边坐着几个男生女生,他们在咯咯地笑着,无忧无虑地闹着。后来有个男生弹起了吉他,大家便一起跟着唱歌。

    年轻真好啊,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再虚度的光阴也不觉无聊。

    我看得津津有味: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故事,铁打的校园流水的学生,一批又一批,不断重复,乐此不疲。

    但我们的青春,只有一次。

    那晚的月亮虽然是个月牙儿,但它的光和中秋那晚的满月一样,白中透着朦胧的柠檬黄。那是我心中的白月光,是让我纠结一生的白月光啊!

    终于,我的眼睛湿润了。朦胧中,那几个学生的脸庞变了,变成了20多年前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样的欢歌笑语,一样的青春飞扬——

    盛芷淇趴在王春的肩上,王春在弹吉他;大卫和丹尼尔一起缠着朱珠,朱珠却一直望着她右手边的ZH,笑靥如花。

    这阵子,大卫不知为何往我们宿舍跑得少了。我想他可能是被朱珠那永远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态度弄气馁了吧——男人啊!但美国大牛一介入,这哥们儿又出现了。

    兮兮在ZH的右边,她嘟着红唇、眯着杏眼、托着粉腮,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ZH。

    我就坐在ZH的对面,虽然眼睛看着草地,但我心中能肯定:ZH是一直望着我的。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那时为什么那么笃定,真是无知无畏啊。时至今日,我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忽然觉得ZH也许谁也没看,所以看起来就像在看任何人。他的爱情也是这样吧,谁也不爱,只爱自己,但看起来却像谁都爱似的。他那笑起来弯成两个月牙儿的眼睛,带着亮亮的光,望着虚无而空濛的远方,含着帅气而迷人的气息。

    “月儿像柠檬。”我终于鼓起勇气,憋出了这几个字。

    ZH仍旧弯弯地笑着,说:“不像啊,柠檬是椭圆的,还长着**。”他故作正经地说着很不正经的话,竟然让姑娘们都笑得咯咯的——

    兮兮笑得咯咯的:“人家歌里说的月儿像柠檬,那是切成一片一片的柠檬吧,是月牙儿吧。”

    朱珠笑得咯咯咯:“是啊是啊,瓤在上,上弦月;瓤在下,下弦月……”她边说边笑边比划着。

    我也笑得咯咯咯:“你你你……流流流……氓。”

    ZH在我们三个女生的夹击下,抬头看看了月亮说:“好吧,我觉得月牙儿像一堆剪下来的指甲。”

    这下,三个姑娘倒是异口同声:“恶心!”

    但是我马上替ZH解释起来:“你一定是近视加闪光,这样的眼睛看什么都是无数个一堆堆的,那满月是一堆饼,月牙儿可不就是一堆剪下来的指甲嘛!”说着这么长的一段话,我终于勇敢地抬起了头,看向了ZH的眼睛。

    “这就是一首歌嘛。”被冷落了的苏卓有点不高兴地插嘴,还哼了几句——

    月儿像柠檬淡淡地挂天空,我俩摇摇荡荡散步在月色中

    今夜的风儿撩人心胸,我和你在那虚幻梦中

    多悠静夜已深沉,深情比酒浓

    我俩摇摇荡荡,散步在柠檬一般月色中

    ……

    刚才在一边腻乎的盛芷淇和王春过来了,王春就着苏卓的歌声弹起吉他,大家跟着一起唱起了这首歌——

    唱完歌,书呆子朱珠开始掉书袋子:我给你们猜个迷哈,《笑林广记》里的——

    有个村里有个老实巴交的村民,他一直盼着有个儿子,好不容易老婆有了,马上生了,村民那个高兴啊,连忙找到村里的秀才,让他给娃取个好名字。秀才说,这取名字嘛也得讲究个时辰和景色,你回屋里,等娃娃生出来后,你立刻抱着娃娃在门口望一望风景,那一刻看到什么景色,就给娃取什么名字。村民一脸懵,秀才解释道:“你看我儿子,名字叫凤梧,好不好?”村民直点头。秀才接着说:“生他那天,一落地,我就抱着他在门口看风景,看到一只凤凰落在了我家的梧桐树上,于是取名凤梧。”村民恍然大悟,回到家,正赶上老婆刚生完,接生婆抱着娃让爸爸看。这村民连忙抱着襁褓里的儿子走到门口望风景,他看到了什么呢——

    朱朱讲到这里还故意卖起了关子,她那滴溜溜的大眼睛神采飞扬地扫视着大家:“你们猜!”

    兮兮立刻批评朱朱:“这怎么猜,你这故事完全不符合猜谜的规矩合!”

    大家也七嘴八舌地附和着兮兮:“就是!就是!”

    朱珠圆眼一瞪:“就是啥,还没讲完呢!你们猜他看见了什么嘛——他呀,看见了他家的大公鸡突然飞起,落在了门口的篱笆上……”

    哈哈哈哈……

    兮兮是第一个笑起来的,她那花枝乱颤的笑声带出了我的掩口胡卢,紧接着是盛芷淇那真正的笑喷——我清楚地记得,盛芷淇把嘴里嚼得正香的苹果全部喷出来了,喷了正仰天长笑的王春一脖子。

    大牛则完全不知所云,但看着大家都笑,而且是他喜欢的朱朱在讲故事,便也跟着大家傻笑起来。

    其实,最好笑的是苏卓,这个长得像港星吕良伟的男孩脑子比大家都慢半拍,盛芷淇忙着给王春擦脖子上的呕吐物时,他才反应过来,跟在大家的袅袅余笑里笑起来,还边笑边在嘴里念叨着:“这名字好,JIBA,好!”

    风在林梢,虫儿在叫。我像日本电影《情书》中那样,用尽力气对着已经消失在时光隧道中的我爱过的人大喊一声——

    你好吗?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