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烟雨弥天（五）
柯东岳久视他的面孔，摇了摇头道：“说实话，平四爷相貌改变太多，我是认不出来的。”平百城笑道：“小柯，你还是老样子，从来不说假话。一别三十年了吧，今日能够再见到你，我还是欣喜非常，只是四爷这样的称呼，以后休得提起了。”
柯东岳沉默良久才道：“这几十年来，我虽安居这嘉兴乡下，却时时回想当年百虎寨旧事，每想一事一人，心中默念的仍是当年的称呼，此时要我忽然改变称呼，那是极难之事。平四爷，没想到我们离别数十年，今日一见，却是在这般场合。不知柯某何处得罪了您，您以如此手段加害我的家人乡邻？”
平百城点头道：“你常念旧事，足见没有忘本，直言质问我今日之事，可见你恩怨分明。百虎寨于你有恩，但百虎寨于我平百城，还有恩义在么？刚才你自己也说认我不出，令师兄当年一刀，若是真把我劈死，我倒也落个死得干脆，现在这几十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都是拜令师兄宫百龄那一刀所赐，而宫百龄狠心出手，可又是拜乔百旺的诡计所赐了。”
柯东岳道：“原来平四爷是想来报当年之仇来着，虽说我师兄当年就没能活下来，但江湖恩怨，冤冤想报何时了，原本就是如此，你将仇恨转在我身上，我无话多说，我只想弄明白几件事，当年是何人在英烈祠中取走了那本书？是何人下毒害了陆二爷？你与我师兄究竟是谁先出手暗害对方？平四爷就说个明白吧。”
平百城笑道：“小柯，此事若要追究根源，便是你当着我们四人之面说出了那个秘密，倘若你只告诉其中一人，也许兄弟相残之事便不会发生了。就算你隐藏秘密，自己悄悄取得那本书，对你百般有益，却对百虎寨却无一害，这罪魁祸首，小柯你可得好好掂量一番，说不定就是你自己！你现在再问那些细枝末节，也与事无补，我何须多说呢。”
柯东岳冷笑道：“细枝末节，哼哼，平四爷回避旧事不提，看来柯某也不必苦苦追问。事已至时，咱们就不谈旧日恩义，只问今日仇恨。我家娘子被迫投湖，我这些乡邻弟子无辜被杀，平四爷可得给我一个交代！”说罢将手中的链子刀轻轻一抖，铁链相互撞击，发出啷呛之声。
平百城眼光落在那柄刀上，忽然气息变得急促，喃喃道：“此刀原来还在你手中……”皱眉咬牙，一张脸扭曲起来，显得极为痛苦，但那痛苦之色转瞬便消，双手一撑轮椅，厉声道：“柯东岳！我念及当年旧情，并未对你痛下杀手，你夫人之死，是她心智太低，不堪重压自己投湖，我本无心害她。至于你这些乡邻弟子，若千魔手等人全力出手，你的两个儿子连同所有弟子，片刻间便能尽数全歼，岂还有活命之理。你不知我的宽容，却要放手与我们相搏，只怕你柯家从要此断绝后代了！”
千魔手接话道：“正是如此，在这自称是乔山的这小子回来以前，我们除了误杀那位捕鱼姑娘，其余人等皆是按您老人家的吩咐，手下容情，未取性命，直至这小子以异常箭术射杀了我们两名兄弟，我们三人这才出手，早知如此，我们在庄口遇见他时便把这二人做了。”
柯氏兄弟在后面听到此言，皆是大怒，柯镇恶先跳起来骂道：“你这个死断腿，你说杀就要杀，老子就是不要命也要先拉一个来一起玩完。”
平百城听到“乔山”二字，倒也忘了柯镇恶的叫嚷，微微一惊道：“你称自己是乔山，相貌变化怎么如此巨大？难道你练了什么特异的武功?”
乔山见到平百城一露面便一直与柯东岳不停地交谈，一直强压心中怒火，此时他既已提到自己，便接口道：“练不练武功与你何干，你先前屠杀我乔家数十人，今日又欠下血债，这血海深仇还得用血来偿还！”
平百城凝视他的面孔，忽然仰头大笑道：“好好好，我遍寻多日不见你的踪影，原来你躲在这柯家，真是天助我也！今日既然柯东岳和你都在此处，那我倒也省心了。柯东岳，你若要与我们放手一搏，以你一人之力肯定是必败无疑，我知你是个重情义轻生死的好汉子，可这三个少年人的武功……呵呵，恐怕并无抵御之力吧，我且与你打个商量，你与乔山跟我走，柯氏兄弟自行离去，将来他们若要找我报仇，我也由得他们。你看如何？”
柯东岳摇头道：“四爷此言可就不对了，我有什么资格可以安排乔公子的去留，今日之事，要么是你死我亡，要么就是你让我送这三个孩子离开，三日之后我自然会把我我性命交到你手上来。”
柯氏兄弟齐声道：“不可！爹爹，我们与你同生共死！”
柯乐岳回头看了看他们，道：“你们虽然自小跟我修习武功，可也算不得江湖中人，这些江湖恩怨也与你们无关，不必与我同生共死，这个道理将来你们为人父亲时会明白的。乔贤侄，虽然我至今仍然不知四爷五爷二人中，到底是谁毁了百虎寨，但尽管放心，我柯东岳定会保全你全身而退！”
平百城嘿嘿一笑道：“柯东岳，我知你武功惊人，但若我们八人一起而上，你就远远不是对手，就连这千魔手、百花剑、八臂刀三人齐上，你也未必讨得了好，我让你与乔山与我走，实在是念及旧情，不愿多增杀孽，让你承这份情。你若执意要作这困兽之斗，最终结局无非是这乔家独苗落入我手，你柯家从此烟消云散！”
柯辟邪道：“爹爹，娘已经走了，阿莲也走了……孩儿眼下已无生念，您说江湖恩怨与我无关，可今日这仇恨已生，我就成了江湖中人，就让我陪你与敌人周旋到底，镇恶还小，让他来保留我们柯家的血脉吧。”
柯镇恶却道：“大哥，你怎么婆婆妈妈这么多废话，咱们父子三人轰轰烈烈和这些狗贼大战一场，死了就死了，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时从院内走出了几名弟子，一人大声道：“师父，一朝为师，终生为父，我们几人与这些狗贼已下仇恨，我们愿与师父和柯大柯二一起对敌，死战到底，大不了就象柯老二说的，老子们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柯东岳听到此言，忽觉热血沸腾，“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话他已多年未曾提起，此刻听到柯镇恶和那徒弟吼出来，自己身上的热血仿如回到年轻之时，拚死一战是在所难免了，所有顾虑已然抛下，至于乔山的生死去留，那也无法顾及了。
平百城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大家去吧，留下柯东岳和姓乔那小子的性命。”
那四名紫袍青年躬身道：“遵命。”一齐纵身而起，人在空中拔出背负的长剑，径直向柯东岳剌去。轮椅后面的灰袍客随即上前，分左右在平百城身边护卫。
柯东岳见这四人在方位，心中暗暗一惊，眼下的境况不是热血沸腾可以抵御敌人的，虽然明知不是对手，但总得尽力而为。己方人数并不算少，但仅有他一人可以与敌人相抗，他须得尽快击倒几个敌人方能缓解压力。但这四人这看似随心所欲的方位，隐然是一个小小的剑阵之形，已经抢占了他的链子刀飞舞范围，若要脱开剑阵，须得十招之后，只怕那时自己的两个儿子与乔山等人已遭敌人毒手了。
柯东岳沉默良久才道：“这几十年来，我虽安居这嘉兴乡下，却时时回想当年百虎寨旧事，每想一事一人，心中默念的仍是当年的称呼，此时要我忽然改变称呼，那是极难之事。平四爷，没想到我们离别数十年，今日一见，却是在这般场合。不知柯某何处得罪了您，您以如此手段加害我的家人乡邻？”
平百城点头道：“你常念旧事，足见没有忘本，直言质问我今日之事，可见你恩怨分明。百虎寨于你有恩，但百虎寨于我平百城，还有恩义在么？刚才你自己也说认我不出，令师兄当年一刀，若是真把我劈死，我倒也落个死得干脆，现在这几十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都是拜令师兄宫百龄那一刀所赐，而宫百龄狠心出手，可又是拜乔百旺的诡计所赐了。”
柯东岳道：“原来平四爷是想来报当年之仇来着，虽说我师兄当年就没能活下来，但江湖恩怨，冤冤想报何时了，原本就是如此，你将仇恨转在我身上，我无话多说，我只想弄明白几件事，当年是何人在英烈祠中取走了那本书？是何人下毒害了陆二爷？你与我师兄究竟是谁先出手暗害对方？平四爷就说个明白吧。”
平百城笑道：“小柯，此事若要追究根源，便是你当着我们四人之面说出了那个秘密，倘若你只告诉其中一人，也许兄弟相残之事便不会发生了。就算你隐藏秘密，自己悄悄取得那本书，对你百般有益，却对百虎寨却无一害，这罪魁祸首，小柯你可得好好掂量一番，说不定就是你自己！你现在再问那些细枝末节，也与事无补，我何须多说呢。”
柯东岳冷笑道：“细枝末节，哼哼，平四爷回避旧事不提，看来柯某也不必苦苦追问。事已至时，咱们就不谈旧日恩义，只问今日仇恨。我家娘子被迫投湖，我这些乡邻弟子无辜被杀，平四爷可得给我一个交代！”说罢将手中的链子刀轻轻一抖，铁链相互撞击，发出啷呛之声。
平百城眼光落在那柄刀上，忽然气息变得急促，喃喃道：“此刀原来还在你手中……”皱眉咬牙，一张脸扭曲起来，显得极为痛苦，但那痛苦之色转瞬便消，双手一撑轮椅，厉声道：“柯东岳！我念及当年旧情，并未对你痛下杀手，你夫人之死，是她心智太低，不堪重压自己投湖，我本无心害她。至于你这些乡邻弟子，若千魔手等人全力出手，你的两个儿子连同所有弟子，片刻间便能尽数全歼，岂还有活命之理。你不知我的宽容，却要放手与我们相搏，只怕你柯家从要此断绝后代了！”
千魔手接话道：“正是如此，在这自称是乔山的这小子回来以前，我们除了误杀那位捕鱼姑娘，其余人等皆是按您老人家的吩咐，手下容情，未取性命，直至这小子以异常箭术射杀了我们两名兄弟，我们三人这才出手，早知如此，我们在庄口遇见他时便把这二人做了。”
柯氏兄弟在后面听到此言，皆是大怒，柯镇恶先跳起来骂道：“你这个死断腿，你说杀就要杀，老子就是不要命也要先拉一个来一起玩完。”
平百城听到“乔山”二字，倒也忘了柯镇恶的叫嚷，微微一惊道：“你称自己是乔山，相貌变化怎么如此巨大？难道你练了什么特异的武功?”
乔山见到平百城一露面便一直与柯东岳不停地交谈，一直强压心中怒火，此时他既已提到自己，便接口道：“练不练武功与你何干，你先前屠杀我乔家数十人，今日又欠下血债，这血海深仇还得用血来偿还！”
平百城凝视他的面孔，忽然仰头大笑道：“好好好，我遍寻多日不见你的踪影，原来你躲在这柯家，真是天助我也！今日既然柯东岳和你都在此处，那我倒也省心了。柯东岳，你若要与我们放手一搏，以你一人之力肯定是必败无疑，我知你是个重情义轻生死的好汉子，可这三个少年人的武功……呵呵，恐怕并无抵御之力吧，我且与你打个商量，你与乔山跟我走，柯氏兄弟自行离去，将来他们若要找我报仇，我也由得他们。你看如何？”
柯东岳摇头道：“四爷此言可就不对了，我有什么资格可以安排乔公子的去留，今日之事，要么是你死我亡，要么就是你让我送这三个孩子离开，三日之后我自然会把我我性命交到你手上来。”
柯氏兄弟齐声道：“不可！爹爹，我们与你同生共死！”
柯乐岳回头看了看他们，道：“你们虽然自小跟我修习武功，可也算不得江湖中人，这些江湖恩怨也与你们无关，不必与我同生共死，这个道理将来你们为人父亲时会明白的。乔贤侄，虽然我至今仍然不知四爷五爷二人中，到底是谁毁了百虎寨，但尽管放心，我柯东岳定会保全你全身而退！”
平百城嘿嘿一笑道：“柯东岳，我知你武功惊人，但若我们八人一起而上，你就远远不是对手，就连这千魔手、百花剑、八臂刀三人齐上，你也未必讨得了好，我让你与乔山与我走，实在是念及旧情，不愿多增杀孽，让你承这份情。你若执意要作这困兽之斗，最终结局无非是这乔家独苗落入我手，你柯家从此烟消云散！”
柯辟邪道：“爹爹，娘已经走了，阿莲也走了……孩儿眼下已无生念，您说江湖恩怨与我无关，可今日这仇恨已生，我就成了江湖中人，就让我陪你与敌人周旋到底，镇恶还小，让他来保留我们柯家的血脉吧。”
柯镇恶却道：“大哥，你怎么婆婆妈妈这么多废话，咱们父子三人轰轰烈烈和这些狗贼大战一场，死了就死了，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时从院内走出了几名弟子，一人大声道：“师父，一朝为师，终生为父，我们几人与这些狗贼已下仇恨，我们愿与师父和柯大柯二一起对敌，死战到底，大不了就象柯老二说的，老子们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柯东岳听到此言，忽觉热血沸腾，“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话他已多年未曾提起，此刻听到柯镇恶和那徒弟吼出来，自己身上的热血仿如回到年轻之时，拚死一战是在所难免了，所有顾虑已然抛下，至于乔山的生死去留，那也无法顾及了。
平百城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大家去吧，留下柯东岳和姓乔那小子的性命。”
那四名紫袍青年躬身道：“遵命。”一齐纵身而起，人在空中拔出背负的长剑，径直向柯东岳剌去。轮椅后面的灰袍客随即上前，分左右在平百城身边护卫。
柯东岳见这四人在方位，心中暗暗一惊，眼下的境况不是热血沸腾可以抵御敌人的，虽然明知不是对手，但总得尽力而为。己方人数并不算少，但仅有他一人可以与敌人相抗，他须得尽快击倒几个敌人方能缓解压力。但这四人这看似随心所欲的方位，隐然是一个小小的剑阵之形，已经抢占了他的链子刀飞舞范围，若要脱开剑阵，须得十招之后，只怕那时自己的两个儿子与乔山等人已遭敌人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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