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卡戎的爸爸
换了脸的卡戎名字竟然是真的，在去密城之前对卡戎用过的所有名字都一一排查，难度不大，只是很费时间，他用的化名太多了，本来根本没在根据名字确认身份这件事情抱有希望，没想到是个突破口，卡这个姓不算常见，很快就排查到几个年龄相仿的人，再挨个排查社会活动，只有一个相当于失踪的卡戎。
没有死亡证明，没有失踪报案，也没有社会活动，母亲改嫁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只有一个村霸父亲，也不关心这个独子的死活，贪财好色无恶不作，嫖娼被抓了好几次，还有赌博、斗殴、抢劫，丰富的社会活动和死寂一般的儿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卡戎和姚梅一样人间蒸发般的存在，不用身份证，不用银行卡，手机号是关联境外基站的电话软件生成的，这样没有现实存在感的人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到现在还是迷等着被解开。
一早就被徐薇带去收拾行李的西风还是被贴身保护的，小孟和壮壮自己开车带设备，西风则是跟着徐薇一起坐车，小孟和壮壮不是西风的自己人，可比起徐薇，跟他们一起应该会轻松很多，西风可能是因为前一天白天睡了一个难得香甜的觉，一夜没睡，脑子里总想到小时候的事情，强逼着自己过案情才缓解了痛苦回忆觉醒带来的阵痛。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很多话，徐薇看上去已经懒得再挖掘西风的背景、后台或者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对犯罪分子的包容显然是不可能被徐薇接受的选择，路途中在休息站，徐薇难得的去买了咖啡，小孟和壮壮的车紧跟着徐薇的车停着，两人没有上厕所没有去找西风甚至都没有下车。
西风心中无奈，感觉自己才是嫌疑人，徐薇反常的把西风一个人留在车上可能是要试探新闻组和西风之间的关系亲密的程度，西风相信徐薇已经把自己和新闻组的所有人都调查的底儿掉了。
新闻组是消失的一家三口的关联人，他们成立新闻组的目的也是为了曝光和揭露失踪的一家三口背后的悲剧，而这一家三口也牵连在买尸案，很有可能卡戎背后的人和这一家三口有关。
西风接触过1号嫌疑人，接触过失踪三口的母亲，接触过宋家受害人，又联合了同是关联人的新闻组，可以说西风贯穿了整个线索，这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这一步步像西风带着引领着走进案件了解案件的，可笑的是西风也觉得有一双透明的手在推动着她，在无数个机缘巧合下走进这件案子。
在角落里等咖啡的徐薇看着没有动静的两辆车，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她觉得新闻组没有和西风闹翻，在一个地方中转连下车打个招呼这种基础礼节都不做，有点儿刻意，这个试探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她预期看到的最起码是小孟和壮壮下车得跟西风打个招呼，然而没有发生，这件事在徐薇心里留下了一点点疑虑。
“呦，口口声声新闻组，你是被孤立了吗？”徐薇上车鸣笛示意小孟和壮壮让他们准备跟车。
西风轻哼了一声：“人不都是趋利避害的吗？你们警方把我防成这样，谁敢接触我。”
徐薇皮笑肉不笑的提了提嘴角，又进入了冷漠开车的状态。
照片上卡戎看起来不像死了很久的样子，可实际见到才觉得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两腮凹陷着，眼睛的位置顺着眼眶的位置下陷，在冷冻柜里冻的铁青，解剖室里空调开的很大，西风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冻得。
西风不害怕死人，尸体她见得多了，腐烂的、摔死的、淹死的都见过，哪个都比这个恐怖多了，卡戎的尸体看起来更像是干尸，一开始判断死了3-5天的样子，后来发现尸体泡过药水，还发现他死前被人大量抽血，气色差应该是生前行为影响的。
干尸状态不是很明显，只是觉得偏瘦，比西风和他见面的时候瘦了很多，在身体里除了能查出微量的致幻剂，并没有发现其他毒品残留，显然消瘦和毒品没有关系，尸体的质感是西风没有见过的，感觉更像木乃伊，新鲜的木乃伊，诡异中透着陌生的感觉。
西风虽然严格意义上只见过卡戎一面，和卡戎的那次交谈和见面感觉他是个有情怀文艺温暖的人，他企图为一个有相同遭遇的受害者发声，长得虽然清瘦，但脸颊饱满，眼神有一种另类诡异的皎洁，当时的西风还不知道他们之间还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第一感觉卡戎会为陌生人费尽周章地发声，必然是个正面善良的人。
整洁的穿着，健康的形象，体面的工作，正向的行为，西风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卡戎，他带着怎样的面具，做着什么样的事情，又是以什么样的动机，而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他曾想到过的吗？西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经对眼前的这具干尸产生过情愫。
西风抬头看到玻璃中反射着不太清晰的自己，半边轮廓被走廊的灯照亮，西风想确认下自己的表情和情绪，脸在对比下太暗根本看不到表情，只感觉西风心中的霾下藏着更黑暗的东西，这让西风不寒而栗的黑暗是她不愿接受的，西风鬼使神差的退了一步，企图让走廊的灯照在自己的脸上，灯光打在脸上的同时徐薇打断了她：“你在干什么？”
西风晃过神来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在意卡戎的死，她更在意自己，不知道是和徐薇的交谈让她尘封的心结苏醒还是她内心真的想要了解自己是谁“我在看尸体，换个角度和距离可能有不同发现”西风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搪塞她。
你们不是警务人员，最多只能在这儿看，想看解剖过程就继续看，可是不能拍摄，但凡发现你们偷拍，合作立即结束，徐薇很知道新闻组和西风怕失去这次独家的机会，威胁过后退出走廊去往上次开会的会议室。
西风又往回退了一步，这次她不是看自己，后仰看着徐薇进入会议室，会议室里坐着一个中年人，看穿着打扮并不像本地人，又不像农民，穿着不符合年龄的小一号的雪纺花衬衫，裤子是一条看着都足够厚重的牛仔裤，牛仔裤颜色已经被洗的黄黄的，一双男士的棕色旧皮鞋。
已经谢顶的头上一直往外渗着汗，中年人紧张的拿着一个旧旧的手帕抹着光滑的天灵盖，脸上的紧张多过悲伤，卡戎的死看来并没法牵动他的情绪，反倒有一种被拖累的冤枉的感觉，据说卡戎的爸爸是街溜子，可能是因为进去过几次，来到警局非常焦虑，大概踱步几个小时后，终于疲惫的坐下。
就在他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徐薇判断他精神防线也会薄弱一点，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进去盘问，卡戎爸爸回话的时候会习惯性的站起来报告才开始讲，西风看着这个恭恭敬敬点头哈腰的街溜子，西风心中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想知道卡戎跟她说的初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徐薇甩着很臭的脸让他离开，他虽然过程很老实，但是什么有价值的口供都没有说，他在路过解剖室的门口，看到里面躺着的卡戎，冷漠的离开了，一丝怜悯和悲伤都没有，就像躺在那儿开膛破肚的男人不是他儿子一样，眼神从尸体上游离开的时候还带有深呼吸和带着埋怨的叹气，更不可能有对于一个即便是陌生生命流逝的惋惜。
西风见的冷漠的亲情非常多，这种连演都懒得演一下的属实是第一次见到，西风悄悄按下兜里的录音笔“你好，请问是卡戎的爸爸吗？”
卡戎的父亲瞬间恭敬回应，他可能以为西风是某一个调查案件的领导，“报告，我是卡戎的爸爸。”
西风也礼貌性的回了礼，“能麻烦您能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吗？”西风回过神来，话音还没落，就去找徐薇了，徐薇不同意西风单独访问，如果在审讯室里被摄像机记录应该可以让西风试一试，西风看到那个小黑屋犹豫了一下，这个地方是西风见识真正卡戎的第一步，好像在这儿结束也不错。
卡戎的爸爸规规矩矩畏畏缩缩的坐在上次西风坐的位置，小孟和壮壮把机器架好开机徐薇就让他们出去了，徐薇站在西风的背后，抱着手靠着背后的墙壁。
“你上次联系卡戎是什么时候？”西风将计就计利用着卡戎爸爸的恐惧。
“应该是他上大学的时候吧，他来跟我要了点儿去学校的路费，我那天在打麻将赢了钱开心，给了他两千块，他就走了，招呼都没打。”
“那么远的事儿都不需要想想吗？十几年前你都记得这么细节？”
“领导，是这样，警察同志已经来来回回问了我很多遍了，一开始我是没想起来的，后来我自己在这个房间待了十几个小时，警察同志一遍一遍来问，我才想起来这么多细节的。”他看西风没有穿制服，以为西风是领导，西风倒也没客气。
“那次之后还有没有再联系过？”
卡戎爸爸颧骨上提，虚着眼睛，皱着眉头，一脸的委屈样“领导，你说他是我儿子，我肯定要找他养我啊，我就知道他长大想踹开我，我还专门去过他学校，他跟我说的学校根本不是他的学校，我当时就知道这个不孝子要甩了我这个老拖油瓶，你说我怎么养了这么个白眼狼没良心啊，这么大儿子白养了……”
“行了！”西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牢骚，无非就是养卡戎花了他多少钱，花的多么不值，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流失的金钱的惋惜“儿子丢了不知道报警吗？”
“领导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不是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嘛，害怕那个地方，而且那会儿还没被抓到呢，我也不傻不想送上门啊。”
西风懒得听完“你知道赌钱犯法吗？”
“知道的知道的，之前赌钱的事情，警察同志都已经教育过我的。”
西风满脸厌恶的看着他，侧过脸本想看看徐薇，和她沟通一下，却发现徐薇不在身后。西风有点儿不知所措，底气有些许的不足，她看了卡戎爸爸一眼，就把他盯住了，直勾勾的看着他，直到感觉这个人心里毛毛的。
“同志，你还有要问的吗？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这不孝子可是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们没有联系过，他不管犯什么事儿可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和我可没什么关系，但是话说回来他的遗产可得分给我，这么多年肯定有点儿积蓄吧他？我这当老子的他的就是我的……”
“你难过吗？”西风突然开口再次打断了他。
卡戎爸爸看着西风发愣，他被问住了“他可是你单传的儿子，丢就丢了？”西风趁着他脑袋很难思考的时候问。
“我好像应该难过，我也应该在乎单传子，但是我对他真的没什么感情，很多年都没有一起过，他突然出现就死了，你说还背着事儿等着我，我感觉自己倒霉胜过难过，更何况这单传子也没什么好传的，别拖累我就不错了。”西风没有讶异他的冷漠和坦诚，他看到自己儿子正在被解剖都毫无波澜，西风深感这几个小问题，根本不会让无耻之徒对自己的冷漠而愧疚。
“那你有给他买保险吗？你是受益人吗？”
“我不买那些，我也不懂怕被人骗，有钱就花了最踏实，享受才是最重要的。”卡戎爸爸沾沾自喜之后脸色突变，两步走到西风面前“领导，你不是怀疑我害得那个死小子吧？我也就敢犯点儿小事儿，杀人这种事儿我不敢做的”说着说着就激动的拉着西风的手，她并不害怕，她遇到的危险的人很多，她知道这个人危险不到哪儿去。
西风冷静的看着这个不冷静自私的中年人，她坐在座位上，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人，是西风有生之年见过最恬不知耻的人，他把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合理化，污名化他身边的所有人，她仿佛看到了宋爽的父母，如此的似曾相识。
徐薇进入房间把中年人拉开，呵斥他退后坐下，不要有肢体接触，神情紧张的训斥完他后回头看了一眼西风，西风还是保持着情绪的稳定，站起来和徐薇一起离开了审讯室，出门之前回头看了看缩在座椅无比担心自己的卡戎爸爸，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卡戎为什么想杀掉这些人。
没有死亡证明，没有失踪报案，也没有社会活动，母亲改嫁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只有一个村霸父亲，也不关心这个独子的死活，贪财好色无恶不作，嫖娼被抓了好几次，还有赌博、斗殴、抢劫，丰富的社会活动和死寂一般的儿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卡戎和姚梅一样人间蒸发般的存在，不用身份证，不用银行卡，手机号是关联境外基站的电话软件生成的，这样没有现实存在感的人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到现在还是迷等着被解开。
一早就被徐薇带去收拾行李的西风还是被贴身保护的，小孟和壮壮自己开车带设备，西风则是跟着徐薇一起坐车，小孟和壮壮不是西风的自己人，可比起徐薇，跟他们一起应该会轻松很多，西风可能是因为前一天白天睡了一个难得香甜的觉，一夜没睡，脑子里总想到小时候的事情，强逼着自己过案情才缓解了痛苦回忆觉醒带来的阵痛。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很多话，徐薇看上去已经懒得再挖掘西风的背景、后台或者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对犯罪分子的包容显然是不可能被徐薇接受的选择，路途中在休息站，徐薇难得的去买了咖啡，小孟和壮壮的车紧跟着徐薇的车停着，两人没有上厕所没有去找西风甚至都没有下车。
西风心中无奈，感觉自己才是嫌疑人，徐薇反常的把西风一个人留在车上可能是要试探新闻组和西风之间的关系亲密的程度，西风相信徐薇已经把自己和新闻组的所有人都调查的底儿掉了。
新闻组是消失的一家三口的关联人，他们成立新闻组的目的也是为了曝光和揭露失踪的一家三口背后的悲剧，而这一家三口也牵连在买尸案，很有可能卡戎背后的人和这一家三口有关。
西风接触过1号嫌疑人，接触过失踪三口的母亲，接触过宋家受害人，又联合了同是关联人的新闻组，可以说西风贯穿了整个线索，这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这一步步像西风带着引领着走进案件了解案件的，可笑的是西风也觉得有一双透明的手在推动着她，在无数个机缘巧合下走进这件案子。
在角落里等咖啡的徐薇看着没有动静的两辆车，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她觉得新闻组没有和西风闹翻，在一个地方中转连下车打个招呼这种基础礼节都不做，有点儿刻意，这个试探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她预期看到的最起码是小孟和壮壮下车得跟西风打个招呼，然而没有发生，这件事在徐薇心里留下了一点点疑虑。
“呦，口口声声新闻组，你是被孤立了吗？”徐薇上车鸣笛示意小孟和壮壮让他们准备跟车。
西风轻哼了一声：“人不都是趋利避害的吗？你们警方把我防成这样，谁敢接触我。”
徐薇皮笑肉不笑的提了提嘴角，又进入了冷漠开车的状态。
照片上卡戎看起来不像死了很久的样子，可实际见到才觉得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很久了，两腮凹陷着，眼睛的位置顺着眼眶的位置下陷，在冷冻柜里冻的铁青，解剖室里空调开的很大，西风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冻得。
西风不害怕死人，尸体她见得多了，腐烂的、摔死的、淹死的都见过，哪个都比这个恐怖多了，卡戎的尸体看起来更像是干尸，一开始判断死了3-5天的样子，后来发现尸体泡过药水，还发现他死前被人大量抽血，气色差应该是生前行为影响的。
干尸状态不是很明显，只是觉得偏瘦，比西风和他见面的时候瘦了很多，在身体里除了能查出微量的致幻剂，并没有发现其他毒品残留，显然消瘦和毒品没有关系，尸体的质感是西风没有见过的，感觉更像木乃伊，新鲜的木乃伊，诡异中透着陌生的感觉。
西风虽然严格意义上只见过卡戎一面，和卡戎的那次交谈和见面感觉他是个有情怀文艺温暖的人，他企图为一个有相同遭遇的受害者发声，长得虽然清瘦，但脸颊饱满，眼神有一种另类诡异的皎洁，当时的西风还不知道他们之间还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第一感觉卡戎会为陌生人费尽周章地发声，必然是个正面善良的人。
整洁的穿着，健康的形象，体面的工作，正向的行为，西风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卡戎，他带着怎样的面具，做着什么样的事情，又是以什么样的动机，而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他曾想到过的吗？西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经对眼前的这具干尸产生过情愫。
西风抬头看到玻璃中反射着不太清晰的自己，半边轮廓被走廊的灯照亮，西风想确认下自己的表情和情绪，脸在对比下太暗根本看不到表情，只感觉西风心中的霾下藏着更黑暗的东西，这让西风不寒而栗的黑暗是她不愿接受的，西风鬼使神差的退了一步，企图让走廊的灯照在自己的脸上，灯光打在脸上的同时徐薇打断了她：“你在干什么？”
西风晃过神来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在意卡戎的死，她更在意自己，不知道是和徐薇的交谈让她尘封的心结苏醒还是她内心真的想要了解自己是谁“我在看尸体，换个角度和距离可能有不同发现”西风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搪塞她。
你们不是警务人员，最多只能在这儿看，想看解剖过程就继续看，可是不能拍摄，但凡发现你们偷拍，合作立即结束，徐薇很知道新闻组和西风怕失去这次独家的机会，威胁过后退出走廊去往上次开会的会议室。
西风又往回退了一步，这次她不是看自己，后仰看着徐薇进入会议室，会议室里坐着一个中年人，看穿着打扮并不像本地人，又不像农民，穿着不符合年龄的小一号的雪纺花衬衫，裤子是一条看着都足够厚重的牛仔裤，牛仔裤颜色已经被洗的黄黄的，一双男士的棕色旧皮鞋。
已经谢顶的头上一直往外渗着汗，中年人紧张的拿着一个旧旧的手帕抹着光滑的天灵盖，脸上的紧张多过悲伤，卡戎的死看来并没法牵动他的情绪，反倒有一种被拖累的冤枉的感觉，据说卡戎的爸爸是街溜子，可能是因为进去过几次，来到警局非常焦虑，大概踱步几个小时后，终于疲惫的坐下。
就在他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徐薇判断他精神防线也会薄弱一点，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进去盘问，卡戎爸爸回话的时候会习惯性的站起来报告才开始讲，西风看着这个恭恭敬敬点头哈腰的街溜子，西风心中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想知道卡戎跟她说的初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徐薇甩着很臭的脸让他离开，他虽然过程很老实，但是什么有价值的口供都没有说，他在路过解剖室的门口，看到里面躺着的卡戎，冷漠的离开了，一丝怜悯和悲伤都没有，就像躺在那儿开膛破肚的男人不是他儿子一样，眼神从尸体上游离开的时候还带有深呼吸和带着埋怨的叹气，更不可能有对于一个即便是陌生生命流逝的惋惜。
西风见的冷漠的亲情非常多，这种连演都懒得演一下的属实是第一次见到，西风悄悄按下兜里的录音笔“你好，请问是卡戎的爸爸吗？”
卡戎的父亲瞬间恭敬回应，他可能以为西风是某一个调查案件的领导，“报告，我是卡戎的爸爸。”
西风也礼貌性的回了礼，“能麻烦您能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吗？”西风回过神来，话音还没落，就去找徐薇了，徐薇不同意西风单独访问，如果在审讯室里被摄像机记录应该可以让西风试一试，西风看到那个小黑屋犹豫了一下，这个地方是西风见识真正卡戎的第一步，好像在这儿结束也不错。
卡戎的爸爸规规矩矩畏畏缩缩的坐在上次西风坐的位置，小孟和壮壮把机器架好开机徐薇就让他们出去了，徐薇站在西风的背后，抱着手靠着背后的墙壁。
“你上次联系卡戎是什么时候？”西风将计就计利用着卡戎爸爸的恐惧。
“应该是他上大学的时候吧，他来跟我要了点儿去学校的路费，我那天在打麻将赢了钱开心，给了他两千块，他就走了，招呼都没打。”
“那么远的事儿都不需要想想吗？十几年前你都记得这么细节？”
“领导，是这样，警察同志已经来来回回问了我很多遍了，一开始我是没想起来的，后来我自己在这个房间待了十几个小时，警察同志一遍一遍来问，我才想起来这么多细节的。”他看西风没有穿制服，以为西风是领导，西风倒也没客气。
“那次之后还有没有再联系过？”
卡戎爸爸颧骨上提，虚着眼睛，皱着眉头，一脸的委屈样“领导，你说他是我儿子，我肯定要找他养我啊，我就知道他长大想踹开我，我还专门去过他学校，他跟我说的学校根本不是他的学校，我当时就知道这个不孝子要甩了我这个老拖油瓶，你说我怎么养了这么个白眼狼没良心啊，这么大儿子白养了……”
“行了！”西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牢骚，无非就是养卡戎花了他多少钱，花的多么不值，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流失的金钱的惋惜“儿子丢了不知道报警吗？”
“领导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不是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嘛，害怕那个地方，而且那会儿还没被抓到呢，我也不傻不想送上门啊。”
西风懒得听完“你知道赌钱犯法吗？”
“知道的知道的，之前赌钱的事情，警察同志都已经教育过我的。”
西风满脸厌恶的看着他，侧过脸本想看看徐薇，和她沟通一下，却发现徐薇不在身后。西风有点儿不知所措，底气有些许的不足，她看了卡戎爸爸一眼，就把他盯住了，直勾勾的看着他，直到感觉这个人心里毛毛的。
“同志，你还有要问的吗？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这不孝子可是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们没有联系过，他不管犯什么事儿可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和我可没什么关系，但是话说回来他的遗产可得分给我，这么多年肯定有点儿积蓄吧他？我这当老子的他的就是我的……”
“你难过吗？”西风突然开口再次打断了他。
卡戎爸爸看着西风发愣，他被问住了“他可是你单传的儿子，丢就丢了？”西风趁着他脑袋很难思考的时候问。
“我好像应该难过，我也应该在乎单传子，但是我对他真的没什么感情，很多年都没有一起过，他突然出现就死了，你说还背着事儿等着我，我感觉自己倒霉胜过难过，更何况这单传子也没什么好传的，别拖累我就不错了。”西风没有讶异他的冷漠和坦诚，他看到自己儿子正在被解剖都毫无波澜，西风深感这几个小问题，根本不会让无耻之徒对自己的冷漠而愧疚。
“那你有给他买保险吗？你是受益人吗？”
“我不买那些，我也不懂怕被人骗，有钱就花了最踏实，享受才是最重要的。”卡戎爸爸沾沾自喜之后脸色突变，两步走到西风面前“领导，你不是怀疑我害得那个死小子吧？我也就敢犯点儿小事儿，杀人这种事儿我不敢做的”说着说着就激动的拉着西风的手，她并不害怕，她遇到的危险的人很多，她知道这个人危险不到哪儿去。
西风冷静的看着这个不冷静自私的中年人，她坐在座位上，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人，是西风有生之年见过最恬不知耻的人，他把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合理化，污名化他身边的所有人，她仿佛看到了宋爽的父母，如此的似曾相识。
徐薇进入房间把中年人拉开，呵斥他退后坐下，不要有肢体接触，神情紧张的训斥完他后回头看了一眼西风，西风还是保持着情绪的稳定，站起来和徐薇一起离开了审讯室，出门之前回头看了看缩在座椅无比担心自己的卡戎爸爸，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卡戎为什么想杀掉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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