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与人的笑容并不相同
湖畔，离知愁低着头，取出两块麒麟云，一块放入了自己口中，另一块则是递给了身边的云鹤。
云鹤接过，也是放入口中咀嚼起来，边吃边说道：“老道就说这两年四处游历就连七阶的妖兽都吃了不止一只，但每每入口总觉得差些什么。”
“以前离王说这麒麟云吃不得，这东西比境界修士吃丹药还要上瘾，我当时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来仅仅两年没沾你离王府这块小小的麒麟云，什么玉盘珍羞都是食之无味啊！”
离知愁淡笑不语。
两年前他是拿了云鹤的茶，但这位仙风道骨的圣人，可也不像面上看起来这么正气浩然。
在云鹤的注视下，离知愁微笑着，又取出一块麒麟云放入了口中。然后，是第三块……
一连五块，直到云鹤眼角都开始微抽，小离王才把举到胸前的第七块麒麟云默默收了回去，轻咳了一声，恍若未觉的扭过头看向远处的青山。
离知愁转移话题：“额……对了，不知道圣人这两年去了何方，可有寻到合身源印？”
“去了一趟人间书院，本想着拜访小王爷的师傅，结果听说他老人家又出去正心了。”
云鹤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怅然：“还好在最后得苏院长指点，对合身源印多少有了点感悟，估摸着百年内，应该能再进一步，去观一观这大圣位的风景！”
“好事啊，小王在此先预祝圣人圣道大成了！”离知愁向着云鹤拱手一礼。
他是真的为云鹤高兴。圣道五千年，更遑论纯粹的道修修行难度之巨。再是天才，每一境界的修行时间，往往也是普通修士的数倍。
这位曾经喜欢游戏人间的老圣人，在走出自己的圣道时已经是两千一百多岁了，如今更是已经四千有余，缓缓靠近了最后五百年的枯寂期。若是再感悟不到源之所在，将之烙印圣宫，再过不久，怕是这位成空观的最后一位嫡传弟子，也就也将入幽冥，空留这道场内那座爬上了锈迹的云鹤鼎了。
似乎是看出了离知愁的想法，云鹤爽朗的笑了起来，笑得无畏，笑得洒脱，也笑得萧索。
他从不为死而忧，纯粹的道修从来不会为死而忧。但他害怕，他害怕没来得及找到一个完全符合成空观的传人就走了，害怕无颜去见那位养他育他，用生命教会他何为道修的老人。
这到场内百余弟子，有优有劣，参差不齐，虽然他们也尊师重道，也认真行事，但云鹤看得出来，他们之中尚没有哪怕一个人传承得了成空观的道法。
“以我唯一，万象非我，万般为空，短短十二个字，难啊！”
云鹤的神情很快就恢复如常，说到：“老头子修的是道，虽然可能有遗憾，然一切皆缘法，不可能像那些个成天四处惹祸打打杀杀，动不动就想要逆天改命的一般，找一个借口，然后去徒生事端。”
“相比这些，老头子其实更好奇的，是小王爷您！”
离知愁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眼睛中倒映着蓝湖的粼粼水光，而蓝湖又倒映了天上翻滚的云雾，水天一色，自成光景。
小离王的语气有些愉悦，又有些轻急：“之前跑得太快，这口气缓了好几年，也总算是差不多缓过来了。”
一老一少聊着，走到了湖畔，感受着湖风，笑得温和。
不远处，陆青崖也笑着，笑得憨厚老实，像是山间种完作物回家路上的老农。
宇文横江拧着眉，目光在云鹤和离知愁的脸上来回打量——这两人，好像！
——
陌离北方边境，百里冰原上大雪纷飞，没有一丝风，却冷得足以冻结无处不在的灵气。
在无边无际的鹅毛大雪中，一个身穿金袍的魁梧中年不紧不慢的穿行着。他的身材很魁梧，面容俊郎而刚硬，气质很平淡，但一双眼睛，却像是两片星空，看不见底的黑暗中，闪耀着最为炽烈和肆虐的火光。
他走着，大雪落在他的身侧，一片白茫茫中，他明明看得见，又像是不存在。上一步留下深深的脚印，下一步却又在原地消失了身形，出现在了百米之外。
“哈哈哈哈，云牧州，准备好迎接我狐裘言的到来了吗！”
在这只有雪声的世界里，突兀传来一阵肆意嚣张的狂笑，一阵阵声浪震得原本纷乱的大雪愈发狂暴。
中年人皱眉，被这笑声打扰到，心情不好地转头看向半空。
数百丈的高空中，像是墨笔在白纸上一笔竖劈，裂开了巨大的狭长的裂缝，恐怖的吸力从中传出，硬生生在空中拉扯出一个直通天际的暴雪漩涡。
一个老者从裂缝中踏步而出，骇人的异象并不能阻挡他的脚步。独属于圣道境界的灵力像是开闸洪水一样宣泄而出，却只能在身周十丈形成一个青色屏障，抵挡着百里冰原之上冥冥之中那股诡异而强大的寒冷。
狐裘言肆无忌惮的笑着，他也该笑。一同穿越冰原而来的五位圣道，事到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靠着自毁天命圣器强行撕裂虚空成功到达了云牧州，其余几人无一不是死在了冰原上。
只要自己成功在云牧州展开王的计划，待到冰原完全消融之日，王的大军开向云牧州，自己的名字，就将刻入神碑，名传万世！
狐裘言正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眼睛无意之间瞥到了一个金色圆点，然后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在然后，他的笑声卡在了嗓子里，表情强硬了。
下一瞬间，狐裘言毫不犹豫地转身，体内枯竭九成的灵力爆发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化作强大的推力，以超越自己前半生最快的速度将他推向了刚刚在心中对王发誓死也不会再进去的虚空裂隙！
在转身的刹那，狐裘言已经目眦欲裂，心中狂吼：“完了，怎么会是他！”
下方的白茫茫的大地上，原本心情不太好的中年人在看到虚空裂隙中走出来的那道身影时，脸上顿时荡漾开来灿烂的笑容，轻声说道：“朋友，既然来了，不如去我那儿坐坐吧！”
眼看着虚空裂隙就在眼前，狐裘言的脸上却一下子褪去了所有血色，他——动不了了。
一只赤红色的数十丈灵气巨手凭空探出，像是捏虫子一样将一位圣道强者握在了半空。百丈之下，中年人的手举在半空，姿势和赤红色的灵气巨手一模一样。
随着中年人往下轻轻摆臂，灵气巨手化作掌形，拍在了狐裘言的身上，拍得狐裘言一身骨头瞬间从头顶碎到了脚底，像是流星一样划出炸耳的音爆拖着长长的尾焰坠向了冰原雪地！
看着不远处被重物坠地激起的狂风雪浪，中年人握了握拳，心中感到有些不尽人意！
“初入圣境就敢跨越百里冰原，你的王很狂妄，而你——很愚蠢！”
无垠的雪地中，中年人像是来时一样走着，和来时一样的不慌不忙。他的手中拿着一条银色锁链的一头，而另一头，捆着一个圣人的脖子，任由后者在雪地中拉出一条细长的痕迹。
云鹤接过，也是放入口中咀嚼起来，边吃边说道：“老道就说这两年四处游历就连七阶的妖兽都吃了不止一只，但每每入口总觉得差些什么。”
“以前离王说这麒麟云吃不得，这东西比境界修士吃丹药还要上瘾，我当时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来仅仅两年没沾你离王府这块小小的麒麟云，什么玉盘珍羞都是食之无味啊！”
离知愁淡笑不语。
两年前他是拿了云鹤的茶，但这位仙风道骨的圣人，可也不像面上看起来这么正气浩然。
在云鹤的注视下，离知愁微笑着，又取出一块麒麟云放入了口中。然后，是第三块……
一连五块，直到云鹤眼角都开始微抽，小离王才把举到胸前的第七块麒麟云默默收了回去，轻咳了一声，恍若未觉的扭过头看向远处的青山。
离知愁转移话题：“额……对了，不知道圣人这两年去了何方，可有寻到合身源印？”
“去了一趟人间书院，本想着拜访小王爷的师傅，结果听说他老人家又出去正心了。”
云鹤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怅然：“还好在最后得苏院长指点，对合身源印多少有了点感悟，估摸着百年内，应该能再进一步，去观一观这大圣位的风景！”
“好事啊，小王在此先预祝圣人圣道大成了！”离知愁向着云鹤拱手一礼。
他是真的为云鹤高兴。圣道五千年，更遑论纯粹的道修修行难度之巨。再是天才，每一境界的修行时间，往往也是普通修士的数倍。
这位曾经喜欢游戏人间的老圣人，在走出自己的圣道时已经是两千一百多岁了，如今更是已经四千有余，缓缓靠近了最后五百年的枯寂期。若是再感悟不到源之所在，将之烙印圣宫，再过不久，怕是这位成空观的最后一位嫡传弟子，也就也将入幽冥，空留这道场内那座爬上了锈迹的云鹤鼎了。
似乎是看出了离知愁的想法，云鹤爽朗的笑了起来，笑得无畏，笑得洒脱，也笑得萧索。
他从不为死而忧，纯粹的道修从来不会为死而忧。但他害怕，他害怕没来得及找到一个完全符合成空观的传人就走了，害怕无颜去见那位养他育他，用生命教会他何为道修的老人。
这到场内百余弟子，有优有劣，参差不齐，虽然他们也尊师重道，也认真行事，但云鹤看得出来，他们之中尚没有哪怕一个人传承得了成空观的道法。
“以我唯一，万象非我，万般为空，短短十二个字，难啊！”
云鹤的神情很快就恢复如常，说到：“老头子修的是道，虽然可能有遗憾，然一切皆缘法，不可能像那些个成天四处惹祸打打杀杀，动不动就想要逆天改命的一般，找一个借口，然后去徒生事端。”
“相比这些，老头子其实更好奇的，是小王爷您！”
离知愁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眼睛中倒映着蓝湖的粼粼水光，而蓝湖又倒映了天上翻滚的云雾，水天一色，自成光景。
小离王的语气有些愉悦，又有些轻急：“之前跑得太快，这口气缓了好几年，也总算是差不多缓过来了。”
一老一少聊着，走到了湖畔，感受着湖风，笑得温和。
不远处，陆青崖也笑着，笑得憨厚老实，像是山间种完作物回家路上的老农。
宇文横江拧着眉，目光在云鹤和离知愁的脸上来回打量——这两人，好像！
——
陌离北方边境，百里冰原上大雪纷飞，没有一丝风，却冷得足以冻结无处不在的灵气。
在无边无际的鹅毛大雪中，一个身穿金袍的魁梧中年不紧不慢的穿行着。他的身材很魁梧，面容俊郎而刚硬，气质很平淡，但一双眼睛，却像是两片星空，看不见底的黑暗中，闪耀着最为炽烈和肆虐的火光。
他走着，大雪落在他的身侧，一片白茫茫中，他明明看得见，又像是不存在。上一步留下深深的脚印，下一步却又在原地消失了身形，出现在了百米之外。
“哈哈哈哈，云牧州，准备好迎接我狐裘言的到来了吗！”
在这只有雪声的世界里，突兀传来一阵肆意嚣张的狂笑，一阵阵声浪震得原本纷乱的大雪愈发狂暴。
中年人皱眉，被这笑声打扰到，心情不好地转头看向半空。
数百丈的高空中，像是墨笔在白纸上一笔竖劈，裂开了巨大的狭长的裂缝，恐怖的吸力从中传出，硬生生在空中拉扯出一个直通天际的暴雪漩涡。
一个老者从裂缝中踏步而出，骇人的异象并不能阻挡他的脚步。独属于圣道境界的灵力像是开闸洪水一样宣泄而出，却只能在身周十丈形成一个青色屏障，抵挡着百里冰原之上冥冥之中那股诡异而强大的寒冷。
狐裘言肆无忌惮的笑着，他也该笑。一同穿越冰原而来的五位圣道，事到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靠着自毁天命圣器强行撕裂虚空成功到达了云牧州，其余几人无一不是死在了冰原上。
只要自己成功在云牧州展开王的计划，待到冰原完全消融之日，王的大军开向云牧州，自己的名字，就将刻入神碑，名传万世！
狐裘言正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眼睛无意之间瞥到了一个金色圆点，然后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在然后，他的笑声卡在了嗓子里，表情强硬了。
下一瞬间，狐裘言毫不犹豫地转身，体内枯竭九成的灵力爆发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化作强大的推力，以超越自己前半生最快的速度将他推向了刚刚在心中对王发誓死也不会再进去的虚空裂隙！
在转身的刹那，狐裘言已经目眦欲裂，心中狂吼：“完了，怎么会是他！”
下方的白茫茫的大地上，原本心情不太好的中年人在看到虚空裂隙中走出来的那道身影时，脸上顿时荡漾开来灿烂的笑容，轻声说道：“朋友，既然来了，不如去我那儿坐坐吧！”
眼看着虚空裂隙就在眼前，狐裘言的脸上却一下子褪去了所有血色，他——动不了了。
一只赤红色的数十丈灵气巨手凭空探出，像是捏虫子一样将一位圣道强者握在了半空。百丈之下，中年人的手举在半空，姿势和赤红色的灵气巨手一模一样。
随着中年人往下轻轻摆臂，灵气巨手化作掌形，拍在了狐裘言的身上，拍得狐裘言一身骨头瞬间从头顶碎到了脚底，像是流星一样划出炸耳的音爆拖着长长的尾焰坠向了冰原雪地！
看着不远处被重物坠地激起的狂风雪浪，中年人握了握拳，心中感到有些不尽人意！
“初入圣境就敢跨越百里冰原，你的王很狂妄，而你——很愚蠢！”
无垠的雪地中，中年人像是来时一样走着，和来时一样的不慌不忙。他的手中拿着一条银色锁链的一头，而另一头，捆着一个圣人的脖子，任由后者在雪地中拉出一条细长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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