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詹士王铎请了三天假。昨天的闹剧，差点让他得了心肌梗死，脑溢血等一系列疑难杂症。
孙子的脑袋保住了，不仅保住了，他还沾了孙子的光，第一次与皇帝一家人共进晚餐。
一顿饭吃得是提心吊胆，生怕他那宝贝孙子花样作死，给一家人带来无妄之灾。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他换上便服，带着两个随从，坐着一乘小轿，准备去护国寺转转，放松心情。
护国寺的经营理念与其他的寺庙不同，人家是靠香客供奉的香火钱维持生计。护国寺靠的是摊位出租。
两旁的街道人来人往，有长袍马褂的，有方襟短袖的，骑马的，坐轿的，摆摊的，挑担的，络绎不绝。
道路两旁摆着各式的小吃，外带着蔬菜水果。叫卖声，喧闹声，接连不断，热闹非凡。
进了大门，则是一个小广场。没有什么哼哈二将，到处都是摆地摊的。
一边是锅碗瓢盆扫帚簸箕，一边是针头线脑布匹衣料。还有一个跨院，里面经营花鸟鱼虫，古玩字画。
老头家在东城，早就听说西城的护国寺里能捡漏，一直得不出工夫。今天皇帝准假了，过来看看。
刚刚迈进跨院，就见到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声音虽然不大，你要是细听，也是一清二楚。
“二哥，昨天出大事了，知道吗？”
一个刀条脸对着身材魁梧的壮汉发问。
“那么大的动静，谁不知道，听说西直门一带毁了上百间房，城门楼子都塌了，死了不知多少人。那场面，啧啧，惨极了！”
“你说的这事儿，尽人皆知。我说的是另外一件。”
刀条脸故作神秘，引起了壮汉的兴趣，撂下手中的物件追问：“还有什么大事？”
那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壮汉近前。
“听说千银王昨天把孙子给打了，吊在树上抽，惨叫到半夜，街坊四邻劝都劝不住。”
王铎听见有些纳闷，不对啊？我倒是想收拾他呢！可昨天那小子抱着字画直接去了周府，根本没回家。
话音刚落，凑过来一位麻子脸。
“你说得不对，我听说是打板子。屁股上的肉都打飞了，见了骨头，样子可惨了。”
壮汉看着二人，“这爷爷也够狠的，竟然下得去手。可为什么呀？”
麻子脸嘻嘻一笑，神秘兮兮地炫耀着。“这事儿我还真知道一点，听说他孙子偷了千银王不少的字画，给买了。”
“不能吧，他孙子才多大，不缺吃，不少穿，怎能干出这事儿？”
壮汉有些不太相信，刀条脸急了，“他一个孩子当然不懂，架不住有人指使。”
“谁这么缺德，指使孩子干这事？”壮汉替那孙子打抱不平。
“嘘。”麻子脸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再次压低声音。
“还能有谁，当然是人称‘粪中淘宝’的当朝国丈周奎。据他家的花匠说，那孩子给太子做伴读，不知怎么和国丈勾搭上了，现在正找下家呢。”
壮汉听罢，二话不说，立刻收拾摊子，被刀条脸叫住。
“你这是干嘛，天还早呢。”
“我得去趟赵大人家，让他早点下手。千银王的字轻易弄不到，这赏钱至少五两银子，白捡的。”
壮汉的话提醒了大伙，不少人开始收拾。不多时，很多摊位都空了。
王铎再次把孙子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就是你想出来的馊主意？
不但给他这当爷爷的脸上抹黑，连皇帝的老丈人都不放过。简直就是变着法儿作死的小混蛋，回家再跟你算账。
只是，大老远地跑到护国寺，白来了……
此时的周府，嘉定伯周奎正在拱手哈腰，递给王大群一沓银票，眼里露出不忍的神色，变着法地想多弄些银子。
“小少爷，香皂和花露水的销路不错，琉璃瓶更是抢手货。但是产量有限，不知能否扩大一些规模？”
少年接过银票数了数，大约有三万多两，很是满意。开口道：
“香皂需要油脂，花露水需要酒精，酿酒需要粮食。现在很多人都吃不上饭，大量购入，价格会高很多，未必会赚更多的银子。”
周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些不舍地看着少年手中的银票。不过他也知道，若是敢克扣他一两银子，以后的生意就没了。
不能扩大生产，他又提出新的思路。
“少爷，我家乡那边的销路已经打开，扬州、南京、杭州都有进项。京城这里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想都别想。”王大群一口回绝。“皇帝比你还抠门，要是让他知道这生意能挣钱，还有你我什么事。”
说话间，还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指南。
制作香皂、花露水，乃穿越者必备技能，十岁那年就开始布局，盯上了周奎。避免被卷王盯上，只是让他在江浙一带试水。
为了尽快帮助皇帝卖画敛财，昨天晚饭后，王大群抱着一大摞书画来到了他老丈人家，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京城可没有拍卖行之类的营生，要以最快的速度搜刮银子，就是让那些古董贩子传播小道消息。
越是以讹传讹，相信的人就越多。
天还没亮，周府的家丁护院，花匠厨师，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
上到雅致的门店酒楼，下至地摊市场，凡是和古玩字画沾边的，一个不落。中心思想就两个字：造谣。
王大群收起银票，开始进入正题。
“伯爷，我这次可是为母后办差，出不得半点纰漏。这些字画的价值，我连夜算好了，大约能卖30万两。待会儿，你给皇后送去20万两。剩下的银子先放你这儿，我有大用。”
周奎听了直摇头，让他垫钱比宰了他都难受，掰着手指头解释。
“少爷，这不妥吧。20万两太多了，万一卖不出去，我可就赔大发了。”
“啪”，王大群一拍桌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国丈。
“少废话，这是皇帝的意思。我没时间听你啰嗦，有意见找你女婿说去，和我说不着。至于是一次卖光，还是细水长流，送到江南出手，随你，多余的也归你。”
王大群的话语不容置疑，让周奎心疼不已，还想辩解两句，对方继续道：
“也不让你白白垫钱，过两天，朝中的大臣会排着队往你府上送钱，到时候你抽一成，算作垫钱的利息。”
周奎完全没有听懂，朝中的大臣排队给我送钱，他们疯了？疑惑道：
“不能吧，再说我收取大臣的贿赂，让都察院和内务府知道，办我一个贪赃枉法，皇帝那里不好交代呀！”
王大群摆摆手，“这是皇帝让收的，没事。不过把紧口风，别四处乱说。”
国丈还想发问，少年却转移了话题。
“有个生意能挣大钱，有些消息你先打听着，落实后再谈。”
听说能挣大钱，周奎的眼珠子都绿了。
“什么消息。”
王大群剥了个橘子，这个季节还能有这玩意，难得。
他仔细地将橘络一点点去除，掰下一瓣扔到嘴里，直到下肚，才不慌不忙道：
“我在二十四衙门发现了一小桶猛火油，打听到是前些年地震，在京南一百多里处的河间府一带发现的。你派人去查查，有了消息尽快告诉我，越快越好。”
接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递给周奎，“找个铺子，把这个加工出来，要是能找到猛火油，发财就靠它了。”
周奎听完，试探地问道：“这生意能赚多少银子？”
“少则百万。”
“咣当”，伯爷立刻撂下茶碗，冲着门外喊道：“管家……”
孙子的脑袋保住了，不仅保住了，他还沾了孙子的光，第一次与皇帝一家人共进晚餐。
一顿饭吃得是提心吊胆，生怕他那宝贝孙子花样作死，给一家人带来无妄之灾。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他换上便服，带着两个随从，坐着一乘小轿，准备去护国寺转转，放松心情。
护国寺的经营理念与其他的寺庙不同，人家是靠香客供奉的香火钱维持生计。护国寺靠的是摊位出租。
两旁的街道人来人往，有长袍马褂的，有方襟短袖的，骑马的，坐轿的，摆摊的，挑担的，络绎不绝。
道路两旁摆着各式的小吃，外带着蔬菜水果。叫卖声，喧闹声，接连不断，热闹非凡。
进了大门，则是一个小广场。没有什么哼哈二将，到处都是摆地摊的。
一边是锅碗瓢盆扫帚簸箕，一边是针头线脑布匹衣料。还有一个跨院，里面经营花鸟鱼虫，古玩字画。
老头家在东城，早就听说西城的护国寺里能捡漏，一直得不出工夫。今天皇帝准假了，过来看看。
刚刚迈进跨院，就见到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声音虽然不大，你要是细听，也是一清二楚。
“二哥，昨天出大事了，知道吗？”
一个刀条脸对着身材魁梧的壮汉发问。
“那么大的动静，谁不知道，听说西直门一带毁了上百间房，城门楼子都塌了，死了不知多少人。那场面，啧啧，惨极了！”
“你说的这事儿，尽人皆知。我说的是另外一件。”
刀条脸故作神秘，引起了壮汉的兴趣，撂下手中的物件追问：“还有什么大事？”
那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壮汉近前。
“听说千银王昨天把孙子给打了，吊在树上抽，惨叫到半夜，街坊四邻劝都劝不住。”
王铎听见有些纳闷，不对啊？我倒是想收拾他呢！可昨天那小子抱着字画直接去了周府，根本没回家。
话音刚落，凑过来一位麻子脸。
“你说得不对，我听说是打板子。屁股上的肉都打飞了，见了骨头，样子可惨了。”
壮汉看着二人，“这爷爷也够狠的，竟然下得去手。可为什么呀？”
麻子脸嘻嘻一笑，神秘兮兮地炫耀着。“这事儿我还真知道一点，听说他孙子偷了千银王不少的字画，给买了。”
“不能吧，他孙子才多大，不缺吃，不少穿，怎能干出这事儿？”
壮汉有些不太相信，刀条脸急了，“他一个孩子当然不懂，架不住有人指使。”
“谁这么缺德，指使孩子干这事？”壮汉替那孙子打抱不平。
“嘘。”麻子脸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再次压低声音。
“还能有谁，当然是人称‘粪中淘宝’的当朝国丈周奎。据他家的花匠说，那孩子给太子做伴读，不知怎么和国丈勾搭上了，现在正找下家呢。”
壮汉听罢，二话不说，立刻收拾摊子，被刀条脸叫住。
“你这是干嘛，天还早呢。”
“我得去趟赵大人家，让他早点下手。千银王的字轻易弄不到，这赏钱至少五两银子，白捡的。”
壮汉的话提醒了大伙，不少人开始收拾。不多时，很多摊位都空了。
王铎再次把孙子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就是你想出来的馊主意？
不但给他这当爷爷的脸上抹黑，连皇帝的老丈人都不放过。简直就是变着法儿作死的小混蛋，回家再跟你算账。
只是，大老远地跑到护国寺，白来了……
此时的周府，嘉定伯周奎正在拱手哈腰，递给王大群一沓银票，眼里露出不忍的神色，变着法地想多弄些银子。
“小少爷，香皂和花露水的销路不错，琉璃瓶更是抢手货。但是产量有限，不知能否扩大一些规模？”
少年接过银票数了数，大约有三万多两，很是满意。开口道：
“香皂需要油脂，花露水需要酒精，酿酒需要粮食。现在很多人都吃不上饭，大量购入，价格会高很多，未必会赚更多的银子。”
周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些不舍地看着少年手中的银票。不过他也知道，若是敢克扣他一两银子，以后的生意就没了。
不能扩大生产，他又提出新的思路。
“少爷，我家乡那边的销路已经打开，扬州、南京、杭州都有进项。京城这里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想都别想。”王大群一口回绝。“皇帝比你还抠门，要是让他知道这生意能挣钱，还有你我什么事。”
说话间，还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指南。
制作香皂、花露水，乃穿越者必备技能，十岁那年就开始布局，盯上了周奎。避免被卷王盯上，只是让他在江浙一带试水。
为了尽快帮助皇帝卖画敛财，昨天晚饭后，王大群抱着一大摞书画来到了他老丈人家，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京城可没有拍卖行之类的营生，要以最快的速度搜刮银子，就是让那些古董贩子传播小道消息。
越是以讹传讹，相信的人就越多。
天还没亮，周府的家丁护院，花匠厨师，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
上到雅致的门店酒楼，下至地摊市场，凡是和古玩字画沾边的，一个不落。中心思想就两个字：造谣。
王大群收起银票，开始进入正题。
“伯爷，我这次可是为母后办差，出不得半点纰漏。这些字画的价值，我连夜算好了，大约能卖30万两。待会儿，你给皇后送去20万两。剩下的银子先放你这儿，我有大用。”
周奎听了直摇头，让他垫钱比宰了他都难受，掰着手指头解释。
“少爷，这不妥吧。20万两太多了，万一卖不出去，我可就赔大发了。”
“啪”，王大群一拍桌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国丈。
“少废话，这是皇帝的意思。我没时间听你啰嗦，有意见找你女婿说去，和我说不着。至于是一次卖光，还是细水长流，送到江南出手，随你，多余的也归你。”
王大群的话语不容置疑，让周奎心疼不已，还想辩解两句，对方继续道：
“也不让你白白垫钱，过两天，朝中的大臣会排着队往你府上送钱，到时候你抽一成，算作垫钱的利息。”
周奎完全没有听懂，朝中的大臣排队给我送钱，他们疯了？疑惑道：
“不能吧，再说我收取大臣的贿赂，让都察院和内务府知道，办我一个贪赃枉法，皇帝那里不好交代呀！”
王大群摆摆手，“这是皇帝让收的，没事。不过把紧口风，别四处乱说。”
国丈还想发问，少年却转移了话题。
“有个生意能挣大钱，有些消息你先打听着，落实后再谈。”
听说能挣大钱，周奎的眼珠子都绿了。
“什么消息。”
王大群剥了个橘子，这个季节还能有这玩意，难得。
他仔细地将橘络一点点去除，掰下一瓣扔到嘴里，直到下肚，才不慌不忙道：
“我在二十四衙门发现了一小桶猛火油，打听到是前些年地震，在京南一百多里处的河间府一带发现的。你派人去查查，有了消息尽快告诉我，越快越好。”
接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递给周奎，“找个铺子，把这个加工出来，要是能找到猛火油，发财就靠它了。”
周奎听完，试探地问道：“这生意能赚多少银子？”
“少则百万。”
“咣当”，伯爷立刻撂下茶碗，冲着门外喊道：“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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