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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香牟多拉

    此地略如遥遥大漠之中一颗明珠,在漫漫黄沙之中透着星星点点碧蓝光芒。

    不比沙尘漫天更荒凉肃杀的漠中,此处却也是热闹非凡。一个个的矮毡房与高木板楼错落,即就是个摊子,也要撑起绣满红蓝花色的白布帐篷。

    此间男女皆穿着异域风味的纱衣,有些媚眼如丝的女人穿金戴银,男人腰间也别着玉佩金匕,好不奢华,丝毫没有守旧古老部族之风。

    这整个部族紧靠一口无边之湖,却是出奇的像座海滨之城。

    部族集市甚至比那玄武城外更甚,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摊位。一座座木板楼下,紧挨着就是一道毡房,毡房里摆着各家各户的手艺与珍宝。

    聚落里种着宽枝大叶的绿树,绿树都不高,叶影却在地上广铺开来,遮掩住炽烈的金乌之光。

    叶上还结着金色银色的透光之果。其内似乎蕴有玄奇之气。

    远远的四道身影在一沙丘之上显现。

    “两位恩人,前面便是佩枯错松了,我父亲是佩枯错松的谋克勃极烈,二位随我们到营帐中,我阿爸定好好招待二位。”少女眼波流转,轻声细语对旁侧两位白衣公子说到

    “那便多谢白玛妹妹了。”陈永平笑容和熙,一副期待神色。

    “还未请教二位来历,不知是否方便透露?”一旁精壮黝黑的小伙开口。

    这佩枯错松商队游历者也众多,不是人人都愿意透露自身来历,少年虽好奇,却也是谨慎问道。

    “在下是晋朝边境一小城商铺的继承人,这位是我的护卫,胥风。

    我此次是外出游历,主要是游玩。”陈永平冲其笑笑。

    少年心中一安,观这少爷实力,极为强横,比之他阿爸似也有过而无不及之。

    这另一位白衣青年竟是其护卫,云淡风轻不知深浅,这样二人若是别有目的,即算只是晋商来做买卖的,阿爸也会怪罪他怠慢。

    若只是出游,便好许多。二人只身出入大漠,这等气魄与实力,应是也没必要欺瞒二人。若是图谋不轨,来帮他不起眼素不相识的二人作甚。

    “那您二位可是真来着了,我们佩枯错是整个予壮部族最繁华的猛安,妙处颇多。”少年神采飞扬,向二人介绍着家乡之美。

    “那可仰仗多吉兄弟为我二人做向导了。

    话说回来,方才那一支流寇为何要追击于你二人啊?”陈永平似漫不经心问道。

    兄妹俩神色一滞,皆是露出不忿之色。

    “他们,是为地图来的。”多吉缓缓开口。

    “地图?”陈永平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

    “说与你们也无妨,只不过是一个谣传罢了。”多吉长叹一声,娓娓道来。

    “十年前那场风波过后,我们那位最崇高的仁波切狼王,神秘失踪,我们唯一的王都也就此破败。”

    陈永平听到仁波切之名,眉头微皱。仁波切,是苍人称呼他们佛教中高德重望之人的称呼,可他听说,那位史上至高至强的狼王,是大力反对佛教,为何他的子民还用佛教来称之?

    虽有疑虑,但他并未多言。

    “回到旧时,苍人鼎盛,狼王与其一百猛安,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我们作为最外围之部族,旗主守旧,部人贪财,渐渐被王庭边缘化,故战争后也留存最完整。

    但当时,狼王率众在那荒漠戈壁之中开辟无垠绿洲之时,部族长老不知有多后悔。

    那绿洲我甚至未到达过,据传,那处四季如春,四周有三片如佩枯错一般庞大的湖泊,城内略有玄奇之草木,光怪之圣兽。

    妖与人和睦相处,良田美树年年丰收,人人生活富足,日夜载歌载舞,可谓之人间天堂!

    这梦幻之城的名字你们可能也听过----香牟多拉!”

    多吉眼里闪着少年清澈闪烁的星光,妹妹白玛也是双颊微红,面上亮着无限神往。

    陈永平内心澎湃,这城池,便是他此行之目的!

    “我听说,这城池不是与那狼王一同消失无踪了吗?”

    但其表面并不动声色。

    “你听说的没错,这座奇城本就非常路可抵,自狼王消失后,唯一一条通往它的道路也消失不见。

    近两个月总有道路重现,地图现世之谣传,不知从何而起。

    这群流寇也是看我是谋克勃极烈之子,欲以我俩要挟阿爸,这才对我二人下手。”多吉大牙紧咬,脸上满是不甘之色。

    “这流寇也是够蠢的,为一个谣传对谋克之子出手,不怕招来杀身之祸么?”陈永平似无意问道。

    “不会的,我阿爸作为谋克,不会去找他们麻烦。这大漠过于庞大,危险之地极多,他不会拿麾下猛士生命冒险。

    且漠中流寇众多,也难寻得这几人踪迹。若我二人死在那处,便怕是陈尸在大漠中央了......

    所以更要感谢二位出手相救。”多吉对二人灿烂一笑。

    陈永平也是微微笑着,不知这多吉究竟是生的谨慎,还是真的,并无那怀璧之罪。

    彻底翻越这沙丘,那热闹的绿洲集市已在眼前。因巨大的湖泊,此处温度渐缓,风沙渐息。

    “少主!”一旁一队骑着沙狼的军士不知从何处窜出,向着四人奔来。

    领头那人竟骑着一通体漆黑的沙狼,比之一般沙狼更大,那人直接盘坐于狼头之上,仿若配饰一般。

    “吕宋大哥!”多吉忙迎上去。

    “你们上哪去了!”头领那人飞身落下,就势给了多吉一记爆栗。多吉吃痛怪叫一声。

    “大哥,我们在漠中遇上土匪了!多亏这二位晋人公子搭救,才逃得一命。”多吉隐晦地向那吕宋眨眨眼,指向身后两位白衣公子。

    这些小动作,被一旁的胥风尽收眼底。

    大湖边开了一道土坝,烈阳下,一条曲水银蛇在戈壁上斗折而行。贯穿整个聚落。

    人工河的最上游,有一处营地。

    苍人沙漠营地与普通营地全然不同,整个营地,都围绕着一巨大骨伞而建,那骨伞伞柄奇粗,或有十人环抱之粗。

    伞骨为段段白骨,共有百余条细细伞骨,其间有透明肉膜链接。

    巨大骨伞下有一整片似铁似土的地面,与普通的戈壁干裂地面全然不同。

    在这片微微隆起的地面上,有一座座白骨帐篷,帐篷骨架亦为森森白骨,并不透明的肉膜构成帐布,将内里与外界隔绝。

    “这营帐是我予壮部族的特色,其真身是大漠深处的奇兽,森骨蜗。

    这蜗牛最大能占有千丈地界,平日活动时如小山一般。但却不喜活动。

    不动时,整个身子融成一滩,又化为坚硬地面,汲取大地之力。骨架子构成的壳能撑开,为其遮风挡雨。

    这整个营地都是在一只百丈的森骨蜗身上,这一个个帐篷都是幼年森骨蜗。

    只有这最大的蜗有灵智,其为我帐下一大将本命。”多吉滔滔不绝,向二人介绍着。

    陈永平饶有兴趣看着这奇妙之兽构建的营地,啧啧称奇。

    中央营帐里,一四肢颀长,满身精肉的壮实中年男子快步行出。

    其身着一身暗金武服,下摆细密地绣着花花绿绿的彩线。腰带上有一暗金狼头,头戴武箍。

    “大晋的贵客!多谢你救我儿女啊!”那男人开口中气十足,震得飞沙一颤。

    男人快步走至陈永平近前,一个熊抱,勒的陈永平喘不过气来。

    “勃极烈不必多礼,我们只是路见不平。”陈永平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

    “阿爸!”一旁妹妹白玛娇嗔说道。

    “哦哦,失礼了失礼了。”男子朗笑一声,却是蹩脚仿着中原人拱手行一礼。

    “两位帐内请,酒席已经备好了!”男子也不等两人推脱,便热情的招呼二人进帐。

    这白骨之帐内,黑地略高一些,男子一个响指,周围肉膜瞬间透明,帐外阳光照进。照亮一桌桌的珍馐佳肴。和几位明眸善睐的苍人女子。

    “二位别客气,好好吃,好好玩!”

    二人也不再客气,便入座其间。

    “敢问大人尊姓大名啊?”陈永平问那粗犷男子。

    “哎呀哎呀,失礼失利,在下名为雅鲁,是这佩枯错松的小小谋克。还没问过二位来我予壮部族,所为何事啊?”

    雅鲁神色不变,仍憨厚笑着。但陈永平与胥风二人皆能感其气之戒备。从多吉到雅鲁,这一路父子二人的态度,足以证明,关于那地图,他们必有秘密所在。

    “我二人皆来自晋朝边陲一小城之商铺,名为萍水商铺。我是商铺继承人,这不是,继承前,外出游历游历锻炼锻炼。

    我们家的商队也常常来往这佩枯错一带,虽是没见过勃极烈大人,却是对这地界较为亲切呢。”

    陈永平笑容不减,轻松地套着近乎。

    “萍水商铺?哦哦!想起来了,您家这还是个大商铺呢,每年浩浩汤汤的,能有千余人途径我佩枯错啊。

    原来您是其少东家啊,我还听闻,有人说这萍水商铺,是晋朝当朝太子的产业呢。”雅鲁操着憨笑,不经意地说出。

    旁侧胥风神色不变,眼中狠色一瞬即逝。

    “但我知太子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应是生不出您这么大的孩子吧哈哈哈哈。”雅鲁朗笑,引得陈永平也仰天大笑到。

    “哈哈哈哈,雅鲁大人好生幽默,若是我商铺与太子略有稍带,我早也能继承家产了罢…”陈永平故作沉重。

    “这是从何说起啊?”雅鲁惑道。

    “说来话长啊,也就是几年前,我父亲带了大支队伍深入大漠,去寻什么稀世珍宝。归来时,商队的好手死了大半。光降地强者就折了五个。

    我家商铺从此式微,在大郡中排不上号。

    有些商行商铺,仗着宫里关系,将我家产业吞吃大半。

    小子无才,我父殚精竭虑,才能堪堪保得基业啊......”

    陈永平话语间长哀短叹,好不凄清。

    “原是还有这等故事,怪不得这两年,那萍水商铺似是没再来过了。”

    一旁多吉随着感叹世事无常。

    “今日结识勃极烈,又与两位青年才俊结缘,当是喜日,不聊这些没意思的事情。

    来,雅鲁大人,我们喝酒。”陈永平举杯邀其余几人。

    “对对,喜日,哈哈哈,来公子,我敬你一杯,若你行商至此,或在大漠与其他商队竞争,我雅鲁定不遗余力,祝你一臂之力!”

    雅鲁好似扫空疑虑,发自内心地大笑,将杯中之酒一口饮下。

    “哈哈哈,雅鲁大人好气魄!”说罢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旁侧多吉与那吕宋也是兴高采烈,热情似火,招呼着冷冰冰的胥风。白玛端坐一旁,脸上略有红晕,看着那陈永平潇洒身影。

    推杯换盏间,夜已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