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夕
天色逐渐的愈来愈昏暗，而天上的乌云则愈来愈厚重，仿佛这一层层的云朵是把光明一点一点的吸收进去，才逐渐膨胀起来，相互挤压在一起的。在巨大的的乌云之间，阳光在云影里反照，来回映射，衬出一片殷红。这样一来，天空好像都被染成血色，如同预示着一场血雨的降临。
双月村中的各家各户早早地就将家门紧闭，准备提前进行每天晚上的程序，让自己的美梦不至于被狂躁的风暴惊醒。不过此时此刻的欧阳府中，许多的人仍旧在不断地流窜，各自忙活着各自的一番事情。
佑安传话回来，刚一踏进院门，就被万管家拉住。万管家拿着一个小包袱，说要见老爷，佑安知道是老爷托付的事情，告知欧阳野后，便把万管家带了进来。欧阳野正躺在席上假寐，见万管家一进来，便坐起来，不明不白地问了一句：
“诶，你堂兄叫什么名字？”
“他名叫步云。”
“对对对，就是这个，万步云，万教头！万管家，你说巧不巧，前两日我刚请你去州府，你才走一日余，朝廷便叫我去州府办公，早知如此，还不如同去的好！我在州府听说了，你堂兄真算得是个大人物，他是六十万禁军教头，这么强大的兵力，分出一成来，也够称霸全县乃至全州了。堂堂男子汉，还是要戎马一生才好啊！州府办事果然高效，你提前一日回来，也实在正常。”
其实万管家提前一天回来，欧阳野没有想到。万管家应该是个本分的人，如今也违抗起来他了吗？好在听蝉儿、佑安一五一十地把万管家回府后的行踪一一道来，这万管家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欧阳野这么提防万管家，也不是因为他小心眼，他安排万管家做工作，他是很信任的，但是放万管家一个人在家中，他放心不了。虽然人人都管这“白丁陋室”叫做“欧阳府”，但是欧阳野毕竟是孤家寡人，全府上下，姓欧阳的就他一个，真不服他的人，只要潜入他的府内，动一动手指，就能把这座府邸改个姓。纵然瑞总管罩着他，可是这双月村本来就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欧阳野真有什么差错，瑞总管也只是鞭长莫及。
“老爷见笑了。”万管家淡淡地说道，“这是您让我找的东西，如今便就在这里了。幸而那日进来的那些官兵只是彻查了老爷的房间，我们这些下人啊，他们都不理睬，所以这个古卷能得以保留。”
欧阳野双眼一亮，接过卷轴，展开看了看说，“不错，应该就是这个东西。”欧阳野把古卷交给一旁的侍立的佑康，贴着他的耳朵嘟囔了几句，转头又对万管家说道：“昨天那些人过来，可说了来历？”
万管家答道：“昨天那些人来势汹汹，人员众多，应该是早有准备。我与他们说了，欧阳家本是积善之家，并不曾做什么违法乱德之事，然而这些人跋扈异常，竟不像是县衙的官兵，而好像是州府的禁卫了——不过他们并没有我兄弟统一安排的徽标，并不是我们连山州的禁卫。”
欧阳野点点头，“我不在的这短短不到一日，可有什么奇闻吗？”
万管家略作思量，点头笑道：“奇闻或许算不上，笑料倒是有一个。”
欧阳野起了好奇心，“笑料？快说来听听。”
“昨夜晚场，月先生在望月楼唱《惊梦》，望月楼又降低票价，一时间万人空巷，双月村里各色人等懂戏的不懂戏的都跑过去要听一耳朵。这其中就包括月老人的二儿子月明，和他大哥月清不一样，这老二就喜欢这种游艺之事。他定了包房，听完了戏，正心满意足要走的时候，却脚下拌蒜，一头摔在了包房里。”
“这也不算什么，不过寻常蠢事而已。”
“且继续听着，他伏在地上，却感觉沾上了黏糊糊不知什么东西，又有粉尘飞舞，呛得他直咳嗽。待他定了定神，又感觉脸上一阵奇痒，用手一抹，竟然是一群小蚂蚁。这月老二怒不可遏，嚷嚷着让班主退钱，可是这班主来了，也不知这是什么情况。此时恰逢散场，一个厨子认不清望月楼里曲曲折折的回廊，走错了路，绕到了包厢里面。这厨子蹲下去一看，放声大笑，说这里竟然是散落的淀粉和蜂蜜，这群蚂蚁正在这里享受着呢！”
欧阳野听了，自是乐不可支，“如今还真有这种荒诞事儿！”
万管家说了这么一段，颇为得意，这是他从宋掌柜那里听来，除此之外，他还听说了一件奇闻，但他没有和欧阳野说。
“天色已晚，又要下雨，坦白说，万某这二日颇为劳顿，今日便早些休息去了，请老爷见谅。”
万管家看欧阳野时不时用手捋着自己的络腮胡须，频频眨眼，一有空隙就瞥一眼室内的小型滴漏，他显然是有些坐不住。万管家知道多待无益，今夜他还有个糖葫芦上面的要事，整个外院，他还要打点一番。
欧阳野点点头，万管家起身，走进院落。天空已然是一片昏沉，太阳被死死挡住，透不出一点光来，好像提前进入了黑夜。高大的树木在强劲的风中狂躁地摇曳，树冠上浓密的绿叶飘落一阵翠色的漩涡。万管家感觉都有些挪不动道，大风已经正式宣告了即将到来的风暴。
“佑泰？你还在这呢？今天可得把马厩封好了，大雨就要来了！”万管家在风中朝着佑泰喊着，佑泰刚刚点燃的蜡烛被狂风吹灭。
“我抓紧！老爷让我腾出来第三间，估计又看上哪家的马了。管家爷，您搭把手，帮我挡一下风，这天儿已经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了！”佑泰回应道。
万管家连忙跑过去，俯下身子，用长袍遮住小小的蜡烛，蜡烛的微光不住地闪烁，佑泰的影子在墙壁上颤抖。
佑泰把第三间清理好，只在内侧留了一些干草，刚刚摆好，就被大风吹散了。万管家扑上去整理好，佑泰扶着他一齐起身。佑泰站起身后，把厩门关好，万管家也起身，蜡烛登时熄灭，二人陷入黑暗之中。
“不锁门吗？”万管家问。
“老爷叮嘱，带上就好，明早就要领马儿来，锁上不方便。”
“好。”万管家走过去，扶了扶门锁，“关得也算严实了。今夜府内也无客人，就这样吧。”
万管家提前安排过，今天佑平轮班门房。佑平主管账房，万管家着意培养过他。万管家看的很清楚，佑平这个人很闷，平时不温不火的，让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是很难的，让他做什么下定很大决心才能做出来的事也是很难的，万管家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在他身边是有好处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晚不就用上了吗？
万管家提着一把油纸伞走到大门口，跟佑平打了声招呼，佑平向他一点头，他正坐在门房里，在他的小账本上随意地写着字，见到万管家来了，便也停下笔来看天。
“蝉儿这孩子还没回来？”万管家问道。
“还没有呢，这孩子自从到了府上，每天傍晚时分都要出去转半个时辰才回来……可别出什么乱子。”
“放心，雨下之前，她定然是会回来的。”万管家很确信地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的街角走出来一个小女孩，一对齐整的发髻，两个圆圆的脸蛋，悠闲异常地溜达着走了过来。她的悠闲之所以显得异常，是因为他身边的人即使还没有跑起来，也都快步的走着，生怕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一个措手不及。
“蝉儿，玩得开心吗？”
“开心，就是这条老路又溜了一遍，有点没意思。他说他全都记住了。”蝉儿笑着点点头，“管家爷，您快进去吧，已经掉点儿了。”
“好。”万管家说道，“佑平，今天我要接一位客人，夜间你听到这样敲门，放行即可。”
万管家在门上轻叩了一番。
“师父，刚刚这雨滴声落的太急，我没听清楚。”
“你贴过来，听我敲。”
佑平全神贯注地听着，那是三长三短、又两长一短。
“我在雨水中敲，你再听一遍。你记性好，定能记住，只是客人从外边来，你听我在雨中敲一敲，才好辨认。”
交待妥当，万管家把大门紧紧锁住。又把左右两门都封死。雨已经下起来了，水流已经可以成股地从瓦片上流下，在地砖的缝隙中恣意地奔腾。
万管家回过神，发觉蝉儿还跟着他。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袋，递给蝉儿，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睡个好觉。”
蝉儿没有听清楚万管家说的话，她打开袋子，只见是裹着白糖的江米条，摸一摸袋子下方，还温热呢，只是袋子的边缘已经被打湿了。没等蝉儿回话，万管家又奔入了自己房中，留下蝉儿一个人在雨里。
蝉儿没有什么表情，但她此时心里有些实在害怕。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血红的天，闪着这样惊骇人心的雷，她总觉得，貌似，貌似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万管家的最后一站是他的对门，也就是佑泰休息的地方。他若无其事地抖了抖衣袖上沾满的雨水，像模像样地对佑泰说道：
“佑泰，我最爱在雨夜读书，这你是知道的。今夜夜深时，你若见我仍未熄灯，也不必多虑”
佑泰哪里知道万管家不过是胡编？他并不了解万管家，就直接当是真的，接口道：“小的明白，这就去知会大哥和老爷。”
万管家本想拦住他，可是一想在欧阳野面前这话是出自佑泰之口，他便也不作阻拦了。
现在来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只欠一位借东风的诸葛亮了。
……
雨一直下。夜深沉。蜡烛的能量在消退。
万管家没有去剪蜡烛，蜡烛的光越来越微弱，最后只从窗户透出一点微光。一道闪电将天空割裂，呈树形扩散，给色黑如洞的天空添加了几分迷幻的紫色。
雨势变小了，逐渐从放肆的倾泻变成细腻的点滴了，雨滴一滴一点落到已经变为泥潭的土地上，不再弹起，而是漫无目的的向四处流去。
在逐渐安静下来的自然中，他听到几声轻叩随即是脚步声。不过很快他又听不清了，随着这一道闪电的致盲和惊雷的震耳欲聋，龙王爷又疯狂起来了。
不过，他知道，客人到了。
双月村中的各家各户早早地就将家门紧闭，准备提前进行每天晚上的程序，让自己的美梦不至于被狂躁的风暴惊醒。不过此时此刻的欧阳府中，许多的人仍旧在不断地流窜，各自忙活着各自的一番事情。
佑安传话回来，刚一踏进院门，就被万管家拉住。万管家拿着一个小包袱，说要见老爷，佑安知道是老爷托付的事情，告知欧阳野后，便把万管家带了进来。欧阳野正躺在席上假寐，见万管家一进来，便坐起来，不明不白地问了一句：
“诶，你堂兄叫什么名字？”
“他名叫步云。”
“对对对，就是这个，万步云，万教头！万管家，你说巧不巧，前两日我刚请你去州府，你才走一日余，朝廷便叫我去州府办公，早知如此，还不如同去的好！我在州府听说了，你堂兄真算得是个大人物，他是六十万禁军教头，这么强大的兵力，分出一成来，也够称霸全县乃至全州了。堂堂男子汉，还是要戎马一生才好啊！州府办事果然高效，你提前一日回来，也实在正常。”
其实万管家提前一天回来，欧阳野没有想到。万管家应该是个本分的人，如今也违抗起来他了吗？好在听蝉儿、佑安一五一十地把万管家回府后的行踪一一道来，这万管家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欧阳野这么提防万管家，也不是因为他小心眼，他安排万管家做工作，他是很信任的，但是放万管家一个人在家中，他放心不了。虽然人人都管这“白丁陋室”叫做“欧阳府”，但是欧阳野毕竟是孤家寡人，全府上下，姓欧阳的就他一个，真不服他的人，只要潜入他的府内，动一动手指，就能把这座府邸改个姓。纵然瑞总管罩着他，可是这双月村本来就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欧阳野真有什么差错，瑞总管也只是鞭长莫及。
“老爷见笑了。”万管家淡淡地说道，“这是您让我找的东西，如今便就在这里了。幸而那日进来的那些官兵只是彻查了老爷的房间，我们这些下人啊，他们都不理睬，所以这个古卷能得以保留。”
欧阳野双眼一亮，接过卷轴，展开看了看说，“不错，应该就是这个东西。”欧阳野把古卷交给一旁的侍立的佑康，贴着他的耳朵嘟囔了几句，转头又对万管家说道：“昨天那些人过来，可说了来历？”
万管家答道：“昨天那些人来势汹汹，人员众多，应该是早有准备。我与他们说了，欧阳家本是积善之家，并不曾做什么违法乱德之事，然而这些人跋扈异常，竟不像是县衙的官兵，而好像是州府的禁卫了——不过他们并没有我兄弟统一安排的徽标，并不是我们连山州的禁卫。”
欧阳野点点头，“我不在的这短短不到一日，可有什么奇闻吗？”
万管家略作思量，点头笑道：“奇闻或许算不上，笑料倒是有一个。”
欧阳野起了好奇心，“笑料？快说来听听。”
“昨夜晚场，月先生在望月楼唱《惊梦》，望月楼又降低票价，一时间万人空巷，双月村里各色人等懂戏的不懂戏的都跑过去要听一耳朵。这其中就包括月老人的二儿子月明，和他大哥月清不一样，这老二就喜欢这种游艺之事。他定了包房，听完了戏，正心满意足要走的时候，却脚下拌蒜，一头摔在了包房里。”
“这也不算什么，不过寻常蠢事而已。”
“且继续听着，他伏在地上，却感觉沾上了黏糊糊不知什么东西，又有粉尘飞舞，呛得他直咳嗽。待他定了定神，又感觉脸上一阵奇痒，用手一抹，竟然是一群小蚂蚁。这月老二怒不可遏，嚷嚷着让班主退钱，可是这班主来了，也不知这是什么情况。此时恰逢散场，一个厨子认不清望月楼里曲曲折折的回廊，走错了路，绕到了包厢里面。这厨子蹲下去一看，放声大笑，说这里竟然是散落的淀粉和蜂蜜，这群蚂蚁正在这里享受着呢！”
欧阳野听了，自是乐不可支，“如今还真有这种荒诞事儿！”
万管家说了这么一段，颇为得意，这是他从宋掌柜那里听来，除此之外，他还听说了一件奇闻，但他没有和欧阳野说。
“天色已晚，又要下雨，坦白说，万某这二日颇为劳顿，今日便早些休息去了，请老爷见谅。”
万管家看欧阳野时不时用手捋着自己的络腮胡须，频频眨眼，一有空隙就瞥一眼室内的小型滴漏，他显然是有些坐不住。万管家知道多待无益，今夜他还有个糖葫芦上面的要事，整个外院，他还要打点一番。
欧阳野点点头，万管家起身，走进院落。天空已然是一片昏沉，太阳被死死挡住，透不出一点光来，好像提前进入了黑夜。高大的树木在强劲的风中狂躁地摇曳，树冠上浓密的绿叶飘落一阵翠色的漩涡。万管家感觉都有些挪不动道，大风已经正式宣告了即将到来的风暴。
“佑泰？你还在这呢？今天可得把马厩封好了，大雨就要来了！”万管家在风中朝着佑泰喊着，佑泰刚刚点燃的蜡烛被狂风吹灭。
“我抓紧！老爷让我腾出来第三间，估计又看上哪家的马了。管家爷，您搭把手，帮我挡一下风，这天儿已经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了！”佑泰回应道。
万管家连忙跑过去，俯下身子，用长袍遮住小小的蜡烛，蜡烛的微光不住地闪烁，佑泰的影子在墙壁上颤抖。
佑泰把第三间清理好，只在内侧留了一些干草，刚刚摆好，就被大风吹散了。万管家扑上去整理好，佑泰扶着他一齐起身。佑泰站起身后，把厩门关好，万管家也起身，蜡烛登时熄灭，二人陷入黑暗之中。
“不锁门吗？”万管家问。
“老爷叮嘱，带上就好，明早就要领马儿来，锁上不方便。”
“好。”万管家走过去，扶了扶门锁，“关得也算严实了。今夜府内也无客人，就这样吧。”
万管家提前安排过，今天佑平轮班门房。佑平主管账房，万管家着意培养过他。万管家看的很清楚，佑平这个人很闷，平时不温不火的，让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是很难的，让他做什么下定很大决心才能做出来的事也是很难的，万管家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在他身边是有好处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晚不就用上了吗？
万管家提着一把油纸伞走到大门口，跟佑平打了声招呼，佑平向他一点头，他正坐在门房里，在他的小账本上随意地写着字，见到万管家来了，便也停下笔来看天。
“蝉儿这孩子还没回来？”万管家问道。
“还没有呢，这孩子自从到了府上，每天傍晚时分都要出去转半个时辰才回来……可别出什么乱子。”
“放心，雨下之前，她定然是会回来的。”万管家很确信地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的街角走出来一个小女孩，一对齐整的发髻，两个圆圆的脸蛋，悠闲异常地溜达着走了过来。她的悠闲之所以显得异常，是因为他身边的人即使还没有跑起来，也都快步的走着，生怕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一个措手不及。
“蝉儿，玩得开心吗？”
“开心，就是这条老路又溜了一遍，有点没意思。他说他全都记住了。”蝉儿笑着点点头，“管家爷，您快进去吧，已经掉点儿了。”
“好。”万管家说道，“佑平，今天我要接一位客人，夜间你听到这样敲门，放行即可。”
万管家在门上轻叩了一番。
“师父，刚刚这雨滴声落的太急，我没听清楚。”
“你贴过来，听我敲。”
佑平全神贯注地听着，那是三长三短、又两长一短。
“我在雨水中敲，你再听一遍。你记性好，定能记住，只是客人从外边来，你听我在雨中敲一敲，才好辨认。”
交待妥当，万管家把大门紧紧锁住。又把左右两门都封死。雨已经下起来了，水流已经可以成股地从瓦片上流下，在地砖的缝隙中恣意地奔腾。
万管家回过神，发觉蝉儿还跟着他。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袋，递给蝉儿，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睡个好觉。”
蝉儿没有听清楚万管家说的话，她打开袋子，只见是裹着白糖的江米条，摸一摸袋子下方，还温热呢，只是袋子的边缘已经被打湿了。没等蝉儿回话，万管家又奔入了自己房中，留下蝉儿一个人在雨里。
蝉儿没有什么表情，但她此时心里有些实在害怕。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血红的天，闪着这样惊骇人心的雷，她总觉得，貌似，貌似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万管家的最后一站是他的对门，也就是佑泰休息的地方。他若无其事地抖了抖衣袖上沾满的雨水，像模像样地对佑泰说道：
“佑泰，我最爱在雨夜读书，这你是知道的。今夜夜深时，你若见我仍未熄灯，也不必多虑”
佑泰哪里知道万管家不过是胡编？他并不了解万管家，就直接当是真的，接口道：“小的明白，这就去知会大哥和老爷。”
万管家本想拦住他，可是一想在欧阳野面前这话是出自佑泰之口，他便也不作阻拦了。
现在来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只欠一位借东风的诸葛亮了。
……
雨一直下。夜深沉。蜡烛的能量在消退。
万管家没有去剪蜡烛，蜡烛的光越来越微弱，最后只从窗户透出一点微光。一道闪电将天空割裂，呈树形扩散，给色黑如洞的天空添加了几分迷幻的紫色。
雨势变小了，逐渐从放肆的倾泻变成细腻的点滴了，雨滴一滴一点落到已经变为泥潭的土地上，不再弹起，而是漫无目的的向四处流去。
在逐渐安静下来的自然中，他听到几声轻叩随即是脚步声。不过很快他又听不清了，随着这一道闪电的致盲和惊雷的震耳欲聋，龙王爷又疯狂起来了。
不过，他知道，客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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