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日日是好日
“你别骗人了。你说你跟着老师就学会了西班牙语。那么多年也总在别人身上学了不少东西吧。”
阿柴顿了顿，点头。
“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机构认为我们不应该有太多的知识。像我这种如果学会了一些东西的话，他们有处理的手段。”
“什么手段？”
武来果心有不祥的预感。
“类似于mect，无抽搐电休克治疗。不过一开始只是单纯的电休克。”
白开水一样叙述着残忍的往事，阿柴内心毫无波澜。
武来果大惊失色，却强作镇定。
MECT是几乎每一个有意识接受治疗的抑郁症患者都有所了解的治疗手段。
一种可以称之为残忍，但是有效的治疗手段。通过让人失去意识后用电流刺激大脑皮层人工诱发癫痫，达到治疗精神类疾病的目的。主要用于抑郁症，精神分裂症，躁狂症的治疗，偶尔也会用于治疗强迫症，焦虑症等。
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武来果还是从传言中了解到它有一个让很多人都接受不了的副作用。做完以后会有一半以上的患者存在记忆力丧失。虽然是不同程度的记忆丢失，但健忘和记忆力骤降只是最小的影响。有的人会出现把身边的存在都忘了的情况，甚至永久丢失。
“是什么感受？”
她有些急切的询问。
阿柴想了想。
“系统重启？C盘格式化？反正他们的目的只是让我把学会的东西忘掉。一开始的那种还是有点难受的，身体的反应比较大。后来好一些，只是头晕、恶心比较多，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所以你是永远忘记了那些东西吗？”
武来果担心。
阿柴并没有否认，或者做出粉饰。
“忘了一部分。有的后来慢慢想起来了。”
“那种感觉很痛苦吗？”
痛苦吗？是一定会的。阿柴苦笑。
“习惯了就好。遗忘会带来快乐。不过有时候遗忘带来的快乐，快乐得过于可怕了。第一次当被夺走的记忆涌上来时，会有窒息的感觉。突然的一瞬间，一丝丝抽回来的回忆，让人感到痛苦。那种痛苦不是精神上的痛苦，是身体能够真实感受到的疼痛。好像又躺在了手术台上，对着那个机器。”
“习惯了？你做过几次？”
武来果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
阿柴手里的活计并没有因为对话而减慢或者停下。
“七八次吧。还是九次？这一点我记不太清了。”
“是一次？还是一个疗程？”
疗程？能这样形容吗？阿柴疑惑，因为他明白那种时候自己并不是在接受治疗。
“疗程吧。每一次都要经历至少七八回。”
武来果很快缕清了为什么阿柴必须接受“治疗”。对于人类来说拥有智慧的非人类就是威胁。所以才会就算是打工也只允许他们做体力活。是这个原因吧。
这么一想觉得他们的存在以及“人生”挺惨的。明明是为了帮助人类而诞生的，可人类却把他们的成长视作威胁。
“好了。你看还满意吗？”
阿柴停下剪刀，示意武来果看镜子，不要再问他了。
冲镜子左右端看了一番，比想象中好很多，武来果的要求仅仅只是不要像猪啃一样就好了。
“挺不错的。”
“好，那就撤吧。收拾收拾，我还得去店里呢。”
扫了扫武来果的碎发，阿柴解开她颈上的围裙，却突然被抓住了手。
“等等，你再说说吧。那些事。”
“有什么好说的。”阿柴整理围裙，他并非觉得因为是不好的回忆所以不愿意开口，而是觉得自己的的事有什么好重要到拿出来的说的。
武来果夺过他手里的围裙。
“你不用收拾了，我来做。”
她说出这样的话，主动做事让阿柴很吃惊。毕竟武来果可是一个超过陈澄的大懒虫，自自己来后一次碗都没让她洗过。
“不用。”
阿柴推却。
武来果想了想。
“要不我们交换吧？你跟我说你以前的那些事，我也给你说我的事儿。”
“我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呢？”
“别废话，让你说你就说。我想听。”
“你想听的是什么？是mect的治疗效果，和体验吗？”
“随便。把那时的事告诉我就好了。”
阿柴仰头想了想。
“因为会丢失记忆嘛，有的人还蛮想做的。毕竟痛苦的记忆会有很多人想要能够忘却。他们认为那样就可以删去不愉快的记忆。不过事实不像某些人想的那样只删除不好的记忆，它没有选择性，不挑好的坏的，要删一并删除。”
“被删除记忆后是什么感受？”
“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和现在没什么不同。刚做好的时候，感觉每天都浑浑噩噩的，经常发呆，经常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自己说话也会很慢就像快没电的收音机。时常感觉不到周围发生的事。因为丢失了部分的记忆，在和别人的谈话时经常会感到尴尬。不过很快就会变好的。”
阿柴想起现在离上次做，好像也隔了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现在这个武来果口中的“治疗”技术比以前成熟，也比较温和了。接受安排后他需要换上统一的罩衫，坐在操作间门口的铁凳子上等待着叫自己的号码。
进入操作间后，他必须立刻躺到手术台上。
在头上套上那个仪器后，医生会在简单的谈话中给自己注射药物，很快便没有了知觉。
等再次醒来大的感受是头痛欲裂和呕心想吐。这时候他会被送到休息室。身体反应强烈的时候，偶尔会躺一整天。如果恢复的较好，在经过询问测试后便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安排的下一次“治疗”。
不过那种头痛欲裂和恶心的感觉并不是一次性的。在一段时间内它会反复发作，不得不注射很多药物来抑制。
之后每一次“治疗”遗忘不仅仅是叠加，而是指数般的增长。
当三次询问测试都达到标准后，才意味着他不用再走进操作间接受电击。
说实话，阿柴还不太理解武来果为什么要问这个。她并不需要。
“嗯。其实不用担心的。任何治疗手段都有它的副作用。吃药也一样。你打开厚厚的药品说明书，真的把那些副作用读进了心里，任何人都会感到恐惧。”
他觉得自己在宽慰武来果，毕竟对方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
以为他的回答是在刻意遮掩悲伤的过去，武来果不好意思纠正，顺着阿柴的话说道。
“所以我说我不吃药呢，我胆小。不敢吃。”
“啊，是呀。”阿柴叹了口气，想起自己被指派给她的时候，还被要求积极鼓励武来果就医，结果却纵容了她的讳疾忌医。“不过我也不会强迫你。让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不吃就不吃呗。我也说过，药物只是能帮到你，并不能真正治好你。你需要的是学会自己游泳，不依靠药物，也不依靠任何人。”
“我能做到的。我会比别人好。”
武来果骄傲的仰起头。
看她嘚瑟的小模样，阿柴忍不住笑。其实武来果应该改一改了，她不能一直觉得她必须比别人更好。
“来果你知道吗？其实机构也会选择客人。”
“你想说什么哦。”
“本来你这种能够自主选择拒绝治疗的人，机构是不会接的。知道为什么还是安排了我吗？”阿柴双手抓住武来果手里的镜子看着她的眼睛。“因为大益哥觉得你既然已经自己挺过了那么多黑暗的时光一定能够走出来的。”
一时不知道阿柴这样说有什么意图，武来果望着他没有开口。
“我知道过去的这一个月你的感受并没有很好。但你又从一场极为恐怖的抑郁发作里挺了过来。我有信心。你会再一次，再再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周旋成功。所以，你不要怕。我知道抑郁很痛苦也很难根治，还有极高的复发率。不要觉得灰心丧气，丢了斗志。如果会病一辈子，那就一辈子吧。我相信你一定都能够挺过来。这些并不是因为你必须比别人更好。而是因为你有能耐比别人更好，也一定能做到。”
他的诚恳让武来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可否认，她确实会有怯怕的感觉。会认为如果长时间的处于这种状态中，人生是无望的，绝望的。当她连自己的懦弱也无法接受的时候，会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被否定了。
她的人生，她的特长，她的爱好，她的成绩，她的诞生，都是错误的。
都配不上一场——人世间。
“不要逼迫着自己一定比别人好。而是要相信自己有能力比别人好。我知道当痛苦无法忍受的时候，会有绝望赴死的念头。当连痛都觉得麻木的时候，世间的美好也无法留住想离开的脚步。在丧失色彩的眼中恰恰会觉得日日是好日，是一个摆脱人生的好日子。可日日是好日，也是一个迎接新生的好日子。所以请开始热爱这个世界吧，明媚的阳光，温柔的微风，清新的草地，黛色的远山。书本里的文字，歌曲中的小调，画布上的颜色，美食的香气美味美色，知识的海洋里没有限制的自由。请你爱上一些东西，并去尝试着热爱。任何细微的东西都可以。顺境时，它会是助你远洋的风。逆境时，会变成绊住你绝望脚步的顽石。如果你觉得配不上美好的事物，那就去接受糟糕的东西。就算是发疯，那也要去折磨别人，不要折磨自己。任何感到事情都要先放过自己，任何挫折后面都记着还有一句‘反正死不了’。就算是吝啬小气，也该想生病干什么呢？吃药还要花钱，还不如身体健健康康的活着。”
武来果愣住了。他很少讲这样的话，长篇大论，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她回嘴道。
“对啊，我生什么病了，生病还要花钱。还要遭罪。”
阿柴顿了顿，点头。
“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机构认为我们不应该有太多的知识。像我这种如果学会了一些东西的话，他们有处理的手段。”
“什么手段？”
武来果心有不祥的预感。
“类似于mect，无抽搐电休克治疗。不过一开始只是单纯的电休克。”
白开水一样叙述着残忍的往事，阿柴内心毫无波澜。
武来果大惊失色，却强作镇定。
MECT是几乎每一个有意识接受治疗的抑郁症患者都有所了解的治疗手段。
一种可以称之为残忍，但是有效的治疗手段。通过让人失去意识后用电流刺激大脑皮层人工诱发癫痫，达到治疗精神类疾病的目的。主要用于抑郁症，精神分裂症，躁狂症的治疗，偶尔也会用于治疗强迫症，焦虑症等。
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武来果还是从传言中了解到它有一个让很多人都接受不了的副作用。做完以后会有一半以上的患者存在记忆力丧失。虽然是不同程度的记忆丢失，但健忘和记忆力骤降只是最小的影响。有的人会出现把身边的存在都忘了的情况，甚至永久丢失。
“是什么感受？”
她有些急切的询问。
阿柴想了想。
“系统重启？C盘格式化？反正他们的目的只是让我把学会的东西忘掉。一开始的那种还是有点难受的，身体的反应比较大。后来好一些，只是头晕、恶心比较多，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所以你是永远忘记了那些东西吗？”
武来果担心。
阿柴并没有否认，或者做出粉饰。
“忘了一部分。有的后来慢慢想起来了。”
“那种感觉很痛苦吗？”
痛苦吗？是一定会的。阿柴苦笑。
“习惯了就好。遗忘会带来快乐。不过有时候遗忘带来的快乐，快乐得过于可怕了。第一次当被夺走的记忆涌上来时，会有窒息的感觉。突然的一瞬间，一丝丝抽回来的回忆，让人感到痛苦。那种痛苦不是精神上的痛苦，是身体能够真实感受到的疼痛。好像又躺在了手术台上，对着那个机器。”
“习惯了？你做过几次？”
武来果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
阿柴手里的活计并没有因为对话而减慢或者停下。
“七八次吧。还是九次？这一点我记不太清了。”
“是一次？还是一个疗程？”
疗程？能这样形容吗？阿柴疑惑，因为他明白那种时候自己并不是在接受治疗。
“疗程吧。每一次都要经历至少七八回。”
武来果很快缕清了为什么阿柴必须接受“治疗”。对于人类来说拥有智慧的非人类就是威胁。所以才会就算是打工也只允许他们做体力活。是这个原因吧。
这么一想觉得他们的存在以及“人生”挺惨的。明明是为了帮助人类而诞生的，可人类却把他们的成长视作威胁。
“好了。你看还满意吗？”
阿柴停下剪刀，示意武来果看镜子，不要再问他了。
冲镜子左右端看了一番，比想象中好很多，武来果的要求仅仅只是不要像猪啃一样就好了。
“挺不错的。”
“好，那就撤吧。收拾收拾，我还得去店里呢。”
扫了扫武来果的碎发，阿柴解开她颈上的围裙，却突然被抓住了手。
“等等，你再说说吧。那些事。”
“有什么好说的。”阿柴整理围裙，他并非觉得因为是不好的回忆所以不愿意开口，而是觉得自己的的事有什么好重要到拿出来的说的。
武来果夺过他手里的围裙。
“你不用收拾了，我来做。”
她说出这样的话，主动做事让阿柴很吃惊。毕竟武来果可是一个超过陈澄的大懒虫，自自己来后一次碗都没让她洗过。
“不用。”
阿柴推却。
武来果想了想。
“要不我们交换吧？你跟我说你以前的那些事，我也给你说我的事儿。”
“我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呢？”
“别废话，让你说你就说。我想听。”
“你想听的是什么？是mect的治疗效果，和体验吗？”
“随便。把那时的事告诉我就好了。”
阿柴仰头想了想。
“因为会丢失记忆嘛，有的人还蛮想做的。毕竟痛苦的记忆会有很多人想要能够忘却。他们认为那样就可以删去不愉快的记忆。不过事实不像某些人想的那样只删除不好的记忆，它没有选择性，不挑好的坏的，要删一并删除。”
“被删除记忆后是什么感受？”
“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和现在没什么不同。刚做好的时候，感觉每天都浑浑噩噩的，经常发呆，经常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自己说话也会很慢就像快没电的收音机。时常感觉不到周围发生的事。因为丢失了部分的记忆，在和别人的谈话时经常会感到尴尬。不过很快就会变好的。”
阿柴想起现在离上次做，好像也隔了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现在这个武来果口中的“治疗”技术比以前成熟，也比较温和了。接受安排后他需要换上统一的罩衫，坐在操作间门口的铁凳子上等待着叫自己的号码。
进入操作间后，他必须立刻躺到手术台上。
在头上套上那个仪器后，医生会在简单的谈话中给自己注射药物，很快便没有了知觉。
等再次醒来大的感受是头痛欲裂和呕心想吐。这时候他会被送到休息室。身体反应强烈的时候，偶尔会躺一整天。如果恢复的较好，在经过询问测试后便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安排的下一次“治疗”。
不过那种头痛欲裂和恶心的感觉并不是一次性的。在一段时间内它会反复发作，不得不注射很多药物来抑制。
之后每一次“治疗”遗忘不仅仅是叠加，而是指数般的增长。
当三次询问测试都达到标准后，才意味着他不用再走进操作间接受电击。
说实话，阿柴还不太理解武来果为什么要问这个。她并不需要。
“嗯。其实不用担心的。任何治疗手段都有它的副作用。吃药也一样。你打开厚厚的药品说明书，真的把那些副作用读进了心里，任何人都会感到恐惧。”
他觉得自己在宽慰武来果，毕竟对方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
以为他的回答是在刻意遮掩悲伤的过去，武来果不好意思纠正，顺着阿柴的话说道。
“所以我说我不吃药呢，我胆小。不敢吃。”
“啊，是呀。”阿柴叹了口气，想起自己被指派给她的时候，还被要求积极鼓励武来果就医，结果却纵容了她的讳疾忌医。“不过我也不会强迫你。让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不吃就不吃呗。我也说过，药物只是能帮到你，并不能真正治好你。你需要的是学会自己游泳，不依靠药物，也不依靠任何人。”
“我能做到的。我会比别人好。”
武来果骄傲的仰起头。
看她嘚瑟的小模样，阿柴忍不住笑。其实武来果应该改一改了，她不能一直觉得她必须比别人更好。
“来果你知道吗？其实机构也会选择客人。”
“你想说什么哦。”
“本来你这种能够自主选择拒绝治疗的人，机构是不会接的。知道为什么还是安排了我吗？”阿柴双手抓住武来果手里的镜子看着她的眼睛。“因为大益哥觉得你既然已经自己挺过了那么多黑暗的时光一定能够走出来的。”
一时不知道阿柴这样说有什么意图，武来果望着他没有开口。
“我知道过去的这一个月你的感受并没有很好。但你又从一场极为恐怖的抑郁发作里挺了过来。我有信心。你会再一次，再再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周旋成功。所以，你不要怕。我知道抑郁很痛苦也很难根治，还有极高的复发率。不要觉得灰心丧气，丢了斗志。如果会病一辈子，那就一辈子吧。我相信你一定都能够挺过来。这些并不是因为你必须比别人更好。而是因为你有能耐比别人更好，也一定能做到。”
他的诚恳让武来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可否认，她确实会有怯怕的感觉。会认为如果长时间的处于这种状态中，人生是无望的，绝望的。当她连自己的懦弱也无法接受的时候，会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被否定了。
她的人生，她的特长，她的爱好，她的成绩，她的诞生，都是错误的。
都配不上一场——人世间。
“不要逼迫着自己一定比别人好。而是要相信自己有能力比别人好。我知道当痛苦无法忍受的时候，会有绝望赴死的念头。当连痛都觉得麻木的时候，世间的美好也无法留住想离开的脚步。在丧失色彩的眼中恰恰会觉得日日是好日，是一个摆脱人生的好日子。可日日是好日，也是一个迎接新生的好日子。所以请开始热爱这个世界吧，明媚的阳光，温柔的微风，清新的草地，黛色的远山。书本里的文字，歌曲中的小调，画布上的颜色，美食的香气美味美色，知识的海洋里没有限制的自由。请你爱上一些东西，并去尝试着热爱。任何细微的东西都可以。顺境时，它会是助你远洋的风。逆境时，会变成绊住你绝望脚步的顽石。如果你觉得配不上美好的事物，那就去接受糟糕的东西。就算是发疯，那也要去折磨别人，不要折磨自己。任何感到事情都要先放过自己，任何挫折后面都记着还有一句‘反正死不了’。就算是吝啬小气，也该想生病干什么呢？吃药还要花钱，还不如身体健健康康的活着。”
武来果愣住了。他很少讲这样的话，长篇大论，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她回嘴道。
“对啊，我生什么病了，生病还要花钱。还要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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