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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各怀鬼胎

    黄胜这次是有备而来,因此,到了勾胜家还是翻墙而入。先蹲在墙边的阴暗处侧耳细听,见里面没有任何异常,这才屏气躬身,高抬腿轻落步,向仍然亮着灯光的窗户摸去。

    当他来到窗台旁,还是采用老办法捅破窗户纸,闭一只眼,瞄一只眼,向屋里看去。

    勾胜自从在梦中被吓得惊醒后,虽然很快就摆脱掉噩梦所带来的恐惧。可每每到了那个时间,他不知为什么,照样会体如筛糠,浑身酸痛无力。人坐在椅子上想活动活动都是万难。

    他清楚、他心里什么都清楚,梦中怎样被大蛇猛地撕咬、猛地被紧紧地缠绕、猛地被血盆大口吞入,而自己又是怎样拼命地苦苦挣扎,都历历在目,都真真切切的在脑海里浮现。

    可对勾胜来说,不管怎样、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梦,一场吓人的噩梦而已。而且,他还坚信;人们都说梦是反梦,其结果当然是反的。我在梦里被大蛇折磨,而实际上是在被大蛇保护。

    勾胜很快从心惊肉跳中得以解脱,并且认为;大蛇吞我,那是预示着,我会吞进大批的财宝,那财宝多大就像是座小山,都可以把我埋起来。

    勾胜心里想得很美,可在噩梦中做垂死挣扎所消耗掉太多的体力。再加上这两天心事过重,又没有休息好,以至于此时,完全像是堆烂泥样,瘫坐在椅子上,也像是尊木雕愣愣科科的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黄胜像是只狸猫似得,又悄悄地来到勾胜的窗户外。而勾胜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站起来在屋里来回的走几步,又喝了碗白开水。看上去精神头也稍有好转。想到晚上还要出去办事,最好先眯一小觉,于是,倒在炕上晕晕乎乎中合上了眼睛。

    黄胜隔着窗户看得清楚,勾胜还是坐在那张椅子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梁,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也似木呆呆的傻在那里。穿戴和那天一样,桌子上还是那个布包摆在手边。

    黄胜看着屋里的勾胜,心里还是不明白,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等下去,定要等到所要的结果。

    为此,他是有备而来,做好了防蚊虫盯咬的准备。他头顶大草帽,待等蹲到窗户下时,从背在身上的小挎包里,拿出早已破烂无法再用,又舍不得仍的大半张蚊帐,从草帽上往下这么一扣,便把自己完完全全的罩在里面。

    如此这般一来,黄胜便稳稳当当的蹲在那里,没有半点的不适。他要在没有牵扯的情况下,倒要看看今天晚上,勾胜接下来究竟要去干什么。尤其是勾胜脸上极不正常的表情,也就更加得疑云重重,越加的非要探个明白不可。

    他看了许久,只看到勾胜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布包,转过身来回到里屋。

    黄胜见此,没移动半步,心里说;

    “他回里屋,看样子应该是去打个盹儿,然后还是要出门的。原因是他人离开,却没有把桌子上的油灯止灭。那可是油灯,是要烧油的,不是烧水。买油那可是要花钱的。由此可以断定,勾胜就是坐累了,时候不大他就得出来,去办他要干的事情。”

    他心里想着、念叨着,还是老老实实地等在原地,继续按自己的计划办。这样虽然有些辛苦,可他心里却是很得意。如此这般的盯人家的窗户很儿,也让黄胜觉得挺有意思。

    屋里的勾胜,似睡非睡的躺在炕上,屋外窗户根儿下的黄胜,坐在了地上也是犯起了迷糊。就在两个人都有些要入睡时,只听得耳边一声闷响,又像是在天上响了声闷雷,惊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清醒过来。

    勾胜听到声音,心中窃喜,而黄胜听到,则给吓得起了身鸡皮疙瘩,身子一晃险些趴倒。当他用手扶住地的那一刻,正好扶在地上一块带棱角的石头上,把手给硌的生疼。他本想忍住不发出声音,可还是没忍住,不由得“哎呦”一声惨叫。

    他知道自己没有大声的叫出来,可心里还是万分的忐忑,生怕自己的叫声,会引起屋内勾胜的注意。

    想马上逃跑。他深知,自己要是被勾胜发觉,他从屋子里手持刀棍闯出,准会下死手。即便是自己不死,也得是重伤落下个残疾。果真如此的话,我不仅要自作自受,就连从今往后,在这十里八村的还怎么抬得起头来。一个外村的人,大老远的跑到另一个村人家的院子里,还是偷偷摸摸的翻墙而入,还裹着身破蚊帐。就冲这两点,我是黄泥团掉进裤裆里——不时屎也是屎。若背上“贼”这个臭名,我这一辈子算是彻底交代。

    许多想法在刹那间闪过后,黄胜曾两次想站起来就跑,可身体在颤抖,两条腿也不给力,为此,也就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黄胜虽然在胆怯,可是,并没有惊慌失措。既然站不起来跑不掉,那就不跑。于是,急中生智,顺着倒地的时候,就地来了个“驴打滚”,把自己滚到离窗户有好几米远的黑墙角里,从而把自己隐藏起来。还好,他裹的那顶破蚊帐,是既发黑又发黄,也起到了保护色的作用。

    不料想,当他在奋力的滚动中,胸口被一小块碎砖头给硌了一下。这次又是给硌的够呛,再加上人还在滚动中,因此,刚要被疼得叫出声来时,一口气没喘匀,倒被给来了个大咽嗝,憋得他直翻白眼。

    又过了片刻,他见屋内没有动静,自己重新隐蔽的地方也可以,照样可以继续监督勾胜,这心里便踏实下来。

    屋里的勾胜,也从浑浑噩噩中警醒。他知道,机会来了、极有可能发大财大机会来了。他抖擞精神下了炕,带好所用之物,很快来到堂屋,麻利的止灭油灯,急匆匆推开屋门,几大步就来到院子中央。

    那黄胜在墙角里,还没把自己滚动中的姿势调整好,就看见勾胜从屋里出来,吓得他连忙侧躺在那里不敢再动。只好屏住呼吸瞪着两眼,看着已经来到院子里的勾胜。

    勾胜出得屋来哪有心思向周围看看,连屋门是否给关好,都没回头看一眼,便冲出来直奔向院子的大门。

    黄胜在黑暗里看得清楚,见勾胜一闪身,非常利索的走了出去,紧接着便听到窸窸窣窣在锁门的声音。再过片刻,外面重新恢复了平静。

    藏在黑旮旯里的黄胜见此情景,紧张的情绪,乱跳的心脏,立刻得到彻底的改善。他知道自己完全躲过了一劫,接下来完全可以没有悬念的去对付、去跟踪勾胜。

    黄胜从地上爬起来,轻轻地揉了揉还在疼的手掌,然后捂着还在疼的胸口。不敢迈出大步,只得双脚挪着小碎步,慢慢的来到大门前。

    先就着门缝,侧耳向外面认真的听了听,觉得勾胜应该已经离开,这才来到墙边。虽然手、胸口还在疼,黄胜已全然不顾。他明白,如果自己再耽误时间,勾胜要是走远了,那也许会把目标给丢失。

    因此,黄胜咬住牙、铆足劲,伸双手把墙头牢牢地扒住,然后浑身较劲,便骑在墙头上。然后把身体慢慢的从院墙上出溜下来,人也稳稳地站在院子外的街道上。

    黄胜马上蹲在路中间,向左右两边寻找着。很快,他发现往村东口去的方向,有条黑影正在晃动。他顿时心中一乐,知道那是勾胜无疑。于是,站起身加着小心就跟了上去。

    眼看着勾胜就要离开村子,可人却仍然没有改变方向,径直的向村外去。这让跟在后面的黄胜大惑不解,心里暗自说道;

    “他不去村子里的谁家,而是奔村外走。这是为什么?我知道呀,往东去,这周围方圆二三十里以内,根本没有人家,连座小庙都没有,倒是有几处坟地。噢,我明白了,他这是要掘坟去呀。”

    他刚想到这一点,紧接着转念又想道;

    “不可能、不对,那都是穷人家的坟。就是连续刨上好几座,也刨不出一个大钱来,这一点他是清楚地。再有,他也不是这种人,干不出这种没屁眼子的事情,这也是纯粹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没那么傻到家。哪他到底要干什么?我还跟不跟?”

    黄胜不禁放慢脚步,心里直犯嘀咕,起了犹豫、甚至是惊慌之感。

    黄胜在犹豫不决中,最后还是横下心来做出决定;继续跟下去。

    “跟着他。没有半徒而废的道理。不过,他是个精明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我跟着他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大收获。甭管收获什么,对我来说都是件好事。”

    想到此,黄胜已经在窃喜中、幻想中,忘记了疼痛。可以说是在兴致盎然下,不远不近的与勾胜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就这样,宛如一条瘦瘦的黑色幽灵,一条滚圆的浅黄色鬼怪,同时行走在长满杂草密丛的荒野上。

    黄胜心里想的挺多,跟在勾胜后面,还要全神贯注地盯住前面的目标,还要提防着不能跟得太近,从而反被目标发现。因此,竟然忘记把罩在身上的破蚊帐摘掉,而是戴着它,像是个成了精的大号水桶,在黑暗中漂浮游动。

    说来也巧,就在黄胜以如此打扮,刚刚离开村口时,正好赶上住在这里的李老汉,推门出来起夜上茅房。

    张老汉身体不错,眼神还好。当他来到茅房刚要解小手时,很自然的抬起头,有一搭无一搭的向前面随便看看。

    可就在他还没有把头完全抬起时,眼前却有出现一幕怪景;只见不远处,有一看起来挺高,还晕晕乎乎的、飘飘摇摇的东西,正在从村口向外移动。

    李老汉在本地生活了六七十年,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可出现在眼前的怪异,着实令他魂飞天外,张着大嘴错愕的出不了声。急匆匆的小便,也在刹那间被生生的憋住。

    是惊、是吓、是疑惑,整个人顿时像是被冷冻住一样,只有瞪着两只不安的眼睛,看那怪物慢慢的在眼前消失。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老汉觉得自己裤裆里是湿漉漉的,有股热乎乎的水流,正沿着两条腿的内侧往下流,都已经流到了脚面上。

    这时,他不禁周身上下猛地打了个激灵,这才算是明白过来事。于是,赶紧提起裤子,抹回头就往屋里跑,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回到屋里没去惊动别人,自己坐在外屋,点上旱烟袋,边抽边琢磨,心说;

    “这是个什么鬼?我只知道有吊死鬼。可不管是什么鬼,总是要有脑袋有手呀。可这个鬼怎么什么都没有?连腿脚好像都没有,整个是只大水桶精。难道村里出了什么大难?不会吧,咱这个村从来都是消消停停的。没看着、也没听说最近出了什么怪事。我的老天爷呀,这是怎么回事?不行,等天一亮,我先在村子里到处转转,看看有什么异常没有。然后马上进山拜塔,求佛祖保佑我们全村子的人,求佛祖为我们消灾去难。”

    李老汉一直想到后半夜,才回屋躺下。

    起风了,从东山山崖上卷起阵阵呼嚎,“咔嚓”,折断树枝,“呼啦”,吹到蒿草。惊得梦中乌鸦“啊、啊”的逃离巢穴,在黑暗中相互冲撞、相互挤压。在令人胆寒的混乱里,不知所措的哀嚎。

    风涌云薄,满天乌云被吹散,露出温情柔美的月亮,现出数不清的熠熠生辉的群星。

    顷刻间,荒野上遍地通明,说是亮如白昼那是有所夸张,但也是山廓分明,林木清晰,就连地上草丛里的羊肠小道,都看得格外分明。

    勾胜的脚步在无形中加快,想着今晚必有重大收获,想着两年来让自己坐卧难安的谜团,即将得到破解,他简直是到了心花怒放的地步。什么苦呀、累呀的,也被抛到九霄云外。

    月光下依然黑暗的夜色中,他就像是索命的游魂,快速的向前、向前。当他来到那个土坑边时,还是先卧在坑里,换上那套用来吓唬人的鬼装,接着便迅速离开,继续向孤坟靠近、靠近。

    见天上映照出光亮,黄胜心里胆怯,因此,把距离拉得又大一些,生怕被前面的勾胜发现。

    他正盯着目标向前走动,忽然,看见勾胜人影一晃,刹那间便无影无踪在眼前消失。他见此情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是吃惊非小。可还有非常机警的蹲了下来,用高高的野草把自己遮掩住。再拨开野草,透过缝隙紧张的向前面张望。

    就在他疑惑与急切之时,前面的目标出现了。可他隐约的感到,目标的个子明显比刚才高了不少,但看那熟悉的背影,仍是勾胜无疑。

    他来不及细想,见目标已经走出有段距离,便马上站起来,准备加快脚步跟上去。

    当他猫下腰刚要迈步,没想到正踩在那破蚊帐上。由于破蚊帐挺长,又缠在草帽上,致使他没迈开步,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人都摔倒在地,他才发现自己顶着这个破蚊帐,竟然从勾胜家一路到了这里。要不是这破蚊帐把自己绊倒,自己还傻乎乎的发现不了呢。

    倒在地上的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做派很可笑。没法子,只好先把它摘下来再说吧。

    他很快摘下破蚊帐,胡乱的团吧、团吧就夹在腋下,起身猫下腰赶紧跟了上去。

    这一次他只走出五六步,借着月光看得清楚,勾胜去的方向还是大野地,这不禁让黄胜再次起了狐疑,心说;

    “前面几十里地都没有人家,噢,对了,再向前四五里地,就是那座特瘆人的孤坟呀。他是冲那孤坟去的。我的妈呀,他这是要干什么?我对这里的地形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照他向前的方向,唯一的地面目标,也只有那座孤零零的孤坟。还别说现在是月亮地,就是眼前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我都能够闻到那孤坟的味道,都能够感到从孤坟里,冒出一股子瘆人的阴气。还别说是夜里,即便是在大白天,有事情必须要从孤坟旁边经过,我都是把脸扭过去,不敢看它。虽然心里想着可以多看一眼,看看它到底有多瘆人,多让人肝儿颤,可最终还是不敢放开大胆的盯着它看。都几十年了,我至今仍然没数清楚孤坟前,到底有几棵黑松树。是八棵、九棵?”

    想到这里,他不禁轻轻地呸了一口,心说;

    “咳,我有病呀,还想这些无关紧要的干什么。我从小听爷爷讲过,这孤坟自古以来就邪乎的很,千万别吃饱了没事干,去招惹它。”

    他心里想着,爷爷当年讲过的、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很是真实的故事,在脑海里再次浮现;

    当年听爷爷说过,那是我还年轻,他听村里人说,有人亲眼看见过,有一天天降大雨,有一穿白色长袍的老者,头戴闪着光彩的草帽,从孤坟来走出,没走几步,便从雨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说,在初春时,有个人进山砍柴,回来的晚了些。当经过孤坟时,远远地听到孤坟那边,有人说笑的声音。虽然离得远些,但砍柴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看见,似乎是有男有女,正在黑松林里聚会,兴致盎然的乐个不停。

    打柴人见此场面,连个扁屁也没敢放,挑着柴一路小跑的直直冲回家。

    这些都不算,毕竟是听老人讲的,保不齐里面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可是,就在十五六年前,那时我已经是十好几的小伙子了。我可是亲眼看见,我们村里两个三十来岁的壮汉,是怎么离奇的、让人想起都会心神不安的死去的情景。

    其中的德叔,他家与我家隔着两道院子,是关系不错的近邻。另一位是蔡叔,家住村北口,这也是熟人。

    他们俩关系特别好,一起上山打柴、下河摸鱼,在方方面面都称得上是高手。可不知怎的,两个人合伙,打起了孤坟的主意。

    肯定的是,他们俩被从前的传闻给迷惑住,既然被迷惑住,就会下定决心拼死一搏,下去探个究竟。他们俩有了主意,便会有了行动。但时间一长,两个人的行踪还是瞒不过全村子人的眼睛。

    没多久人们在背地里开始议论,说他们俩隔三差五的就聚在一起,鬼鬼祟祟的在商量什么事情,看样子准没憋好屁。他们俩去了黑森林,还下到墓室里,都去过好几次了。

    我当时听到这些议论,也没往心里去,认为他们俩只是胆子大,只想把那些传闻给证实清楚,孤坟里什么都没有。那些有鼻子有眼儿的传闻,全是人们瞎编乱造出来的扯闲篇。这样一来,他们俩在村子里,那更是让人们高看一眼,自己名头也就更大。不过,人闲着没事扯闲篇,倒也是件既有趣又可乐的事情。

    可怎么也没想到,只过了有十来天,先是德叔,这天晚上全家人正在吃晚饭,菜还真丰盛,有鱼、有菜,还有满满的一大盘子的连骨肉。德叔吃着肉、喝着酒,那是得意的很。

    在酒过两巡时,德叔心满意足的又夹起一大块肉,放在嘴里嚼得正香,还端起酒杯深深地闷了一大口。可就在他沾沾自喜时,突然,连骨肉咔在他的嗓子眼里,是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憋得他是满脸残绿,忽而又变得满脸惨白,紧接着就是往后一仰,整个人便狠狠地摔倒在地。

    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德嫂差些背过气去。还是德叔的大儿子立柱激灵,马上跑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向邻居们大声呼叫。

    当时我们家吃饭的时间晚了些,就在我着急的想马上吃上饭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带着哭腔的呼叫,心里顿时忘了所有。再侧耳细他,立刻听出这是德叔家大儿子声嘶力竭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