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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火绳枪

    “对不起!两位!听两位谈论有火绳枪出售?”

    陈修远用英文不太流利的说道。他的话语震惊了两个番商,包括番商的翻译和在场的诸人。

    约翰和特维斯惊讶的看着陈修远,眼珠子都快被瞪了出来。不怪他们惊讶奇怪,英语这时代还不大语种,大英帝国还没能横行世界,东方人几乎没有人能听懂,就连他们的翻译也不懂,所以约翰才和特维斯用英文发牢骚。

    愣了会儿,特维斯叽里咕噜的用葡萄牙灵山岛语跟陈修远说了一些话,这下可把陈修远难倒了,他不懂。只好用英语回答:

    “报歉,先生,我不懂葡萄牙语,只是懂一些英语。”

    特维斯和约翰可是真纳了闷了,葡萄牙语都不懂,会说修远。纳闷归纳闷,约翰顾不上招呼翻译,直接用英语跟陈修远谈起了火绳枪:

    “亲爱的先生,我是有一批枪支要出售,质量上乘,价格公道,请问您要买多少枝?”

    陈修远正要回答约翰的话,特维斯打断了陈修远,对着陈修远道:

    “这位先生,这儿不是谈话的地方,如果您真有意购买枪支的话,不妨我们换个地方谈。”

    “好的,如您所愿!”

    众人来到街道上,特维斯和他的翻译交流了一下,他的翻译便和陈修远沟通在哪里谈生意,顺便也开始打听陈修远的来路。

    “公子,请问仙乡何处,在哪里发财?”

    陈修远没有回答,也摆手示意陈文抚不要回答。他把自己的官方认凭千户铜牌解了下来,交给了翻译。那翻译一看“鳌山卫前守御千户陈”。

    “原来是千户大人,在下有礼了。”

    知道了陈修远的身份后,那通译急忙施礼。陈修远也问了他的贵姓仙乡和两个西夷的情况,那通译一一回答,通译广东人,名叫谭杰森,镜澳出生,两个西夷一个葡萄牙人一个英格兰人。

    通译将陈修远的身份告诉了特维斯和约翰,约翰的眼冒出来了精光。特维斯也很高兴,刚才他还认为约翰太他妈冒失,军火买卖那有那样谈判的,对方身份不明。这儿不是镜澳,也没有在大海船上,对方是强盗土匪咋办?刚才谭杰森看陈修远铜牌的时候,他也瞄一眼,这玩意不似假的,那么陈修远也不是假的,一个户所千户买火炮火枪也就合情合理了,买卖有希望了。

    布店的前方不远处是一个茶楼,特维斯和谭杰森邀请陈兴华几人到茶楼谈话,陈修远坚持要看看货物。因为买不买现在不一定,他是想买,三百多枝,从布店听来的谈话中最少也要五六两银子一枝。一他没有这么多现银,家里倒是有,从陈忠和文抚的嘴里他知道了家里的经济状况,但回家取银不现实。二自己也没办法带走这么多火枪,八九百里的路程几个人如何携带这么多火枪。陈修远就是想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买两枝玩玩。

    在陈修远的坚持下,几个朝城外的港口走去。路上陈文抚开始埋怨起陈兴华来了,说什么银子不多了,火枪都是摆设,经常炸膛,卫所里的军户兵胡四就被炸瞎了眼,还有什么买火枪浪费银子,嘟嘟囔囔一条条一道道。陈修远知道明自万历朝以下,吏治腐败,朝廷各部门贪污腐化成风,官方的造办衙门也不能幸免,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火枪也当然一样,打制的火绳枪到了战场,没放几枪就炸膛,士兵都不敢用。埋怨归埋怨,但陈文抚不会逆了陈修远的心意,看着陈修远兴奋的样子,也不忍心再劝阻了。

    古时大沽港口,海河与大运河在这里交汇,自隋唐以来便是北方的船运便利所在,元明更甚,元明时疏通京杭大运河,变海运为河运,明成祖迁都北京后,南京短暂的政治中心又到了北方,南粮北运尤为重要,海运风险大,漕运成了很好的选择。

    不长时间陈修远随约翰他们来到了城西的运河口,宽阔的河面上稀稀散散的行驶着漕船,或帆船或桨舟。海河与运河的交汇处有一个泊船港口,停泊了二十几条船。各式各样固定在码头的木桩上,有正在进港口的,有正在出港口的,码头的苦力努力的装卸货物挣些工钱养家糊口,在这个乱世,这儿倒是一个贸易繁忙的景象。陈修远心里忽然之间跳出了一个不好的感觉,这里面有多少是晋商运往鞑子的物资,唉!

    港口的西北侧靠近海河口的地方,一艘船与众不同,虽然离其他的船只较远,但是依然能看出来比所有的船只都大,船帆用的是软布,一个三桅杆大海船,排水量目测应该有四百吨左右。

    不知道是岸边的水深不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海船停泊在离岸边远处的地方,没有和其他船只一样,靠着岸边栓在木桩上,船侧有一个小船和海船系在一起。陈修远好奇,在特维斯和约翰招呼海船上的水手的时候,小声的询问谭杰森,谭杰森看了看前面正和船上水手大声说话的约翰二人,扭脸小声的说到:

    “这港口的水深足够,是约翰先生刻意将船停泊在哪里的。”

    说完,谭杰森狡黠的望着陈修远。陈修远明白了,这是这两个鬼佬怕明人黑了他们,不停在岸边,有了情况给自己一个反应的时间。陈修远心里腹诽,这是在中国境内的内河港口,你们有个屁的反应时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应该是他们做习惯了海盗,总拿自己的心思来揣摩别人的想法。陈修远正琢磨着,海船边的小船已经划到了岸边。

    大家上了小渡船,来到了大船旁,在这艘船的身旁,船体的巨大给了众人很大的震撼。小柱子和陈朝宗都没有见过大船,惊的他们张大了嘴巴。陈文抚前年和老爷去了一次登州水寨,见过登州水师的战船,当时他感觉水师营的福船就是世上最大的船了,没想到这艘船比他见过的要大。

    爬了软梯上了船上,陈文抚在陈修远耳边絮叨“少爷,这船比登州水师的福船都大,”看了看又说“没有福船上干净利落,看,到处都是从桅杆上垂下来的绳索。”陈文抚有些兴奋给陈修远介绍着他对船只见识的一知半解。

    甲板上稀稀拉拉有十来个水手在忙活着什么,或红发或黄发,穿着对于明朝来说了奇装异服,其中有人穿的一看便知是西方人的军服,陈修远后世没少看电影,对于中世纪的西方海军一有定的认识。陈修远注意观察了一下,船的两侧各有五六个用红油布盖住的物件,应该是火炮,武装商船,典型的武装商船。

    陈修远在甲板上仔细的观看者,这时候四个人从甲板下的仓室里上来,抬着一个大木箱,约翰和谭杰森扭头招呼陈修远几人过去。

    水手们打开箱子,露出了里面的火绳枪,用油纸包裹着。约翰尼德普拿起两把火枪,扯下油纸后,给陈修远和陈朝宗一人丢过来一把。在他看来陈朝宗长的高大威猛,应该是陈修远的护卫军官。

    陈朝宗以前跟着老爷还真放过几枪,因鳌山卫造办处下发的火枪质量不好,火枪炸膛导致兵丁受伤后,陈汉秋就将火枪收了丢进了库房。陈朝宗看着手里的火绳枪,枪管厚实,有着幽亮的金属光泽,一看便知是精铁打造,比造办处做的不知道要好多少。陈文抚和小柱子也凑到他身旁观看着,陈朝宗不停的给小柱子介绍着。

    陈修远把玩着,注意了火绳枪的枪管和火门,虽然擦了很厚的防锈油,但他还是看到了用过了的痕迹。

    “约翰先生,这枪不是新的吧?”

    陈修远的疑问让特维斯和谭杰森有些吃惊,如果陈朝宗说出来,还合理一些,陈朝宗一看就是个舞枪弄棒的,皮肤黝黑四肢发达有力。特维斯毕竟在镜澳呆了一年多的时间,对大明的官场有一定了解。这个千户官长的白白净净,一看就是一个承了祖上的荫德,世袭的军官,吃喝玩乐无所不知,对于军械定是一窍不通,买了火枪也是聊胜于无罢了。

    “尊敬的千户大人,您说的对!这批火绳枪不是全新的,但他们是最好的,鄙国的皇家卫队的装备用枪,因为宫廷卫队要换装武器,所以刚刚使用了两个月就被替换了,我是花了大价钱,走了宫廷卫队军需官的关系才搞到这批枪的。对于您来说,买了这批火绳枪,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这约翰倒是说了一半的实话,枪是没有用多长时间,装备部队才三四个月,只是在训练时用过,但根本不是什么宫廷卫队而是一般的军队火枪。陈修远当然也不操心什么宫廷什么的,枪好用价钱便宜,他就会狠狠心买下来,但是得让他们走海路运到鳌山卫。

    “约翰先生,这枪的最大射程和有效射程是多少?”

    这句话让约翰和特维斯对陈修远更加佩服起来,人不可貌相。约翰看了一下特维斯眼里的纨绔子弟千户官,对于特维斯的判断是一千个鄙视。

    “千户大人,这枪的威力非常大,最远可打到一百丈左右,三十丈破甲杀敌。”

    陈修远心道,有些夸张,一百丈三百多米,向上抛射还差不多,百米破甲估计也达不到,根据史料分析火绳枪七八十米破甲,枪管,火药精制的话也有可能。

    在陈朝宗的介绍下,陈修远明白,这些枪比明朝造办的要好。陈修远的心里已经倾向于要购买这些武器,刚才在来的路上了解到,这些鬼佬是走海路而来,回去的时候也会走海路。走运河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受制于人太不安全。这时期的航海还不太发达,大多都是沿着海岸线航行,他们回去的路程正好经过鳌山卫。

    本来陈修远还打算试枪的,在船上不方便,也就没有过手瘾。又从箱子里面随意拿了两把出来看看,质量都一样。特维斯提议船尾的船长室喝杯茶,这特维斯在中国待久了,了解人情世故,陈修远等人也验看了货物,该谈正经事了。

    因为陈修远在布店里无意中听到了约翰和特维斯的谈话争论,把价钱压到了极限,五两银子一把。特维斯也是使出浑身招数和陈修远唇枪舌剑,最后的谈判结果,六两半银子一把外加部分火药铅丸,送货的鳌山卫。

    陈文抚和陈朝宗回旅店拿三百两银子的定金,陈修远在船长室内和约翰他们随意谈着,大部分时间是约翰说着自己的航海故事,特维斯不时的插话解释。这时期西方的造船航海业发达,从发现的新大陆美洲和东南亚、印度攫取了大量财富,攫取财富的过程中又进一步发展了造船与航海,在被殖民地的民众的血泪中良心发展。

    陈修远注意到,船上的个别水手腰间别着一把短火枪,便询问约翰先生短火枪有没有货,价值几何。出乎陈修远的意料,短火绳枪很便宜,因为枪管短容易制作,但射程近威力不大,军队不大装备。约翰先生从柜子里拿了一把短枪递给陈兴华,这倒把陈修远惊住了,是一把不用火绳的遂发短枪。

    其实历史上很早就出现了燧发枪,只是陈修远对这些历史不太清楚。16世纪中叶出生在枪炮工匠、锁匠和钟表匠家庭的法国人马汉,一心要改变转轮火枪的弊端。在他眼中,转轮火枪结构复杂,造价昂贵,而且在钢轮上有污染时还不能可靠地发火。

    马汉那双精妙的手,最终取掉了那个源于钟表的带发条钢轮,转而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了一块燧石。他还在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如果需要射击时,就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

    这种击发机构称之为撞击式燧发机,装有撞击式燧发机构的枪械称为撞击式燧发枪。

    撞击式燧发枪的优势不言而喻,它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马汉的命运由此改写,可是燧发枪的命运,却没有这么顺利。

    1610年5月14日,亨利四世乘坐马车去探望大臣苏利的路“”上,被人举刀刺杀。随着亨利四世的去世,燧发枪装备部队的进程停滞了。许多法国将领反对装备燧发枪,理由是:“燧石冒出的火星不足以点燃黑火药。”

    但历史的洪流是不可阻挡的。17世纪中叶,很多欧洲军队开始装备燧发枪。让人震惊的是,燧发枪装备军队后,一发不可收拾,一直用到1848年,才结束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