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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暴起

    “啊!!!!!!”

    痛苦的嘶吼声在整个沙门寨穿荡开来,那狱子头儿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胳膊,豆大的汗珠倾盆而下。

    只见他眼白充斥着红色血丝,面容狰狞的如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剧痛之下不由松了手将杀威棒弃了,抱着手臂在地上来回打滚,嘶鸣声如杀猪一般凄凉。

    许坚看向舞刀之人,赫然正是国舅。

    许坚眼睁睁看着方才还一脸和蔼,满目慈笑的国舅冷着脸剁了狱子头儿的手掌后又反手抹了方才夺刀主人的脖子。

    弯腰将狱刀拾起,刀尖还滴滴流血,“啪嗒啪嗒”拍在地上。

    事发突然,本来受命看守囚窟的五六个狱子看着一息之内两员同僚一死一重伤,纷纷如吃了鳖一般面色铁青,难以置信的盯着在地上抱着单臂打滚的股头。

    那边众儒生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面无血色,有的弯腰便吐,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直要把心肝脾肺吐了出来。

    更有一辈子高居庙堂,没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不由双股颤颤,黄白之物从裤管儿、屁帘儿渗了出来。

    反观有入狱前本就是酷吏、都头的,早早就反应了过来,心想横竖也是个死,不如反了出去,却也能觅个活路,眼珠儿咕噜噜打转,只等再有人动手自己便一拥而上。

    但是这些狱子也不是吃醋的,没来沙门寨之前哪个身上不背着一两条人命,更兼来了这里之后天天干的就是杀人戮体,挫骨扬灰的勾当。

    他们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有个小头头高呼一声。

    “这些猪狗反了!爷们儿并肩上呦!”

    其余二人听了呼喝便成包夹之势围攻起国舅来,这三人虽不会武功但是个个身强力壮,好勇斗狠,刀刀直攻要害。

    反观国舅打了一手出其不意后,本来就不多的气力更是见底。

    虽说有底子可是多年荒废加上腹中空空,被三个狱子围攻间才几个回合便满头冷汗,险象环生。

    来往间只有格挡躲闪之力,再无片进之功。

    许坚发了个呆的功夫国舅便连中一刀一剑,背后和前胸渗出血来。

    只见他须发皆乱,气喘气吁吁,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杀了。

    许坚知道若是国舅被杀,这些胆小如鼠的儒生正好有了可乘之机,在胡言乱语一番会将大好局面破坏殆尽,这次起义怕是顷刻之间便会灰飞烟灭。

    到时候任凭吕岩和郭萧在四生宅孤立无援,渔阳村配军得了信过来弹压,这后果没人可以承担。

    忙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李凝阳,按说这小子本就是游侠儿,二八年华,虎筋龙骨的,怎么被打了几棍再无声音了,莫非打中了脑袋已然毙命?

    却见李凝阳沉浸于表演,完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拿影帝。

    犹自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打他的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只有他口中兀自愔愔叫痛。

    “哎呦我的波棱盖儿,哎呦我的尾椎骨......”

    许坚心中暗骂一声。

    “怎给我派这么个玩意儿?”

    提起长衫上前去对着李凝阳就是“哐哐”几脚。

    “你再兀自叫唤你家郭公子就要和你地狱相见了!”

    许坚大喝。

    李凝阳此时才如梦方醒,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环顾四周后只见三员狱子正围攻一苟延残喘的老者,定睛一看却是国舅。

    “许哥,我帮哪边?”

    ?????????

    许坚看傻子一般看着这时而机灵,时而愚笨的小子,双拳紧握,双目直要冒火。

    李凝阳看看要被气死的许坚,仿佛开了窍似的挠挠头,尴尬的笑了一下后开口道。

    “懂了懂了!”

    随后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杀威棒,顺手一捋将犹自挂在棒上的残手划拉到地上,长棍挥舞间耍了个棍花儿。

    在众人眼中只见李凝阳一个鹞子翻身便近了正殴斗四人的身前去,趁着无人注意将杀威棍当着一员狱子胸前一搅。

    那狱子正反应过来要去格挡,可是奈何李凝阳棍如闪电,直挺挺一棒戳中其肋,那狱子武器招架时李凝阳再再猛地一扭棍棒便将其军剑脱了手。

    围观众人眼看着那狱子下腹凹陷,肋骨断了两三根,说话间便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李凝阳勾腰顺手捡起长剑,将杀威棒扔远了。

    国舅瞬间解围,剩下两个狱子一个来当李凝阳,一个继续攻国舅,两人肉眼可见的被李凝阳和国舅瓦解着招数,已然头冒冷汗,支持不住了。

    见有人带头其他酷吏、都头便也不啰嗦,三两步上去将早就被李凝阳和国舅放倒的两个狱子制了,手儿反剪到身后。

    剩下还在反抗的二人也无力回天,只两三回合,一个来往间被国舅枭了首,一个恍惚间被李凝阳直劈碎了颅,双双殒命。

    大战完毕,此时囚窟内只有囚犯,众人对自己的未来毫无期待,天生的忠君爱国思想像一把枷锁锁在自己头上。

    儒生们面带死气,纷纷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场下众人嚅嗫着,他们就好像被奴役的羔羊,圈门开了也不会跑。

    “你为何......?”

    许坚怀疑的看着手持血刀,踱步上前的老者开口问道,却又不知怎么发问。

    国舅不回话,只是两步上前将刀尖抵住狱子头儿的脸颊,刀尖刺入他的皮肉,狱子头儿此时也不敢叫了,只是双目噙泪,像条委屈的小狗一般摇尾乞怜,只求面前人能绕自己一命。

    国舅眼中含泪,身形若枯槁一般,拎着狱刀的手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似的。

    “你方才说‘早杀晚杀都是杀’是什么意思?先帝流我来沙门传的口谕已然不做数了?”

    那狱头也顾不上手掌传来的疼痛,满脸的泪珠汗液混在一起,跪在地上咧个嘴露出一个凄厉的笑容道。

    “国舅爷,来沙门寨的人哪个没点背景,又是红绫子又是口谕的,我家节级又是个粗人,怕是忘记了。”

    “兹要你们饶了我,我这就去通禀,保准你的口谕生效。”

    说完话忙对着众人以头抢地,口不择言道。

    “你们也是啊,都不用死,都不用死......”

    国舅目光变得更加冰冷,身形也变得佝偻,似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将手中狱刀丢在地上,缓缓转身回头走向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