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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袭营

    赵平示意秦山军原地待命,对着江叶说道:“走!咱俩凑近点看看。”

    两人俯下身子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之上,赵平只能看到远处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和火光,不管他怎么揉自己的眼睛,都看不到江叶所说的军旗。

    这不禁让赵平产生了些许怀疑:“江叶,这么黑的天你真能确定那是静塞军司的军旗?我怎么啥都看不到”

    江叶瞥了一眼赵平:“论行军冲阵,我不行!但是论哨探斥候,你不行!我师父当年天天在夜里让我盯着他射出的箭矢,最后我都能轻松找到,那么大个军旗就在那立着,我肯定不会看错!”

    赵平又努力看了看,除了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和火光,他仍然没看到江叶所说的军旗,于是赵平放弃了,扭头对江叶说道:“我信你!但是我看不清咱们离他们的营地有多远,你仔细看看,咱们二百来号人的命,可就压到你这双眼睛上面了!”

    江叶眯了眯眼:“大概九到十里地,营外应该有一队巡逻的西夏军,大概有一二十个,老子刚看到他们身上甲胄的反光了!”

    赵平又问道:“能看清营里有多少人嘛?”

    江叶翻了个白眼:“娘的,我还能看透那些帐篷里面睡了多少人?有这本事,我不早就去汴梁城里看小娘子了!”

    而后江叶顿了顿:“你且等着,老子再凑近点看看,一个时辰之后我要是没回来,你们就赶紧跑!”

    赵平点头示意他知道了,随后看着江叶逐渐隐入黑暗之中。

    回到秦山军处,赵平招了招手示意众人聚拢过来:“弟兄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咱们不用冒险进入西夏了,静塞军司的军旗就扎在十里外!坏消息是咱们不知道营里具体有多少人,现在江叶去哨探了,你们原地休息一个时辰,给自己的马的蹄子包上布匹!”

    秦山军众人四散开来,在给马蹄包上布匹后,坐在地上就着水啃着干粮,有些劳累的秦山军直接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而赵平也倚靠在马匹旁,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半个时辰过后,赵平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下意识从马腹处抽出长刀,缓缓起身:“谁!?别动!”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一道黑影站在原地,“是我江叶!我回来了。”

    赵平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长刀,这个暗号是他和江叶、李元等五个被辛旺收养的人才知道的暗号,当初众人还时常质疑这句话的意思。

    江叶喘着粗气来到赵平,赵平抵上水壶,江叶咕咚咕咚几口水下肚,缓缓开口:“我没敢摸进他们营地,但是凑近确认了,确实是静塞军司的军旗,还挂着董姓帅旗,就在西北方九里处。看战马和粮草数量,营里大概有四千到五千人,营地外围有两队巡视的人,半个时辰一换岗,但新接岗的那些人已经困得不行了。”

    赵平应声道:“可看清帅帐在哪了?”

    江叶点了点头:“看清了,就在正门进去不到两百步。娘的,那个姓董的帐篷里还亮着火光,我看还有两个小娘子在跟他……”

    赵平挥手打断:“娘的,这个姓董的大半夜还这么有活力?昨日夜晚溃兵应该就回到了他们营内,他们肯定想不到老子敢主动找他们,你先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咱们准备动手!”

    江叶席地而躺,半个时辰的狂奔和哨探让他耗尽了体力,这会呼吸都带着一股铁锈味。

    ……

    静塞军司帅帐内,董奉呼哧呼哧地躺在床上,身旁躺着两个浑身瘫软的西夏女人,其中一名女人抚摸着董奉的胸膛开口道:“董帅,昨日回来的那些懦夫说,二百骑北周杂牌军便将他们冲的支离破碎,那群杂牌军不会半夜袭杀过来吧。”

    董奉喘着粗气道:“北周那帮懦夫不敢迈出他们的边关,若是他们真敢来袭营,老夫便要他们得知我静塞军司真正的精锐远不是穆宗明带的那帮懦夫能比的!”

    说罢,董奉的双手又活络起来,身旁的女人含情脉脉地看着董奉,翻身上马……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赵平喊醒众人,并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递给折克曙,折克曙接过铜钱塞进嘴中,点头他示意知道赵平的意思,秦山军众人也纷纷从怀中掏出铜钱或石子塞入嘴中,避免等会袭营前由于紧张而发出声音。

    一旁的江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背上了弓箭和箭壶,又紧了紧腰上挎着的长刀,看向了赵平对众人说道:“敌营在我们西北方九里处,裹好自己的甲胄,拴好自己的马嘴,没进敌营之前谁都不许吐出嘴里的东西!都把火油给我准备好,进去之后朝帐篷上面扔!”

    江叶随之开口道:“李荣,花广你们两个人带上弓箭最准的二十个弟兄,等会听我号令,务必要在十息之内解决掉他们营外的巡逻队。”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点头拱手,示意听到了江叶的话,又扭头与二十人眼神接触,走到了江叶身后。

    赵平看一切准备就绪,低声喊道:“上马!”而后往自己嘴中塞入一枚铜钱,率先骑上了战马。

    秦山军众人也随之上马,江叶领着李荣、花广等二十人先行离去,赵平领着剩余的秦山军,稍微与江叶等人拉开距离,等江叶等人冲刺起来后,赵平也双腿一夹马腹,众人一声不吭地朝敌营奔袭而去。

    ……

    静塞军司营外,正在巡逻的一队人马不停地打着哈欠,队长听闻后忍不住回头斥责:“这才刚接岗,怎么就瞌睡成这个样子!若是敌军袭营,你等可还能及时示警?”

    说罢,举着火把的巡逻队长将头扭正后,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身后的西夏军纷纷哄笑:“队长,你这不是也瞌睡了,要我说这巡逻根本就没有必要,那些北周人哪敢迈出他们的乌龟壳……”

    话还没说完的西夏军,突然就被一道箭矢贯穿了喉咙,巡逻队长听到话语陡然一停,正准备回头看看什么情况,又是一道箭矢贯穿了他的喉咙,后面的西夏军见状正准备大吼示警,但还没来得及出声,一道道箭矢便穿透了他们的喉咙和胸口,远处趴着的江叶等人收回弓箭,翻身上马,朝着大部队的方向奔袭而去。

    赵平见江叶等人归队,知晓此时营外只剩一队距离尚远的巡逻兵,便大手一挥,而后抽出马腹侧面的长枪,众人见状也纷纷抽出兵器。

    赵平手握长枪,一马当先,折克曙也加快马力越过众秦山军,紧紧跟在赵平身后,手中的大戟散发出慑人的寒光。

    门口放哨的两名西夏军此时也是哈欠连天,打哈欠使他们不禁分泌眼泪,二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突然一人看到一片黑影朝着自己冲来,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又揉了揉眼睛,发现真的有一队骑兵朝着大营冲来,便转身准备大喊,并敲响手边的铜锣,但下一瞬,两道精准无比的箭矢,先后贯穿了两名哨兵的喉咙。

    江叶收回自己的弓箭,拔出腰间的长刀,跟随着赵平又一次加速,一群身上裹着黑布的骑兵直直地朝大营冲了进去。

    秦山军杀入大营后,破碎的火油瓶和马蹄声很快被营内巡逻的西夏军士察觉,纷纷敲响手中的铜锣:“敌袭!敌袭!”

    而后朝着秦山军冲去,但已经充分加速的秦山军哪是他们能够阻挡的,折克曙一戟戳进一名巡逻兵的胸口,赵平则夺过营地中的火把,扔向了帐篷,随着火油的流淌,一个个帐篷被点燃,帐篷中的西夏军慌乱地跑出帐篷,迷茫地看向燃烧的营地,只听见一声:“秦山军!打草谷咯!”,头颅便被长刀砍下。

    越来越多的西夏军反应过来,甲胄都没穿好,便提着兵器从帐篷中冲了出来,刚好迎上了杀红眼的秦山军,王老三策马冲进人堆,奋力挥刀,每一刀都伴随着敌军的惨叫,西夏军试图一起上前去捅穿这个大吼着的汉子,却被一马一戟冲开了刚刚组织好的列阵,折克曙挥舞着大戟,大开大合,无数的血肉和头颅伴随着嚎叫,似是在给大戟的挥舞伴奏。

    赵平见状大喊:“克曙!不要恋战!正北一百步,跟我去取下敌将的头颅!”

    刚刚完事的董奉,正怀抱两个女人打着呼噜,听到外面的声响,赶忙睁开双眼,直接翻身下床,摸向自己的大斧,刚刚将大斧握入手中,亲兵营统领便冲进帐篷,床上的两个女人惊叫着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亲兵营统领却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单膝跪地:“都指挥使,外面一群骑兵杀了进来,请速速跟我亲兵营一同撤离!”

    董奉一把掀开帐门,看到了不停哀嚎的西夏军和燃烧的帐篷,再一转头,与两个人的眼神产生了交集,两人一人手持长枪,一人手持大戟,策马直直地向董奉冲来。

    董奉的亲兵营纷纷朝两人围去,尽力给董奉创造逃离的机会,但二人如同疯狗一般,各自挥舞着手中的长兵,在亲兵营中杀出一片哀嚎,董奉转身便进入营帐,着急忙慌地开始在亲兵营统领的协助下着甲:“马匹可曾安排好了?潘忠何在?”

    亲兵营统领一边帮董奉穿着甲胄,一边说道:“副都指挥使正在组织兵力绞杀这群贼寇,撤退的马匹就在营后!”

    董奉一把扣上头盔,拎着大斧冲出营帐,此时赵平和折克曙二人已是将亲兵营杀得丢盔卸甲,几乎要冲到营帐前,董奉对亲兵营统领说道:“区区几百骑便将我静塞军司大营搅得天翻地覆?去取一匹战马来!”

    营帐前一名亲兵闻言将自己的战马给了董奉,董奉两腿一夹马腹:“通通闪开!两个黄口小儿,安敢在我大营中放肆!”,说着抡起自己的大斧,朝赵平和折克曙二人冲去。

    赵平见状提枪迎了上去,两骑交错,赵平的盔甲上多了一道深深的斧痕,开始渗出鲜血,而董奉的腹部也被赵平的长枪戳开一道口子,折克曙见状便要前来相助,而亲兵营统领则手提长刀与折克曙鏖战起来。

    赵平和董奉都没管自己身上的伤口,将马掉头后又是一次交锋,赵平的枪柄死死抵住董奉的斧头,而后奋力推开,一枪戳向董奉的面门,董奉的大斧被推开的瞬间失去了平衡,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整个人向后一仰,躲开了赵平的致命一枪,起身后又是抡起大斧,目标竟是赵平胯下的战马——他想让赵平失去机动能力,赵平借助马镫,竟是在马上站了起来,两脚猛蹬马背,整个人朝着董奉飞去。

    董奉见状,使尽全力改变了大斧挥舞的方向,朝着空中的赵平挥去,而赵平在空中用枪狠狠地抽击在斧柄上,将本应斩向自己的一斧又改变了方向,董奉本就使劲了全力,自身被重斧带的失去了平衡,再想使力挥舞斧头已经来不及了,赵平落地后一枪精准地刺进了董奉的胸口,董奉瞬间失力,口中涌出鲜血,赵平则乘胜追击,将枪拔出后,猛地戳向董奉持斧的右手,董奉吃痛也是失去了武器,捂着自己的胸口坠下马来。

    赵平走到董奉跟前,董奉颤抖着将手抬起,指向赵平:“为……为什么?”

    赵平面色冷淡,这个姓董的说什么他也听不懂,但他大概明白董奉想说什么,继而漠然开口:“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这群西夏人,杀了我弟弟!他本该是读书的年纪,却被你们这群西夏人被逼的死在了战场上。”

    赵平从地上拾起一柄长刀,将董奉从地上揪起,猛地踹向董奉的腿弯,迫使他跪了下来:“别急,我很快的,一会就不疼了!”

    而后赵平退后一步,将长刀高高挥起,狠狠地斩下了董奉的人头,而一旁的亲兵营统领见状心神失守,被折克曙一戟戳进了胸膛。

    赵平拎起董奉的人头,转身对着大营吼道:“我已阵斩敌将!万胜!万胜!”

    而营中的西夏军,跑的跑,伤的伤,静塞军司的营地此时一片狼藉,各处的战斗也逐渐结束,这次袭营,秦山军以二百骑阵斩西夏军两千余人,当然,大部分西夏军从睡梦中醒来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秦山军结果了性命。

    秦山军众人也是瘫坐在地上,一整夜的奔袭和战斗,让这帮杀神已经累到没有力气了。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起,一抹亮光从东方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