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鄙薄难阻献衷肠

    澎湖列岛，位于琉求西南，约由六十多个大小不等的岛屿组成，西距离泉州约三百里，东距琉求约一百里。数万年前火山喷发而成，整座岛趴伏在一块无比巨大的玄武岩上。若从天空看去，澎湖列岛大略分成南北两个部分，中间被宽约二十余里的水道分开。北部大，由三个岛围成环形，开口向南，正北端为白沙岛，略成圆形，岛内外沙滩宽广，景色宜人。西侧为渔翁岛，南北向狭长，长约二十余里，东西向很窄，宽约三里。东侧岛为本岛，最大，辽阔。南端入口宽广，约六里。北部三岛之间有两个狭窄的开口。三岛围成的港湾就是澎湖湾，从本岛向湾内又深出一个长长的半岛，快到湾的入口处，因此澎湖湾内大致又分成了两个湾。岛外即使浊浪排空，岛内依然平静如水，是天然的良港。水道南端有一堆小岛散乱分布，大小不等。所以整个澎湖列岛，看上去，就像一只老龟带着一群小龟在游弋。

    赵窉登岛已经三天。

    刚来的时候，那个捕快没有跑路，带着手下站在澎湖湾入口处瞧着，已经好久没有船进港了，他们只是渴望能够见到人。

    当看到一个小孩，粉雕玉琢的，笑眯眯的看向他们，他们没什么反应。再见到一个小娘子，英姿飒爽的站在船头，眼睛都直了，舍不得眨。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样子。柳娘瞪了几眼，他们也不躲避，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直到苏景瞻让御营水军齐整整的站上甲板，他们才慌了。待知道是大宋天子御驾亲临，已经不会走路了。

    御驾上了本岛，没耽误，立即发了几条诏命。其一，命木匠拆了那艘拖来的破船，各种木材分类摆放，船上铁钉一个不许丢，备用。其二，命铁匠就地取土烧造熔炉，准备炼铁，如果造好了，就先打大铁锅，至少二十口。其三，命水军在本岛就地取材搭建石屋，可以住扎两千人的石屋，如何规划，由苏景瞻负责，但必须有伤兵营。同时分兵在岛上伐木材，做木炭，用作制备火药的木炭，越多越好。其四，老夫人带领妇孺编织麻袋，不嫌多，直到行在来人带他们去琉求。其五，命衙役们去捕大鱼，越多越好，把内脏与肉剁碎了，全部倒进海湾里，并派人守着，鲨鱼来了不报，海豚来了不报，鲸鱼来了速报。

    吩咐完毕，又与苏景瞻一道，让云三驾船，把澎湖列岛所有岛屿全部转了个遍，不是走马观灯，是十分仔细的看。岛的大小，高度，相互距离都做了记录，最后让木匠协助苏景瞻，捏泥巴，做模型，做了一个大大的，高度还原澎湖诸岛地貌的沙盘。

    苏景瞻十分兴奋，从来没做过这些，甚至有些魔怔，觉得哪里不对，就再去岛上看，还用步子量。时不时伸出大拇指，闭左眼看右眼，再闭右眼看左眼，测距。这是赵窉教给他的方法，试过几次，又拿步数量一下，就基本掌握要领了。

    再得空，还和那个捕快聊了聊：“刘捕头辛苦了，戍土有责，不畏艰辛，朕心甚慰。”

    捕快又不会走路了，平日里人都见不到，更何况得见天颜？官家还夸自己不畏艰辛，还称呼自己是捕头，捕头啊！天爷爷啊，妈祖娘娘啊，显灵了。“官…家，小的守岛是本份，小的愿为官家赴死…”

    “刘捕头，我且问你，你这里可还有黑糖？”

    “有的官家，十好几瓮，怕…不有两千斤，快两年了，攒…的官家。”

    “很好，朕心慰之。若朕还想要更多的黑糖，你可知道哪里有？”

    “有的官家，对面琉求还有很多，有逃户和蛮夷种的，这一年多还没人去收，有很多的官家”

    “很好，朕心甚慰，若朕还想要硝石，硫磺，你可知道哪里有？”

    “有的官家，对面琉求有硝石矿，要多少有多少，还有火山口，那里有硫磺，要多少有多少官家”

    赵窉眨了眨眼，想了想，先就要这些吧，太后的手段自己也学了一点皮毛。

    “好的，刘铺头，有你这样的臣子，实乃朕之幸啊，我遣一船军士与你，去对面琉求，换取黑糖，再去取些硝石，硫磺回来，你可愿意为朕辛苦去一下？”

    “好的官家，小的愿为官家赴死”

    “甚好！”赵窉又走上前，拍了拍捕快的肩膀。捕快已经要哭了。赵窉知道了，这个捕快真的能为他赴死。

    虫儿张大了嘴巴合不拢，官家何时这般亲民了？那个捕快好像比禁军还忠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