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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醉梦少年,痴从何来(上)

    “这段时间劳烦无风悉心教导引导术,改日定当登门亲自向你道谢才是。”白衣青年轻甩衣袖,执起桌上一精致小巧之银壶,将茶水注满静氏二兄弟之杯盏中。

    静氏兄弟二人双手扶住杯身,静无风向白衣青年点头示谢;第一次见面的静以望忙称谢道:

    “谢君上。”

    “不必如此客气。”白衣青年无不优雅地轻置银壶于木垫之上,莞尔一笑道,“叫我长安君即可。”

    长安君,本名司马吟,衔山国国君之弟,素来以忠贞侠义,英勇善战闻名,被衔山国国民视若战神,敬爱有嘉,甚至有百姓将长安君视为神人,请回其画像挂于中堂之上,每日点香顶礼膜拜,祈求平安。

    长安君缕了缕胸前的发丝,眉间闪过一丝忧愁意,顷刻便不见了踪影,他转而吟吟笑道:

    “说起这道家,不免让我又想起自己的一位好朋友——本次来医馆,一是因为……哦,总之我在此,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哪知他却不见了踪影。他可是一个将道家之太极拳术打出神入化的人。若不是此次他突然音讯全无,本可引荐你们二人同他相见的。”

    言毕,长安君浑然不觉地长长吁了口气;气息中夹着一股沉甸甸的力量,令闻者的心,也不知不觉跟着一起往下坠沉了许多。

    静氏二兄弟对视了一眼,静无风给了弟弟一个眼色,示意他奏琴;静以望点点头,轻抬衣袖,一双修长白净的手,轻抚琴弦。

    琴音如山谷幽泉,清冽甘醇,汩汩流出,令人心旷神怡,周身舒软安适;清亮悠扬的琴声,如山涧泉水,细细涤荡去烦心琐事。

    一曲终了,长安君陶醉其中,久久不舍睁眼。

    “没想到,以望小小年纪,琴艺了得呀。这琴声悠扬,引人入幽静之山泉溪谷,真是令人神往,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这琴,静以望在人前早已弹过不下数百上千次了吧;然而,可将他指尖所奏的难以言说之境界如此恰如其分地描述出来的,唯有长安君一人尔。

    激动之余,静以望凝气静心,微微正身,手指轻扬,再次抚上琴面;琴声徒然在屋内响起,委婉却又刚毅,空寂又沉凝;琴声如诉,荡气回肠,穿越时空,诉说衷肠。

    曲毕,静寂的空气中似乎仍有弦音弥漫;半晌,长安君似乎才刚从曲中意境找到归路,叹道:

    “好一个寂寞清秋节,幽幽离人之愁怨。”

    然而比长安君更为惊异的,乃属静以望。

    静以望呆呆地暗想:“儿时常听人说起知音一词,只在今日才真正明了此一词背后之深意。”

    显然,虽才首次碰面,静以望已默默将面前这位悟性超凡,深谙音律的长安君视为生平第一知己了。

    回家后,静以望眼前依然浮现长安君的音容相貌,搅得静以望心神不宁,好生困惑:

    “我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

    虽拿着筷子扒拉着饭粒,却半口未食,时不时抬眼看看静无风,心中暗想:

    “面对一位像长安君这么好看的人,你究竟是如何能保持如此淡定的?不知道兄长心里对长安君是如何想法,是否同我一样?唉,又不能直接问,算了。”

    思及此,静以望放下几乎未动的一碗米饭和筷子道:“我吃饱了,兄长、白山你们慢慢吃。”

    静无风看着弟弟面前的一碗白米饭,简直眼里要喷出火来;静无风对弟弟有严格要求,这吃饭是一粒米都不能剩下的,如今这一碗白米饭被弃之于桌上,难怪静无风眼里要喷火。

    “啊,这个,这个白山归你了哈!省得你再去盛第二碗。”静以望赶在兄长喷火之前,乖巧地将一碗饭端到白山面前。

    白山嚼着鼓鼓的腮帮子,拼命点头道:“好,好,放这儿吧。”

    静以望这才松了口气,在静无风已经缓和下来的目光下,转身离去。

    “哎,以望今晚是怎么了?三腊汤诶,这么好吃的菜居然一碗饭都没动。你们是不是在那个君侯那里开什么小灶了。”

    “没有。快吃。”静无风最烦白山话多,有时候觉得他唠唠叨叨起来没完没了,而且颇有几分死皮赖脸的天资,属于怎么赶都赶不走的那种,让静无风十分头疼,总在疑心白山失忆之前到底会是怎样人家的孩子。

    静无风所不知的是,白山的死皮赖脸仅限于在他静无风一人面前而已;在其他人面前,白山总会彬彬有礼,沉默是金,任谁也别想让白山多说一个字,跟别提“死皮赖脸”了。

    显然,白山也留意到了自己这“判若两人”之性情,一度十分惘然,疑心是否因为自己的失忆症造成的不良后果所致,否则,还能会是什么呢?

    “我也吃完了!无风兄慢用!对了,今天的三腊汤还是一贯的’无风’式美味啊!无风兄这厨艺真的是不输皇宫御厨啊!实在是太好吃了。”

    白山夸夸其谈,眼看静无风一脸淡然,看都不看自己,赶紧识趣地闭了嘴,拱手出门,一路寻着一股幽香的酒味,径直往静以望的屋里寻去。

    刚到门口,就见静以望一人独坐自酌。

    “哎,我说你,今天不吃饭,却惦记着喝酒,你老人家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白山一边说,一边在静以望对面席地而坐。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呢,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静以望一口喝干杯中物。

    “嗯?”白山一脸惘然,“有心事啊?”

    “嗯!”静以望以喝得微醉,连连点头道,“是有心事!”

    “是什么呀?说出来听听呗。”白山拿起一只酒杯,再拿起酒壶,先给静以望满上,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白山,你实话说……”静以望看了看门口,打了一个酒嗝继续说道,“我……我像个男子汉吗?”

    白山对静以望的话有些不知所云,一脸疑问地看着他。

    静以望又道:“我……我是说啊,我有没有男子气概?男子汉,大丈夫的那种气概。”

    白山端着下巴,认真仔细地瞅着静以望数秒,而后正色道:“嗯,有是有,就是还欠缺了点儿什么。”

    “什么?”静以望醉醺醺道,又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你等等。”白山言毕,起身离座,片刻后,手中握着一杆蘸满墨汁的毛笔回来了。

    白山笑嘻嘻地对静以望说道:“来来来,让我给你加工加工,这样你的男子气概就更突出了!”

    静以望一听就来了兴致,连忙说道:“是吗?那你赶紧给我加加,让我这男子气概再重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