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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爱难得,情难付(下)

    因时至夏季,炎热加上心情郁郁,怜月脸上的伤口,反复感染,虽有御医静心医治,最终还是落下一条长长的、细白如蠕虫一般的疤痕。

    至此,怜月出门必戴面纱。除了几位贴身的婢女,怜月再也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过。

    刘疏桐听完,眼里既是心痛,又是难过。

    怜月公主忍泪笑道:“旁人若得知此事一定百思不得其解,堂堂衔山国公主,竟然会因为一只鸡腿被自己的生母破相,这大概要属三国之中最大的笑话了。

    但是,要知道那可不是一个偶然事件,而几乎是我母后在世时我日常生活的写照。如今看来,从她看我的眼神中,除了看到厌恶之外,真是找不出半分慈爱了……更不用说……什么自由喜悦……”

    刘疏桐沉默片刻后道:“常人常想当公主,但是,究竟能不能做公主,并非是取决于家庭出身和地位,乃是取决于其父与母啊,若父母本乃心灵的乞丐,即便是身处再尊贵的地位,也只能给自己的孩子乞丐般空洞的华丽生活。”

    “所以,你说的果真有道理。”怜月喜极而泣道,激动之下,一把握住了刘疏桐的双手。

    刘疏桐先是一惊,而后随即将手覆在了怜月公主的手背之上,并安慰似的轻轻地在怜月公主手背上拍了拍。

    “我的怒火,原来一直都是冲着我母后而去的。只因我在她生前一直未敢表露半分,而今,她早已入土为安,想发也发不着,所以,这才见着相似的境遇,便将这股长久以来的怒气泼洒到身边人事之上,既弄得自己疲累不堪,也殃及众多无辜之人。”

    刘疏桐为怜月公主的如此强的悟性感到欣慰。

    “所以,以后若是这股怒气又因缘生出,我该如何呢?”

    刘疏桐道:“支开所有人,与它独处,让它带着你向内走,既不压抑,也不驱赶,待它自己待够、待久了想离开时,自然便会离开。”

    衔山某街市上。

    花沫独自一人,于酒肆中喝着闷酒,却被替姐姐在药铺抓药的刘清野看见。

    刘清野问其故:“怎么大白天的,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有什么愁心事儿吗?”

    花沫勉强笑笑道:“我也就是喝个样子罢了,我千杯不醉,所以,大概是感受不到一醉解千愁的滋味了。”

    刘清野道:“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这堂堂花沫殿下,到底都有些什么愁,什么怨呢?”

    花沫摇摇头,道:“罢了,反正你终归是会知道的。”

    如此,花沫将自己中秋之前向其姐刘疏桐表白被拒之事和盘托出。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花沫道。

    “哦……”刘清野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段时间我姐对你严防死守,避而不见呢,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肯告诉我缘由,原来是因为此事。”

    花沫苦笑了一笑,拿起酒杯正欲抿上一口,却被刘清野一把拉住。

    “既如此……”刘清野欲言又止,往身前身后仔仔细细地探看过一番后,这才向花沫神神秘秘说道:

    “我接下来告诉你的事,你……可不可以听完以后就即刻忘掉?”

    花沫不解:“嗯?”

    “哎呀……就是……”刘清野抓耳挠腮道,“就是,这些事本不应当由我来告诉你的……只是……只是我见你与旁人并不一样,而且,一直以来,你对我姐姐的好,我其实……早已经看在眼里。

    实话说,若说这世上有谁最称得上每一个可能获得幸福的机会,那就应当是我姐了……只是,我了解她,我姐她为了我,也因为我接下来将要告诉你的这件事……我怕,她八成是早已经决定,这辈子都要孤身一人了……只是……只是作为弟弟,我真的觉得……我姐她配得上这天下任何一个好男人!”

    花沫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刘清野接下来究竟是要告诉自己关于刘疏桐怎样的事情。

    刘清野沉吟片刻,轻叹一口气道:

    “罢了!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将此事告知于你,至于,这之后你如何选择,那……就是你的决定了。”

    下定决心之后,刘清野终于将自己与姐姐幼年时的遭遇,以及在原本行医的爹娘相继去世后,姐姐被狠心的舅舅买入花院,自己则被买作富商做家奴,而后几经周折,自己终于与姐姐相聚,姐姐凭着几年的积蓄,赎身后,考入太医院医学馆,继承父母的衣钵,展开行医生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与花沫听。

    花沫听得细心,更听得揪心,这对命运多舛的姐弟的不平遭遇,让花沫双眉微蹙,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见花沫一言不发,双眉紧锁,刘清野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你是如何考虑的呢?当然,若你觉得此事对你来说是无法跨越的心结,那……我当然也能理解,只是,千万莫要在我姐姐面前提及此事便成……”

    花沫截口道:“我并非是介意你姐姐身上发生的,这些身不由己的遭遇,只是……”

    花沫欲言又止道:“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姐姐心里对我是如何感觉……我不怕你刚才的所言种种,唯独,却只怕一件事。”

    “何事?”刘清野追问道。

    “我只怕是……你姐姐对我……并无那份情意……”花沫艰难道。

    刘清野截口道:

    “不是吧!你竟然担心这个?”

    “这当时是我最应当担心的,若我是怎么落花有意,若你姐姐这流水无情,我自然是当尊重她的选择和情感的。”

    “打住。我说,别的我不敢说,这事儿,你就信我吧,我姐若是对你没有意思,那才叫天大的笑话呢!你当这些日子以来,我都是瞎的吗?”刘清野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道。

    “可是……你刚才明明也听到了,昨日中秋之夜你姐可是明明白白地拒绝了我。”花沫一脸认真道。

    “咳,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姐……我姐那是怕你嫌弃她的从前!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这是她真心话,并非是拿来搪塞你的。所以,既然你说你并不在意她从前的经历,那你还犹豫什么,现在就跟我回去吧!在家等我姐回来。

    她今日是进宫为怜月公主施针,再晚,这天黑之前也定能回来吧!到时候,你就把你死心塌地的心意告诉她,无论她说什么,怎么拒绝你,你都不要信,不要理,总之,摆出一副,她若不接受你,你绝对不离开的架势,看她还能怎么躲!”

    “这……真的好吗?如此逼迫你姐姐,虽然并非恶意,但是……会不会也有些太过分了?”

    “哎呀,不过分不过分,我姐这个人,你不知道,若是不这样拿情来压她、逼她,她是宁肯自己委屈死,也不会愿意让别人因为她而遭受到她自以为的任何一点委屈的。所以,除非你表明态度,无可撼动,非她不可,或许,她还能因为怕耽误你终身,而勉强接受你的这份感情。”

    花沫闻言,露齿一笑道:

    “那好,就依你的意思来办吧。”

    “你放心,有我在呢,如论发生什么,我定会全力助你的!”

    花沫点了点头;二人遂起身向刘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