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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迎风阁的喜乐悲欢(中)

    静以望见状,用胳膊肘捅了捅刘清野耳语道:“行了,回头找机会把人留在兰泽。”刘清野闻言,一阵脸红。

    而后,静以望又举杯向众人道:“来,让我们一起以茶代酒,敬马姑娘一杯吧!敬她这六个月来,叫人叹为观止的精湛匠艺。”

    众人遂举杯共饮;刘清野是不是看看静以望,欲言又止;静以望只得又向刘清野耳语道:“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语毕,静以望向众人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借此机会,我正有一消息要宣布。”

    吴半仙儿:“什么消息?你小子该不会是好事将近了吧?”

    静以望点头道:“正是!”

    闻言,众人一阵惊呼,纷纷向静以望祝贺;静以望继续说道:“岫溪与本人将于下个月十五完婚。再次,以望,诚邀在座的每一位好友前往。”

    “一定去!”

    “我肯定到!说不定比你这新郎去得还早!”

    静以望:“那大可不必。”

    马静疑惑地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静以望,用手指指着自己,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静以望。

    静以望点头道:“对!你也被邀请了!可一定要来哦!不然我们大家都会伤心的,尤其是某人。”静以望快速瞟了一眼刘清野;刘清野又闹了个大红脸。

    最终,在静以望与花沫的操持下,将马静一家留在了兰泽,替王宫修葺古建筑。得知此事,笑得最开心的要属刘清野了。

    此后的每一天,忙完慈济堂的活计后,刘清野都要抽时间去给马静打下手,风雨不断。烂漫的情爱在两颗年轻的人的心之间蔓延生长开来。然而这层窗户纸却迟迟未能捅破。直到一天,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屋顶突然坠落的一把斧头,砍中了马静的脚踝,鲜血四溅;众人在一片慌乱中,喊来御医;御医实言相告:“命是可以保住,但,自此会落下残疾。”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这个花季的少女的阳光从眼前夺走了;非但如此,马原与妻子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关系,因为女儿马静的残疾,弟弟马东无人照料的问题,更加是火上浇油;两人几乎是从早上睁眼就开始争吵,今天该由谁来照料马东,一直吵到晚上熄灯睡觉为止。

    身体痛苦不堪;精神挣扎不已,马静逐渐变得消沉,终日闭门不出;对前来探望的人,则拒之不见。

    这日,马原与妻子王氏刚吵完,儿子马东前来找王氏,拽着她的衣袖可怜兮兮道:“娘,我饿,我好饿。”

    正在气头上的王氏一甩衣袖,将儿子甩了老远:“去找你爹!”

    马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又来拽住王氏的袖子:“爹爹叫我来找你。”

    王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爹叫你来你就来?我说话都不如你爹好使是吗?滚!”

    被呵斥的马东开始一边抽泣,一边抹眼泪;王氏听不得这哭声,大吼道:“哭哭!就知道哭!你怎么不去死!你不如去死了算了!免得害人害己。”

    马东战战兢兢,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去;惶惶然地来到井边,一屁股坐在井沿上,嘴里喃喃道:“你又惹娘生气了,你是个坏孩子,你若死了娘就不会再不开心了。”

    马东在井边坐到了旁晚,却无一人前来寻他;看着夜色渐晚,这孩子流着泪,一头载进了井中。

    待被人捞出来时,早已全身肿胀。

    此时,王氏才跪地嚎啕大哭;父亲马原亦跪在儿子小小的尸体旁,暗暗抹泪;闻讯一瘸一拐前来的马静,远远望见弟弟的小小身躯躺在冰冷的地上,泪水就止不住地开始往下掉落。

    刘清野想要去扶马静,却被马静一把推开;一个重心不稳,马静跌坐在地上,失声痛苦起来。

    井边,马原和王氏又开始互相指责起来。

    王氏:“都是因为你!若你看好他,他也不会如此!”

    马原反唇相讥:“还不都是因为你骂他!你,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恶毒的婆娘!竟然叫自己儿子去死!现在,人死了,你开心了?”

    王氏歇斯底里道:“我那是气话!还不是你惹我生气!不然我怎么会对儿子说那样的狠话!都是你的错!”

    马原:“我有什么错?错的人是你!”

    王氏:“你错了还不承认!你……”

    马原:“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一心一意都为了这个家……”

    一旁,坐于地上的马静向争吵不休的父母二人吼道:“别吵了!哪怕有一次,在一件事上,你们能同心协力,不急着去打压、伤害彼此,不去争论谁对谁错吗?争论谁对谁错,有意义吗?人……已经没了……”

    语毕,马静捂脸无声哭泣;众人皆惊。

    刘清野:“原来……原来你能说话?”

    马原:“女儿,你会说话?那为何一直……”

    马静抹了一把泪:“自我记事起,你们就从未停止过争吵,我说不说话,会不会说话,你们有谁真正关心和在意过吗?既然说了也没人听,我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

    众人唏嘘不已;马静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刘清野忙上前将她扶起;马静跌跌撞撞地走到弟弟尸体旁,长跪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能不能不要走,不要抛下姐姐……”

    马静哭喊得锥心刺骨;众人见状,皆黯然拭泪。

    马东墓前,马静长跪着,刘清野伫立马静身后。

    刘清野:“你父母……你还生他们的气吗?”

    马静凄然一笑:“生气对我们这样家庭的人来说太奢侈。无论他们为人如何,也无论他们做过或没做过什么,他们依旧是我的父母。”

    刘清野:“难为你了……”

    马静:“确实。曾经,我因为自己有这样的父母,还特地去找了禅师。我问他:禅师,我自认为不是恶人,生活中也尽量多施善行,为何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是否我前世的罪孽太多?

    禅师说:人因缘而聚,善缘是缘,恶缘亦是缘。前世莫问,安心设法过好当下,是正途。

    当时,我真是恨不得骂天,心想这到底是什么禅师,对世人的痛苦不闻不问,却只是交给我们几句口号,好似,我们每个人领着这句口号回去,就果真能过好这一生似的。

    就在我心灰意冷准备离开时,禅师又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一直支撑着我走到现在。”

    刘清野:“什么话?”

    马静:“禅师说:一个人遭受的最大恶意,须得以更大的善意来化解。以恶养善,这乃是我此生的生命功课。”

    刘清野:“以他人的恶行来养息、修炼自己的心中善念,这何其不易。”

    “是,”马静笑笑道,“不过,人真是很奇怪的,当不知道自己为何吃苦时,哭天抢地;当知道自己生命中的苦是为何而吃的时候,反倒是能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去吃这该吃的苦了。”

    马静身后,刘清野的手犹豫着,最终拍了怕马静的肩;马静回头,看了看刘清野的手,二人双目对视,刘清野冲她坚韧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

    马静眼圈微红,望着刘清野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