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内考 三
上德殿中。
钟煜缓缓收回手，两侧是惊异的目光，好奇的打量。
便是上等评价颇多，钟煜的这道评价也当得上顶尖，唯有练气三层圆满者方能如此。
况且钟煜面生，无天才之名，非世家子弟，又生得委实好看，自殿内向外一路行来，竟隐隐引起些许骚动。
殿中尚静，待到了殿外，浩荡荧光下，人潮汹涌，喧闹盈天，便彻底无了拘束，不少往来有些面熟的下院弟子见了钟煜便挂起热络的笑脸，讨好的神情，夸赞恭喜道：
“钟师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师弟在此先提前祝您内考成功！”
“以钟师兄的实力境界，当是信手拈来，第二轮的同门切磋，向来是强弱分明的安排，对上初入三层的弟子，钟师兄恐怕还未用力，对方就倒下了。”
“说得有理，按惯例，同门切磋一环不过是场秀，强者展示自身，弱者竭力配合，待上师满意了，便欢喜退场，各留体面，哪还有百年前的凶险。钟师兄进入第三轮，必是肯定的事。”
“也不知钟师兄中意内门哪一脉？听说葵水阴盛阳衰，清原空闺独守，云宫女弟更是欺霜赛雪，美不胜收。以钟师兄的人品相貌，想来无论进入哪一脉，都是如鱼得水龙归大海，日夜操劳的命，当紧着身子，闲暇时可寻我等嬉戏，莫忘了我等在此，可都念着师兄，盼着师兄。”
话到此处，围观众人只觉身子一紧，打了个寒颤。
钟煜见是群贤之中的廖旺灵，却不见史文濯，便问道：“史师兄呢？”
“史师兄出来的早，此时应是去准备第二轮的比斗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师兄便能在光幕之上见到。”
廖旺灵有些落寞，拢着被钟煜推开的手，孤独望天。
钟煜不再多言，向周遭众人道了谢，仰头看着半空荧光，静静而立。
不远处，夹着自家妹妹不让其白送上门丢人现眼的梁林瑶委实受够了对方的聒噪，怒道：“滚！”
梁林艺闷头往外冲，却撞上了一人的胸口。
硬邦邦的，不是软绵绵的。
她脑袋有点痛，捂着头抬起打量，见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漆黑眸子点睛，五官如雕刻斧凿却不见凌厉，反倒透着秀丽青山般的亲切俊美，让人见之忘忧。
竟是只比钟师兄略差一筹！
梁林艺有点呆，忽又觉得这哥哥自己好像认识。
来不及反应，忽听身后那女人诧异中透三分惶恐，欣喜中露三分委屈的自语声：“呀，宋师兄！”
宋其森扶起梁林艺，对其姐姐梁林瑶笑道：“好久不见，小瑶。”
目光交织，郎情妾意。
杵在当中的梁林艺只觉喘不过气，不该在这里，应该在床底。
“你怎么来了。”
梁林瑶此刻的姿态，竟隐隐有了几分妹妹梁林艺惯常的神情，小脸微红，气质清纯，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垂在身前绞啊绞啊，绞得人心痒痒，绞得人心勾勾，仿佛要碎了。
宋其森神色依旧清明，眼里却是化不开的宠溺，道：“总是你的大考，跨山隔海，我也是要来的。”
“我以为你不来了。”
梁林瑶软软地说。
“抱歉，我来晚了。”
梁林瑶撇过头，一缕碎发恰到好处地遮住发红的眸子，“我哪里值得。”
宋其森上前一步，牵起她的手，认真道：“你值得，便是再赶三千里云和月，也值得！”
“宋师兄······”
梁林瑶的眼里泛起了小珍珠。
宋其森轻轻抚着她的脑袋。
已经俏摸摸走到一旁的梁林艺忽然瞪大了眼睛，犹不敢置信姐姐梁林瑶居然脸厚至此，学自家妹妹的手段便罢了，居然还把钟师兄对自己的动作写信告诉了对方！
下一步，就该顺势靠进男人的怀里嘤嘤嘤了吧！
梁林艺冷眼旁观，心里满腹怨气。
因为，她的钟师兄不见了！
询问群贤，得知已又入了上德殿中，准备第二轮的比斗去了。
梁林艺蔫蔫地找了个角落画圈圈。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惊呼钟煜的名字，连忙抬起头，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不明白自家姐姐为何当着情郎的面惊呼她的心上人。
梁林瑶看着空中的光幕，犹自不解：“彭天烁的修为在下院之中当属顶尖，钟煜方才的测验也是院中翘楚的水平，按惯例，第二轮对决不该是强弱分明，权供参考吗，他俩是如何对上的？”
“钟煜，那个拒绝小艺的少年？”
宋其森饶有兴致地看着空中景象，赞道，“确是好相貌，难怪小艺喜欢。”
梁林艺心头被扎了一刀，对宋其森的感官愈差，面上却挂起甜甜笑容，请教道：“姐夫，钟师兄为什么会和那个彭天烁对上啊？”
宋其森闻言大悦，站在其身侧的梁林瑶俏脸一红，不动声色地剐了梁林艺一眼，梁林艺视而不见。
一直关注着钟煜的下院群贤也十分好奇为何钟煜会和彭天烁对上，按惯例，两人境界相同，评价相仿，如何也不该在同一场相斗。
这不是摆明了要钟煜输吗？
对于这个彭天烁在下院之中可是如雷贯耳，有名的少年天才，入院不过三年便练气三层圆满，得院内师长看中，此次虽是第一次参加内考，却无人怀疑其会失败。
故钟煜和彭天烁对上，即使钟煜年长几岁，也无人看好。
在修行一途上，天资到顶了，岁数便不过徒增。
不顶一点用，倒是能把脸皮修厚了些，不致于对上比你年轻比你修为高的少年张不开嘴迈不开腿，口称师兄，上前行礼。
廖旺灵等人不明白如此安排的原因，或者说有人大概猜到了，但不肯定，于是便都往宋其森处稍稍靠拢，竖耳倾听。
再近些是不能的，他们认得对方身上的避尘衣，知晓其是练气五层以上的净尘弟子，如何敢冒犯。
宋其森不以为意，脸上犹自带笑，不假思索道：“简单，在诸位上师眼里，强弱已分便是了。”
梁林艺不信，争辩道：“明明钟师兄也是三层圆满，这与惯例不符！”
“这与惯例相符。”
宋其森稍稍严肃了些，看了一眼梁林瑶，又道，“内门之中，有几位师弟都是俊秀人物，小艺，往后可跟着你姐姐认识一二。”
梁林艺心里明白，嘴上犟道：“说不定我姐待会也遇到练气三层圆满的对手，过不去也说不定。”
宋其森笑而不语。
梁林瑶轻磨银牙。
四周下院的弟子听了宋其森的话，对净尘弟子的判断自是没有任何质疑的，有人叹息一声，有人神色不渝，也有人或松了口气，或露出冷笑，待走远了些便小声道：
“瞧钟煜模样，比十四五岁的彭师兄还要年幼瘦弱，怕不是一拳就要倒了，听闻彭师兄性酷烈，出手向来极重，莫不要一卧不起得好！从此修行不成，反短了寿数。”
有人听不过去，道：“罢了，仙路何其难也，何必落井下石！”
“我不过实话实说，有些逆耳实属常情，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往日寻常一弟子，忽然练气三层，一跃到你我头顶，你不怨忿？装什么！”
对方不再言语，愁苦地又叹了一气。
向来活跃话极多的廖旺灵却从始至终不发一言，只直直望着半空荧光，望着身材高大，气血浑厚的彭天烁，望着脸色苍白，气虚体弱的钟煜。
黑色的风暴，青色的雾霭。
两人的真力隐隐交锋。
彭天烁眯起眼，有些不耐：“认输退场，我留你一命，莫浪费时间！”
钟煜却眼中无神，面色木然，并未将注意放在对面的彭天烁身上，而是回想方才入殿时扫过高台之上的那一眼。
雾气蒙蒙，巍峨大殿，满座上师居于上，不过一片泥塑木雕。
“找死！”
被无视的彭天烁怒极出手，黑色的风暴，雄壮的人影，带着动人心魄的力量向前肆虐！
钟煜抬起手，心底里倏然升起的一丝暴虐带着十二道朔风倾泻而出！
早晚。
撕碎你们！
黑与青之间，风暴熄灭，一道血影破碎落地。
唯留一个少年原地轻咳。
太弱。
钟煜缓缓收回手，两侧是惊异的目光，好奇的打量。
便是上等评价颇多，钟煜的这道评价也当得上顶尖，唯有练气三层圆满者方能如此。
况且钟煜面生，无天才之名，非世家子弟，又生得委实好看，自殿内向外一路行来，竟隐隐引起些许骚动。
殿中尚静，待到了殿外，浩荡荧光下，人潮汹涌，喧闹盈天，便彻底无了拘束，不少往来有些面熟的下院弟子见了钟煜便挂起热络的笑脸，讨好的神情，夸赞恭喜道：
“钟师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师弟在此先提前祝您内考成功！”
“以钟师兄的实力境界，当是信手拈来，第二轮的同门切磋，向来是强弱分明的安排，对上初入三层的弟子，钟师兄恐怕还未用力，对方就倒下了。”
“说得有理，按惯例，同门切磋一环不过是场秀，强者展示自身，弱者竭力配合，待上师满意了，便欢喜退场，各留体面，哪还有百年前的凶险。钟师兄进入第三轮，必是肯定的事。”
“也不知钟师兄中意内门哪一脉？听说葵水阴盛阳衰，清原空闺独守，云宫女弟更是欺霜赛雪，美不胜收。以钟师兄的人品相貌，想来无论进入哪一脉，都是如鱼得水龙归大海，日夜操劳的命，当紧着身子，闲暇时可寻我等嬉戏，莫忘了我等在此，可都念着师兄，盼着师兄。”
话到此处，围观众人只觉身子一紧，打了个寒颤。
钟煜见是群贤之中的廖旺灵，却不见史文濯，便问道：“史师兄呢？”
“史师兄出来的早，此时应是去准备第二轮的比斗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师兄便能在光幕之上见到。”
廖旺灵有些落寞，拢着被钟煜推开的手，孤独望天。
钟煜不再多言，向周遭众人道了谢，仰头看着半空荧光，静静而立。
不远处，夹着自家妹妹不让其白送上门丢人现眼的梁林瑶委实受够了对方的聒噪，怒道：“滚！”
梁林艺闷头往外冲，却撞上了一人的胸口。
硬邦邦的，不是软绵绵的。
她脑袋有点痛，捂着头抬起打量，见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漆黑眸子点睛，五官如雕刻斧凿却不见凌厉，反倒透着秀丽青山般的亲切俊美，让人见之忘忧。
竟是只比钟师兄略差一筹！
梁林艺有点呆，忽又觉得这哥哥自己好像认识。
来不及反应，忽听身后那女人诧异中透三分惶恐，欣喜中露三分委屈的自语声：“呀，宋师兄！”
宋其森扶起梁林艺，对其姐姐梁林瑶笑道：“好久不见，小瑶。”
目光交织，郎情妾意。
杵在当中的梁林艺只觉喘不过气，不该在这里，应该在床底。
“你怎么来了。”
梁林瑶此刻的姿态，竟隐隐有了几分妹妹梁林艺惯常的神情，小脸微红，气质清纯，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垂在身前绞啊绞啊，绞得人心痒痒，绞得人心勾勾，仿佛要碎了。
宋其森神色依旧清明，眼里却是化不开的宠溺，道：“总是你的大考，跨山隔海，我也是要来的。”
“我以为你不来了。”
梁林瑶软软地说。
“抱歉，我来晚了。”
梁林瑶撇过头，一缕碎发恰到好处地遮住发红的眸子，“我哪里值得。”
宋其森上前一步，牵起她的手，认真道：“你值得，便是再赶三千里云和月，也值得！”
“宋师兄······”
梁林瑶的眼里泛起了小珍珠。
宋其森轻轻抚着她的脑袋。
已经俏摸摸走到一旁的梁林艺忽然瞪大了眼睛，犹不敢置信姐姐梁林瑶居然脸厚至此，学自家妹妹的手段便罢了，居然还把钟师兄对自己的动作写信告诉了对方！
下一步，就该顺势靠进男人的怀里嘤嘤嘤了吧！
梁林艺冷眼旁观，心里满腹怨气。
因为，她的钟师兄不见了！
询问群贤，得知已又入了上德殿中，准备第二轮的比斗去了。
梁林艺蔫蔫地找了个角落画圈圈。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惊呼钟煜的名字，连忙抬起头，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不明白自家姐姐为何当着情郎的面惊呼她的心上人。
梁林瑶看着空中的光幕，犹自不解：“彭天烁的修为在下院之中当属顶尖，钟煜方才的测验也是院中翘楚的水平，按惯例，第二轮对决不该是强弱分明，权供参考吗，他俩是如何对上的？”
“钟煜，那个拒绝小艺的少年？”
宋其森饶有兴致地看着空中景象，赞道，“确是好相貌，难怪小艺喜欢。”
梁林艺心头被扎了一刀，对宋其森的感官愈差，面上却挂起甜甜笑容，请教道：“姐夫，钟师兄为什么会和那个彭天烁对上啊？”
宋其森闻言大悦，站在其身侧的梁林瑶俏脸一红，不动声色地剐了梁林艺一眼，梁林艺视而不见。
一直关注着钟煜的下院群贤也十分好奇为何钟煜会和彭天烁对上，按惯例，两人境界相同，评价相仿，如何也不该在同一场相斗。
这不是摆明了要钟煜输吗？
对于这个彭天烁在下院之中可是如雷贯耳，有名的少年天才，入院不过三年便练气三层圆满，得院内师长看中，此次虽是第一次参加内考，却无人怀疑其会失败。
故钟煜和彭天烁对上，即使钟煜年长几岁，也无人看好。
在修行一途上，天资到顶了，岁数便不过徒增。
不顶一点用，倒是能把脸皮修厚了些，不致于对上比你年轻比你修为高的少年张不开嘴迈不开腿，口称师兄，上前行礼。
廖旺灵等人不明白如此安排的原因，或者说有人大概猜到了，但不肯定，于是便都往宋其森处稍稍靠拢，竖耳倾听。
再近些是不能的，他们认得对方身上的避尘衣，知晓其是练气五层以上的净尘弟子，如何敢冒犯。
宋其森不以为意，脸上犹自带笑，不假思索道：“简单，在诸位上师眼里，强弱已分便是了。”
梁林艺不信，争辩道：“明明钟师兄也是三层圆满，这与惯例不符！”
“这与惯例相符。”
宋其森稍稍严肃了些，看了一眼梁林瑶，又道，“内门之中，有几位师弟都是俊秀人物，小艺，往后可跟着你姐姐认识一二。”
梁林艺心里明白，嘴上犟道：“说不定我姐待会也遇到练气三层圆满的对手，过不去也说不定。”
宋其森笑而不语。
梁林瑶轻磨银牙。
四周下院的弟子听了宋其森的话，对净尘弟子的判断自是没有任何质疑的，有人叹息一声，有人神色不渝，也有人或松了口气，或露出冷笑，待走远了些便小声道：
“瞧钟煜模样，比十四五岁的彭师兄还要年幼瘦弱，怕不是一拳就要倒了，听闻彭师兄性酷烈，出手向来极重，莫不要一卧不起得好！从此修行不成，反短了寿数。”
有人听不过去，道：“罢了，仙路何其难也，何必落井下石！”
“我不过实话实说，有些逆耳实属常情，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往日寻常一弟子，忽然练气三层，一跃到你我头顶，你不怨忿？装什么！”
对方不再言语，愁苦地又叹了一气。
向来活跃话极多的廖旺灵却从始至终不发一言，只直直望着半空荧光，望着身材高大，气血浑厚的彭天烁，望着脸色苍白，气虚体弱的钟煜。
黑色的风暴，青色的雾霭。
两人的真力隐隐交锋。
彭天烁眯起眼，有些不耐：“认输退场，我留你一命，莫浪费时间！”
钟煜却眼中无神，面色木然，并未将注意放在对面的彭天烁身上，而是回想方才入殿时扫过高台之上的那一眼。
雾气蒙蒙，巍峨大殿，满座上师居于上，不过一片泥塑木雕。
“找死！”
被无视的彭天烁怒极出手，黑色的风暴，雄壮的人影，带着动人心魄的力量向前肆虐！
钟煜抬起手，心底里倏然升起的一丝暴虐带着十二道朔风倾泻而出！
早晚。
撕碎你们！
黑与青之间，风暴熄灭，一道血影破碎落地。
唯留一个少年原地轻咳。
太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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