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映照 一
从悬溺之中被拯救，梁林艺看着梁林瑶往殿中走去的背影，喊道：
“姐，要加油噢！”
“什么奇奇怪怪的词。”
梁林瑶撇撇嘴，“跟着钟煜没学好的！”
“梁师姐，请指教。”
上德殿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彬彬有礼道。
“余师兄，请。”
梁林瑶沉下心来，认真对待。
两人各施手段。
角落的史文濯看得赏心悦目。
梁林瑶学得基础篇功法是采英决，一旦施展，朝气飘飘，霞光阵阵，虽无法与自然瑰丽相比，但更有人间清味，引人暗暗吞下唾沫，恨不能瞪大眼睛看清每一帧画面。
梁林瑶的腰很细，一根丝带斜斜地系着，随着动作似乎随时都能掉落。
一袭绿裙，本不是修身款式，穿在她的身上，便窈窕又有风情。
裙下是一双修长洁白的腿。
在一次转身时，裙摆飞舞，一次寻常的转身罢了，但因为她修长、浑圆、白腻、光洁的姿态，格外牵动观战者的情绪。
恨不能将毕生功力都传到那余姓弟子的身上，好将战况再提升几倍激烈程度，让梁林瑶不再气定神闲，进退有度，最后再狼狈一点，失措一点，脸上的神情慌张畏惧一点。
可惜。
约莫数十息后，那余姓弟子便败下阵来。
梁林瑶有一点喘，满瀑青丝披下有几缕黏在微微出汗的额前，愈显得妖娆妩媚，亭亭立在场中，身上是令人抹不开眼的自信飞扬。
“好想狠狠、按下、她的、脑袋！”
彭天烁用真力聚音，向唯一被他认可的钟煜倾露他强大的野心。
钟煜古井无波，眼里倒映那利落退场的余姓弟子。
对方留力了，且不止一两成。
成功进入第三轮的梁林瑶向殿上诸师行了一礼，准备离场。
另两名候场的下院弟子准备上场。
从第二轮开始至今便一直是这样的流程，按理讲，该持续到第二轮结束。
但现在却打破了。
巍峨殿上，有一位上师笑道：“果然是其森看中的孩子，很好。”
梁林瑶愣了愣，小心翼翼望向那位上师，见雾气渐淡，露出一张中年男子含笑的面庞，着一件常服，也无多余配饰，却令梁林瑶低下脑袋，紧张不安道：“谢、谢上师夸奖。”
“可曾读过百草经？”
那中年上师问道。
“禀上师，弟子读过。”
百草经是入门读物之一，薄薄一册，几乎人人倒背如流。
“那便将其中的第三篇诵来，权作第三轮的考验。”
梁林瑶又愣了楞，第三次参考的史文濯也愣了愣。
等了片刻的上师脸上不见愠色。
梁林瑶赶紧收摄心神，思索片刻，张口道：“五药，草木虫石毂也，其治合之齐，则存乎神农子之术，是注······”
待梁林瑶背诵完毕，那上师环顾左右，道：“诸位可有异议？”
“无。”
“可。”
“善。”
中年上师的脸上露出笑意，道：“去罢，莫懈怠了修行。”
一块白羊玉自其袖间飞出，轻柔地落在梁林瑶捧着的手心中。
波岭观上下皆好玉，内门练气三层的弟子赐白羊玉，练气四层、五层的弟子赐绿荷玉，绿荷玉可避暑、御寒，清香阵阵，神妙异常。
而白羊玉虽无特殊，却同绿荷玉一般，是内门弟子的身份象征。
换言之，得了白羊玉的梁林瑶，此刻，已是吴国三大宗门之一的波岭观，今年招收的第一个内门弟子，从此超然于世俗，庇佑于宗门，见官不拜，纳粮于民，明煌煌大好前途！
梁林瑶有点懵，看着手心捧着的小小白羊玉，虽质地细腻晶莹剔透，却恍惚间让她觉得手中空无一物，只有白嫩嫩一双手。
于是心头悚然又定睛细看。
委实太轻，又太重。
梁林瑶行礼道谢，缓缓退场，周围的目光何止炽烈十倍！
便是古井无波的钟煜，也自衣袍缝隙间，紧紧盯着梁林瑶手间的白羊美玉！
彭天烁又同钟煜真力聚音道：“钟师兄，我方才说得话，还请保密，小弟愿奉上十颗小元丹作为谢礼！”
钟煜道：“两百颗。”
彭天烁没了动静。
待又是两场比斗结束，第二轮接近尾声时，彭天烁传音道：
“好。”
自己拼死拼活好不容易进入第三轮，梁林瑶却轻易得了内门弟子的身份，钟煜那时还忍得住，此时闻言，一时恍惚不明所以，待反应过来，差点道心破碎！
要知，下院弟子，每月不过三颗小元丹！
他只是漫天要价应付一二，却不想被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差点打死。
须知，如来是有金身的。
沉甸甸，能砸得死人。
钟煜闭目调息片刻，半响后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心中忐忑得了准话的彭天烁喜道：“钟师兄真是文化人，这话我没听过，却一听就懂，钟师兄放心，你是信人，我也不孬，明日便将厚礼送上！”
钟煜不再言语，他同彭天烁没什么好说的。
内门选考的第三轮测验已逐渐展开。
没过多久，便喊到了钟煜的名字，一同的还有理该败了失去资格的彭天烁。
穿一身黑袍，露着光秃秃圆滚滚脑袋的彭天烁和和气气地跟在钟煜身后上前，然后各自站定。
依旧是同梁林瑶交谈的那位中年上师露面。
两人没梁林瑶那般待遇，上师无悲无喜，似一口深井幽幽照着两人。
“可有亲属长辈在门中修行？”
“禀上师，并无。”
彭天烁摸摸脑袋，在钟煜之后答道：“禀上师，家兄彭溪镜！练气六层修为，在严师座下修行。”
那上师轻轻颔首，知晓彭溪镜多半只是其远方堂兄弟，自称家兄，往脸上贴金罢了，不然如何收不到彭溪镜的请托。
但到底是份关系，他心中记下，又道：“菏泽彭家，可是你本家？”
“禀上师，我太爷爷的爷爷是以前本家二房的子嗣。”
中年上师了然，那便同彭溪镜一般，都是菏泽彭家的远支子弟，难怪会抬出彭溪镜的招牌，想来应是有抱团的默契。
他又看向钟煜，淡淡问道：“渭城钟家，与你何干？”
钟煜摇头：“并无干系。”
“那可有其他亲朋，在青竹门、炎阳谷修行？”
“并无，家中不过织席贩履之辈。”
那上师闻言再无兴趣，对彭天烁考校道：“彭家的太冲拳法，可曾精通？”
彭天烁大喜，诚恳道：“禀上师，家中妙传，日夜不敢忘。”
“且使来。”
“钟师兄，对不住了。”
钟煜默默让开场地。
一套拳法打完，彭天烁汗流浃背，不是累得，是兴奋得。
果然，那上师只叮嘱一句，便赐下美玉，给了彭天烁内门弟子身份。
彭天烁差点哭出来。
若不是被钟煜打了一顿，以他的本事，本该顺顺当当进入内门，哪里还要走后门，输了还厚着脸皮走上第三轮的测验场。
他握紧手中白羊玉，心中暗自发誓：
“鱼跃龙门海阔天空，自此以后，振兴家族，吾辈义不容辞！”
“退下吧。”
那上师闭上眼，不再多言。
彭天烁看了看钟煜，先润了。
唯留钟煜一人站在场中，如未闻上师吩咐。
那上师睁开眼，不怒反笑。
“我说，退下！”
钟煜的小腿瞬间断了一截。
他半跪在地，血色染开，慢慢抬起头，却是盯住了上首。
所有，不仅那中年上师，还有那隐在雾后的满座上师。
一缕高层次的真力隐隐指向他，钟煜眉心刺痛，仿佛下一刻就会死。
他依旧抬头，盯着，盯着这些天然看低他的所谓上师。
全场下院弟子噤若寒蝉。
上德殿中落针可闻。
终于。
有人道：“罢了，宋师兄，且住了。”
他对钟煜道，“我这有一卫戍之法，钟煜，你可愿学？”
钟煜知道卫戍之法，在世家之中尤其流行，向来是用来培养护卫死士的，进境极快，上限极低，若修了此法，终生上境无望。
钟煜看向那露出真容的白发中年，一块白羊玉已扣在他指间，只要钟煜答应，下一刻，便会落入钟煜手中，成全他内门弟子的身份。
钟煜明白自己已过了第三轮考验，但考验通过的结果，并非他所愿。
他道：“弟子只求，长生大道。”
殿上薄雾之后，有女子笑道：“还以为是个人物，原来是个异想天开的，长生大道，又岂是你这个小小凡人可求的！”
钟煜知道对方的意思，人有贵贱，贱者凡，贵者仙，你永远无法想象真正的贵族过得是什么样的神仙日子，这不是区区三层练气修为就能抹平的。
在他们眼里，这点修为不过一捧沙落进巨大的鸿沟里，连填埋的动作都算不上，故凭你，也配求长生大道？
好一个笑话！
那白发的中年上师警告道：“以命相搏一线生机，莫要误了仙缘！”
钟煜低下头，仿佛认命，口中缓缓道来的言语却字字坚定：
“但求、无憾。”
一张纸符自殿上飘落，还是那出言嘲讽的女性上师。
“这是天阴万源丹的丹方，你若能熟记背诵，我便做主让你如愿！”
钟煜接过纸符，不发一言，定睛细看，只觉看了一眼，便觉天旋地转，心头明白其中有诈，依旧强行记忆。
两行血泪滚滚而下。
倏忽之间，纸符成了无字天书。
钟煜抬头看向对方，那女子面色并不好看，虽有薄雾隔着，却隔不住同殿诸位师兄弟的嘲弄目光。
她也没想到，殿下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心智如此之坚，居然能硬顶着她的玄法记忆丹方！
且不说法不可轻泄，泄则罪。
便是先前放出的言语就让她不许钟煜背下此张丹方！奈何方才过于托大，所选丹方不过寥寥数十行，以练气三层的记忆怕不是一会的事，故不得不再出手，彻底掩去纸上内容。
些许同门的嘲弄目光，她受得住！
“如何，可曾记下了？”
“时间过短，不曾，可否再有三息光景？”
便是给你十息二十息又如何？
那女子上师在心中冷笑，毕竟是在明煌大殿中，自己方才又干扰再先，她也不想过于苛刻反倒不美，于是答应下来。
钟煜闭上眼，黑色的海浪滚滚而来。
他到底拾起了岸边的漂流玉瓶。
“姐，要加油噢！”
“什么奇奇怪怪的词。”
梁林瑶撇撇嘴，“跟着钟煜没学好的！”
“梁师姐，请指教。”
上德殿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彬彬有礼道。
“余师兄，请。”
梁林瑶沉下心来，认真对待。
两人各施手段。
角落的史文濯看得赏心悦目。
梁林瑶学得基础篇功法是采英决，一旦施展，朝气飘飘，霞光阵阵，虽无法与自然瑰丽相比，但更有人间清味，引人暗暗吞下唾沫，恨不能瞪大眼睛看清每一帧画面。
梁林瑶的腰很细，一根丝带斜斜地系着，随着动作似乎随时都能掉落。
一袭绿裙，本不是修身款式，穿在她的身上，便窈窕又有风情。
裙下是一双修长洁白的腿。
在一次转身时，裙摆飞舞，一次寻常的转身罢了，但因为她修长、浑圆、白腻、光洁的姿态，格外牵动观战者的情绪。
恨不能将毕生功力都传到那余姓弟子的身上，好将战况再提升几倍激烈程度，让梁林瑶不再气定神闲，进退有度，最后再狼狈一点，失措一点，脸上的神情慌张畏惧一点。
可惜。
约莫数十息后，那余姓弟子便败下阵来。
梁林瑶有一点喘，满瀑青丝披下有几缕黏在微微出汗的额前，愈显得妖娆妩媚，亭亭立在场中，身上是令人抹不开眼的自信飞扬。
“好想狠狠、按下、她的、脑袋！”
彭天烁用真力聚音，向唯一被他认可的钟煜倾露他强大的野心。
钟煜古井无波，眼里倒映那利落退场的余姓弟子。
对方留力了，且不止一两成。
成功进入第三轮的梁林瑶向殿上诸师行了一礼，准备离场。
另两名候场的下院弟子准备上场。
从第二轮开始至今便一直是这样的流程，按理讲，该持续到第二轮结束。
但现在却打破了。
巍峨殿上，有一位上师笑道：“果然是其森看中的孩子，很好。”
梁林瑶愣了愣，小心翼翼望向那位上师，见雾气渐淡，露出一张中年男子含笑的面庞，着一件常服，也无多余配饰，却令梁林瑶低下脑袋，紧张不安道：“谢、谢上师夸奖。”
“可曾读过百草经？”
那中年上师问道。
“禀上师，弟子读过。”
百草经是入门读物之一，薄薄一册，几乎人人倒背如流。
“那便将其中的第三篇诵来，权作第三轮的考验。”
梁林瑶又愣了楞，第三次参考的史文濯也愣了愣。
等了片刻的上师脸上不见愠色。
梁林瑶赶紧收摄心神，思索片刻，张口道：“五药，草木虫石毂也，其治合之齐，则存乎神农子之术，是注······”
待梁林瑶背诵完毕，那上师环顾左右，道：“诸位可有异议？”
“无。”
“可。”
“善。”
中年上师的脸上露出笑意，道：“去罢，莫懈怠了修行。”
一块白羊玉自其袖间飞出，轻柔地落在梁林瑶捧着的手心中。
波岭观上下皆好玉，内门练气三层的弟子赐白羊玉，练气四层、五层的弟子赐绿荷玉，绿荷玉可避暑、御寒，清香阵阵，神妙异常。
而白羊玉虽无特殊，却同绿荷玉一般，是内门弟子的身份象征。
换言之，得了白羊玉的梁林瑶，此刻，已是吴国三大宗门之一的波岭观，今年招收的第一个内门弟子，从此超然于世俗，庇佑于宗门，见官不拜，纳粮于民，明煌煌大好前途！
梁林瑶有点懵，看着手心捧着的小小白羊玉，虽质地细腻晶莹剔透，却恍惚间让她觉得手中空无一物，只有白嫩嫩一双手。
于是心头悚然又定睛细看。
委实太轻，又太重。
梁林瑶行礼道谢，缓缓退场，周围的目光何止炽烈十倍！
便是古井无波的钟煜，也自衣袍缝隙间，紧紧盯着梁林瑶手间的白羊美玉！
彭天烁又同钟煜真力聚音道：“钟师兄，我方才说得话，还请保密，小弟愿奉上十颗小元丹作为谢礼！”
钟煜道：“两百颗。”
彭天烁没了动静。
待又是两场比斗结束，第二轮接近尾声时，彭天烁传音道：
“好。”
自己拼死拼活好不容易进入第三轮，梁林瑶却轻易得了内门弟子的身份，钟煜那时还忍得住，此时闻言，一时恍惚不明所以，待反应过来，差点道心破碎！
要知，下院弟子，每月不过三颗小元丹！
他只是漫天要价应付一二，却不想被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差点打死。
须知，如来是有金身的。
沉甸甸，能砸得死人。
钟煜闭目调息片刻，半响后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心中忐忑得了准话的彭天烁喜道：“钟师兄真是文化人，这话我没听过，却一听就懂，钟师兄放心，你是信人，我也不孬，明日便将厚礼送上！”
钟煜不再言语，他同彭天烁没什么好说的。
内门选考的第三轮测验已逐渐展开。
没过多久，便喊到了钟煜的名字，一同的还有理该败了失去资格的彭天烁。
穿一身黑袍，露着光秃秃圆滚滚脑袋的彭天烁和和气气地跟在钟煜身后上前，然后各自站定。
依旧是同梁林瑶交谈的那位中年上师露面。
两人没梁林瑶那般待遇，上师无悲无喜，似一口深井幽幽照着两人。
“可有亲属长辈在门中修行？”
“禀上师，并无。”
彭天烁摸摸脑袋，在钟煜之后答道：“禀上师，家兄彭溪镜！练气六层修为，在严师座下修行。”
那上师轻轻颔首，知晓彭溪镜多半只是其远方堂兄弟，自称家兄，往脸上贴金罢了，不然如何收不到彭溪镜的请托。
但到底是份关系，他心中记下，又道：“菏泽彭家，可是你本家？”
“禀上师，我太爷爷的爷爷是以前本家二房的子嗣。”
中年上师了然，那便同彭溪镜一般，都是菏泽彭家的远支子弟，难怪会抬出彭溪镜的招牌，想来应是有抱团的默契。
他又看向钟煜，淡淡问道：“渭城钟家，与你何干？”
钟煜摇头：“并无干系。”
“那可有其他亲朋，在青竹门、炎阳谷修行？”
“并无，家中不过织席贩履之辈。”
那上师闻言再无兴趣，对彭天烁考校道：“彭家的太冲拳法，可曾精通？”
彭天烁大喜，诚恳道：“禀上师，家中妙传，日夜不敢忘。”
“且使来。”
“钟师兄，对不住了。”
钟煜默默让开场地。
一套拳法打完，彭天烁汗流浃背，不是累得，是兴奋得。
果然，那上师只叮嘱一句，便赐下美玉，给了彭天烁内门弟子身份。
彭天烁差点哭出来。
若不是被钟煜打了一顿，以他的本事，本该顺顺当当进入内门，哪里还要走后门，输了还厚着脸皮走上第三轮的测验场。
他握紧手中白羊玉，心中暗自发誓：
“鱼跃龙门海阔天空，自此以后，振兴家族，吾辈义不容辞！”
“退下吧。”
那上师闭上眼，不再多言。
彭天烁看了看钟煜，先润了。
唯留钟煜一人站在场中，如未闻上师吩咐。
那上师睁开眼，不怒反笑。
“我说，退下！”
钟煜的小腿瞬间断了一截。
他半跪在地，血色染开，慢慢抬起头，却是盯住了上首。
所有，不仅那中年上师，还有那隐在雾后的满座上师。
一缕高层次的真力隐隐指向他，钟煜眉心刺痛，仿佛下一刻就会死。
他依旧抬头，盯着，盯着这些天然看低他的所谓上师。
全场下院弟子噤若寒蝉。
上德殿中落针可闻。
终于。
有人道：“罢了，宋师兄，且住了。”
他对钟煜道，“我这有一卫戍之法，钟煜，你可愿学？”
钟煜知道卫戍之法，在世家之中尤其流行，向来是用来培养护卫死士的，进境极快，上限极低，若修了此法，终生上境无望。
钟煜看向那露出真容的白发中年，一块白羊玉已扣在他指间，只要钟煜答应，下一刻，便会落入钟煜手中，成全他内门弟子的身份。
钟煜明白自己已过了第三轮考验，但考验通过的结果，并非他所愿。
他道：“弟子只求，长生大道。”
殿上薄雾之后，有女子笑道：“还以为是个人物，原来是个异想天开的，长生大道，又岂是你这个小小凡人可求的！”
钟煜知道对方的意思，人有贵贱，贱者凡，贵者仙，你永远无法想象真正的贵族过得是什么样的神仙日子，这不是区区三层练气修为就能抹平的。
在他们眼里，这点修为不过一捧沙落进巨大的鸿沟里，连填埋的动作都算不上，故凭你，也配求长生大道？
好一个笑话！
那白发的中年上师警告道：“以命相搏一线生机，莫要误了仙缘！”
钟煜低下头，仿佛认命，口中缓缓道来的言语却字字坚定：
“但求、无憾。”
一张纸符自殿上飘落，还是那出言嘲讽的女性上师。
“这是天阴万源丹的丹方，你若能熟记背诵，我便做主让你如愿！”
钟煜接过纸符，不发一言，定睛细看，只觉看了一眼，便觉天旋地转，心头明白其中有诈，依旧强行记忆。
两行血泪滚滚而下。
倏忽之间，纸符成了无字天书。
钟煜抬头看向对方，那女子面色并不好看，虽有薄雾隔着，却隔不住同殿诸位师兄弟的嘲弄目光。
她也没想到，殿下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心智如此之坚，居然能硬顶着她的玄法记忆丹方！
且不说法不可轻泄，泄则罪。
便是先前放出的言语就让她不许钟煜背下此张丹方！奈何方才过于托大，所选丹方不过寥寥数十行，以练气三层的记忆怕不是一会的事，故不得不再出手，彻底掩去纸上内容。
些许同门的嘲弄目光，她受得住！
“如何，可曾记下了？”
“时间过短，不曾，可否再有三息光景？”
便是给你十息二十息又如何？
那女子上师在心中冷笑，毕竟是在明煌大殿中，自己方才又干扰再先，她也不想过于苛刻反倒不美，于是答应下来。
钟煜闭上眼，黑色的海浪滚滚而来。
他到底拾起了岸边的漂流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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