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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军令如山

    “是你带来的?”

    “我——我——”

    “是你们!”

    羌族骑将饶有兴趣地望去,只见那短发少年身材魁梧,双眉似剑,双目如星,手握长矛模样周正。浑身上下自有一股书卷气,还有些许野蛮的味道。

    打趣的眼神从戏谑很快变成微颤的恐慌,双方同是练气之人,特别是在周杰没有收敛气息的情况下,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

    这种感觉特别微妙,说不清道不明,与其说是第六感的危险感知,不如说是气血强弱的差别。

    就像兔子遇见老虎一样,不用打也知道谁强大谁弱小。兔子不用较量,也知道自己不是老虎的对手。

    骑将自身天赋不错,练气以来力量稳步增强,已经达到了十万斤的力道,更是半只脚踏进了吐纳锻体之境界。

    吐纳锻体就是练气的门槛,这个境界的武者,不在以炼气增强力量为主要标准,而是开始练化元气滋养身体,更全面的炼化天地元气为自用。

    当他遇见气血更强的周杰时,很自然地得出自己的判断,认为面前的汉人青年已然达到了,吐纳锻体的武道境界。

    身后副将得到骑将的暗示,知道情况不妙,默默驭马向后退去。二人心知肚明,若无意外骑将主动上前的那一刻,已没有了任何退路。

    殊不知周杰的武道境界与骑将一般,都未达到吐纳锻体的境界,同是增力期。

    两者不同的是,骑将吐纳锻体之前的身体上限,只有十万斤的力量,周杰的上限超越他太多太多。

    当普通人达到十万斤的力量,不得不突破进入下一个境界时,天赋异禀者的力量增长才刚刚开始。

    这种情况在庸师眼中,往往会造成误判,认为是门下弟子的天赋不行,实则是弟子的上限太高,天赋太强。

    露锋者不一定是强者,久藏者不一定是弱者。

    此时此刻,这位羌族骑将的内心是草蛋的,不知自己骂了自己多少遍。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心里暗自懊悔追这么急干什么,上赶着找死吗?

    这位骑将心存侥幸,暗自庆幸自己一直都有收敛气息,对方无法判断出自己的实力,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

    他故作镇定和不屑:“你是个特别的汉人,按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就是“离经叛道”。看的出来你还很年轻,面对这种情况也很意外?”

    “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我们的人畜,草原上养的狗而已。”

    “你救他们,还不如救条狗。”

    “你在前面走了三天多,我们在后面追踪赶了两天多。本以为找不到你,没成想你会自己送上门来。”

    当周杰往回走的时候,追踪的羌族骑兵也在赶路,双方不出意外地在草原上相遇了。

    “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强盗!”有村里的青壮赶忙指认,向主人表现自己的忠心。

    “对对对!”

    “快杀了他,他是个恶魔!”

    “哈哈哈!”羌族骑将突兀地甩出一鞭子,抽在那人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

    叫嚣的几个村民立刻安静下来,像狗一样爬在地上求饶,一言不发只是磕头。

    “看到没,救这种狗东西不值得。”羌族骑将笑道,“你是个难得的勇士,我很欣赏你,加入我们的部族奴隶美人随你挑。”

    “怎么样?”

    周杰冷冷道:“人马这么多,追了这么久,见面说这么一堆废话还想招揽我。我猎杀过不少弱小的野兽,你现在的眼神,可它们有点像啊。”

    “你是在恐惧吗?”

    面对那些村民指认的话音,周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与羌族骑将说完这句便懒得再废话。

    骑将外强中干演绎的嚣张笑容僵在脸上,这句话很扎心,也很现实。

    “放箭!”他果断下令。

    一声令下,数百支箭矢似漫天星雨,穿透闪烁的雪幕眨眼便到,没人能够完全躲开这些箭矢,至少现在的周杰做不到。

    声嘶力竭中的悲吼悔恨交加,羌族骑将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亲自带着兄弟们来送死。

    他太清楚两者之间的差距,根本无法对抗。

    “跑!分开——跑!”

    他的速度很快,可周杰的速度更快,漫天星雨即将落下,骑将手里的长矛还未抬起,一点寒芒先到,雪白的光闪过雪的世界,瞬息间洞穿了他的咽喉。

    玄色长矛像潜伏多时的猛兽,矛刃就是它的爪牙,一只耀武扬威的爪牙。

    周杰挑起那骑将的身躯,做挡箭牌甩出去挡下大部分的攻击。

    胯下战马心领神会扬蹄向前跳冲,再次避开部分星雨的同时,他身上已被箭矢擦身而过,在皮毛制成的衣服上留下细小的血痕,宛若被数把匕首划过身体。

    仅一个交锋,果决的敌将,狠辣的对手,鲜血开缓缓流淌。

    这名骑将不顾自身安危下达的绝杀军令,成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让面前的强敌流出鲜血。

    周杰沉着脸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痕,目光凝视雪幕后闪过的星星影点,那是箭头发出的光泽。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冲过去绞碎他们,战胜他们!

    手中长矛挥出。

    漫天星光杀神矛,熠熠生辉,藕断丝连。

    这是把速度极快的矛,快到以假乱真美丽至极,实实在在的死亡之矛。

    没人能在这样的死亡之矛下活命,除非能比长矛的主人更强大。

    面对这样的死亡之矛,骑士的脸发白嘴发紫,颤抖的眼眸瞪得很大很大,他无法想象世间还有这样神乎其神的武技存在。

    “他是人还是神?!”脑海在生命最后一刻,闪过这个念头。

    羌族骑兵冲锋的阵型,在双方碰撞的瞬间血肉横飞,人马具死,被周杰蛮横地从正面,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血口子。

    勇气,不怕死勇气,面对成倍敌人冲锋的勇气,才是胜利的根本。

    这一战,双方退无可退!

    阵型被洞穿的过程太过恐怖血腥,以至于后面的骑兵内心恐惧开始蔓延,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兄弟们,一个个冲上去徒劳送死,意志动摇,似乎下一刻就要溃散。

    而这正是周杰想要的效果,杀死敌人不如让敌人心生畏惧。

    畏惧可以杀死一个敌人,也可以摧毁一个军团。

    “放箭放箭——!”副骑将阴沉着脸发出怒吼,全然不顾同袍的生死。

    那怕是逼迫,也要逼着他们上去送死。他心里十分清楚且冷静,甚至是冷血。

    面对这样神乎其神的强敌,冲锋也罢,送死也罢,一切都是为了拖住敌人,箭雨杀敌人才是主要目的。

    要想活,就得有死的觉悟!

    你不死,我不死,最后谁都别想活!

    这就是人,这就是人这个族群的强大之处。他们往往能够做出,看似疯狂却又理智正确的选择。

    军令如山,心知必死早有心理准备的骑兵将士,在面对死亡降临时更为癫狂疯魔。

    也许在他们拿起刀兵的那一刻,早已注定了今日的命运。

    他们退无可退,被迫接受自己的命运,所以才能做到真正的悍不畏死。

    那怕是在最后一刻,都要以冲锋姿态杀向敌人。

    反正总是要死的,何必再心生畏惧呢!

    弓箭手麻木地弯弓射箭一刻未停,宛若冰冷的杀戮机器,直到箭矢耗尽为止,才肯罢休。

    那双鲜血淋漓的手,不止紧握着战士的荣耀,还有了同袍兄弟的鲜血。

    衣服上的鲜血很难洗去,手上的鲜血要想洗去岂不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