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雨欲来
“谢陛下。”苏永安并不推脱，坦然坐在了这位天子的面前，他打量着面前这位九五之尊，应该是常年修道的缘故，文轩帝的双眼极其深邃，似乎能够看透人心，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再加上久居高位的气质，卖相确实不错，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今日早朝，苏相告诉朕，一月之后为你举行冠礼，让朕竟有些舍不得，毕竟朕也算是看着你从一个幼童成了我大周仪表堂堂、文武双全的麒麟子，不过冠礼之后便是成人了，也得见了风浪，才能顶天立地，朕已派秦公公为你送了一些贺礼到相府。”文轩帝缓缓道。
苏永安拱手，恭敬回应道：“下臣谢过陛下，臣成人之后，定像我父亲一般，忠心耿耿，为我大周立命，为陛下效力。”
文轩帝含笑点头，他伸手铺开书桌上的地图，道：“今日，北方冀州，南方定海侯都有消息传来，燕国、蛮夷侵扰我大周边境，你也读过兵法，认为该当如何？”
苏永安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地图，思虑一番，应道：“臣虽然读过几本兵书，却是纸上谈兵，并且臣亦不知这两地兵士有多少、马匹是否强力，无法回答陛下这个问题，但唯有一点，兵贵神速，既然有了威胁，那便应该早做打算，只怕迟则生变。”
文轩帝闻言，道：“兵贵神速，确实如此，但如今毕竟只是小打小闹，如果朕轻易大动干戈，只怕蛮夷未定，百姓先慌了起来。”
“陛下所言甚是。”苏永安道。
“罢了，近两日定海侯便会抵京，他不但武艺卓绝，更是身经百战，想必能够为朕排忧解难。”文轩帝轻叹一声，而后望向苏永安：“你既要成人了，心中可有些对以后的谋划谋划，想必苏相也应该跟你聊过这些。”
“终于来了么。”苏永安心底暗道，不过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摇头答道：“臣每日多在宫中，而父亲日日公务繁忙，偶尔有机会聊起这些，也很难有个结果。”
文轩帝点头，道：“你文采超人，若是参加科举，想来定会不错。只不过苏相乃文臣之首，你若入朝为官，难免会遭人口舌；而若是到某州做个小官，亦是浪费了一身的才华，着实令人为难。”
苏永安点头，默然无语。
“近来武境进度如何？”文轩帝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近日稍有所得，应该两年内便能进入五品。”
文轩帝思虑片刻，道：“武道九品，每三品是一大境界，下三品为体魄，中三品为金刚，上三品为破军。每一个大境界之间都是一道难关，到了三品之后，每迈一步更是难如登天，朕当年到了四品之后便再无寸进，你不过十九岁，便快要到了五品境界，属实是天资绝顶了。朕当年还为你无法修道可惜，如今看来武境也是不错，说不定你便是那以力证道的天才。”
“你到如今还未出过京城？”文轩帝望向苏永安。
苏永安点点头，道：“正是。”
“九州之大，我大周征战十数年，最终也不过只占了三分之二罢了，更何况在九州之外，还有那望不到边际的无尽海，从古至今，从未有人能知晓这片海域到底有多么广阔。”皇帝望向窗外，有些感慨：“宁试登天门，不入无尽海。”
苏永安也从典籍中读到过，九州大陆之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域，但无尽海指的并不是整个海域，靠近九州的近海并未包含在内，因为近海还有鱼类与妖精存在，渔民便指着近海生活。真正的无尽海是远离大陆的那片恐怖海域，听闻那里一片死寂，任何事物靠近都会消失不见，就像有杀人的阵法，触之则死。
“朕想，你既然快要踏入五品，这等战力寻常歹人已经难以威胁到你了，而且还年轻，何不出去走一走。南北皆战事告急，十几年前陪先皇打天下的将士们大都老去，正需要如你一般的年轻俊杰站出来，为我大周横刀立马。北方冀州，有蛮夷与燕国余孽为患；南方交州，则是南蛮与不知名妖术作祟，皆是朕心头之患啊。”文轩帝收回望向窗外的眼神，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朕只是一个提议，并不是命令你。”
说到重点了。苏永安看向皇帝，应道：“陛下言之有理，请陛下指教。”
文轩帝一双眼睛盯着苏永安，继续开口：“朕觉得南方不错，定海侯刘羽乃是苏相世交，且是二品武夫，你若随他去交州，必然受益匪浅，你觉得如何？”
文轩帝的眼神恳切，似乎真的在建议苏永安向南而去，苏永安不为所动，他思考片刻，道：“交州既有定海侯坐镇，这南蛮之乱大概很快就会平定了，臣若是南下，凭定海侯二品修为，那些蛮夷唯恐避之不及，我又能得到多少历练；臣想，不如去北方，借这北方之乱打磨修为，又能真正为陛下分忧。”
“好，好！”文轩帝似是赞赏，又开口道：“不过，朕只怕苏相舍不得儿子啊。”
“总有这一天的。”苏永安微微扭头，看向窗外的双眼十分清澈。
……
苏永安一身白色锦袍，头发并未束起，而是随意的散在肩上，腰间，刻着“麒麟子”三字的金牌轻轻晃动着。
事情并未出乎他和苏迁的预料，虽然皇帝一直是询问的语气，但却处处是陷阱，笑言之间便将从文与南下之路堵死了，让苏永安只能“自发”选择北上。
“不愧是皇帝啊，这驭人之术简直登峰造极。”苏永安摇头暗道。
从皇城向外通往京城的路，两侧高墙竖立，上面有持戟的军士来回巡视着。苏永安忽然心神不宁，他接近五品的修为让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暗中观察他。
暗中之人的修为较他应该稍高一些，因为他只是隐隐有感觉，并不能锁定那人在哪个方位。
苏永安面色不变，他并不认为这暗中之人会对他动手，毕竟这是皇城之内，四品五品的武夫可能就在某个角落藏着，而且他从小便对气息异常敏感，这观察之人并没有任何杀气。
大约一刻钟后，苏永安缓步走出了皇城正门，那道一直锁定他的气息也散去了，他若有所思：“宫内的人么。”
“见过麒麟子。”正阳门外的张姓侍卫头领见到苏永安，拱手致意。
苏永安回以笑容，他抬眸看向繁华的京城，心中自语：“天子脚下熙熙攘攘，可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危险。”
他忽然想到了辞风公主，这个女孩一颗心天真烂漫，身处在皇宫之内，就跟夜里的烛火一样，显得格外不合群。
“还是希望这些无谓的纷争不要影响到她吧。”苏永安无奈，他并未觉得辞风与他之间有多少情愫存在，只是因为三位皇子忙于争夺太子之位，让辞风身边除了侍女便没有人可以陪她说话，所以或多或少对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有些依赖。
而于他而言，苏家和皇帝的关系十分微妙，看起来苏迁相位稳固，但不少人都能看的出来，这位重臣属实让文轩帝很是忌惮，特别是定海侯来京这件事，更让文武百官想伸长头颅看个热闹。
“燕国、蛮族骚乱，定海侯来京。总感觉山雨欲来啊。”苏永安自语。
……
两天后，深夜。京城城楼之上的守卫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京城有宵禁，基本上城门附近一整夜都不会有人影，与其傻站着，还不如扯扯牛皮，聊一聊哪家青楼妓馆的女子腰比较细，哪位女子胸有城府。
“老张，你小子看什么去了，怎么，如春楼的小娘子在城门在喊你去幽会了？”一个侍卫看到一人往城门外张望，取笑道。
“那可不行，老张，头儿可是说了，日落之后任何人不许进城，你只能让那小娘子等你一夜，明早来个晨练了。”另一个侍卫也是调侃，引得一群人哈哈直笑。
被称为老张的守卫没有笑，而是指着城下说道：“有个……拉着棺材的人。”
其他守卫闻言，立马精神了起来，守卫头领本来坐在一旁听着几个男人聊天打诨，听到老张所说，拍了拍身上的盔甲起身望向城楼下。
城下只有一骑，相貌被头上的笠帽遮住，身披蓑衣，着天蓝色锦衣，腰间别着一把带鞘长剑。诡异的是，锦衣人座下马匹后还连着一个推车，推车之上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一个守卫开口：“京城宵禁，日落之后不许……”
守卫话还没说完，便被头领打断，头领谨慎开口：“我等乃京城南城守卫，圣上定下宵禁，不许随意开城，敢问阁下何人？”
头领看着那锦衣人座下的马匹，火光中隐隐能看到，一匹通体黑色的骏马，四蹄处却是雪白，如同穿着靴子一般，他似乎记得从哪里听闻过，但时间太过久远，有些回忆不起来。
锦衣人摘下头上笠帽，长相不算出众，但身上仿佛荡漾着一层有形之风，一双剑目深邃如水，喷薄着几缕剑气，所望处就像被利剑穿刺到一般，使得城楼上众守卫看了一眼之后，便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明明是他们站在城楼上向下看，但总感觉是锦衣人俯视他们。
“定海侯，刘羽。”
……
“今日早朝，苏相告诉朕，一月之后为你举行冠礼，让朕竟有些舍不得，毕竟朕也算是看着你从一个幼童成了我大周仪表堂堂、文武双全的麒麟子，不过冠礼之后便是成人了，也得见了风浪，才能顶天立地，朕已派秦公公为你送了一些贺礼到相府。”文轩帝缓缓道。
苏永安拱手，恭敬回应道：“下臣谢过陛下，臣成人之后，定像我父亲一般，忠心耿耿，为我大周立命，为陛下效力。”
文轩帝含笑点头，他伸手铺开书桌上的地图，道：“今日，北方冀州，南方定海侯都有消息传来，燕国、蛮夷侵扰我大周边境，你也读过兵法，认为该当如何？”
苏永安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地图，思虑一番，应道：“臣虽然读过几本兵书，却是纸上谈兵，并且臣亦不知这两地兵士有多少、马匹是否强力，无法回答陛下这个问题，但唯有一点，兵贵神速，既然有了威胁，那便应该早做打算，只怕迟则生变。”
文轩帝闻言，道：“兵贵神速，确实如此，但如今毕竟只是小打小闹，如果朕轻易大动干戈，只怕蛮夷未定，百姓先慌了起来。”
“陛下所言甚是。”苏永安道。
“罢了，近两日定海侯便会抵京，他不但武艺卓绝，更是身经百战，想必能够为朕排忧解难。”文轩帝轻叹一声，而后望向苏永安：“你既要成人了，心中可有些对以后的谋划谋划，想必苏相也应该跟你聊过这些。”
“终于来了么。”苏永安心底暗道，不过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摇头答道：“臣每日多在宫中，而父亲日日公务繁忙，偶尔有机会聊起这些，也很难有个结果。”
文轩帝点头，道：“你文采超人，若是参加科举，想来定会不错。只不过苏相乃文臣之首，你若入朝为官，难免会遭人口舌；而若是到某州做个小官，亦是浪费了一身的才华，着实令人为难。”
苏永安点头，默然无语。
“近来武境进度如何？”文轩帝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近日稍有所得，应该两年内便能进入五品。”
文轩帝思虑片刻，道：“武道九品，每三品是一大境界，下三品为体魄，中三品为金刚，上三品为破军。每一个大境界之间都是一道难关，到了三品之后，每迈一步更是难如登天，朕当年到了四品之后便再无寸进，你不过十九岁，便快要到了五品境界，属实是天资绝顶了。朕当年还为你无法修道可惜，如今看来武境也是不错，说不定你便是那以力证道的天才。”
“你到如今还未出过京城？”文轩帝望向苏永安。
苏永安点点头，道：“正是。”
“九州之大，我大周征战十数年，最终也不过只占了三分之二罢了，更何况在九州之外，还有那望不到边际的无尽海，从古至今，从未有人能知晓这片海域到底有多么广阔。”皇帝望向窗外，有些感慨：“宁试登天门，不入无尽海。”
苏永安也从典籍中读到过，九州大陆之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域，但无尽海指的并不是整个海域，靠近九州的近海并未包含在内，因为近海还有鱼类与妖精存在，渔民便指着近海生活。真正的无尽海是远离大陆的那片恐怖海域，听闻那里一片死寂，任何事物靠近都会消失不见，就像有杀人的阵法，触之则死。
“朕想，你既然快要踏入五品，这等战力寻常歹人已经难以威胁到你了，而且还年轻，何不出去走一走。南北皆战事告急，十几年前陪先皇打天下的将士们大都老去，正需要如你一般的年轻俊杰站出来，为我大周横刀立马。北方冀州，有蛮夷与燕国余孽为患；南方交州，则是南蛮与不知名妖术作祟，皆是朕心头之患啊。”文轩帝收回望向窗外的眼神，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朕只是一个提议，并不是命令你。”
说到重点了。苏永安看向皇帝，应道：“陛下言之有理，请陛下指教。”
文轩帝一双眼睛盯着苏永安，继续开口：“朕觉得南方不错，定海侯刘羽乃是苏相世交，且是二品武夫，你若随他去交州，必然受益匪浅，你觉得如何？”
文轩帝的眼神恳切，似乎真的在建议苏永安向南而去，苏永安不为所动，他思考片刻，道：“交州既有定海侯坐镇，这南蛮之乱大概很快就会平定了，臣若是南下，凭定海侯二品修为，那些蛮夷唯恐避之不及，我又能得到多少历练；臣想，不如去北方，借这北方之乱打磨修为，又能真正为陛下分忧。”
“好，好！”文轩帝似是赞赏，又开口道：“不过，朕只怕苏相舍不得儿子啊。”
“总有这一天的。”苏永安微微扭头，看向窗外的双眼十分清澈。
……
苏永安一身白色锦袍，头发并未束起，而是随意的散在肩上，腰间，刻着“麒麟子”三字的金牌轻轻晃动着。
事情并未出乎他和苏迁的预料，虽然皇帝一直是询问的语气，但却处处是陷阱，笑言之间便将从文与南下之路堵死了，让苏永安只能“自发”选择北上。
“不愧是皇帝啊，这驭人之术简直登峰造极。”苏永安摇头暗道。
从皇城向外通往京城的路，两侧高墙竖立，上面有持戟的军士来回巡视着。苏永安忽然心神不宁，他接近五品的修为让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暗中观察他。
暗中之人的修为较他应该稍高一些，因为他只是隐隐有感觉，并不能锁定那人在哪个方位。
苏永安面色不变，他并不认为这暗中之人会对他动手，毕竟这是皇城之内，四品五品的武夫可能就在某个角落藏着，而且他从小便对气息异常敏感，这观察之人并没有任何杀气。
大约一刻钟后，苏永安缓步走出了皇城正门，那道一直锁定他的气息也散去了，他若有所思：“宫内的人么。”
“见过麒麟子。”正阳门外的张姓侍卫头领见到苏永安，拱手致意。
苏永安回以笑容，他抬眸看向繁华的京城，心中自语：“天子脚下熙熙攘攘，可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危险。”
他忽然想到了辞风公主，这个女孩一颗心天真烂漫，身处在皇宫之内，就跟夜里的烛火一样，显得格外不合群。
“还是希望这些无谓的纷争不要影响到她吧。”苏永安无奈，他并未觉得辞风与他之间有多少情愫存在，只是因为三位皇子忙于争夺太子之位，让辞风身边除了侍女便没有人可以陪她说话，所以或多或少对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有些依赖。
而于他而言，苏家和皇帝的关系十分微妙，看起来苏迁相位稳固，但不少人都能看的出来，这位重臣属实让文轩帝很是忌惮，特别是定海侯来京这件事，更让文武百官想伸长头颅看个热闹。
“燕国、蛮族骚乱，定海侯来京。总感觉山雨欲来啊。”苏永安自语。
……
两天后，深夜。京城城楼之上的守卫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京城有宵禁，基本上城门附近一整夜都不会有人影，与其傻站着，还不如扯扯牛皮，聊一聊哪家青楼妓馆的女子腰比较细，哪位女子胸有城府。
“老张，你小子看什么去了，怎么，如春楼的小娘子在城门在喊你去幽会了？”一个侍卫看到一人往城门外张望，取笑道。
“那可不行，老张，头儿可是说了，日落之后任何人不许进城，你只能让那小娘子等你一夜，明早来个晨练了。”另一个侍卫也是调侃，引得一群人哈哈直笑。
被称为老张的守卫没有笑，而是指着城下说道：“有个……拉着棺材的人。”
其他守卫闻言，立马精神了起来，守卫头领本来坐在一旁听着几个男人聊天打诨，听到老张所说，拍了拍身上的盔甲起身望向城楼下。
城下只有一骑，相貌被头上的笠帽遮住，身披蓑衣，着天蓝色锦衣，腰间别着一把带鞘长剑。诡异的是，锦衣人座下马匹后还连着一个推车，推车之上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一个守卫开口：“京城宵禁，日落之后不许……”
守卫话还没说完，便被头领打断，头领谨慎开口：“我等乃京城南城守卫，圣上定下宵禁，不许随意开城，敢问阁下何人？”
头领看着那锦衣人座下的马匹，火光中隐隐能看到，一匹通体黑色的骏马，四蹄处却是雪白，如同穿着靴子一般，他似乎记得从哪里听闻过，但时间太过久远，有些回忆不起来。
锦衣人摘下头上笠帽，长相不算出众，但身上仿佛荡漾着一层有形之风，一双剑目深邃如水，喷薄着几缕剑气，所望处就像被利剑穿刺到一般，使得城楼上众守卫看了一眼之后，便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明明是他们站在城楼上向下看，但总感觉是锦衣人俯视他们。
“定海侯，刘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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