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号病毒
三号病人不知何时醒的，他的脸消瘦得像骷髅，两只眼球深陷在眼窝里，在温和的灯光下闪着两点阴郁的光芒。他的头发短而乱，各自向不同的方向伸展，嘴唇干裂淌着细细的血线。据说三号病人刚入院时是个英俊的男人，可只过去不到半个月，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的病，没有半点好转。
白芬试图掰开三号病人的手指，但没有成功，那五根看起来没有血肉干枯的手指像钢铁铸造般，紧紧箍在白芬的手腕上。要不是看过病历并亲自给他做过检查，白芬几乎要怀疑那是机器假肢。
“你先放手，你的情况正在好转，你要相信医生。”
“这句话，你在梦里说过了！”
三号病人突然暴躁地说，紧接着梦呓般地继续自言自语。
“可那，真的太真实了……”
白芬有些不知所措，仍在努力摆脱三号病人的手。“我梦见，你在查房，然后看见一个人影，你跑过去，有灯光一晃，我看见……我看见了一具无头童尸！”
白芬霎时惊骇地说不出话来，手中的本子脱手落地，护士上前帮她拾起，关切地问：
“您没事吧，白医生？”白芬摇摇头，这时三号病人也松开了手，半张着嘴盯着白芬。
“你看见了？你一定看见了！”
白芬感到浑身上下所有毛发都立了起来，静电在肌肤与衣物间磨擦，刺痛宛如千万根钢针扎进皮肉。白芬惊恐万分，但又努力保持镇定，退出病房，然后才拼命地跑向值班室。
“你回来了，三号病人的状况怎么样？”
穆辛转动椅子，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住白芬的眼睛。白芬急促地喘息，说不出话来，只摆了摆手。
“这么说，他进入你的梦啦？”
“啊？”
白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惊恐地睁圆双眼，定定地看着穆辛。
“你，你怎么知道的？”
穆辛阴森森地一笑，放下《灵魂手册》，拉开抽屉，拿
出一份档案。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张可生为什么会被叫做三号病人吗？答案就在这里。”
穆辛微探身体，将档案递给白芬。地上狰狞的影子刹时逼近了，白芬后退贴在门板上，犹豫了会，才颤抖着伸手接住，打开。
这是一个叫孙英男的女护士的私人日记，档案标号是
一号，它就像是附着魔力般吸引白芬翻看。
三月二十一日，晴
病人已经昏睡十五小时，又到了醒过来的时候了。昨天于若丽给他换床单时发现他在枕头下压了一个本子，记录了些噩梦的片段，和梦境分析器里的记录一样，但奇怪的是，有些梦境给人以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道今天他又会做些什么可怕的梦，总脱不了暴力和凶杀。如果是我天天做这样的梦，一定会精神错乱。不过根据对他梦境的分析，他精神状态已经出现偏差，换句话说，他已经疯了。这种传染病真是太可怕了。
三月二十二日，晴转多云
今天院长对我大发脾气，因为我把于若丽的工作日记弄丢了，上面是她负责那个特殊病人的记录。平时院长很和气，没想到发起火来这么吓人。现在我由来护理他，院长还专派了一个男护工。那个护工色迷迷的，讨人厌。今天病人没什么异常，还做那些噩梦，分析器显示，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有攻击倾向了。不过现在他看起来还很温和，只是醒的时候眼神有些怪。他头发似乎有些褪色，看起来好像有点枯黄。
三月二十三日，大雨
太可怕了，原来于若丽自杀了！我一直以为她换班休假去了。听说是跳楼，还把她丈夫打伤了，喊着什么“维以永生”的话跳的。她家住一百一十七楼，死的一定很恐怖。更恐怖的是，我今天误操作，进入了冯医生的电脑系统，看见了病人的非公开日记，还有非公开的梦境档案，他在梦里和于若丽恋爱，把于若丽的丈夫打伤了，还一起跳楼自杀！我现在还有些心颤，这怎么可能啊？
三月二十四日，阴
我做梦了，我梦见三号病人因为跳楼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动不了了，他说他就要死了，希望我能把他和于若丽葬在一起。夜里我醒来时，他也刚醒。这太可怕了，他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别忘了，一定要把我们葬在一起！
三月二十五日，暴雨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护理这个病人，我觉得自己要疯了。不，是每个人都疯了。我只要一闭眼他就出现在我眼前，眼睛流着血，告诉我他有多爱于若丽，然后……然后他竟想要和我发生关系！我不敢睡觉，不敢闭眼，太可怕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发疯了。
三月二十六日，晴
他得手了，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孙英男的日记到此突然结束了，她写了整整一张纸的
“我要杀了他”，那些字在纸面上扭曲，让人感到不祥。后面标明三月二十七日夜，护士孙英男谋杀了病人，然后触电自杀身亡。可是白芬的第六感却告诉她，这个病人并没有死，连同孙英男，他们一定都躲在什么地方偷笑，像一对魔鬼。
白芬的手抖得很利害，她好容易才翻开标着二号的照片档案，这是一个老女人，她的脸上覆盖着一层起皱的深色的皮，嘴里似乎没有牙，两片唇深陷进去，使嘴部像一个洞。白芬的胃有一阵痉挛，她强忍着，翻下页，并做了次深呼吸。
是文字档案：
“赵娜，十九岁，入院前遭人强奸，有外伤，昏迷不醒。三十六小时后循环系统突然衰竭，器官老化，经抢救脱离危险。后每次醒来时间都为八小时，症状与一号病人相同。被五号机构带走，未留下观察记录。”
竟然是这样，难以想像照片上面目苍老的人竟才十九岁。白芬呼吸打着颤，合上文件夹，丢还给穆辛，整个人仍贴在门板上不敢靠他太近。
“这是什么？你想告诉我什么？”
“这是一种奇怪的瘟疫，不像是地法斯星球上的病毒，也不是火星或月球上的，月球基地发现的尤梅斯病毒虽然也非常怪诡，但与这种病毒显然是两种不同的种类。咱们医院的内部档案称之为‘一号病毒’，它传播速度极快，但似乎是有选择的，先强后弱，它可能是一种拥有类似于人类智慧的病毒。它能使人的精神力量变得强大，不论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不过代价是死亡。我和院长决定把三号病人留下，做研究！”
“你们疯啦！我们会死的！”
白芬惊醒般地大喊，穆辛却只是诡异地微微一笑。“如果不研究，整个人类都会死。”
他的病，没有半点好转。
白芬试图掰开三号病人的手指，但没有成功，那五根看起来没有血肉干枯的手指像钢铁铸造般，紧紧箍在白芬的手腕上。要不是看过病历并亲自给他做过检查，白芬几乎要怀疑那是机器假肢。
“你先放手，你的情况正在好转，你要相信医生。”
“这句话，你在梦里说过了！”
三号病人突然暴躁地说，紧接着梦呓般地继续自言自语。
“可那，真的太真实了……”
白芬有些不知所措，仍在努力摆脱三号病人的手。“我梦见，你在查房，然后看见一个人影，你跑过去，有灯光一晃，我看见……我看见了一具无头童尸！”
白芬霎时惊骇地说不出话来，手中的本子脱手落地，护士上前帮她拾起，关切地问：
“您没事吧，白医生？”白芬摇摇头，这时三号病人也松开了手，半张着嘴盯着白芬。
“你看见了？你一定看见了！”
白芬感到浑身上下所有毛发都立了起来，静电在肌肤与衣物间磨擦，刺痛宛如千万根钢针扎进皮肉。白芬惊恐万分，但又努力保持镇定，退出病房，然后才拼命地跑向值班室。
“你回来了，三号病人的状况怎么样？”
穆辛转动椅子，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住白芬的眼睛。白芬急促地喘息，说不出话来，只摆了摆手。
“这么说，他进入你的梦啦？”
“啊？”
白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惊恐地睁圆双眼，定定地看着穆辛。
“你，你怎么知道的？”
穆辛阴森森地一笑，放下《灵魂手册》，拉开抽屉，拿
出一份档案。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张可生为什么会被叫做三号病人吗？答案就在这里。”
穆辛微探身体，将档案递给白芬。地上狰狞的影子刹时逼近了，白芬后退贴在门板上，犹豫了会，才颤抖着伸手接住，打开。
这是一个叫孙英男的女护士的私人日记，档案标号是
一号，它就像是附着魔力般吸引白芬翻看。
三月二十一日，晴
病人已经昏睡十五小时，又到了醒过来的时候了。昨天于若丽给他换床单时发现他在枕头下压了一个本子，记录了些噩梦的片段，和梦境分析器里的记录一样，但奇怪的是，有些梦境给人以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道今天他又会做些什么可怕的梦，总脱不了暴力和凶杀。如果是我天天做这样的梦，一定会精神错乱。不过根据对他梦境的分析，他精神状态已经出现偏差，换句话说，他已经疯了。这种传染病真是太可怕了。
三月二十二日，晴转多云
今天院长对我大发脾气，因为我把于若丽的工作日记弄丢了，上面是她负责那个特殊病人的记录。平时院长很和气，没想到发起火来这么吓人。现在我由来护理他，院长还专派了一个男护工。那个护工色迷迷的，讨人厌。今天病人没什么异常，还做那些噩梦，分析器显示，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有攻击倾向了。不过现在他看起来还很温和，只是醒的时候眼神有些怪。他头发似乎有些褪色，看起来好像有点枯黄。
三月二十三日，大雨
太可怕了，原来于若丽自杀了！我一直以为她换班休假去了。听说是跳楼，还把她丈夫打伤了，喊着什么“维以永生”的话跳的。她家住一百一十七楼，死的一定很恐怖。更恐怖的是，我今天误操作，进入了冯医生的电脑系统，看见了病人的非公开日记，还有非公开的梦境档案，他在梦里和于若丽恋爱，把于若丽的丈夫打伤了，还一起跳楼自杀！我现在还有些心颤，这怎么可能啊？
三月二十四日，阴
我做梦了，我梦见三号病人因为跳楼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动不了了，他说他就要死了，希望我能把他和于若丽葬在一起。夜里我醒来时，他也刚醒。这太可怕了，他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别忘了，一定要把我们葬在一起！
三月二十五日，暴雨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护理这个病人，我觉得自己要疯了。不，是每个人都疯了。我只要一闭眼他就出现在我眼前，眼睛流着血，告诉我他有多爱于若丽，然后……然后他竟想要和我发生关系！我不敢睡觉，不敢闭眼，太可怕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发疯了。
三月二十六日，晴
他得手了，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孙英男的日记到此突然结束了，她写了整整一张纸的
“我要杀了他”，那些字在纸面上扭曲，让人感到不祥。后面标明三月二十七日夜，护士孙英男谋杀了病人，然后触电自杀身亡。可是白芬的第六感却告诉她，这个病人并没有死，连同孙英男，他们一定都躲在什么地方偷笑，像一对魔鬼。
白芬的手抖得很利害，她好容易才翻开标着二号的照片档案，这是一个老女人，她的脸上覆盖着一层起皱的深色的皮，嘴里似乎没有牙，两片唇深陷进去，使嘴部像一个洞。白芬的胃有一阵痉挛，她强忍着，翻下页，并做了次深呼吸。
是文字档案：
“赵娜，十九岁，入院前遭人强奸，有外伤，昏迷不醒。三十六小时后循环系统突然衰竭，器官老化，经抢救脱离危险。后每次醒来时间都为八小时，症状与一号病人相同。被五号机构带走，未留下观察记录。”
竟然是这样，难以想像照片上面目苍老的人竟才十九岁。白芬呼吸打着颤，合上文件夹，丢还给穆辛，整个人仍贴在门板上不敢靠他太近。
“这是什么？你想告诉我什么？”
“这是一种奇怪的瘟疫，不像是地法斯星球上的病毒，也不是火星或月球上的，月球基地发现的尤梅斯病毒虽然也非常怪诡，但与这种病毒显然是两种不同的种类。咱们医院的内部档案称之为‘一号病毒’，它传播速度极快，但似乎是有选择的，先强后弱，它可能是一种拥有类似于人类智慧的病毒。它能使人的精神力量变得强大，不论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不过代价是死亡。我和院长决定把三号病人留下，做研究！”
“你们疯啦！我们会死的！”
白芬惊醒般地大喊，穆辛却只是诡异地微微一笑。“如果不研究，整个人类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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