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骇人的手稿

    当白芬将四铺的老人扶回隔离区病房时，护士们这才发现少了一个病人，这种情况非同寻常。

    护士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白芬却在想四铺是如何避开护士出去的，隔离区只有一个出口，而且有两道门，十几个电子监控设备，进出都要签名，一个走路都不稳的老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的出去呢？答案只有一个，一号病毒的神秘精神力量。可现在三号病人醒着，自己又没有睡觉，那会是谁呢？

    “是穆辛。”

    一个熟悉却又怪异的男声说，白芬一惊，因为现在房间里只有女性，男声是从哪里来的？而且那声音，仿佛直接从大脑中传出，而非从外传来。

    “你们听到什么没有？”

    “听到什么啊？白医生？”

    正在议论东四区的死神是不是到了这里来的护士们静下来，气氛有些紧张。白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摆手。

    “我想事入神了，没事，你们忙去吧！”

    窗上的冰花都已融化，织女星的强光透过大气中的纳米层折射进来，虽然减弱到只有五十四分之一，但仍十分强烈。

    不知为何，白芬感觉眼前的景象如同隔了层雾，有种不真实的视觉效果。她放下冯晓生的手稿，去看穆辛，他睡得正香，脸上却挂着一种古怪表情，仿佛在梦中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白芬在床前站了会，给他整了一下被子，把露在外面的脚盖好，又到窗前把窗帘轻轻地拉上，房间里变得昏暗，给人一种躲在明亮之后的感觉。

    回到办公室，白芬努力不去想东四区的死神传说，并开始阅读冯晓生的手稿。

    冯晓生的手稿做了分类，装订成三册，前两册是写一号病毒的，第三册上面写着未完成，不知道研究的是什么。从日期上看，是冯晓生出事前三天开始写的，有近万字。于是白芬就从这一部分开始阅读。

    冯晓生的手稿：

    在地球上的德国留学时曾听说过一个理论，一个人失去四分之三的血液，但只要能保证主要器官血液循环，人就不会死。这在治疗一些躯干内脏受到重伤，或是大出血的病人时非常有用，但如何才能保证主要器官的血液循环呢？我想到，可以把四肢截去，或暂时阻断动脉供血。但这对已失去四肢的人不成立，所以应该找一个正常人来做试验，于是我就这么做了。

    首先在我写好日志及试验步骤对自己四肢关节处进行了消毒后，然后，我赤裸着身体躺进浴缸。开始的时候我

    有些犹豫，但做完祈祷后又恢复了平常心，开始试验。我

    用手术刀割开大腿根部皮肤，露出筋肉，无数毛细血管涌

    出的血顺着刀锋流淌，我理出动脉用止血钳止住血。

    不可否认，当手术刀割裂皮肤深入躯体的一刹那，那种

    冰凉的被侵入感令人感到恐惧，大脑深处在战栗，痛的神

    经都像独立了有了智慧，各自胀痛起来。尤其是耳朵听到

    割开筋肉时的绷断声，以及血液飞溅的轨迹，每一滴都使

    我的视神经感到痛，真实的痛。往日只听到过病人截肢的

    声音，今天却是自己的，这种奇异的感觉大概无人能体会。

    然而，我却分明感觉到那是解脱，是救赎，是来自主的圣

    痕！

    白芬脸色苍白停止阅读，站起，向窗户走出两步，突然

    急转身抢步到卫生间呕吐起来。

    正在这时院长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听见白芬在呕吐，不

    禁感到奇怪，忙问出了什么事，白芬一边吐一边指卫生间

    外桌上的手稿，然后又眼泪鼻涕一齐流地大声呕吐，全然

    没了医生的自持。

    院长拿起手稿看，不一会便脸色凝重起来。

    “这怎么可能？

    “是一号病毒，他一定是在梦中做的这些，这手稿恐怕

    也是他梦中的自我完成的。”

    清洗干净后回来的白芬回答。自从当医生来白芬还从未如此失态过，因此脸色有些绯红。

    “对了，你说这是警察送来的？”

    “是啊，有问题吗？”

    “当然有，警察不可能没看到这部分，那他们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冯晓生伤是怎么来的呢？”

    白芬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这一层。

    毛泽明接到电话立即赶来了，他简单地翻看后，非常肯定地说这部分是原来所没有的，队里有四个人看过手稿，不可能四个人都漏过这一部分。白芬与院长面面相觑，同时想到：是一号病毒！

    院长分析现在只有穆辛在睡觉，那么可以肯定，他被感染了。

    “可他为什么要造出这样一份手稿呢？”

    “也许，这正是事实！”

    白芬有些不明白，毛泽明却有些兴奋。

    “根据现场情况看，也许当时的事情就是这样，冯晓生是自杀！”

    “自杀？”

    白芬和院长异口同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