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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无意的谋杀

    警察毛泽明是一个瘦高个,一米八二的身高,剪的平头,脸上没多少肉,显得有些阴郁。他说话时极少露出表情,只是在案情有突破时偶尔闪过一丝兴奋,他的眼睛总是盯着人看,似乎要将人看透。毛泽明的警服整齐干净,有一种威严的气势。虽然天气很冷,他穿得也并不多,但看起来却又仿佛并不是很冷的模样。

    “嗯,是自杀。他的手稿前面我仔细看过了,如果在梦中可以杀人,那杀他人和杀自己有什么区别吗?而且现场许多让人疑惑的细节现在都对上号了,所以他一定是自杀!”院长的额头冒出冷汗,他脸色苍白,目光有些虚弱无力。“这怎么可能?既然是在梦中自杀,那生命终结梦也就会结束,他怎么可能把自己整齐地拼接起来?这不合理!,

    “当然可能,虽然这事荒谬得很,队里没几个人相信,但我认为这是可能的。你看他的手稿,最后这个试验是成功了的,他并没有死掉,而是活了下来,在他拼好躯体写好手稿后,在梦里自杀了,于是现实里的他也就同时死了。所以,他是在梦中自杀,而不是在现实里自杀!”

    “不!不!这不可能!冯晓生没有理由死,他的事业正如日中天,而且他的未婚妻明年就要到地法斯星球了,他还有未解的医学之谜,他说过要和我们一起解开人类的秘密,他没有理由要死!”

    院长坚决不肯接受这事实,毛泽明力图说明他。

    “那只是表象,人若想要死的时候,其实并不在乎理由。而且最近市里发生了几起离奇案件,我怀疑都是这个一号病毒引起的。”

    “你是说有好几起类似的案件?”

    院长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在暗暗考虑是不是该按条例向上汇报,实施全市隔离。但一旦启动隔离措施的话,那有可能整个地法斯星球都会进行隔离,正常的星际商贸将中断,损失无法估量。

    毛泽明意识到院长的意图,那些案件都是悬案,但并不像冯医生的案子那般诡异,所以忙解释。

    “不是不是,只不过还没抓到凶手。您也知道现在科技条件下,当天破不了案就已经很让人不安了。

    “那也不能因为你们破不了案,就说小冯是自杀!

    院长和毛泽明争论着,白芬感觉插不上话。在这个时候

    白芬也不想说话,她的心里全是穆辛的影子,后悔当初实在不该拉他进一零七医院。白芬这样想时眼睛一酸,泪水便在眼眶里盈溢。

    接待室里很温暖,织女星的光芒照射充足,地面上闪着

    白亮耀眼的影子,墙上的原子钟滴答滴答地响,清晰而且

    缓慢地穿过墙壁,四散开。

    “医生,医生,六号病房的一铺在梦里大笑起来,停不了了!”

    正在悄悄落泪的白芬立即擦拭去泪痕,抓起听诊器跟

    随护士向外走。院长愣了下,也跟上,离开办公室时叫毛

    泽明等一下,先不要离开。

    六号病房里住着四个病人,一铺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孤

    儿,是个在火星上骗贷买卖期货破产的新人类,在地法斯

    星球自杀未遂;二铺是个乞儿,出生于地法斯星球,两条

    腿畸形,胳臂送来时坏死切除了;三铺就是三号病人,他

    是病源体;四铺就是星际舰队收容的失忆流浪者。他们都

    是被送到六号病房当一号病毒的受感试验品,在F市没有任

    何亲友,这间病房之前住过一号和二号病人。

    狂笑不止的是一铺,骗贷判刑后越狱逃亡到地法斯星球,自杀未遂又被抢劫殴打致伤的新人类。

    一铺的黄色长发杂乱地堆在枕头上,半边脸埋在抖动的黄发中,他大张着嘴,身体痉挛似地抽动,笑得连嘴息的机会都没有了。白芬有些厌恶地拨开乱发,发现他的眼睛是闭着的,但眼动极快,说明他正处于梦中。这时院长跟了进来,问情况怎么样,白芬拉开一铺的衣服听心跳,然后回答院长说没事,他的心跳虽然很快,但仍在正常范围内。然后补了句:他的良心死了他的心脏也不会停止跳动。院长有些诧异地看着白芬,看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就在这时,一铺的笑声突然停止,转变成窒息时嘶嘶的吸气声。

    “怎么回事?”

    “不知道!”

    一铺睁开了眼,恐惧而绝望地盯着什么,双手在面前乱抓,似乎想要推开什么人或看不见的什么东西,但却抓扯不到任何物体。他的脖子像是真的正被人掐住,身体极度上挺,头却死死压在枕头上,深深地陷进去。

    “快救他!”

    院长大喊,并和护士们按住一铺狂乱挣扎的身体,镇定剂加大剂量毫无作用,而他的呼吸却已经呈外力性阻断。白芬努力掰开他的嘴,想要把喉管呼吸器插进去,但一铺的喉咙里仿佛被封死了,喉管呼吸器无论如何都插不进去。白芬又尝试给他做人工呼吸,却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只能徒劳地看着一铺的眼球因缺氧和挣扎而凸出大部分眼白,他的舌头卷曲在口腔内,脸色涨红发黑。心跳慢慢地弱了下来。

    “死亡时间,二一九六年三月三十日,十一点四十九分……”

    “这是什么?”

    白芬的话被院长打断,她顺着院长的目光看去,一铺的颈部赫然有颜色发暗的掐痕。可就在刚才还没有,像是突然出现的。

    “不可能!穆辛没理由杀他!

    白芬脱口而出,立即意识到不该在护士们面前说。她有些不知所措、站了片刻,离开病房。院长有些沉痛地叹息,这让护士们感到紧张。

    警察毛泽明到现场仔细检查了掐痕,并打电话回队里说医院发生一起凶杀案,一名病人在众目睽睽下被看不见的凶手掐死了。不过电话似乎并不顺利,刑侦大队的人显然认为毛泽明在开玩笑,这使他很生气,几乎要骂人了。

    三号病人在一旁神经质地笑,并又大喊“自然的平衡。”在场的人都感到烦躁,似乎被三号病人的嘲讽所激怒。

    白芬把院长叫到房间外,提醒他应该采取紧急措施了,院长却发起呆,像是没听明白白芬在说些什么。他也许在想这样做的后果,但白芬顾不得那么多了,再不采取行动,穆辛或今天参与抢救一铺的所有人都将可能被当做嫌疑人逮捕。院长终于还是行动了,他按响警报,隔离区进入紧急状态。

    “出什么事了?”

    警察毛泽明有些惊慌地出来问,白芬露出一丝狡验的笑。

    “现在你被隔离了,请跟我到隔离观察区做检查。”白芬的话让毛泽明感到恐惧,他的脸霎时变得惨白没血色了。

    下午,隔离区的医护人员全都在接受检查,白芬站在玻璃窗后闭目养神。发生了这种事情让她感到身心疲意,但又不得不全力应付,救穆辛,也是救自己。本来白芬想查看穆辛的梦境,但他喜欢自然睡眠,所以未启用梦境分析器,这让白芬猜不透穆辛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梦。

    “出什么事了?”

    刚刚醒来的穆辛走进办公室,时间刚好过去八小时。白芬和院长都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穆辛有些尴尬,他腼腆笑了笑,径直走到桌前拿起冯晓生的手稿,看了几页后眉头便紧锁了。

    “做梦了?”

    院长试探性地问,白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做了个噩梦,挺没劲的。”

    穆辛又笑了笑,放下手稿,呵气搓着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梦见六号病房的一铺,就是那个黄毛,我给他看病,他居然不停地嘲笑我,说我干一辈子都没他一分钟挣得多,多少妞都跟他上过床,我大概还是个老处男。最让人生气的是他说他这辈子才叫活过,我这样的根本就属于小学生。那个黄毛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曾经有几个臭钱吗?还是骗贷来的,我就奇怪那些跟他上床的女人都怎么想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哪像我们这一代人啊!唉,不过这年头什么人都有,有他这号骗子就该有上当的女人。不过他居然说我白活了,我当时就急了,和他打起来。醒了后觉得挺没劲的,我跟一无知的人较什么劲啊,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穆辛说着喝了口水,转过身,却发现白芬和院长一脸的绝望,眼睛透出隐约闪动恐惧的目光。穆辛耸耸肩,不明所以。但是突然之间,他醒悟到发生了什么事,手中的杯子顿时落地,溅了一身的水。

    “难道……他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