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类的归宿
“吸血？”
周南脸色一沉，似乎触动了记忆深处的某件事。白芬没有察觉到，兴奋地继续自己的推断。
“三号病人……噢，就是张可生，清洗意识寄生时第一个死的那个，他说过‘从今天起，人将以人为食，以达到自然的平衡。’而在冯晓生的手稿中也有类似的意思，也许古巴比伦人的解药就是人类自身的血液……”
“不可能！再说目前只有R市发生了吸血食人事件，但并没有抑制住‘心’的蔓延。虽然那些吃过人的不再发作，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R市一往有食人的变态倾向，这一次只不过是让他们暴露了本性！”
周南粗暴地打断白芬的话，连同越上、何下的表情都有些异常。
“可是不止三号病人，那个小乞丐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吗？我知道有可能是总与三号病人在一起受到了暗示，但他吸过过护工的血后生物钟就恢复正常了，也停止了循环衰竭，这一事实您总不能不承认吧？”
白芬呆了一下后，在所有人都用各种方式暗示她不要再说下去的情况下，继续据理力争。周南攥紧双拳，越上跟何下也盯紧白芬，眼睛里要流出火来。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地球古巴比伦的史册中没有记载？不过，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应该试试血清，能暂时抑制循环衰竭的药就是从血清中提炼出的。换一种思路，或许应该把血液与消化酶混合，看看反应后的结果。我想不一定是血的作用，说不定是消化酶。你们继续，如果有新进展再通知我。”
周南说着转身走开了，越上、何下脸色阴沉地跟随。白芬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还想解释些什么，龙盛从后面走上来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示意不要说，然后带白芬离开，上了一节载有精密仪器的车厢，姜天已在那里进行什么试验分析。在坐下后，龙盛开始解释周南异常表现的原因。
“周叔叔年轻时吃过人，所以他最恨再发生这样的事。你那个同事穆辛，如果不是因为看过冯晓生的手稿，早让周叔叔毙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啊？”
白芬感到十分好奇，姜天听到龙盛的话，放下手头的工作，也过来听。
“那时他带队去火星某地下基地执行任务，结果中了埋伏，只有他和三个队员幸存，为了能活下来，他们不得不吃死去队友的尸体，喝基地的循环水源，就这样坚持了四十多天，直到‘蓬莱’原来的一号亲自带队去把他们救了回来。周叔叔对这事耿耿于怀，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没人敢提，我劝你也别再提吃人，就算是事个报告给他，他或许会接受。”
龙盛说得轻描谈写，但白芬却感同身受，仿佛陷入黑略中，咀嚼着同伴的尸体、浓重的尸臭漫满全身，基地的强环水不时从断裂处滴落，如同死灵的泪水，仰起头一张嘴，那水滴便打湿了舌头，却也是浓稠的腥臭味，整个舌头被奇异的厚厚的舌苔覆盖，失去了灵敏，麻木的触觉感却从舌骨处向周围传递一个信息：尸肉已在这里复活。
白芬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在咽喉处粘住了，她一下子就想到粘滑的尸液，那种散发着恶臭的灰黄色液体，不禁胃液上涌，差点呕吐出来。
“你没事吧？”
龙盛注意到白芬的脸色，停下来问，姜天的表情同样有作呕的倾向。
“没事没事，那三个队员就是李中他们吧？”
白芬忙停止联想，岔开思路地问。
龙盛的目光有些惊异，白芬却显得有些不以为然。“事关人类命运，他还在意个人的一点过去……”白芬的话被龙盛不悦的眼神打断，她转过身去和姜天说话，让姜天采取她的血样，与未感染一号病毒的人的血液进行比较分析。
这个时候，第一批三百人的队伍在站台集结等待撤离，周南从队伍这头走到到那头，注视着这些年轻的士兵，灯光明亮，从上向下直射每一张面孔，额头、眼睛、下巴处形成的阴影使装备整齐的士兵们显得阳刚威武。
“也许你们都已听说，上面正在发生战争，城市与城市之间，星球与星球之间，甚至两个最亲密的朋友之间，而在四十八小时前还是一片和平景象，这一切都是因为一种可怕的病毒引起的。是的，这些都是真的，但并不准确，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在上面正在发生一场屠杀，那不是战争。而是灭绝人性的屠杀，你们也许会想那为什么还要上去？在这里缩头苟且偷生不是很好吗？如果你们中有谁这样想了那我要说他不配穿这身军装，在上面还有许多无辜的人民，我们决不能坐在这里等，每多等一分钟都是对人类的犯罪。我们是军人，军人应以战死沙场为荣！方舟不是为军人准备的，军人命运在上面，在战场，在于拯救人类未来的希望！也许你们并不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什么都不做将是军人的耻辱！现在就要出发了，我只想对你们说，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军队中精英的精英，万里挑一，都有钢铁一般的意志，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时刻下，我都要你们记住，守住‘蓬莱’就是守住人类最后的希望，你们将是地法斯星的骄傲！出发！”
“地法斯星万岁！”
士兵们齐声大喊，声音像雷般通过隧道传递向未知的方向。
士气高昂的士兵开始排队上车，周南严肃地行注目礼，他知道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越上、何下在他身后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现在是二一九六年四月二日十六点零二分，十号车厢内龙盛和姜天正在分析白芬的血样，但并没什么惊人的发现，甚至不含特异功能者通常含有的那几种奇妙的微量元素，这使龙盛感到十分困惑，未来的神与凡人毫无异样，但又时常显示出惊人之处，实在太奇怪了。
白芬躺在床上，从周南开始训话前她的意识就再次发生模糊，陷入奇异的超感官现象中，她的意识不断膨胀，穿透播壁甚至生命体，将整个地下试验基地的立体画面呈现在脑海中，一些闪光的奇异生命体在方形房间内来回走动，还有一些同样闪光的常人在通道中穿梭，白芬不明白他们要到哪里，不明白为什么要将那些奇异的生命体关起来。这一刻白芬心中没有物种的概念，宛若心怀平等的佛子。
但是突然，一道自上而来白光引发了整体的骚动，建筑物及承载它的大地有刹那波动、像人从噩梦中惊醒前的光。白芬的意识急速缩回大脑中某个点，从各种色彩各种声音还有气味和怪异的磁场中强行扯出，整个身体都仿佛在随之缩小，剧烈的痛从内脏、肌肉、骨骼、皮肤甚至毛发中传递到脊柱和头部，让白芬发出一声喘不上气来的惨叫，身体极度躬起，像是达到了某个极点。
“醒醒，醒醒，你梦到什么啦？”
白芬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龙盛焦虑的眼神，她坐起来，发现自己除了出了一身的汗外并无任何不适。
列车正在地下隧道中行进，暗淡的灯光不停地从车窗掠过，使车厢内的光影时明时灭，像在播放单调的幻灯片。列车的隔音效果很好，除了轻微令人难以察觉的晃动外，列车仿佛是静止的。
白芬眨了眨眼睛，想不起这是在哪里。
“我在哪？”
“噢，回地面的路上。”
龙盛放心了，他看出白芬只是睡迷糊了。
“回地面上……”
白芬努力回忆，突然记起一切，她略显浮肿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恐怖，孩子般无助。这一刻的她才是最真实的。
“上面不是都要毁灭了吗？我们为什么还要上去？”
“因为那是我们的宿命。”
龙盛坐在窗前，随手拉上窗帘，哗啦一声，令人不安的
急速后退的影像便消失了。龙盛注视着白芬困惑的眼睛，又
补充一句：
“也是地法斯星的宿命。”
周南脸色一沉，似乎触动了记忆深处的某件事。白芬没有察觉到，兴奋地继续自己的推断。
“三号病人……噢，就是张可生，清洗意识寄生时第一个死的那个，他说过‘从今天起，人将以人为食，以达到自然的平衡。’而在冯晓生的手稿中也有类似的意思，也许古巴比伦人的解药就是人类自身的血液……”
“不可能！再说目前只有R市发生了吸血食人事件，但并没有抑制住‘心’的蔓延。虽然那些吃过人的不再发作，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R市一往有食人的变态倾向，这一次只不过是让他们暴露了本性！”
周南粗暴地打断白芬的话，连同越上、何下的表情都有些异常。
“可是不止三号病人，那个小乞丐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吗？我知道有可能是总与三号病人在一起受到了暗示，但他吸过过护工的血后生物钟就恢复正常了，也停止了循环衰竭，这一事实您总不能不承认吧？”
白芬呆了一下后，在所有人都用各种方式暗示她不要再说下去的情况下，继续据理力争。周南攥紧双拳，越上跟何下也盯紧白芬，眼睛里要流出火来。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地球古巴比伦的史册中没有记载？不过，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应该试试血清，能暂时抑制循环衰竭的药就是从血清中提炼出的。换一种思路，或许应该把血液与消化酶混合，看看反应后的结果。我想不一定是血的作用，说不定是消化酶。你们继续，如果有新进展再通知我。”
周南说着转身走开了，越上、何下脸色阴沉地跟随。白芬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还想解释些什么，龙盛从后面走上来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示意不要说，然后带白芬离开，上了一节载有精密仪器的车厢，姜天已在那里进行什么试验分析。在坐下后，龙盛开始解释周南异常表现的原因。
“周叔叔年轻时吃过人，所以他最恨再发生这样的事。你那个同事穆辛，如果不是因为看过冯晓生的手稿，早让周叔叔毙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啊？”
白芬感到十分好奇，姜天听到龙盛的话，放下手头的工作，也过来听。
“那时他带队去火星某地下基地执行任务，结果中了埋伏，只有他和三个队员幸存，为了能活下来，他们不得不吃死去队友的尸体，喝基地的循环水源，就这样坚持了四十多天，直到‘蓬莱’原来的一号亲自带队去把他们救了回来。周叔叔对这事耿耿于怀，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没人敢提，我劝你也别再提吃人，就算是事个报告给他，他或许会接受。”
龙盛说得轻描谈写，但白芬却感同身受，仿佛陷入黑略中，咀嚼着同伴的尸体、浓重的尸臭漫满全身，基地的强环水不时从断裂处滴落，如同死灵的泪水，仰起头一张嘴，那水滴便打湿了舌头，却也是浓稠的腥臭味，整个舌头被奇异的厚厚的舌苔覆盖，失去了灵敏，麻木的触觉感却从舌骨处向周围传递一个信息：尸肉已在这里复活。
白芬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在咽喉处粘住了，她一下子就想到粘滑的尸液，那种散发着恶臭的灰黄色液体，不禁胃液上涌，差点呕吐出来。
“你没事吧？”
龙盛注意到白芬的脸色，停下来问，姜天的表情同样有作呕的倾向。
“没事没事，那三个队员就是李中他们吧？”
白芬忙停止联想，岔开思路地问。
龙盛的目光有些惊异，白芬却显得有些不以为然。“事关人类命运，他还在意个人的一点过去……”白芬的话被龙盛不悦的眼神打断，她转过身去和姜天说话，让姜天采取她的血样，与未感染一号病毒的人的血液进行比较分析。
这个时候，第一批三百人的队伍在站台集结等待撤离，周南从队伍这头走到到那头，注视着这些年轻的士兵，灯光明亮，从上向下直射每一张面孔，额头、眼睛、下巴处形成的阴影使装备整齐的士兵们显得阳刚威武。
“也许你们都已听说，上面正在发生战争，城市与城市之间，星球与星球之间，甚至两个最亲密的朋友之间，而在四十八小时前还是一片和平景象，这一切都是因为一种可怕的病毒引起的。是的，这些都是真的，但并不准确，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在上面正在发生一场屠杀，那不是战争。而是灭绝人性的屠杀，你们也许会想那为什么还要上去？在这里缩头苟且偷生不是很好吗？如果你们中有谁这样想了那我要说他不配穿这身军装，在上面还有许多无辜的人民，我们决不能坐在这里等，每多等一分钟都是对人类的犯罪。我们是军人，军人应以战死沙场为荣！方舟不是为军人准备的，军人命运在上面，在战场，在于拯救人类未来的希望！也许你们并不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什么都不做将是军人的耻辱！现在就要出发了，我只想对你们说，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军队中精英的精英，万里挑一，都有钢铁一般的意志，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时刻下，我都要你们记住，守住‘蓬莱’就是守住人类最后的希望，你们将是地法斯星的骄傲！出发！”
“地法斯星万岁！”
士兵们齐声大喊，声音像雷般通过隧道传递向未知的方向。
士气高昂的士兵开始排队上车，周南严肃地行注目礼，他知道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越上、何下在他身后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现在是二一九六年四月二日十六点零二分，十号车厢内龙盛和姜天正在分析白芬的血样，但并没什么惊人的发现，甚至不含特异功能者通常含有的那几种奇妙的微量元素，这使龙盛感到十分困惑，未来的神与凡人毫无异样，但又时常显示出惊人之处，实在太奇怪了。
白芬躺在床上，从周南开始训话前她的意识就再次发生模糊，陷入奇异的超感官现象中，她的意识不断膨胀，穿透播壁甚至生命体，将整个地下试验基地的立体画面呈现在脑海中，一些闪光的奇异生命体在方形房间内来回走动，还有一些同样闪光的常人在通道中穿梭，白芬不明白他们要到哪里，不明白为什么要将那些奇异的生命体关起来。这一刻白芬心中没有物种的概念，宛若心怀平等的佛子。
但是突然，一道自上而来白光引发了整体的骚动，建筑物及承载它的大地有刹那波动、像人从噩梦中惊醒前的光。白芬的意识急速缩回大脑中某个点，从各种色彩各种声音还有气味和怪异的磁场中强行扯出，整个身体都仿佛在随之缩小，剧烈的痛从内脏、肌肉、骨骼、皮肤甚至毛发中传递到脊柱和头部，让白芬发出一声喘不上气来的惨叫，身体极度躬起，像是达到了某个极点。
“醒醒，醒醒，你梦到什么啦？”
白芬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龙盛焦虑的眼神，她坐起来，发现自己除了出了一身的汗外并无任何不适。
列车正在地下隧道中行进，暗淡的灯光不停地从车窗掠过，使车厢内的光影时明时灭，像在播放单调的幻灯片。列车的隔音效果很好，除了轻微令人难以察觉的晃动外，列车仿佛是静止的。
白芬眨了眨眼睛，想不起这是在哪里。
“我在哪？”
“噢，回地面的路上。”
龙盛放心了，他看出白芬只是睡迷糊了。
“回地面上……”
白芬努力回忆，突然记起一切，她略显浮肿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恐怖，孩子般无助。这一刻的她才是最真实的。
“上面不是都要毁灭了吗？我们为什么还要上去？”
“因为那是我们的宿命。”
龙盛坐在窗前，随手拉上窗帘，哗啦一声，令人不安的
急速后退的影像便消失了。龙盛注视着白芬困惑的眼睛，又
补充一句：
“也是地法斯星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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